第34章
秦離川一早回公司就召集了各部門開會, 工作勁頭看起來十足十的,艾倫摸着下巴啧啧了兩聲,估摸着他昨天走了之後應該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很不得了的樣子。
距離年終假還有兩天, 也到了收尾的階段, 事情該推後的推後, 該解決的秦離川都在加速解決。
只是, 忙碌中間想起夏辰忍不住輕笑的時候, 梁銘推門而進。
秦離川挑眉看着神色不太好的人,要說沈一飛能做這種事, 梁銘這麽穩重的是不可能不打招呼就過來的, 并且還是這麽連門都不敲的。
“怎麽了?怎麽這時候過來了?”秦離川從位置上起身,繞過來把人讓到休息區。
梁銘坐在沙發上盯着秦離川看了好半晌,也不說話。
對面人又氣又急的, “哎, 我說你這個悶葫蘆,還到底能不能行了?工作遇到問題了?”
梁銘最近跟沈一飛混在一起弄了個生态農場, 那邊走上正軌之後,就回了A市,梁銘當了幾年兵, 別的沒有,一身的腱子肉。
繞了一圈看投資, 最後拿着自己的積蓄又開了間健身房,前一段剛開業,按理說也不應該用工夫到他這裏。
“沒有。”他黑着臉道。
“那你什麽情況?不知道的以為你來找茬的呢?難得前臺能放你進來。”秦離川說着話秘書已經送了茶水進來。
梁銘尴尬的盯着面前的茶, “我又不是沒來過……”
秦離川啧啧兩聲,“所以現在能說怎麽了嗎?”認識這麽久,梁銘永遠是那種穩重理性的人,能看着人這麽氣勢沖沖的過來,他覺得自己也是活久見了。
梁銘盯着他這臉看了兩秒,扯了扯唇角,表情仍然有些郁悶,“你為什麽這麽開心?”
男人愣了一下,轉而想到什麽自己忍不住扯了個笑容出來。
“我開心點你有意見?”
梁銘摸了摸鼻子,一口氣把跟前的水給喝完了,轉而扯唇道,“我把沈一飛給睡了。”
秦離川猝不及防的一口水實實在在的噴出來,有些傻眼,“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沈一飛男女不忌這事他知道,但梁銘什麽時候也跟着他們跑歪了?而且還把沈一飛給壓了……
梁銘往後靠了靠,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秦離川,“……”
梁銘性格一向穩重內向,有什麽事情能處理的都自己解決了,很少和他們傾訴什麽,秦離川突然覺得這麽多年他可能一直都忽略了什麽東西。
“我做了那種事情,我想對他負責,可是他已經失蹤了一個月了。”梁銘很難受。
秦離川沉默了片刻,“……銘兒,你老實說,這次到底是意外?還是別的什麽?”
梁銘一向很佩服秦離川,無論什麽時候他總能冷靜徹底的分析問題。
“我……其實……”
“不想說不說也行,一飛那邊我幫你找找。”秦離川道,也怕他有壓力。
梁銘沒再說話,只是喃喃的問道,“你說這個兄弟我們還做的了嗎?”
秦離川有些猶豫,“……你既然都想到了負責,就沒想過追上去試試?”
看起來梁銘有些挫敗,“想。”他說,“但這麽一下子就把人吓成這樣,我還敢嗎?”
秦離川繞過去坐在他跟前安慰道,“別擔心,我聯系看看,一飛可能自己也在考慮着怎麽面對你。”
梁銘就在秦離川這呆了一上午,午飯點本來以為要在附近吃了,梁銘卻接了一下電話臉色一變就大步離開。
秦離川很少看見他這個樣子,追出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他立馬讓艾倫去查沈一飛最近的行蹤,連帶沈家那邊也去看看。
午飯夏辰跟簡黎在外面吃的,兩人去了肯德基又去商場逛了逛添了顏料和要畫的尺寸畫框。
簡黎沒什麽事就幫忙送到了簡黎家裏,他四處轉悠着看夏辰的畫,不可避免的就看到了晾在陽臺上的那副。
“哎,這背影不會是秦總吧?”他蹲在地上琢磨着。
夏辰撇了他一眼,自己在給顏料歸類,“一個背影而已,怎麽看的就是秦離川了?”
簡黎喟嘆一聲,“這麽高大偉岸的背影,除了秦總還有誰,啧,真浪漫,我也想給齊嘯琰畫幅畫。”
夏辰嘴角抽了抽,“我看你眼裏只認秦總,我應該把這段錄下來給齊總聽聽。”
“可別,他那人真的會相信的。”簡黎說。
夏辰搖了搖頭,“畫畫的事情有時間的話可以嘗試一下,說不定你們家齊總會感動到哭。”
簡黎若有所思的看着夏辰那一大箱子顏料,“那……我們下午再去一趟畫材店好不好?”
他抽了抽唇角,“不然你先用我的?覺得能堅持了再買?”
“會很難嗎?”簡黎歪着腦袋問他。
“這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夏辰說。
秦離川打來電話說要立馬動身去梁銘老家的時候他還在拿素描畫冊給簡黎看,聽着男人那邊亂糟糟的聲音,夏辰皺眉反問,“怎麽現在過去?出什麽急事了?”
“銘兒的父親剛剛腦溢血去世了,一飛聯系不上,我得過去。”
夏辰一愣,倒抽了口氣,他跟楊教授在那邊住的兩天沒少受梁銘父母的照顧,早晚飯都是親手準備,他不方便過去,兩人還會特意的送過來。
很多方面都特別暖心。
“……那你快過去,開車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照顧好自己,到了再聯系。”秦離川又交代了兩句就挂了電話。
簡黎看着他表情不太好,“怎麽了?”
夏辰搖了搖頭,繼續跟他講基本的素描知識,只是情緒明顯不怎麽好。
簡黎走之後,夏辰猶豫着給秦離川打了電話,錢幾個都是沒人接,到了晚上十點,那邊才回過來電話。
“梁媽媽怎麽樣?還好嗎?”他皺眉問。
“伯母現在在醫院,悲傷過度暈倒了幾次,銘兒在身邊陪着。”秦離川說,聲音聽起來也有些疲憊。
夏辰沉默了片刻,掀唇道,“……我,我能過去看看伯父嗎?”
那邊男人怔了怔,“現在?”
“明天也可以。”夏辰連忙道,“伯父伯母都對我很好,我想……”
秦離川明白他的意思,“那就過來,有我在呢,不麻煩。”
“那我要準備什麽嗎?”夏辰猶豫道。
男人安慰他,“別緊張,什麽都不需要,我明早讓艾倫去接你?”
夏辰跟艾倫不是很熟,也不想這麽麻煩他來回跑,“……我自己坐班車就行,不用麻煩白助理。”
秦離川還是有些擔心,“他是我的助理,麻煩點是應該的。”
“真不用,我都去過一次了,認得路,到了我給你打電話就好了。”夏辰語氣很認真。
秦離川挂了電話便嘆了口氣,沈一飛依然沒聯系上,也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麽就被梁銘給吓成這樣。
明天就要準備葬禮的事情,公司那邊的事情只能都推到年後,該處理的讓艾倫和副總做決定。
梁銘是家裏的獨子,這個時候很多事情都要他親自處理。
沈一飛不在,他必須留下來。
男人第二天一早就開始聯系殡儀館,梁銘通知家裏的親人,梁母看到兩人的舉動在旁邊再次哭的泣不成聲。
人走的太突然,梁銘電話打着打着就有些回不過神來。
秦離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堅強點,伯母還需要你照顧,家裏也需要你撐着。”
他扯了難看的笑容給他,“就是覺得很多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做,甚至……”甚至連自己的性向都還沒來得及跟他們坦白。
看着病床上的母親,梁銘不知道這些年自己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這麽自私。
想到仍然沒有消息的沈一飛,他突然不知道堅持這麽多年到底有什麽意義?
秦離川點點頭,“沒關系,別想那麽多,伯父會理解你的。”
夏辰到的縣裏車站,距離梁銘父母的醫院不遠,秦離川開車去接,梁銘聽到夏辰要來便多問了幾句,“夏辰?”
“嗯,聽到這個消息他就說要過來,那幾天伯父伯母很照顧他。”秦離川沒再說下去。
梁銘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夏辰沒拿什麽東西,背了個包包就過來了,只是胸前像是抱了一幅畫。
他昨晚一整晚都沒有睡,也根本睡不着。
他相冊裏不少當時的照片,可能冥冥之中真的有什麽說法,夏辰當時覺得梁家父母都很親近,兩天相處下來,拍了不少那邊的照片。
胸前,就是一副梁爸爸的素描肖像,他連夜拿出來找個裱了個框子就帶過來了。
夏辰從來沒有這麽費勁心力給誰畫過肖像,拿出來梁母看到的時候整個人都恍惚了一下,随即抱着夏辰邊感謝便再次哭了出來。
葬禮要辦,但梁銘竟然找不到一張合适的照片,看到夏辰這張肖像,母子兩個人是又感謝又懊悔。
連帶着周圍幾個梁家的小輩都跟着抹眼淚。
夏辰抱着梁媽媽忍不住心口有些沉重,他下意識的看向秦離川,男人過來把梁母扶到一邊坐着,轉而傾身抱了抱他,“辛苦你了。”
夏辰的這張畫像的意義對于梁家來說很大,讓他們感受到的絕對不只是一張畫像而已,梁爸爸走的太突然,才讓他們意識到他們這個家沒來得及一起做的事情還太多太多。
早年間梁家家境不好,梁母身體一直不好,後來梁銘出來之後負擔減輕了許多,但天倫之樂還沒來得及享受,他們甚至連一張全家福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沒有做過。
梁銘難受,梁母也悲傷到整個人都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