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校園萬人迷火葬場23

周若清從來沒想過, 原來外表清冷、對凡事都毫不在乎的桑九池心中其實這麽豐富。

小到一杯奶茶、舞蹈、飯菜他都會如數家珍地記錄下來。

他的文字和他的人截然相反,字裏行間都帶着對生活的熱愛和憧憬。

明明已經研二了,寫出來的文字像小學生一樣明亮。

周若清不知不覺間坐在了椅子上, 他兩條手肘撐着桌子, 右手慢慢翻動着桑九池的日記本。

随着頁數的翻動,絲絲縷縷的暖流從心裏冉冉流出,不徐不緩, 沒有轟轟烈烈的火熱,卻穩穩地流遍四肢百骸,溫暖了他的全身。

桑九池的日記本內容大多沒有心裏描寫, 而是将日常所見用生動形象的文字記錄下來。最後再加一兩句感慨。

比如說“這是我今天最開心的時候。”、“這是我喝過的最好的奶茶。”

一件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曾經他覺的不屑一顧, 今天再看卻十分憧憬。

原來桑九池從來都不是裝, 他清冷,是因為他的病迫使他不得不如此。他拒人于千裏之外,可內心又十分享受甚至期望朋友甚至愛人。

他從來就沒有看不起別人, 他只是在保護自己罷了。

他從一開始就是那麽努力, 可他們這群人心中有鬼,看桑九池的時候也覺得他有問題,在嘲笑自己罷了。

周若清的眼眶有些泛紅, 帶着腫脹微痛的感覺繼續向後翻看着。

日記本中前面記錄的都是他的個人生活體驗, 一直到了後半段, 本來平淡的日常記錄中多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周若清。

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周若清只覺得渾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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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理智告訴他,不要再看了,再看下去之後更加後悔。

可情感卻讓他繼續翻動着, 他想看看在桑九池心裏,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而他曾經在桑九池的位置又達到了什麽樣的高度。

終于,感情戰勝了理智。

翻動紙張的動作開始變慢,周若清無意中坐直了身子,背脊筆挺,頭沉入日記本中。

——我今天認識了一個人,周若清,他很細心,也很溫柔。

——今天我又碰到了他,他還幫我占了座,人真的不錯,而且我跟他很有緣分。

——好巧,今天上選修課,坐在我身邊的竟然又是周若清,太有緣分了。上課途中我的筆掉了,他幫我撿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我差點犯病。

——我好像不太對勁了,總是想起周若清。

——周若清原來是這一屆的學生會主席,我今天才知道。他在主席臺上演講的時候風姿卓絕,真的很帥。我好像有點喜歡他。

——自從關注到周若清後,我好像總是會遇到他。今天在社團彩排國慶表演,跳到一般恰好看到了他,我差點忘了下面怎麽跳舞。看到他溫柔的笑容,我的心跳會不自覺加快,我可以确定,我真的喜歡他。

——我喜歡周若清,可我不能和他表白。他和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知道我的這個病肯定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我,就像高中那些人一樣。我太喜歡他了,現在能和他做朋友已經很知足了。我不能因為我的沖動把這一份美好都打破。

——晚上夢到了周若清,早上起來枕頭濕漉漉的。喜歡一個人,完全控制不住。喜歡又無法在一起,那種痛苦只能獨自承擔。

——我不能再去想周若清了,現在我滿腦子都是他。

文字從一開始的平靜到了後面的自怨自艾,周若清咬着牙,他吸收了桑九池當時的情感,心中一陣抽痛。

原來桑九池不是不喜歡他,他曾經那麽熱忱地喜歡着自己。

可自己做了什麽?只是把他當成了一個游戲道具。

眼眶中的酸澀越發濃烈,周若清捏着紙張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可他自己并未察覺到。

不過兩頁,桑九池本來悲傷的文字重新跳動鮮活起來。

——今天周若清跟我表白了,我心裏好開心。但我并沒有立刻答應他,我想到了自己的病。他喜歡我只是喜歡我帶給世人的假象,他并不知道這張皮囊下的我是怎麽惡心的存在。

惡心?桑九池怎麽可能惡心呢?

他明明那麽好。

周若清愣了愣,看向日期的時間。

他記起來了,10月26日,是林訴的生日。

他記起來了,那天在林訴的生日宴上,他喝高了,跟林訴和另外三個人自豪地說馬上就可以拿下桑九池。

在其他幾人的攢動起哄下,他借着酒勁給桑九池打了個電話,內容只有短短幾個字,他只是說了一句“桑九池,我喜歡你,跟我交往吧!”就挂斷了電話,繼續那種昏天黑地的肮髒生活。

他就連告白,都毫無誠意,只是臨時起意罷了,帶着戲弄人的想法。

可桑九池卻認認真真聽着,甚至在自己挂斷電話之後把所有的感情通過文字揮灑出來。

那一晚,他應該徹夜未眠吧?

周若清覺的自己簡直不是人。

周若清仔細回憶那幾天的事情,因為那晚喝高了、玩瘋了,他們一直浪到第二天下午。

這期間桑九池一直沒給自己答複,但他早就忘了。

他當時一顆心全都拴在了林訴身上,哪兒還管什麽桑九池。

到了晚上,桑九池才給自己打了個電話,約自己到學校公園的小湖邊見面。

桑九池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應該是鼓足了勇氣的吧?

他當時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在想什麽?

周若清把意識拉回現實,看向了日記本。那一天的事情,他也記錄在了日記本上。

——昨天一夜未眠,我想了很久很久。周若清是我喜歡的第一個人,我不想讓他讨厭我。可聽到他喜歡我,我太高興了。我以為只要和他保持适當的友誼就行,直到他借着酒意向我表白,我才知道我有多貪婪。

——我不想只做朋友,我想做他的戀人。或許他跟別人不一樣呢?或許他不會看不起我呢?他是那麽溫柔的一個人,從來沒紅過臉,眼裏總是含着笑。

——我決定答應他,這次我想賭一把,我相信自己這次沒有看走眼,他和別人都不一樣。

周若清的呼吸都帶着疼,他大口喘着粗氣。

在日記本的這時候,桑九池還是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

他毫不吝啬地把溢美之詞全都安在了自己身上,好像自己就是全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桑九池說要賭一賭,可是他賭錯了。

自己根本不是什麽溫柔善良的人,他就是個垃圾。

周若清從來一刻沒有像現在這麽讨厭厭惡自己。

他努力回憶着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記得當時約定的時間是兩個小時之後,自己挂斷他的電話後就在那幾人的起哄中随意穿上衣服,草草收拾一下就出了門。

他其實并不太在意桑九池的答案。

桑九池同意最好,自己就算游戲的勝利者。就算失敗了,也無非是他們四個人跟以前一樣罷了。誰都沒有贏,那就誰也不是輸家。

所以他毫不在意的來到了約定地點,就看到了早就等候在那裏的桑九池。

桑九池當時看起來很緊張,緊張到周若清樂了。如果是拒絕,他是不會這麽糾結的,只有同意的時候才會這樣。看到桑九池表情的那一剎那,周若清就知道自己贏了。

果然,桑九池扯了一堆有的沒的,終于進入了正題,答應和自己交往,只是有一個要求:暫時拒絕身體接觸。

他當然高興了,他當時被林訴迷了眼,心裏讨厭桑九池的很,別說桑九池不讓自己碰,就是讓自己碰,他都不樂意。

兩個人就這麽稀裏糊塗地開啓了一段舉案齊眉的君子戀情,他當時其實并不認為桑九池喜歡自己,喜歡一個人,是不由自主想去靠近對方、觸碰對方甚至更深入的。

可是他都沒有。

除了表情柔和了些,根本沒有釋放這種欲望。

那時候自己也不上心,心裏只有林訴,只是奇怪了一下,只當是桑九池虛榮心作祟。

周若清再不濟,也是藝大有頭有臉的學生會主席,資源和人氣還是有的,想要和自己的交往的男男女女一抓一大把。

能領着他這麽英俊又優秀的男朋友,臉上都有光,能滿足很多人對男朋友的幻想,也能滿足異性的虛榮心。

他這種傲慢的想法,甚至忽略了桑九池後面所說的“地下戀”。

現在想想,周若清只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桑九池當時根本就沒想和自己公開,桑九池給他們兩個都留了後路。連公開都沒想公開,又怎麽會從別人眼中滿足自己的虛榮呢?

更何況桑九池從來就不是虛榮的人,他只是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罷了。

周若清用自己龌龊的想法看低了桑九池。

現在他知道了桑九池的病,當初很多不理解的事情也得到了解釋。不接觸是怕犯病、不公開是給了自己最大的體面。

一旦公開後自己表現出厭惡,分手會很難看。如果不公開,兩人分手後不會影響自己在學校的形象。

桑九池從一開始就在替自己着想。

周若清重新看會日記本,就看到桑九池接着寫到。

——我親口告訴了周若清的決定,還提出了那麽無理的要求,周若清都答應了,他真的很好。我其實是想告訴他我的秘密的,可他對我越好,我就越不敢。我太怕周若清一旦知道我的秘密就會轉身離開,我害怕失去他。

——再過幾天,我一定告訴他真相。

周若清向後翻着,從之後的日記本中可以看出來,桑九池因為和自己戀愛高興了一段時間,就連文字也帶着喜悅,還有鮮少出現的顏文字。

可伴随着喜悅的,是随之而來的擔心。

越是無法告訴自己病情,他就越擔心,導致他總是患得患失。可這一切自己從未察覺,他只是例行公事地和桑九池每周見上幾面,聊聊天說說話,在他看來他們的行為甚至連暧昧都不算,充其量只能算是兩個話友。

暧昧還會碰一碰、摸一摸呢。

他們現在名義上是戀人,可是比君子還要規矩。

他向後翻動着日記本,翻到了很靠後的一頁,這一天他終于按捺不住了。

——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告訴周若清我的病情,我不能再拖了,也不能再欺騙下去了。這樣對周若清不公平。今天他讓我去他家做飯,吃飯的時候我就告訴他真相。就算他要跟我分手,我也認了。

周若清愣了愣,去他家做飯。

那不是桑九池和自己提出分手的那一天嗎?

周若清又向後翻動了一頁。

——我聽到了,我都聽到了。周若清竟然和那個小男生當着我的面做出那樣的事情,太髒了。一開始打着火,我沒有注意,只是隐隐約約聽到了什麽聲音。

——後來又仔細聽,我才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家教和學生?林訴,那不是我大一的學弟嗎?他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們好像很熟的樣子。

——所以周若清在和我交往的時候,也一直和林訴有關系嗎?

日記本中出現了大片的空白,紙張被什麽東西揉搓過,縱橫交錯的褶皺紋理鋪滿了整頁紙。

周若清幾乎可以想象的出桑九池當時有多恨,才會把珍惜的日記本蹂躏成這樣。

大概過了半頁,日記本上才出現了新的內容。

此時的字跡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娟秀,而是帶着一股狂躁的邪草。痕跡重重落在日記本上,有幾個地方甚至因為力道而刺破了紙張。

——剛才林訴聯系我,我才知道真相。原來小醜一直是我!周若清根本不愛我,我只是他們的一場游戲!有錢人就可以肆意為所欲為,踐踏別人的真心,把別人踩在腳下碾碎淩辱嗎?!

——為什麽他們能這麽壞?!

——追求我,将我捧在天上,再把我狠狠摔在地上!這種游戲的樂趣到底在哪兒!我不是人嗎?!

——周若清,我恨你!

每一個都像一只咆哮,瘋狂地攻擊着周若清。

不是人的不是桑九池,而是他們。

他到底發了什麽瘋,當初答應那四個人來這樣一場游戲?他後來竟然還覺得自己很有把握追回桑九池。他憑什麽?他配擁有桑九池嗎?

林訴,又是林訴。

如果不是因為桑九池的日記本,他根本不知道林訴在背地裏做了這麽多陽奉陰違的事情。他們是一個系的,桑九池還經常給大一代課,林訴想要弄到桑九池的聯系方式何其簡單?

周若清想起了在陽臺聽到的話。

林訴恨桑九池,只是因為桑九池比他還要清貧卻比他更優秀,就沒來由地怨恨桑九池。

他的心眼怎麽那麽小。

他口口聲聲說桑九池嫌貧愛富,最嫌貧愛富、趨炎附勢的明明是他。

在馳野沒出現時,他們是最好的。馳野一旦出現,就立刻打敗了他們四個。所以林訴毫不在意地将他們四哥擡出來當石頭,踩着他們四個站在馳野面前。

可人家馳野只喜歡桑九池。

馳野也配得上桑九池,他不僅接受了桑九池的病,還為了他能守身如玉。

自己以前怎麽會覺的自己能贏得了馳野?

林訴怨恨桑九池,就操控着他們四個去攻打桑九池,他自己在身後坐收漁利。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但他想起來了。提出攻略桑九池後再抛棄他這個主意的,就是林訴。

林訴一步步引導他們,讓他們以為這個主意是他們自己想的。

比如說林訴會不經意間說桑九池高冷如冰霜,高傲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林訴還會他們四個看不順眼時暗中拱火,引導他們展開了一場厮殺。

這樣游戲就是那麽出來的。

他們四個自诩四個領域的精英,到頭來竟然被一個賤貨耍的團團轉。

王柏進了監獄,自己失去了此生摯愛,李連和趙頌的下場恐怕也快了。林訴根本不是什麽天使,他就是個吸血鬼。

趴在他們身上吸幹他們的血液,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周若清研磨着自己的牙齒,他現在恨不得沖到隔壁,撕咬開林訴的血肉,啃噬他的筋骨!

周若清怨恨間,重新把視線放到了日記本上。

那一天,桑九池也是帶着這樣的恨意吧?

不,應該比他現在還有強烈,不止是恨意還有失望。

自己是桑九池第一個喜歡的人,桑九池高中發了病,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無從得知,但絕對不是什麽很好的回憶。

因為那段經歷,再加上他是孤兒,使他的心門關的嚴嚴實實。

那道心門後來第一次打開,是對着他。

桑九池鼓足了勇氣相信自己,可他卻狠狠打了桑九池的臉,讓他顏面盡失。

他不僅沒有拯救桑九池,還在他的傷口上又用力剜了一刀。

致命一刀。

不得不說,林訴在算計人上面,真的很有辦法。他恐怕早就看透了桑九池的性格,才故意讓他們追去他。四個人一起上,但凡有一個成功的,桑九池就被徹底擊碎。

周若清用力揉了揉臉,揉完後又左右開弓地重重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

林訴是扔下死刑的執行官,他就是那個拿刀的劊子手。

傷害桑九池,他們沒有一個人能脫得了幹系。

憑什麽無辜的桑九池就要受到這樣的傷害,而加害者林訴就能夠像個沒事人一樣好好地上課,甚至還打算繼續奪取桑九池參加比賽的權利。

他不配。

罪人,就應該受到他應有的懲罰。

他幫桑九池懲罰了他們,他跟桑九池好好解釋清楚和林訴的關系,告訴桑九池自己是被欺騙的,桑九池會不會就原諒自己了?

他現在已經不苛求桑九池和自己複合,他現在只希望和桑九池重新做回朋友。

從朋友開始,如果可以的的話,再慢慢成為戀人。

周若清眼中已經是一片猩紅,猩紅中還帶着朦胧的水霧。

他發現日記本後面好像還有字,就又往後翻了一頁。

後面一整頁,只有幾個字,但是卻巨大地占滿了一正面的日記紙:

我桑九池,此生絕不原諒周若清。

一瞬間,天塌了。

他知道,桑九池的心門已經對他徹底關閉,甚至還加上了封印的枷鎖。

他一開始明明已經獲得了桑九池的愛,他并不高冷,他的愛是那麽唾手可得。

自己只是說幾句好話,對方就總會時刻替自己着想。

明明,他曾經擁有過珍寶。

可因為自己的愚蠢無知,曾經的珍寶被鎖在了厚重的巨匣中。

一切都晚了。

無盡的悔意像洶湧的黑暗,從心底的四面八方湧出來。

他後悔了,他後悔極了。

淚水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一開始是一滴一滴滴在日記本上,後來則是一條一條地落下。

日記本上的字跡被淚水打濕,卻無法模糊上面的字跡:我桑九池,此生絕不原諒周若清。

他當初為什麽不能好好珍惜桑九池?如果他能對他再好一點,如果他能再多付出一點、如果他當時不做任何傷害桑九池的事情,該有多好。

那現在,桑九池還是自己的男朋友……

洗衣間裏,F001的系統提示音響起來:【叮!恭喜宿主大人,周若清對您的愛意值達到100、後悔值達到100,位面任務完成!恭喜宿主,您将獲得位面點數100萬點,從現在開始您可以随時脫離該位面世界了。】

通報完,F001在桑九池的腦海中叫了一聲:【完……完成了!竟然完成了!你就來洗了個衣服而已,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就是傳說中的躺贏嗎?】

桑九池并不怎麽驚訝,全自動洗衣機還在轉動着,時間還剩下幾分鐘。

盯着慢慢變少的時間,桑九池長籲一口氣,趕走內心的煩悶:【不是我做的,是原主做的。原主曾經對周若清付出了很多,是他的付出讓周若清的後悔值達到了巅峰。】

桑九池嗤笑一聲,【可是現在發現了又怎麽樣?後悔了又如何?他的桑九池早就不在了。他此生都将帶着對桑九池的愧疚和悔恨生活,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從今以後我會和馳野好好跳舞,我們會走上大熒幕,成為跨越舞蹈界的最閃亮存在,我會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不管是網絡、電視還是報紙雜志,都會有我的身影。】

【周若清永遠都不會忘記原主,他這輩子都會被愧疚包圍。而林訴,他也會永遠被嫉妒捆縛,他嫉妒我的成就,可他永遠都追不上我,我是天上的浩瀚星辰,他只是卑微到塵埃的沙礫。我要讓他被嫉妒淹沒。還有另外三個人,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害人者,人恒害之。我要讓他們知道,桑九池不是軟柿子,而是地獄來的惡魔。】

桑九池洗完床單,拿回去的時候周若清已經離開了。

他走到書桌前,只看到最後一頁上的一片濡濕。

哭了?後悔了?

晚了。

早幹嘛去了?原主不在了,才知道後悔。

後面的幾頁文字并不是原主寫的,而是自己後來加上去的。

原主為周若清的心意,周若清憑什麽至若惘然?他就是要讓周若清好好看看原主的文字,讓他看清楚原主的心意。

桑九池走到陽臺,床單和被罩等疊好,夾在夾子上晾好。

等他回到宿舍時,日記本上面的濡濕已經幹了,只留下幾個模糊了邊緣的字和凹凸不平的紙張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桑九池阖上日記本。這次他沒有放在書架上,而是直接鎖在了櫃子裏。

看到上了鎖的櫃子,桑九池嘆了口氣。

原主,周若清的忏悔和淚水,你感受到了嗎?這下你可以安息了嗎?

……

周若清看完日記本,早已沒臉再見桑九池。

他趁着桑九池還沒回來,夾着尾巴灰溜溜地離開。

他跌跌撞撞走在路上,滿腦子都是桑九池的那句永不原諒,因為走神甚至差點撞在車上。

等他再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裏。

這個房子桑九池僅僅來過三次,前兩次是來談心,最後一次是來絕心。

從懷裏掏出了手機,他點開了昨天中午在林訴房間拍到的錄像。

用視頻剪輯軟件截取了其中的一小段之後,周若清把視頻發給了趙頌。

果然之後沒多久,周若清接到了趙頌的電話。

趙頌的語氣十分不善,“大哥,你給我發的是什麽?”

周若清:“是什麽你還看不出來嗎?林訴在宿舍裏勾引馳野,但是被馳野拒絕了。他根本不滿足于我們四個,我們都被林訴耍了。”

趙頌語氣急促,“我不相信,訴訴明明說過喜歡我!”

又是一個中毒很深的傻子。

周若清冷笑一聲,“他跟誰沒說過?他也跟我說過,還跟李連說過,跟王柏說過。王柏現在什麽下場你看不到嗎?我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今天我在林訴房間,發現他對馳野用了藥。這是他的一貫伎倆,當時一開始,林訴也對我用了藥,我想他應該也是這麽勾搭你的吧?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什麽時候才對林訴心動的。是不是和他有發生關系之後才愛上他的?你就沒想過其中有什麽問題?”

電話那頭的趙頌愣了愣,經過周若清的提醒,他認真捋了時間線,好像的确如周若清所說。

趙頌有些煩躁,“可盡管如此,我還是離不開訴訴。就算他騙了我,他能騙我一輩子的話那就不叫騙啊。”

周若清嘆了口氣,“你對林訴還真是癡心一片,所以你甚至可以忍受林訴對你的背叛嗎?”

趙頌:“什麽背叛?”

周若清:“你是不是幫林訴合成了桑九池亂搞的假視頻?”

趙頌微微一頓,“是啊,是林訴告訴你的?”

周若清在電話那頭搖頭:“不是,我再給你發段視頻,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之後你如果心裏還想着林訴,那我無話可說。”

周若清一邊說着,一邊給趙頌的微信發去了一段剪輯後的視頻。

趙頌不明所以,他沒有挂斷電話,直接打開了周若清發來的第二段視頻。

視頻裏,他捧在心尖上的林訴就那麽大方地把他賣給了馳野。

他是幫林訴陷害桑九池的,在陷害之前他甚至告誡過林訴,這件事要做的悄無聲息,最好誰都不要告訴。

李連聽到是意外,周若清他原本也是不打算告訴的。

畢竟是違法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少。

今天是兄弟,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在兄弟背後捅一刀。

可他千防萬防,沒防到林訴會賣了自己。

還是對着馳野。

馳野是什麽人?

他是馳家掌門人的獨生子,馳家不僅在商圈叱咤風雲,就連藝大裏的許多設施和建築都是馳家出資購入建造的。馳家雖然不玩學術界,但馳家和藝大的幾個校長都很熟。

馳野來到學校的第一天,他父母就告誡過他,千萬別招惹馳野,馳野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不僅別招惹,還要借機接近拉近關系,會對自己未來的發展有很大幫助。

他性格傲慢,不願意攀附權貴,所以并沒去主動接近馳野,但也不敢去招惹他。

他小心翼翼別去觸了馳野的逆鱗,沒想到林訴就這麽大張旗鼓地将他賣的幹幹淨淨。

他怎麽會不知道馳野最近和桑九池走的很近?可那是他捧在手心的林訴,為了林訴他寧願偷偷幫他誣陷桑九池。

只要不被馳野發現,就沒關系。

可現在呢?

趙頌握着手機的手心已經沁出一層冷汗,“林訴怎麽能出賣我?!”

周若清冷笑:“我都說了,林訴根本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他野心勃勃,而且很奇怪。”

趙頌已經因為林訴的背叛氣炸了,“哪裏奇怪?”

周若清想了想今天在宿舍看到的,再結合之前的經歷,表情有些奇怪,“林訴,身體好像有特異功能。我并沒有看到他用什麽工具,就能很自然地給我還有馳野下藥,那藥就好像從他身上直接散發的一樣。”

趙頌抿唇,“我會再單獨找林訴,大哥,你最近好像不一樣了。”

周若清也覺得自己自從陽痿之後就不一樣了,“我現在清醒了。前段時間被林訴搞得好像降智了,做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也一樣,先不說了,挂了。”

周若清挂斷電話,又給李連打了個過去。

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二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李連正在外面浪,背景音樂有些嘈雜,他拿着電話走到一旁的角落裏,“哈,大哥。這種選擇題,好消息和壞消息一般是有關聯的,而且大部分人都會下意識選擇壞消息。可我偏不,我要先聽好消息。”

周若清笑了笑,“好消息是,我不會跟你搶林訴了,他只有你和趙頌搶了。”

李連遲疑了兩秒:“這是,好消息?”

周若清也愣住了,“對你不是好消息?”

李連捏了捏眉心:“當然不算。以前我們四個同時追求他,就算我做點出格的事情還有你們三個打掩護,而且我只想玩,根本沒想負責。我還打算在最後一周的時候就提前抽身呢。現在王柏被抓,你又退了,只剩下我和趙頌。”

李連嘆了口氣,“趙頌那狗比陰的很,沒有你們倆打掩護,我可玩不過他。再說了,林訴那個黑洞,單靠我和趙頌怎麽可能滿足,我還有一整片大森林,可不想溺死在那片沼澤地裏。”

周若清看着手機有些出神。

他們四個裏面,說情話最多的就是李連,說的又真摯又動人。

雖然知道李連性情放蕩,但他一度以為李連為了林訴金盆洗手。

周若清喉嚨有些幹澀,“你不喜歡林訴?那為什麽那麽黏他?”

李連沖着熟人打了個招呼,“主動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反正很舒服,吃虧的又不是我。”

他嘆了口氣,“本來還行多玩玩呢,現在你也退了,看來我也要撤了。得,不用等大四畢業了,林訴是趙頌的了。大哥,壞消息是什麽?”

周若清已經不想說壞消息了:“……”

他本意是想用自己陽痿的這個壞消息吓吓李連,讓他盡早抽身而出。可還沒等他說壞消息,李連一聽到好消息就放棄了。

男人的尊嚴,還是要維持一下的。他随便想了個理由,“壞消息是,以後不能再跟你們一起玩耍了。”

挂斷電話,周若清望着手機久久不能回神。

原來他們四個裏面,看的最通透的是李連。

主動上上門,不要白不要?

呵,原來李連一早就看出了林訴的本質。

李連挂斷電話,目光在KTV偌大的舞池中環視了一圈。他長的本來就英俊,再加上可以帶着撩人的眼神,只是掃了一圈,就有不少人暗暗看他。

李連打開了趙頌的聯系方式,敲了幾個字上去。

我退出,林訴是你的了。

他現在還有一片大森林,怎麽能在一棵榕樹上吊死呢。

發完信息,李連把手機塞進口袋,重新進入了舞池中。

趙頌看着李連發來的消息怔愣着,今天一晚上,連着兩人跟他說放棄林訴,如果換成以前,趙頌一定高興壞了。

可今天知道林訴賣了自己之後,他卻有些索然無味了,甚至覺的無趣。

當時四個人一起搶的時候,他還覺得林訴很有魅力。

現在,只剩下他是,他滿腦子裏想的都是林訴的放蕩。

這樣一個人,真的配進他們家的門嗎?那麽多幹淨的男孩,他為什麽偏偏要個萬人睡、喜歡勾引人的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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