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bad ending

那天,南翊被檢察院捉拿歸案,天光因爆炸被毀并解散,無數邪惡的機密公之于衆。許念從那場蓄意而為的爆炸中被小狐貍所救,竟然絕處逢生。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電話鈴響,許念顫巍巍地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人,心中繃緊的神經霎時一松,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喂,李特助?”

對面的聲音默了默,聽不出喜怒,道:“夫人。”

許念迫不及待地問:“宋楘醒了麽?”

“嗯……醒了。”

許念笑出聲來。

“那就好,我馬上來醫院看她。”

李特助靜默了十秒也沒有挂斷電話,似乎欲言又止。

“怎麽了嗎?如果沒事我就把電話挂啦?”

“……沒事。夫人您過來吧。”

許念切了電話,跟小狐貍鄭重地道了別,然後按耐住歡欣的情緒,一路上唇邊帶笑地來到了醫院。

現在——她終于能夠擺脫‘M’的桎梏與陰影,脫離苦海,成為真正的許念,真正的自己!

……

L洲,國際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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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在ICU面前頓住了腳步,透過玻璃牆凝望宋楘。

病床上的宋楘也不知道察沒察覺到許念的到來,她的唇微不可察地緩緩開合着,爾後圍在她病床邊的七位醫生,陸續從ICU走了出來。

許念正好逮着最後一個出來的醫生問了句。

“醫生,我想請問下我家宋楘的情況怎麽樣啦?”

似乎是沒有預料到許念會來,醫生明顯地怔愣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地抹去訝異之色,展顏笑道。

“請許小姐放心,宋總目前的情況良好。只要再調養些時日就可以出院了。”

許念激動地拉起了醫生戴着半透明手套的手,滿眼感激、由衷地說:“謝謝你們。你們真的是白衣天使!”

醫生沉默了,拍了拍許念的肩,埋着頭轉身離去。醫院走廊上白熾燈燈光打在他身上,影子拖得很斜、很長。

許念實在是太高興宋楘能夠搶救過來了。

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她覺得極為踏實。

病床上戴着氧氣罩的宋楘看見了許念,隔着七米的距離與一層玻璃牆,轉頭,扯起一個疲憊的笑。

許念也沖她笑,雙手舉過頭,向頭頂中部一彎曲,傻裏傻氣地給宋楘比了個大大的愛心。

即便許念一萬分地想進去見宋楘……但也咬牙忍住,不去觸碰ICU的規矩。

“夫人……您來了?”

李特助看見許念後說了句,坐在了靠牆的那一排座位上。

“嗯,我來啦~宋楘在ICU怎麽吃飯啊?需不需要我去外面給她端點好吃的……不行,她現在生病,不能吃重口的。她喜歡喝粥嗎?喜歡的話我端點來。”

李特助聽着許念一大串的話,笑得僵硬。

“夫人,宋總在ICU不需要進食。”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鼻飼和腸胃進食這些了。”

許念忙道,臉有些燒灼之意。

她實在是太緊張宋楘了……甚至忘了這些常識。

許念拳頭不自知地攥的緊了幾分,微微顫抖。

“……急性、可逆,可能康複;具有潛在生命危險,可能減少死亡風險;急性加重且危及生命但仍有希冀,在這三類ICU收治範圍的病人中,宋楘屬于哪一種?”

李特助強笑道。

“宋總當然是第一種了!夫人,您別太擔心了……”

許念深深吸了口氣,也笑。

“或許真的是我多心了吧……宋楘沒事就好。”

她話音一頓,似乎想到了開心的事,語氣變得歡快幾分:“李特助,我和宋楘的婚禮到時候請你來做司儀呀!”

“……一定!我要是能做您和總裁的司儀,那公司裏的同事都得羨慕死我呢。”

“嗯!李特助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守着宋楘就好了。”

李特助紅了眼,“夫人。總裁在ICU也大多是在昏迷與沉靜的狀态下,您在這裏也……”

于事無補啊。

他噎住了後面的字音,搖搖頭,有些落魄地走了。

等李特助走了,許念的笑慢慢地收斂住。

她整個人如斷了主心骨,有氣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一種讓她驚懼的念想盤旋在心頭……

不可以……不能這麽想!

許念猛地搖着頭,似是在自我催眠一般。

……宋楘怎麽可能有事?

ICU是不會收治沒有生還可能的病人的,不會的。

想到這,眼角的一滴淚水不經意劃過顴骨。

即便有一股鑽心剜骨的痛意,但她仍死死地咬着唇。

她不能詛咒宋楘。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

“小姐,家屬訓探的時間已經到了,請您離開。”

一道聲音将她從猜忌的深淵中拯救出來。

許念握住了那位值夜班護士的手,幾乎懇求地說。

“請你再讓我待一會兒,好麽?”

護士微微不耐地蹙了蹙眉。

“可您也需要休息,您不可能睡在這裏啊。”

“小姜,讓她留在這裏吧。”

ICU專科的醫師走過來,捏了捏眉心道。

護士咬了咬唇,猶豫不定地道:“可是……”

“別可是了。”

醫師将護士拉到一邊,在她的耳畔低聲道。

“……你還是別多管閑事。”

小姜疑惑不解,看着醫師的眼神五味雜陳。

……

想到宋楘正與生死做着鬥争……

許念在這晚,幹瞪着眼,臉癡癡地貼在玻璃牆上,眼神有些凄涼地看着宋楘,徹夜未眠。

以往最注重美貌的許影後,咎由自取讓自己的眼睑之下落了深深的青灰色陰影。

第二天,宋楘整整一天都陷入昏迷的狀态中。

醫生告訴許念這是ICU中司空見慣的現象,但她仍舊對宋楘牽腸挂肚,各路繁瑣的念頭在她腦海裏盤踞。

晚上,許念僅僅三個小時的睡眠,質量差到極點。

許念還是在宋楘ICU病房前的那一排座位上坐着——已經沒有人趕她走了。

許念端着清粥,大口地灌入喉中,露出一絲苦笑。

組織不是說……自己只需要睡三個小時就能完成常人的睡眠供給麽?

可為什麽她會感覺心力交瘁呢?

這兩天,不顧自己死活熬夜的許念,隐約出現了眼袋。

第三天。

那間住着宋楘的ICU首次為許念打開了門。

許念目光片刻不離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醫生,見他們一出來,她便頂着一張疲憊盡顯的臉,忙喜笑顏開道。

“醫生!宋楘可以出院了嗎?”

醫生聞言站定,深吸了一口氣,将兩份如千斤重的協議緩緩遞到許念的手中。

許念定睛一看,笑容凝固在了唇角。

——《告家屬已逝通知書》

——《病人死亡醫院賠償書》

“砰——”

提前構建好的心理建設在那一瞬間,驀地坍塌了。

看着這兩份協議,她自顧自地笑了,一雙漂亮的眼染上了腥紅的顏色,她身板微微顫抖。

“……醫生你發錯了吧?怎麽會給我這些?我家宋楘不是好好的嗎?她不是住了幾天院就能出院的嗎?”

醫生又是嘆了口氣,溫厚的手掌拍了拍許念清瘦的肩。

“實不相瞞……宋總是沒有任何治愈可能的。她入食的那種假死藥,副作用極大,能夠直接威脅到心髒與身體機能。但宋總怕您擔心,就跟我們協商住在ICU。今天淩晨……很抱歉,宋總已經逝去了……望您節哀。”

許念神情倏地激動了起來,她緊緊攥着兩份協議,顧不上平時的各種偶像包袱,聲嘶力竭道。

“你們這是欺騙家屬!你們這是欺騙!欺騙知不知道?ICU絕不收治沒有治愈可能的病人……你們違規了!你們已經違規了!我是宋楘的妻子啊!你們怎麽,怎麽可以對我隐瞞她的真實病情?!怎麽可以!”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宋夫人。宋總她是不想看到您難過,所以才……她只是,太,太愛您了!”

太愛她了??

許念驕傲地仰着頭,淚水不争氣地奪眶而出。

她唇角諷刺地勾起,笑得張狂、肆意,聲音驀地尖銳。

“我不需要她這樣的愛……我不需要她這樣自以為是、欺騙的愛!她就是個冷心冷肺的怪物……我一直以來自诩的堅持、專情,徹頭徹尾都是個笑話!”

許念的一通脾氣發洩下來,周圍鴉雀無聲。

“夫人,節哀。”

李特助朝面色蒼白得如一張白紙的許念走了過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宋楘的私人秘書——賽琳娜。

賽琳娜上前,抱住了那個身子不住顫抖的女人,給她緩緩地拍着背順氣,輕聲地說道。

“夫人。總裁真的是因為太愛您了,才會做出這種極端的告別方法……在她生前,曾不止一次地說過我們要好好待您。跟您在一起的時日,是她這一生中最快樂的光陰。”

許念沉默地聽着。

她的胸腔劇烈起伏,不知道該回答什麽。

難不成,她要萬分感激、歡欣地告訴宋楘:你真是一個溫柔的人,連快要死去這種事都隐瞞着摯愛!我謝謝你那般無私、感人肺腑的愛麽?是麽?

宋楘明明親口說過的呀!

——她說她愛她。

結果呢?連最愛都能欺騙、隐瞞,她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麽?……這般相敬如賓,處心積慮地騙過自己,難道她只是把自己當成人生中一個匆匆的過客麽?!

許念被不甘、無奈、憤恨、悲戚雜糅的複雜情緒深深地包裹着,那種恐懼感把她緊擁得讓自己快呼不過氣來。

宋楘。

宋楘……

宋楘!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自以為是的人?

許念抑制住了自己的哭聲。

但這種壓抑,更壓得讓周圍人喘不過氣來。

幾個醫生與護士,兩個宋楘曾經身邊的得力助手,心都被這個不知從何安慰的女人弄得無語凝噎。

賽琳娜見許念漸漸平息了下來,拿出一支鋼筆。

“夫人,您還是把賠償協議簽了吧。”

“不用!協議不用簽!宋楘那麽有錢……那麽點賠償對她堂堂宋大總裁能有什麽影響呢?”

許念肆無忌憚地開懷大笑着。

她這副近乎癫狂的模樣,讓人又心疼……又無力。

醫生嘆着氣。

這時,兩個護士推着一張病床走出。

許念只是一瞥,看清病床上的人後毫不猶豫地掙脫開賽琳娜的懷抱,朝病床奔了過去。

兩個護士被吓了一跳,不得已頓住腳步。

許念揭開病床上人的白布,定睛一看,對着一張白得幾乎透明的、冰冷的唇深吻了上去。

這個陰陽兩隔、令人不可置信的吻她吻了許久,似乎想把死者那張菲薄的唇喚醒點兒溫度過來……

在場所有人看着眼前這無比瘋狂的一幕!

那可是……死人呀!屍體呀!

李特助作為旁觀者……又好像是參與者,揪心地看着。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他絕對不會幫總裁隐瞞她的病情。

夫人是那麽痛苦,那麽無助,那麽絕望!

她們這次的吻,明明是自己主動的,卻沒有得到任何宋楘的回應。

許念凄涼得連心尖都在顫。

她怔怔地松開宋楘,用指腹摩挲着宋楘冰涼的臉。

“騙子……騙子……”

那天,許念永遠忘不了那種從腳底竄到頭頂的徹骨寒意。

她為知情者的冷漠感到寒心,為當事人的欺騙感到寒心……同時,也為自己昔日那個荒誕的決定感到寒心!

如果她沒有開那一槍,宋楘就不會吃假死藥!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宋楘的假死藥裏還有治愈效果。

不過,那也只是短暫地躲避了死亡。

許念幾乎快要忘記,自己嚎啕大哭後是怎麽平複下心情,筋疲力盡地簽下了協議。

那容下宋楘的病床離她越來越遠。

簽完死者賠償協議後,許念心中的弦崩了!她癱坐在地上……随之而來的,是更讓她驚懼的兩份協議。

一個高大、健碩,戴着細框眼鏡的男人來了。

男人帶着兩份協議,看着地上面色煞白的許念,即便是素未謀面,心也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許小姐,你好。我是宋總的律師,賀凕震。”

“賀凕震?”

許念似是想起了什麽,猛地擡起頭。

“是的。我就是那個給宋總拟定遺囑的律師。”

賀凕震從公文包中拿出兩份協議,為許念遞了一支鋼筆道:“這兩份協議,一份是宋總先前拟定的遺囑,另一份是與您的離婚協議書。”

“……你說什麽?”

許念呆滞地看着,眸底是一片晦澀。

“離婚協議書?宋楘要跟我離婚?!”

賀凕震也憐惜了下眼前可憐的女人。

“是的。這是宋總生前親自的命令。她不想讓您戴着‘遺孀’的頭銜活下去。她希望您能開心、健康、平安、幸福。”

“離婚協議書我是不會簽的。”

許念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她沒資格跟我離婚。我不許她跟我離婚!明明是她宋楘先提出結婚的,她怎麽可能在這場婚姻中全身而退?”

“可是許小姐,宋總已經死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許念沒理會他,自說自話道。

“宋楘應該很想跟我辦婚禮吧?我們冥|婚如何。”

許念又将目光轉移到了李特助身上,癡癡地道。

“你會來當司儀的吧,你會祝福我和宋楘的,對吧?”

李特助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支支吾吾。

“夫人……我……”

“你不來也沒關系。婚禮上只有我和宋楘就好了……我會和她一直幸福下去的。”

許念的眸黯然得沒有一絲光亮。

賀凕震凝住氣,在那無神的女人耳旁,輕聲說了一句話。

“總裁生前,還有兩句話讓我告訴您……”

——

宋楘死後,遺囑上的不動産、股份全部都歸了許念。

許念也自然而然成了名義上的‘董事長、CEO’。

YK、宋氏集團所有的股東都打算從她的手中購走股份……可是不然,許念居然憑借着先前大學時的專業經歷,親自接手了宋楘生前打造的輝煌。

為了能夠真正掌管這兩個在國際都趨于頂階的財閥,許念甚至還在娛樂圈中隐退了。

商界以及娛樂圈的所有人都等着看許念的笑話。

然而,許念出人預料,将YK、宋氏打理得井井有條。

商業上眼光毒辣、精明、長遠,做事不擇手段,能屈能伸,出了名的圓滑。

YK與宋氏在許念的帶領下更加輝煌。

曾經八面玲珑的許影後,如今刀槍不入的許總裁。

慘失摯愛、欺騙、無形巨大的壓力、如滔天覆水般的輿論……

沒有人知道許念是依靠着什麽活下去的。

……

那天,醫院裏,賀凕震在許念耳旁說了兩句話。

“宋總希望您好好活下去。”

“她說……吾念,勿念。”

許念的目光在聽到那兩句話時又聚焦了起來。

吾念,勿念。

我的摯愛;我的許念,不要留戀我。

——BE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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