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茲扣
姜仇所說的獎勵是拉過堆疊一側的薄被蓋在谌獨身上,自己起身進了衛生間,順便跟他說監控視頻會被清除。
最後附一句“戀人嘛,這點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那人話語滿不在乎,但似乎又真的處處為他着想。
谌獨花費了好些時間才把被撩撥上來的火壓下去,掀被起身下床,目标是被甩在衛生間門前的褲子。
咔——噠——
“啊。”谌獨吓得跌坐,離褲子又遠了些,而那褲子偏偏就散在姜仇腳邊。
火急火燎地用右手擋住露骨的下身,羞愧難當地擡頭,便見姜仇右手遮住自己的眼,不知有多紳士。
姜仇輕聲說:“你別動。”準備彎下腰。
谌獨總覺得他的視線要露出來了,急說:“我自己來,麻煩你先退回去。”臉頰發燙。
姜仇左耳進右耳出,執意彎下腰撿起了褲子,蹲到谌獨面前放下遮眼的手。
瞥一眼谌獨将下身捂得嚴實的右手,面色冷了不少:“該看的都看過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再者,床單都滾了一半了,你這麽在意幹嘛?”
見人嚴肅,谌獨一時不知道這人到底對自己意欲如何了,但無來由羞怒:“不在意的你才不正常吧!”
姜仇出現愠怒的征兆,清涼的氣息又往前湊了點:“谌獨,別刺激我。”
他似是在壓制什麽,好像對方不乖乖就範就會噴薄出烈火。
谌獨只覺莫名其妙,單項遞增的暧昧氣息更是讓他難堪,右眼下的淚痣也染了紅,身體呈防守狀。
姜仇撐在身側的手用了力,整個身子又朝他傾去,空氣越發焦灼。
Advertisement
僅從短暫的共處來看,谌獨不敢輕舉妄動,推他的話他會不會霸王硬上弓?他剛剛已經見識了姜仇的控制能力,自己顯然處于下風,那要怎麽辦?
姜仇輕笑:“我教你接吻怎麽樣?”
語調低沉,磁音暧昧。
谌獨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戰,眼前這人轉瞬又是純良好意類,話語又讓他內心激起一絲波瀾,和他清涼的呼吸混在一起。
沒等谌獨作答,姜仇已經自顧自地後撤身子,左手摸了摸自己被咬傷的淺淺紅痕。
恢複輕松态起身,沒再看谌獨一眼,而是看向衛生間:“十分鐘夠嗎?然後我送你回去。”
谌獨怔愣,他就是這麽混跡情場的嗎?準确拿捏別人的軟肋。
不想再散發思維,只要柔和忍辱的心落定就好。走進衛生間,才發現自己得再壓一次火。
監控室內視頻黑掉不久,洛彧折便起身,椅子挪動的摩擦聲驚醒了另外幾人,只見洛彧折臉色鐵青,實在和他的美貌不搭。
洛彧折不耐煩地朝幾人丢過去一句:“不覺得這喘息聲和李沿鎬那小子生氣時的鬼樣如出一轍嗎?”
果不其然,視頻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沿鎬……”是鄒窒。
傲嬌少爺怒極,随手摁了摁黑了屏的視頻保存鍵盤,發現早已失靈。
幾人罵罵咧咧也跟着洛彧折出了監控室。
姜仇和谌獨走出俱樂部的時候,暴雨已去,小雨淋淋瀝瀝地灑落,空氣異常清新,只是襲來的風有些涼。
“我去取車,你在這裏稍等一下。”
“我自己回去。”谌獨看着不遠處的共享單車,冷聲說了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仇站在原地嘴角微挑,看着那背影離去。
谌獨疾馳了一路,直到将所有的屈辱都扔進那風裏才猛地剎車,長舒一口氣,屈辱畫面揮去不少。
回到公司複制粘貼時間表練習舞蹈到淩晨,掌握得不錯,再練兩天他就可以和其他成員一樣閑下來,只需靜待專輯發布日的到來。
洗漱完畢後,輕腳回到練習室,坐在偌大的鏡子前,看着鏡子裏頭發濕潤的自己,眼裏都是悲憫。
如果不是姜仇留有一手清除視頻,他可能真的按照計劃,今天就已經卷鋪蓋走人了吧?
該感謝他嗎?不,別這麽天真谌獨,沒有誰會無條件幫助一個陌生人,善者都會存着表現自己良善的目的。何況姜仇呢?堂堂有錢有勢的少爺,憑什麽無欲無求地幫助自己?別傻了!
谌獨看着自己冷笑,然後側趴下,地板的涼意侵襲全身,卻讓他安心。
彷佛只有這裏能夠讓他這麽剖開心志地看自己,也只有這裏會容納他的所有,包括深藏的以牙還牙的邪惡。
天剛亮的時候,嘟嘟,手機來消息,《去舍離》劇組的通知:
「谌獨先生和鄒窒先生,今天下午14:30分,于弘瑞斯都南溪書院14樓咖啡屋有個采訪,屆時會有《朝夕娛樂》負責人接待。
請二位先于12:00到冰紅酒店做好準備。」
谌獨對朝夕娛樂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去舍離》初開播陷入冷圈,是朝夕娛樂撰寫的一篇軟文将觀衆視線拉回來。
它在圈子裏的知名度并非誰都高攀得上,因為它主要為三大公司服務。
而鄒窒便是三大公司旗下推出的男團N-G的隊長,所以《去舍離》不過是沾了鄒窒的光。
本應拍天臺戲份時就接受他們的采訪,但那天谌獨以狀态不佳回絕。工作人員好聲好氣地跟人記者溝通了一番,那記者越過彙報上級擅自主張“沒什麽,下次再安排時間”的灑脫樣他還記憶猶新。
自那天揍了鄒窒一頓後,谌獨就沒見過鄒窒。
鄒窒的社交賬號發表內容也沒什麽含沙射影,倒也符合他表裏不一的風格。
只是,谌獨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就結束,畢竟鄒窒都堅持騷擾了他一個月,最後破功露餡,沒個氣息敗壞好像說不過去。
果如谌獨所料,在冰紅酒店換好同一色系的贊助采訪服裝後,鄒窒真就在衛生間堵了他。
他也不怵,故意沒讓凜哥跟着。
鄒窒靠着門邊慵懶,嚣張挑釁:“聽說你昨晚也去了獨角獸?以我猜,你不是簡單地去破處的吧?真搞不懂你,幹嘛非得跑到那種地方弄髒自己。”話裏充斥着惡意嘲諷。
谌獨懶得搭理他,關了水龍頭就要走:“麻煩讓一讓,我不怎麽想打垃圾。”
鄒窒嗤笑,繼而眼神陰暗,此刻神情若被站姐拍到發布,肯定會迎來一波港風男的彩虹屁。
“你想拉攏茲扣吧?”
谌獨收回準備跨出去的腳。
鄒窒得意:“也是,除了他誰還能有能耐推着谌獨少爺去破處呢。可是怎麽辦?茲扣不會見你,除非他想被同行排擠。”像是他很了解茲扣那人一樣。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谌獨踢開擋道的腳走出去。
鄒窒吃痛,但又不甘心地扯回最初話題:“喂!早知道你這麽不挑,我就不那麽墨跡了。跟我也來一發怎麽樣,帶着喜歡。”
谌獨胃部又隐隐翻湧,轉身,寒意凝滞在臉上,繼而壞笑:“怎麽辦?一見到你這張臉我就覺得胃部翻漲。當然,你也不要太在意,鏡頭前的我不會表現出來,畢竟我也需要塑造好人人設。”
鄒窒氣結。
谌獨轉回去,心情無比暢快。
其實他并不喜歡說這類重話,平時再怎麽被侮辱也會拿捏好分寸。
但自從聽了姜仇說過此類話之後,就覺得殺傷力還真不錯,用在衣冠禽獸身上再好不過。
這麽一想,腦海自然而然就蹦出了那幽深不可察的人,姜仇,笑就這麽止住了。
剛剛鄒窒确實猜對了一半,他去獨角獸的次要原因就是希望偶遇茲扣。
茲扣這個人,神龍不見尾。
但他在培養偶像組合上卻是個天才,具備獨特的活動策劃方案和拉攏粉絲的營銷思路。
谌獨大二那年,國外一個本土鼈的組合突然名聲大噪躍居全球最知名組合之位,當時公司也關注了這件事。
各大娛樂公司花重金想向他取經,他卻在組合紅極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茲扣這個名字還是組合成員采訪時時常挂在嘴邊不小心透露出來的,最後被證實他就是幕後塑造他們的人。
這樣的人才,秦紹很期待與他合作。
谌獨知道公司一直被嚴重打壓,而自己當前私下行為早晚會卷鋪蓋走人。所以在走之前,他想盡自己的綿薄之力為成員和公司争取資源。
拜托精通網絡操控的朋友查茲扣的蹤跡,花了一年多的時間,終于得知他就在國內,前幾天還出席了獨角獸舞會。
但是,茲扣這個人究竟是誰,還是無從得知,出入獨角獸時他戴着舞會面具。
谌獨并不想将他與獨角獸的人混為一談,因為他肯定也熱愛音樂,只有熱愛才能夠發掘隐藏音樂才華的人。
但是,如果發現茲扣手段不幹不淨,他定會斷掉合作念頭,因為公司的長期音樂策劃不允許沾染污漬。
實際上,D-Day并非糊穿地心,他們的音樂概念很獨特,在海外熱度很高。只是就像鄒窒嗤之以鼻的一樣,公司只是一昧被打壓,永遠不可能出頭。
去年他們就拿過海外專業組織頒發的最佳男團獎,只是這一消息沒在國內濺起一點水花,因為消息全被三大公司命令封鎖。
基于公司理念“音樂上不強求”,茲扣不會是他們非請不可的合作者,只是當下他或許可以想出活動策劃方案或營銷策略來拜托三大公司的打壓。
·
采訪活動專用車輛停在南溪書院前,沒有什麽粉絲應援,因為這所學校的上流圈層禁止那些嘈雜聲音随意亂竄。
谌獨剛下車,餘光就捕捉到斜後方從車裏下來的姜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