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主動
獨角獸金碧輝煌,西裝革履和香槟無縫銜接。
姜仇和谌獨手中各拿一杯香槟,不時有貴氣少爺兜着藏着一門心思來和姜仇打招呼。姜仇只是意思意思回複,沒加入他們要玩的游戲。
谌獨好奇:“為什麽不參與?”
姜仇:“他們只會玩一些下三濫的游戲。怎麽?你想嘗試一下?”
“不是。”谌獨放眼熙攘的紙醉金迷,總覺得自己能窺到他們身後那一團團邪惡的黑影。
金融領域著名的還聚電子股份有限公司繼承人叫住了姜仇,兩人聊起了金融。谌獨不敢興趣,也不想被誤解為竊聽,向姜仇示意一下後走到視野開闊的沙發上。
見姜仇聊得正歡,谌獨開始實行自己的任務,視線搜尋章幀洋。
因為陸驚塵打電話給他,說孫來福最近開始念叨章幀洋的名字。雖然陸驚塵末了提醒,孫來福可能心理有問題,瘋瘋癫癫的,話半真半假,不用急着找人對峙。
可是,等了那麽多年,無論如何都等不下去了。
“小谌獨找誰可以跟我說。”話語自信着揶挑釁,是不知怎麽就結束的姜仇,此時正站在身側,繼續說,“可能會比你這樣無頭蒼蠅強。”
谌獨強行鎮定,覺得姜仇還是不知道為好,“不用。”
清涼氣息俯身而來,似是不依不撓:“小谌獨進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帶着笑意的話分明沒有惡意,但精神緊繃的谌獨卻當了真:“你不用知道!”
谌獨覺得心中的防線崩了太多,乃至于最近姜仇靠近,自己竟然不再推拒,是習慣了嗎?還有,動不動就臉頰發熱真是要逼瘋人!
所以出口的話也就偏離了心中所想,谌獨冷漠無情地說:“我們之間,不必坦誠。”
也對,他們之間不該有多餘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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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仇的臉色果然變了,帶上了愠怒。
谌獨直視着他,混亂心緒漸漸平靜。
是他制造了不該有的萍水相逢,現在卻又産生了了他為自己憤怒的貪念,不禁想着:你怎麽能這麽在意我?一個陌生人而已。
姜仇伸出手,清涼隔着毫厘停在谌獨下巴下面。如若放在此前,面前的人肯定又不管不顧地吻了上來,怒聲“谌獨你不該刺激我”。而現在,同樣的憤怒表情,同樣的幽深眼神,卻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為什麽心裏會失落?谌獨不禁一個激靈,難道自己……
姜仇撤身:“我也希望你能主動一次。”
不再有怒火,而是誠摯的,就像在表達情侶之間情感的付出應該是雙向,而不是只有他的單箭頭。
谌獨知道自己無法給他答案,唯有移開視線。
姜仇眼神凝在他身上,而後嘴角微微挑起,好像計謀得逞。
“姜仇。”平淡卻不乏威懾的聲音傳來。
谌獨擡眼看過去,是不遠處的洛彧折,美得不可思議,但也無時無刻散發着窒息的冰冷。
姜仇斂了輕笑,切換面無表情朝谌獨說:“你先自己逛逛,一會兒一起回去。”然後走向了洛彧折,兩人上樓,身影消失方位是上次的二樓拐角。
谌獨怔在原地,他們為什麽?腦海開始胡思亂想,卻怎麽都繞不開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會發生的事,因為洛彧折明明是對姜仇感興趣的。雖然上次僅見過一面,但他能感受到洛彧折那愛慕且不容拒絕的眼神總是落在姜仇身上,還有那些揶揄姜仇的話細品也會有所不同。
“你還是那麽讓人想垂涎啊!”上次洛彧折對姜仇說的話,直接和男男關系挂鈎。
谌獨突覺心中掉下一顆巨石,壓得他難受,猛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說服自己找到章幀洋才是當務之急。不料眼前出現一個人影,見到他就會想到死去的鄒窒。
李沿鎬擋在谌獨面前睥睨,冰冷的視線投過來,毫無禮貌可言地肆意打量:“你就是谌獨吧?”
谌獨警惕,知道來者不善,沒有回話。
李沿鎬不以為意:“是你勾引鄒窒的?”
谌獨眼神變得狠厲。
李沿鎬突然邪笑:“你來這裏不就是想知道當年的事嗎?冷娴。”
谌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捏緊手中的杯子。
“跟我來。”李沿鎬丢下一句轉身。
谌獨看了一眼二樓,跟了上去,二樓空蕩蕩的廊道被甩在身後,跟着李沿鎬從後門走出了獨角獸。
暴雨還在下,路過井蓋時下水道洶湧的水流嘩啦響。才不到一分鐘,全身濕透。
喧嚣、汽笛、巨屏閃動廣告牌都漸漸遠去,谌獨知道自己在走進深淵,卻不能夠止步。
李沿鎬走進一個胡同後停下。
雨水順着臉頰淌,谌獨不想廢話:“為什麽?”
李沿鎬卻不想和他談這個話題,這個話題只不過是讓他心甘情願跟來的一個引子而已:“要不是你,鄒窒也不會死。”
谌獨終于知道他的來意,但他毫不畏懼,“為什麽傷害冷娴?”
背對着他的李沿鎬不耐煩地扭着脖子咔擦響,與之同時,谌獨察覺自己身後圍了幾個人。
李沿鎬轉身露出惡魔笑,随口一答:“為什麽?可能就是太礙眼了吧,就像你一樣。再不然,可能就是長得還不錯,拿來開開葷還過得去……”
谌獨已經離奇憤怒,一拳穿過雨簾直朝李沿鎬,李沿鎬被他的氣勢吓退兩步。雇傭來的打手在他慌亂陣腳下出擊攔截,谌獨彎腰閃過。
拳腳相向不斷劃開雨幕,幾個壯漢哪怕被捶退,不過三秒又打雞血似的撲上來,而李沿鎬則悠閑地躲在身後看戲。
混亂之下,李沿鎬已經站在胡同口,嗤聲:“心情再怎麽不好,也要留條命啊。”身後穩停一輛車,走出一個男人為他撐傘。
谌獨的視線不斷被壯漢阻擋,哪怕抓住他們的手腕踹到一旁,他們還是銅牆鐵壁一樣又堵住。只能眼睜睜車輛啓動消失,谌獨低罵一聲。才朝胡同口上前沖兩步,壯漢們又故技重施地将他逼回胡同。
幾個壯漢同時出手,谌獨在閃躲時被傾瀉的雨水短暫遮住了眼,被逮着劣勢踹了一腳,一個踉跄後退,迅速側身避過另一個壯漢的拳頭。
“真特麽浪費時間!”壯漢吼完,彎腰從一旁早就放置在角落的編織袋裏拿出實心木棍扔給同伴。
在接踵而至的棍棒襲擊下,谌獨節節後退。好不容易擒住另一個壯漢的拳頭時,另兩個壯漢卻趁機壓住他的肩膀,站在他身後的壯漢揮起木棍朝他的後腦勺掄了過去。
谌獨倒地,頭腦意識漸漸模糊,上方壯漢們粗粝嗓音讨論卻無比清晰:
“攝像機呢?準備好了嗎?”
“聽說這小子是明星,錄段視頻去威脅拿點錢還不錯。”
“在線直播讓粉絲心疼,然後索錢不更實在!”
“那要換地兒?”
“等不及了,就這!”
一個壯漢撈起谌獨靠牆,牆上方的飛檐擋了不少雨水。另一個大漢開好攝像機,“讓他擡一下臉!”
壯漢伸手,谌獨用盡全力拍開,下一秒便被掐着下巴:“給老子老實點,不然有你好受的!你也不想幹幹淨淨的身子被弄髒吧!”
谌獨瞳孔瑟縮,純淨的眸色與任人宰割的羔羊并沒有什麽兩樣。
拿着攝像機的壯漢問:“他是哪個組合的來着?”
“操,好像是個糊團,就知道他和鄒窒演過戲。”
攝像機鏡頭歪過:“你哪個組合的?”
谌獨咬牙,怒視幾人。
掐着他的下巴的壯漢不耐煩:“你這張臉真的很誘人。真的不打算自己說?”
谌獨直覺被寒意包攏,是熟悉的恐懼侵襲,且讓他生厭的感覺流遍全身。
“放開他。”堅定的語氣引走幾個壯漢的注意力。
來人戴着面具,近乎暴戾的震懾話語,“不想死的話。”話語混了暴雨,谌獨聽不清他的聲線,只是模糊視線裏可以肯定,他是上次進入房間的面具男。
幾個壯漢悚然,因為他們都知道來人就是最近頻繁進出獨角獸的少爺之一,平日連李沿鎬都懼他三分。壯漢們不敢輕舉妄動,且也完成了李沿鎬說的教訓一頓,也就灰溜溜撤了。
谌獨努力睜着眼,全身心并沒有獲救的放松,而是緊繃着恐懼,緊緊攥着拳頭,身子退無可退。
“別過來!”谌獨顫抖着吼出聲。
晃蕩的視野裏,面前的人停下了腳步。卻在剎那之後,面具下的深眸混雜疼惜和愠怒,擡步上前摟住了谌獨。
寒意漫上脊梁骨,谌獨全身顫抖着掙紮,話語仍舊艱難,但勇敢着決絕:“放……放開我!”
面具男一言不發,也不為所動,只是右手撫着谌獨被木棍襲擊的後腦勺,将臉埋在他的耳側。
谌獨卻因耳側的氣息越發顫栗,“別碰我…滾!!”
一束車輛前燈強光打過來又滅掉,面具男猛地松開谌獨起身,朝胡同深處跑去,一抹身影嗖地追了過去。
谌獨因恐懼和疼痛混雜,人清醒了半分。
見車上跑來一個男人,是姜仇的下屬手裏拿着一把傘,站定在谌獨身旁為他撐傘:“谌獨先生,姜仇先生來接您,請稍等一下。”說完筆直站着,沒有碰谌獨半分。
谌獨腦海裏的恐懼回旋,聽到姜仇這兩個字,卻莫名舒然不少。
面具男越過幾處高牆落地,起身又欲跑時,站在高牆上的姜仇開口:“陸警官,別來無恙啊。”
面具男收回腳,拿下面具轉過身,果真是陸驚塵。
姜仇并不打算躍下,于是成了符合他身份的居高臨下:“洛彧折為了找茲扣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沒想到您就在眼皮底下。陸警官,您是茲扣沒錯吧?鄒窒死的前一天晚上還去過廢棄化學樓。”
實際上姜仇一開始也沒查清茲扣的身份,直到他安插在廢棄化學樓的下屬拍到了也前往那裏的他。他起初懷疑的是陸驚塵在跟蹤谌獨,明明之前和谌獨毫無瓜葛的人,卻突然新官上任就過分關心谌獨,太過于蹊跷。
果然,那晚有人跟了來,滞後的下屬也拍到了照片,只不過照片主人公是面具男。姜仇只覺得有趣,但當視線捕捉到他擦身石柱的身高時,拿去和陸驚塵的身高一比對,完全一致。
于是吩咐屬下往這一方向查,茲扣的身份信息也就完全貼合陸驚塵對外公開的身份空白。
而現在,陸驚塵毫無遮掩地坦白也讓姜仇覺得越發有趣。
雨水打在陸驚塵的仰起的臉上,凜然得沒有半分退意。但緊鎖在此時高牆上姜仇的目光卻染了惡意,腦海閃過的畫面與此時的他有些契合,不禁心驚。
姜仇回視他犀利的目光,并不打算耗下去,微微一笑:“谌獨可能需要我回去了。”轉身躍下高牆。
陸驚塵捏緊了手中的面具,雖然知道早晚會被察覺,但沒想到竟是姜仇。
姜仇,你到底為什麽要接近谌獨?
還有,他是他嗎?
下屬見姜仇從雨中走來,撐着傘走了。
“還好嗎?”姜仇蹲在谌獨身前,又帶笑補充:“這次只能是抱回車裏了。”俯身向前,撲向谌獨的清涼在雨中也沒有流失。
衣領猛地被攥過去,姜仇雙手撐着牆穩住身子。雖然他拳腳功夫不錯,警惕性也強,但總是會被谌獨毫無邏輯地行為攪弄。是該發怒的,但姜仇卻笑着低頭看眼前的人。
谌獨氣息微弱,雨水浸濕的臉蒼白,出口卻篤定:“是你。”
姜仇愣了一下,繼而豁然般嘴角勾起弧度。
複雜情緒破出最明晰的一抹,谌獨嘴角嗫嚅着重複:“是你。”
對方沒有給出回複,谌獨是清楚的,光是姜仇平日捏握他人命運般自信的表情,就不該妄下結論,可是自心底的那個羸弱聲音告訴他,沒錯,沒錯的,就是他。
姜仇似乎是知道他的意有所指,“所以,小谌獨是要主動了嗎?”絕對的引導。
不再躊躇,谌獨微仰着臉貼上了他的唇,五指插入發間,闖入唇舌舔砥,但還是生分。
姜仇滞了一下,任由他拙劣的需索。幽深的眼眸凝視着近在咫尺的谌獨,閉着的眼上翕動的睫毛帶出淚。幽深的眼眸變得空洞,好似在努力找到谌獨想傳達的對應感情。
得不到回應,谌獨插在他發間的右手扯他的發,左手帶了力摩挲他的側臉,親啄着睜開眼,對上姜仇空洞深邃的眼。
撞上谌獨泛紅的眼,姜仇瞬間就反客為主。撐在牆上的手移動,一手捧着他的後腦勺,另一只手摟着腰擁進懷裏,兩人氣息交融。霸道地把人吻出吟聲,還是不知足般,右手捏着他的後腦勺讓他仰着,換來更深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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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沿鎬站在窗邊,暴雨漸漸褪去,轉為驚雷虛張聲勢。
手機吱吱響,接通,是壯漢們彙報情況。
得知事情結果後,李沿鎬拉開窗戶,涼風偏冷,視線落在湧出下水道的急流吩咐:“雨水充沛,那條溝渠可以開始動工了,三天後我來驗收。”
不遠處的石語森林,有一群施工隊正疾步進入,黑壓壓的身影把雨水滴潤過的綠葉撞得暈頭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