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盤星教
與盤星教産生聯系完全是一個意外。
那是雨宮眠第一次任務,很奇怪地,作為一個剛入學的咒術師,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單人任務。
黑色的小汽車在一處工地外停下,輔助監督不帶什麽感情地說了句:“到了,雨宮同學。”
雨宮眠收回一直看着車窗外的視線,轉向輔助監督,露在外面的金眸透着一種無機制的冰冷,在與輔助監督對上視線的那一刻,水波在眸中蕩漾開來:“多謝。”
面色嚴肅的輔助監督狼狽地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我會在[帳]外面等你的,請小心。”
雨宮眠點頭,下車,關上車門的同時,輔助監督的聲音又飄了出來:“那是一只快要升級的二級咒靈了,請務必小心。”
果然。背對着監督,雨宮眠的臉色立馬冷了下來。上層的人在針對他,下馬威嗎?
一個突然出現、由五條家推薦、夜蛾正道作擔保的無名咒術師,對于一向喜歡掌控一切的高層來說是個危險的信號,這意味着咒術界并不像他們以為的完全被他們所掌控的。
更重要的是,推薦他的是五條家,不,更準确的是五條悟。這對早就看不慣五條悟的高層來說簡直就是雷區蹦迪。
他們不一定看得起雨宮眠一個小小的二級咒術師,但他們不會放過這一個給五條悟警告的機會。
成功了,他們變相的警告了五條悟;失敗了,他們就更能确定五條悟有異心,甚至說不定他們可以以雨宮眠隐瞞咒術等級一事向夜蛾正道提出質詢,阻止與五條悟關系好的夜蛾正道成為校長。
真是好算計啊。
雨宮眠算不上什麽好人,嚴格來說他甚至不是人,但他恩怨分明,有恩必報。
如果一個月前不是巧合地遇到了夏油傑和五條悟,他必然無法這麽快的融入這個世界,也不會這麽快有一個容身之所。
他還沒還人情呢,怎麽能反給人添麻煩呢?
任務要完成,但要重傷到瀕死,卡在家入小姐可以拉回來且自己不會完全死亡血族化的臨界值上。
好難啊……
黑色的[帳]升起,将整個工地籠罩其中,從此刻起,不論帳內發生什麽事,外界都不得而知。
位于東京千代田區的這處工地是預備建成一處美術館的,然而不巧的是這處工地的地下正好封印了一個平安京時代的一級咒物,且今日正處在封印松動期。
受到咒物的吸引,不少低級的咒靈在此聚集,經過一番争奪後,一個臨近進化的二級咒靈勝出,被早就在觀察這裏的[窗]上報給了總部。
在這寸金寸土的東京,工程每停一天都會造成巨大的損失。這處工程的所有人是赤司家的旁支,對咒術界也有所了解,出高價要求咒術界盡快派人解決咒靈。
周圍是建了一半的房屋架子,陰森森的風從架子間呼嘯而過,發出鬼哭般的聲音。風裹挾着咒靈的腐臭味道拍在臉上,雨宮眠不适地皺眉。
要找到咒靈對雨宮眠來說不難,雖然不擅長觀察咒力殘穢,但在他的鼻子裏咒靈的氣味無所遁形。
為了符合二級咒術師的實力,雨宮眠沒急着去找咒靈,只慢悠悠地朝那個方向晃悠。
在一個地方一直沒動啊……原來如此,怪不得高層怎麽篤定它可以升到一級。
嗅覺中,咒靈的那股腥臭味突然變濃。
那個咒靈已經找到一級咒具并且吞掉了!
差不多了。雨宮眠加快速度,最多二十分鐘,那個輔助監督絕對會進來看他死了沒,所以他要控制好時間和傷勢。
至于輔助監督會不會動手殺掉他,雨宮眠認為大概率不會,一是這個計劃本來就不是必須要他死,親自動手還會留下咒力殘穢;二是根據剛剛在車上的試探,那個輔助監督估計是做不到直接下手的。
反正自己又死不了,賭一把。雨宮眠是怎麽想的。
那個靠咒具進化的咒靈不知道是從什麽形成的,大致可以看出來是一只巨型章魚,它纏在一棟幾乎完工的大樓上,猙獰的觸腳上布滿了凸起的經脈,密密麻麻的眼球擠在經脈間,讓人san值直線下降。
這些咒靈是仗着只有咒術師可以看到它們就随便長長嗎?雨宮眠覺得惡心。
遭遇的最初五分鐘,雨宮眠只躲避咒靈的攻擊,沒有出手。觸腳、腐蝕性粘液和噴濺式的毒液,這大概就是咒靈全部的攻擊手段。
看準時機,雨宮眠自己撞上了咒靈的觸腳,被怪力抽進一邊的另一棟大樓裏。
骨頭都仿佛要散架了,肺部出了問題,一呼一吸間傳來刺痛感。雨宮眠勉強站起來,向旁邊挪了三米,緊随着他的動作的就是石油似的毒液。
咒靈不斷的用觸腳抽打大樓外壁,腐蝕性的粘液毀掉牆壁,留到地面上,将地板腐蝕得坑坑窪窪。
雨宮眠靠着室內還算完好的牆壁,天花板上的綠色粘液滴下,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個鮮紅的圓形傷痕。
“滾出來!”雨宮眠突然冷聲道。
沒人回應。
雨宮眠不耐煩了:“再不出來我們就一起死在這兒!”
一個穿着西裝革履的男人戰戰兢兢地爬出來,是個普通人。
“大……大人……”男人讨好地笑笑。
“你是誰?”雨宮眠不想跟他耽擱太久。
猜錯了?雨宮眠想,高層還特意找了個普通人來動手?不像啊,而且也沒有意義。
“大人,我叫赤司佟梧,是這個工地的所有人。”男人谄媚道,“大人,求求您救救我!您要什麽我都可以給您!您要多少錢都可以!”說到後面,男人幾乎要急切激動到破音。
他看到了自己一開始游刃有餘的樣子。雨宮眠意識到,一時之間有些懊惱,這個咒靈的眼睛太多了,搞得他完全沒發現這個人的視線,再加上自己被咒靈味道糊住的嗅覺……要不是被打到這,他也發現不了對方。
要滅口。
雨宮眠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
而另一邊,生怕雨宮眠不救自己的赤司佟梧還在喋喋不休:“我,我還是[盤星教]的教主,我可以讓手下的教衆都挺您的!”
[盤星教]?有意思。雨宮眠有興趣了,正好,可以做一個雙保險。
“喂,你為什麽辦這個[盤星教]?你們信仰什麽?追求什麽?”雨宮眠換了個粘液多一點的地方,外面那只咒靈不大聰明的亞子,一直只會拍牆。
“天元大人,我們信仰天元大人!”赤司佟梧倒豆子般說着,“我不知道其他教衆追求什麽,但是我!我想要長生!”
“長生?”雨宮眠意味不明地重複這個詞。
“那麽,你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咒具!我想要那個咒具!只要有了那個咒具,向教衆展現咒具的神奇,就可以更好的鞏固我的地位了!”
沒有說謊。雨宮眠判斷。
向左移了一點,咒靈的觸腳擦過雨宮眠的腹部,帶走了一大塊血/肉。
夠了。雨宮眠估算了一下,此刻,他露在外面的眸子也似乎泛着紅光。
銀色的鐵鏈從脖子上延伸出來,順着咒靈的觸腳纏上它的身體,觸腳被絞斷,身體被撕裂,伴随着刺耳的慘叫,咒靈在瞬間被絞殺。
鎖鏈化為銀色的光粒子消散,雨宮眠蹲下身,笑眯眯地與赤司佟梧對視,他捧起赤司佟梧的臉,語氣輕柔,帶着一絲蠱惑:“信仰我吧,我會賜你永生。”
帳外,輔助監督靠着車門,時不時地看一下時間。
死了嗎,那個孩子?
輔助監督握緊了拳頭,他什麽都做不了。
就在監督的心裏被憤怒、自責和無奈充斥着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背着一個少年出來了。
少年渾身鮮血,腰側肉眼可見的少了一部分,露在外面的皮膚沒有一處是無傷的。
中年男人懊悔的哭泣,哭喊着:“都是因為我,這孩子是為了救我才分神的!嗚嗚——明明都快堅持不住了啊!”
監督怔了幾秒,馬上讓男人将少年搬上車,一路飙車前往高專。
好吵。一片漆黑中,雨宮眠只能聽到不明意義的雜音,簡直和一個月前的時候一摸一樣。
“可惡!幹脆去把高層什麽的全部殺掉吧!”終于有一句清楚的了,這個聲音是……五條悟?
“冷靜點,悟。”嗯……是夏油傑。
“哈?怎麽可能冷靜下來!眠可是我的人!他們居然趁着我們兩個都出差了就對眠下手!”五條悟氣炸了,“我走之前那麽乖一個小孩兒呢,回來就傷成這樣了!不行,我要去找他們!”五條悟氣勢洶洶地離開。
“等等,悟!”夏油傑給雨宮眠掖了掖被子,也追出去了。
“真是的,不要在醫務室這邊打鬧啊。”家入硝子無奈嘆氣,拿着棉簽給雨宮眠的嘴唇沾水,“加油,快點醒過來吧,失血過多我可沒辦法幫你補。”
最後,是醫務室的門輕輕關上的聲音。
四周安靜下來了。
好神奇。
這是雨宮眠第一次在半昏迷狀态中沒感覺冷。
唔……好吧。他想,離開這裏去那什麽[盤星教]當聖子的事情就先算了吧,等把這四年混過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