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黃鼠狼給雞拜年

我媽聽了夏小妮的話之後沒有再打我,但卻哭得更加厲害了,她轉過身去扶着夏小妮的胳膊哭得快要癱軟過去了。

“媽。”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我媽這樣,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也是第一次這樣打我。

她失望的目光像是無數只利劍一樣直戳我的心髒,我有些不知所措的一邊哭一邊無助的走過去抱住她的肩膀。

我媽沒有再推開我,也沒有再看我,有好多親戚圍過來勸我媽不要這麽激動,我媽許是突然意識到現在是什麽狀況,于是努力的擦幹眼淚,紅着眼眶艱難的對大家笑了笑。

一整天我媽都沒怎麽跟我講過話,爺爺的去世加上我媽對我的冷淡,我一下子感覺自己頭頂的天都要塌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爺爺,對不起。”我呆呆的坐在爺爺的靈堂前,透過徐徐上升煙霧看着靜靜地躺在裏面的黑木棺材。

我不想再哭了,可是牙關卻忍不住的顫抖,只要一看到那個棺材我就止不住的想哭,我死命的憋着不想哭出來,胸口一陣氣悶,然後眼前一黑我便沒有了意識。

意識模糊中我感覺到有人溫柔的扶起了我,把我弄到床上,我幽幽的睜開眼睛,竟然看到婆婆正在幫我掖被子。

“你怎麽在這兒?”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上讨厭她了,只是雙目無神的看着天花板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小雨,爺爺好想你。”

天花板上竟然浮現出爺爺含淚的臉龐,我頓時淚如雨下,捂住嘴無聲的哭着,一邊哭一邊搖頭:“爺爺,小雨也想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沒有早點過來看看你,對不起,沒有在你最想見我的時候陪在你身邊,對不起,讓你留下深深地遺憾離去。

我越想越難過,伸手去夠天花板上爺爺傷心的臉,可是好遠,又好高,我怎麽都夠不到他,直到爺爺的臉慢慢從天花板消失。

“爺爺!”我猛的一下子跳坐起來大吼道,手直直的伸向天花板。

“小雨啊!小雨你怎麽了?你可不要吓婆婆啊!”我被婆婆顫抖的聲音拉回了現實,我茫然的轉頭看着她,她一臉驚恐的看着我,仿佛我是鬼附身了一樣。

是啊,任誰看到剛才的我都會覺得害怕吧,剛才分明是我太傷心以至于出現了幻覺,才會看到爺爺,老人家是有這種說法的,以前覺得荒誕,卻沒想到竟然真的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此時再看向天花板,那裏什麽都沒有,其實我不怕,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再出現一次這樣的幻覺,這樣我就可以再見爺爺一面了。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無力的垂下胳膊,然後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怎麽會在這裏?”

“瞧你這話問的,我既然是你婆婆,你爺爺去世了我哪裏有不來看看的道理。”婆婆拍了拍我的胳膊,略微有些抱怨的說道:“你怎麽現在連這個都不懂了。”

對啊,看來我是真的糊塗了,我自嘲的一笑,我媽還不知道我跟江達的事情,所以爺爺的葬禮婆婆他們不來也說不過去,最重要的是,婆婆他們現在這段時間正在費力讨好我,不想讓我跟江達離婚,不管是為了什麽,總之表面功夫是要做足了的。

我是從小由爺爺一手帶大的,所以一直以來都跟爺爺感情深厚,這次爺爺的突然去世對于我來說打擊很大,我不記得我在爺爺棺材前哭暈了幾次,但是卻知道每次我醒來的時候身邊都有江達和婆婆。

說實話他們兩個人這次幫了很多忙,家裏忙不過來,江達陪着我爸媽忙前忙後的,還有婆婆,幾天來一直很照顧我,還在廚房幫了很多忙。

我不是冷血動物,反而比平常人更加容易心軟,他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先不論他們有什麽目的,總之我堅決如鐵的內心還是有些動容了。

第三天早上四點多的時候,我們浩浩蕩蕩一群人把爺爺的棺材擡到山上下葬,可能是老天也能感受到我們的悲傷,我們剛出發,天空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冰涼的雨滴帶着悲壯的哀樂撒在我的頭上身上,空氣中仿佛彌漫了悲傷因子,讓我只覺得一陣無邊的難過頓時席卷了我的內心。

“夏小雨,今天絕對不許哭!要讓爺爺安心的上路,絕對不許哭!”我擡起頭深吸了一口氣,任憑涼涼的風吹幹我眼角的淚滴,然後舉着花圈面無表情的往山上走。

說了不能哭的,可是爺爺的棺材放到挖好的大坑裏的那一刻,我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像是一個慢動作一樣,那口裝着我爺爺的黑黑的棺材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視線當中。

我頓時全身有些癱軟,跌跌撞撞的跑過去趴在邊上大哭,準備往裏填土的衆人面色沉重的看着我,沒有一個人催我。

“小雨。”父親沉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然後他用他有力的大手慢慢扶起我:“快過來,不要耽誤了吉時。”

我哭着點了點頭,然後看着我爸走過去拿起一把鐵鍬跟大家一起填土,我看到他眼角悄然滑落的淚。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見我爸落淚,雖然只有一滴,但我知道這一滴淚肯定是我爸拼死想忍住卻沒能忍住的。

我媽和夏小妮哭成一團,我跪在地上看着每一鐵鍬黃土從我眼前慢慢降落,最後蓋在黑色的棺木上。

人死如燈滅,陪了我半生的爺爺就這樣離開了我,這薄薄的棺材板和這些黃土是我跟爺爺之間跨越不過去的距離,從此以後我們陰陽兩隔,再也沒有爺爺包容我的一切。

等到我晃過神來的時候,那個坑已經成了一個圓潤的土堆,周圍擺着彩色的花圈還有各種紙錢金元寶。

大家一起放了鞭炮磕了頭之後陸續離去,葬禮就這樣結束了。

我獨自一個人站在爺爺墳前久久不願意離去,細細的雨絲輕柔的打在我頭上臉上身上,化作一道道淚痕,我伸手抹了一把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的東西,然後深吸一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不遠處,突然看到那邊的一個墳前立着一道颀長的身影,看起來有些眼熟,我定睛一看,随即眼中閃過一抹錯愕,那個人竟然是宋景浩。

他怎麽會在這裏?

“小雨,雨越下越大了,快跟我回去吧。”我正思索間,突然聽到江達溫柔的聲音,我慌忙從宋景浩那邊收回視線。

“你這兩天身體本來就不好,還懷着孕,回去可一定得好好休息休息,不然怎麽吃得消。”江達在我身邊一直絮絮叨叨的,語氣中帶着淡淡的責備。

我點了點頭:“知道了,回去吧。”說完便率先往前走去。

我不知道現在要如何面對江達,我本來應該一心一意恨他的,可是這兩天他和婆婆對我的細心照顧又讓我恨不起來,所以只好選擇沉默。

回到家的時候客人們都已經離開了,家裏就只剩下我們一家人還有江達和婆婆,都坐在沙發上休息。

“我先回房了。”我進去之後跟他們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徑直往我的房間走去。

這兩天我媽都沒有怎麽跟我說過話,我不想跟她們一起坐在這裏,看夏小妮得意的樣子。

“等等。”我正準備上樓,我爸沉聲叫住我。

我收回擡起的腳,轉過身去看着他:“爸,有事嗎?”

客廳裏的幾個人都把視線投向爸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江達和婆婆還有夏小妮好像都很緊張,尤其是夏小妮,輕輕皺着眉頭緊張的看着爸爸,那種感覺就像是生怕自己喜愛的東西要被別人搶走了一樣。

應該是我的錯覺,我搖搖頭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去書房吧,我跟你媽有事想跟你談談。”他嘆了一口氣關切的看着我,然後起身看了我媽一眼。

我媽會意,趕緊起身看着其他三個人:“親家母啊,我跟孩子她爸有點事情處理一下,就先失陪一會兒了,這兩天你們也累了,我讓小妮收拾了客房,你們就先上去休息一會兒吧。”她說完之後又看向夏小妮:“小妮,快帶他們上去休息休息。”

“哎喲,親家母你們真的是太客氣了。”婆婆雖然這麽說,但是卻開心的合不攏嘴的,她擺了擺手繼續說道:“咱們互為親家,這個時候不幫忙還等什麽時候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好了,那你們就快去處理事情吧,不用管我們了。”

媽媽又跟他們寒暄客氣了幾句,這才跟着爸爸往我這邊走過來,表情疲憊。

我有些心疼,但卻沒有說什麽,只是沉默着跟着他們進了書房。

我不知道他們突然這麽嚴肅的要跟我談什麽事情,心裏略微有些忐忑不安,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我跟江達的事情?

我趕緊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夏小妮絕對不會自掘墳墓告訴爸媽我們的事情,我跟江達他們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應該不是這件事情。

“想什麽呢?嘀嘀咕咕的。”爸爸帶着疲憊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神兒。

我趕緊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他:“爸,你快說吧,我都要急死了。”

“你是不是跟江達出什麽問題了?”我爸沒有說話,我媽卻率先說話了。

她淡淡的看着我,眉眼間隐隐含着一絲擔憂。

我一愣,條件反射的立馬搖頭:“沒有啊,我們能出什麽事兒,媽你不要整天胡思亂想了。”

我絕對不能告訴我媽這件事兒,如果江達出軌的對象是別人,我肯定會毫不隐瞞的告訴他們,但是他出軌的偏偏是我的親妹妹,我要怎麽告訴他們?我無法想象他們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會如何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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