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拎着通知書到林家報喜的結果,就是被塞了個拖油瓶。
關錦苦着臉,盯着面前這個羞澀膽小的少年,心裏掙紮了許久。
林耀揉着太陽穴說:“最近公司太忙,沒時間陪邈邈,你幫我帶帶吧。”
他不想當保姆啊大哥。關錦多次想拒絕,可碰上少年閃爍又寂寞的眼神,又吞了回去。
于是張鵬亮在車站等好友的時候,意外地等來了一大一小。
看到這個懦弱的少年,張鵬亮的臉馬上就黑了一層,林悅邈下意識地想縮到關錦身後,卻被對方往前一推:“怕什麽怕,這家夥長得比我帥多了,你不怕我怕他幹嘛?”
張鵬亮惡狠狠地笑:“對啊,你怕什麽?”
林悅邈差點沒被他的笑容吓哭。
于是澳門游就成了三人行。林悅邈雖然帶了一張怎麽也刷不爆的信用卡,可跟着關錦這倆靠打工攢錢的孩子,自然不可能奢華到什麽地步。
第一次睡青年旅社,第一次自己洗衣服,第一次為了追星而被人擠得七葷八素。
他習慣地想尋找躲藏的地方,卻總是被關錦拉出來,跟着他們倆人在酷熱的陽光下,大步地跑着跳着,然後曬出一身健康的小麥色。
林悅邈卻覺得前所未有的高興。
看球賽的那天,因為沒提前買票,林悅邈只好花大價錢買了張球場邊的場地票。結果把關錦和張鵬亮饞得差點沒流出口水來。他讷讷地遞出票:“要不,你們拿去……”
關錦和張鵬亮天人交戰。一方面是仁義道德廉恥,一方面是羨慕嫉妒恨。
林悅邈咬着唇,看他們矛盾掙紮的表情,竟偷偷笑了出來,轉身又跑去找那個黃牛,又買了一張。兩張票疊在一起,遞給關錦他們:“兩張……”
“天啊!他逼着我們不要臉!”關錦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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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我們,看球不需要臉!”張鵬亮已經被球票誘惑得失去了心智。
“曾經有一張臉,放在我面前,我現在真的很不想珍惜他啊!”關錦捂着臉蛋一邊哀號一邊迅速收下那張票。
林悅邈大笑,他喜歡這樣大大咧咧表現自己善惡的人,雖然惡起來也很可怕,卻比那些把惡藏在心裏的人要容易相處得多。
那場比賽到底哪個是活塞哪個是太陽,直到比賽結束他都還沒搞清,不過當看到坐在球場邊興奮得像打了雞血的兩人,他頓時為自己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感到驕傲。
到了夜晚,賭場最熱鬧的時候,已經成年的兩人互看一眼,拎着未成年的林悅邈,換上最好的衣服,便大搖大擺地進了然而進了場子,才發現自己成了林小少爺的陪襯。
他們太過低估林家的勢力,因而當場內有認識林小少爺的人出現時,都愣了好一會。
衣冠楚楚的人一口一個林小少,甚至有把他往賭桌上帶的趨勢,林悅邈慌張地甩開他們的手,退到關錦身旁,僵硬地拒絕着。
“少爺,耀哥在酒店裏等着呢,我們早點回去吧。”關錦板着臉,學着往常黑西裝們的動作和表情,把林悅邈往後帶。
張鵬亮領會到他的意思,配合着做出保镖的姿勢。
“耀哥來了?”那人一愣。
關錦也不跟他廢話,拉着林悅邈就往外走。走到賭場外,才拍着胸口說好彩。
張鵬亮哈哈大笑着說,你看,你這模樣裝起保镖,居然沒人懷疑!
關錦立刻吊起自己的眼角,裝出更加兇狠的表情,林悅邈一掃緊繃,也笑出聲來。
三人自由自在地壓着馬路,左邊是燈紅酒綠,右邊是香車美女,而走在中間的他們卻只有加起來不到五百元的現金。
林悅邈悄悄地牽起關錦的手,像個乖巧的弟弟,跟在他的身後。
這個并不怎麽強壯的身板,居然讓他無比的想要依靠過去。
所以小叔叔才會讓自己跟着他學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麽?
澳門之旅是在一窮二白的情況下結束的。關錦玩得差點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最後還是林悅邈強硬塞給他一張車票,才擠上了回程的大巴。
張鵬亮累得像狗一樣,徑直就回了家。關錦帶着林悅邈回到青森堂,蓮姨給他倆開門,笑眯眯地看着原來白白嫩嫩的小少爺變成麥芽糖色,正趴在關錦背後睡得香甜。
關錦背着人,進了大廳,卻沒看到那個大忙人的身影:“耀哥不在嗎?”
“在三樓的書房,衡少也在。”
“那我上去一下。”關錦把人輕輕放到沙發上,從書包裏拿出澳門特産,便快步地上了樓梯。
書房就在樓梯旁邊,門虛掩着,裏面傳出低低地說話聲,關錦想着剛好把特産分一半給陳允衡,便輕輕地敲了下門,卻不想門板太過輕,一下就被推開了。
房裏确實有兩人。只是一個正靠着書架站着,一個勾着對方的腦袋,正欲親吻。
關錦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樣的心情。震驚混亂驚吓害羞還是厭惡?完全被莫名的情緒填滿了腦袋的少年,身子僵硬着,全然忘了進退。
林耀微微側開腦袋,掙脫陳允衡的手,皺着眉頭走過來:“回來了?”
“……嗯,啊……”他生硬地回答,然後頭也不回地逃跑,跑到一半,才突然想起自己上來的目的,可實在又不願回去面對那個場景,便加快了腳步跑到樓下,把特産塞到蓮姨的懷裏:“麻煩幫交給耀哥,謝謝!”說完,便埋頭沖了出去。
房間裏的陳允衡抹着嘴角,輕笑:“糟糕,開個玩笑也能被撞見。”
林耀面無表情:“下次想要我安慰你,請提前通知。”
“啧,我只不過想知道到底自己還喜不喜歡你而已,你又剛好有空隙,我就想占個便宜。”他撇撇嘴,“結果便宜沒占到,還把阿錦吓到,太失敗了……”
“你去解釋清楚,那之前別再來跟我談藍蓮片區的事情,”林耀勾起嘴角,笑得冰冷,把手中的文件夾扔給他:“搞不定,喝西北風去。”
陳允衡瞪他:“一個弟弟,比我還重要?”
“人要有自知之明。”林耀撇他一眼,便下了樓。
當他看到沙發上睡得香甜的林悅邈時,冰冷的表情才稍有緩和。
蓮姨把特産遞給他,他拆開一盒蛋撻,因為是早上剛出爐的,還帶着新鮮的奶香味。林耀輕笑,坐到沙發上,一邊摸着侄子的腦袋,一邊吃着蛋撻,心裏想着那個家夥在跑回家的路上,是不是還像第一次見面那樣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