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邊沉默了大概十來秒,林惜言才聽到母親的回答:“我剛剛讓你爸去訂機票了,剛好後天下午有一個航班,我們這就回去,你在家好好休息。”
一個字都沒多問,迅速做了決定。
林惜言的淚水就在眼裏打轉,強撐着沒有落下來,聲音裏卻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哭腔:“媽媽,我想你了。”
顏敏微愣,再次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卻是笑着說道:“所以媽媽這就回去陪着言言了。”
看到她身上的傷勢,範江心裏也約莫猜到些什麽,但畢竟不是自己女兒,他也不好多說什麽,便悄悄走開,将辦公室留給林惜言一個人。
林惜言一直都是冷靜克制的人,或許是受到父母影響,也可能是這些年的學習氛圍所造成的,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絮絮叨叨跟她撒嬌,說自己今天摔跤,身上細細碎碎好多小傷口,疼得睡覺都不安穩。
顏敏耐心聽着,心裏卻是五味摻雜。
說了一小會兒,林惜言便又問道:“媽媽幾點的飛機啊?到時候我去接你和爸爸。”
顏敏回道:“下午五點啓程。到A市大概剛好淩晨,你受傷了,不要出來吹冷風。聽話,快點去先歇着,別讓我和你爸爸擔心。”
挂斷電話之後,顏敏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無蹤。她的女兒,從來都不是這樣脆弱的人,過了十歲之後,這好像是言言頭一回哭着跟她打電話,看來這次的确出了什麽事情。
這孩子一向報喜不報憂,如果不是因為腦神經數據異常的話,她大概依然不會主動跟她說。顏敏無聲地嘆了口氣,他們夫妻對女兒的關心的确不夠,又常年在外,有什麽事情也不能及時幫忙,愧疚的很。
好在,這一次,林惜言主動打電話了。
從市一院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過了,林惜言身心俱疲,飯也不想吃,直接回卧室睡覺去了。
吳新涵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就被管家安伯拽住了:“你們去哪了?”
“去醫院了,太太有些不舒服。”
安伯又問:“傷口疼還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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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睡得不好,就去看了醫生。”吳新涵笑笑,“您老就別擔心了,我會照顧好太太。”
安伯點點頭:“沒事就好。——大少爺說是去老先生那邊了,要晚些時候回來,要不要讓太太先吃飯?”
吳新涵搖搖頭:“太太睡着了,一會兒9點得換藥,到時候我帶上去就行。”
林惜言睡得很沉,這一天來心情大起大落,恍若在做夢似的,又連續跑了兩趟醫院,不論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撐到極限了,很快就睡着了。晚上九點過,吳新涵來給她換藥的時候,疼得她龇牙咧嘴,也仍舊一副半睡半醒的樣子。
換完藥,痛感不那麽明顯了,便再次睡着了。
吳新涵看着端上來的飯菜,嘆了口氣,只好又端下來了。
下樓的時候,正遇到程亦琛回到家,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托盤,問道:“太太沒吃晚飯?”
“在睡覺。”吳新涵抿了抿唇,又說,“太太的傷口疼得厲害,白天一直沒能睡着。”
程亦琛冷淡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吳新涵看着他上了樓,徑直去了旁邊的次卧,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
程亦琛剛坐到沙發上,摘下眼鏡閉上眼睛,摁了摁眉心,手機就響了起來,看了一眼號碼,是他的助理趙時宇。
“老板,方明曦不接受賬單。”
程亦琛倒也不是很意外,又問:“她什麽想法?”
“方明曦說,這件事錯不在她,那份文件很重要,她才特別小心,不願意讓人碰。而且,她并不認識太太。”
方明曦還說了:“要說錯,我唯一的錯誤大概就是,沒有第一時間墊在太太下面,替她受傷。別的方面,我不認為我錯了,按照合同,你們不能擅自調動我的工作崗位。”
當然,這句話趙時宇沒敢跟BOSS說。不過當時倒是把他說的一愣一愣的,甚至還覺得這話很有道理,方明曦的确沒做錯什麽,然後,他就沒話怼回去了,還安慰了方明曦幾句。這會兒跟老板一通話,腦子這才又回轉過來了,心想方明曦的口才還真不錯。
程亦琛冷淡地回了一句:“那就讓她繼續在秘書室幹吧。”
這個語氣,這個态度,趙時宇也拿不準老板的想法,只能按照字面意思進行理解了:“是,我明白了。”
賠償的事情,回頭抽個時間,繼續跟方明曦周旋。不賠是不可能的,老板看中的也不是錢,而是,太太想要如此解決。
趙時宇也覺着,賠錢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對彼此都好。
放下手機,程亦琛正打算洗個澡休息一下,就聽到房間裏傳來細微的動靜,好像是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了,猶豫了片刻,還是擡腳走過去了。
林惜言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口渴的不行,便打算起來喝杯水,一不小心,就将床頭的手機掃了下去。
卧室裏鋪了地毯,手機掉落也沒多大的響兒,林惜言根本沒注意到,依舊執着地用沒受傷的那只胳膊,去撈床頭櫃的水杯。
程亦琛走過來,将杯子拿了起來,摸了摸水已經冷掉了,又去重新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了她手裏,然後将手機撿了起來。
林惜言的手機向來不上鎖,就如同她的人一樣坦坦蕩蕩。
程亦琛将手機拿起來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聲音鍵,手機的鎖屏就打開了。程亦琛也沒有探視他人秘密的愛好,直接就給放到了床頭上,放下的瞬間,他不小心瞄到了通話界面,最上面的兩個名字,分別是媽媽,以及範江。
林惜言喝了水,又繼續睡過去了,甚至都沒察覺到身邊的人是誰。
程亦琛盯着她的睡顏看了幾秒,悄悄地退了出來,正遇到吳新涵拿着一個小托盤上樓來,托盤裏面放着幾顆藥片和一杯溫水。
“先生。”
程亦琛問道:“不是已經換過藥了嗎?”
吳新涵頓時語塞。
程亦琛又問:“下午你們去找範江了?太太她怎麽了?”
“頭疼頭暈。當時摔倒的時候磕了一下,太太回來後就一直不太好,睡覺也是噩夢連綿,這才又去檢查了一遍。範醫生是這方面的專家,您知道的。”
“結果呢?”
吳新涵搖搖頭:“範醫生單獨跟太太談的,我不知道。”
“這藥是什麽功效?”
吳新涵繼續搖頭:“不清楚,範醫生只交待,三天內吃完8片就可以了。”
“有瓶子嗎?”
“沒有的,就用紙包了一下。”
程亦琛沒再多問,站在那裏沉默不語。
吳新涵也不敢多話,偷偷看他一眼,又不敢動,兩人站在原地僵持了大概有半分鐘。
“先去拿些吃的,吃了飯再吃藥。她剛剛醒了一會兒,喝了半杯水,這才睡下。”
吳新涵立刻應道:“我知道了,先生。”說着,又端着托盤下樓去了。
程亦琛擡腳又回了次卧。
第二天,林惜言很早就醒了,睡得早醒得早,一起床頓時感覺神清氣爽。休息了足足10個小時,身體上的疲憊總算是一掃而光。經過一天一夜的休養,細微的傷口也已經不太嚴重了,除了胳膊肘那兒,其餘地方疼的也沒有那麽厲害了,年輕就是身體好啊。
不過在看到八米八的豪華大床時,林惜言仍是忍不住恍惚了幾秒。
吳新涵聽到動靜立刻敲門走了進來:“太太醒了,先喝口水。”
林惜言應了一聲,拿着水杯坐到旁邊的沙發上,看着吳新涵利落地将床鋪收拾好。
做好這一切之後,吳新涵又擡頭笑道:“太太,早飯下樓去吃吧?吃過之後我陪您去院子裏走走,總是呆在房間裏也不利于傷口恢複。”
林惜言應下:“好。”
霸總已經去公司了,看樣子也沒吃早飯,因為林惜言一下樓就聽到安伯在抱怨廚師。
“你這菜也太淡了,都沒個味兒,難怪少爺不愛吃。”
廚師也不跟他頂嘴,只說:“先生讓做的口味淡一些,我拿給他嘗過的。”
林惜言下樓來之後,安伯便住了嘴,笑着問道:“太太醒了?怎麽不多睡會兒?”
林惜言笑了笑:“昨晚睡得早。”
吃飯的時候,吳新涵悄悄跟她說道:“先生肯定是考慮到太太您不喜歡口味重的飯菜,才讓廚師做的淡一點。”
林惜言不可置否,只說:“他本來也不喜歡口味重的東西。”
這個人極度自律,每天的時間利用都被劃分到秒了,運動健身也從不間斷,甚至連飲酒,都恨不能用量筒确定好了。
林惜言微愣,她怎麽會這麽了解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