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方明曦愣了一瞬，随即反駁道：“那不是沒成功嗎？你不是說這兩個人的人生軌跡，無法做出影響較大的修改嗎？”

電子音頓了兩秒，繼續說道：“确實如此。因兩人在歷史軌跡中所留下的巨大貢獻，宿主确實沒有足夠的影響力去修改兩人的宿命。為了滿足宿主的個人利益需求，将千萬人的性命視若蝼蟻，這也不符合本系統的原則，所以宿主将劇情修改為‘林惜言做了個夢，夢見父母将在幾天後一場事故中去世，她頓時焦慮不已，寝食難安。再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對于程亦琛的付出和主動，卻似乎并未能換到對方半點真心，對這段還未開始便即将結束的婚姻，有了深深的挫敗感，對眼前這個男人，也不再熱絡，反而開始變得陰陽怪氣’。”

方明曦又問：“有什麽問題嗎？我只是讓她情緒焦慮，無法做出準确合理的判斷和行為，從而讓她出一些洋相，最好在程亦琛面前做出一些不合理的事情，讓兩個人感情更加淡化，這怎麽就牽扯到林之民兩人的宿命了？”

電子音很快回道：“因宿主沒有足夠的知識能力撰寫具體的‘不合理行為’，林惜言按照自己的思路進行了該難關的解答——她将父母從工作的地方叫回來了。因父母的回歸，身體的記憶開始複蘇，她的潛意識，已經開始否定‘穿書’這個假設。”

“也就是說，宿主之前修改的關于林惜言是穿書的這個劇情，已經毫無卵用，再也不會給林惜言造成任何困擾，也不會影響到林惜言的行為舉止。”

方明曦：“……”

千言萬語化作一個字——艹。

這豈不是說，她之前一周的修改機會，全都白費了？！

狗比系統，能不能靠譜一點！

電子音繼續給她分析：“宿主最起初的想法是正确合理的。——如果林之民夫婦在境外遭遇流彈襲擊，暫時失去音訊，林惜言必然會不顧一切前去父母所在地，尋找他們的蹤跡。這樣一來，宿主就有了跟男主接觸的機會。”

方明曦對它的馬後炮深惡痛絕，卻也知道此時無能狂怒毫無作用，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質問：“如果男主也跟着一起去了呢？”

“這不可能。北城項目是政府公開招标且有時間限制，必須在八月份之前開工，程氏集團好不容易才拿到這個項目，不可能因為一己私利就讓整個集團都陷入失信的境地。何況，就算男主出于道義前去，也不可能會呆很久，最多三五天的時間，找到人就會回來。但，宿主依然有很多機會，改寫劇情，讓林惜言不得不留在父母身邊。”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說？”

“為保持公平公正原則，宿主對劇情做出修改的時候，除了對現有劇情和人設進行解說，系統不能以任何方式進行宿主的意願幹涉，理智分析也不行。”

“現在要怎麽辦？”深吸一口氣，方明曦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跟一個機器人吵架毫無意義，哪怕再智能也不行，氣的還是自己。

“淩晨四點已過，新的次數刷新了，請宿主盡快想好需要修改的劇情，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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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曦只想罵爹。

這不能改那不能碰，她這個修改權限，除了能修改林惜言的心情，還有個屁用？！

“我先想想。”

方明曦不敢再輕舉妄動。

之前系統就說過，程亦琛作為男主，是這本書中世界的意志，根本無人可動搖。要不然，她哪至于這麽迂回，直接寫一句“程亦琛愛上了方明曦”，不就可以躺平等贏了？

一開始她不信邪。

在得到金手指的最初，方明曦就試過無數次，然而，她連寫下這個名字的權限都沒有。不僅是如此，從十五歲開始，她就用盡了方法，想要趕在林惜言之前，先認識程亦琛，也被統統回絕。

——理由是，身為世界意志的男主，沒有拯救貧苦少女的愛好，不符合邏輯。

方明曦也不得不歇了這個心思，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地上學高考，以十二萬分的努力，考上了一所國內TOP3的大學金融專業，畢業後，又在校招中，通過這個金手指，順利進入到了程氏集團。

即使如此，到目前為止，她跟男主程亦琛的單獨接觸，次數仍是零，倒是跟林惜言，有了正面的交集。

雖然也不是什麽好事。

想起林惜言索賠的50萬，方明曦就更加糟心了。

這個數額确實超出她的預料了，但要弄到50萬，也并不是什麽難事。她就是不甘心，憑什麽要給林惜言送錢？她占據着程太太這個位置，已經撈了不少錢財了，那本來應該是屬于她的！

一想到這點，方明曦就心口疼。

最令她意外的是，程亦琛竟然當着那麽多同事的面，認同了林惜言的無理取鬧。

那一瞬間，方明曦無比心慌，總覺得，自己仿佛小醜一樣，在這個男人面前蹦跶，而對方，一直在觀賞着她的醜态，卻又毫不做聲。

想到這，方明曦便問道系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确定，我所做的這些修改，不會被男主察覺到？”

系統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再次響起來：“不存在這個可能性，請宿主放心。就算是男主，也不可能察覺世界意志之外的東西。”

“那林惜言呢？她會不會起疑？”

“人的想象力是無限的。但，難以證實的事情，有再多猜測亦是無用。”

方明曦放心了。

是啊，系統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被第二個人得知，哪怕她親口說出去，恐怕都只會被當成胡言亂語，白日夢做多了。沒有人會承認，一個從未見過的事物。

東方開始發白，方明曦也無心再睡回籠覺，便打開了臺燈，從床頭櫃拿了紙筆，開始理順最近她在林惜言身上改寫的劇情，以便對今天的修改進行調整。

林惜言一覺睡到十點，身上的疲憊和傷口的疼痛，也都一掃而光，前所未有的輕松。

聽到動靜，吳新涵敲門進來，說道：“林教授和顏教授半小時前出發去了醫院，說是約好了範醫生，讓我提醒太太在十一點之前趕到就行。”

林惜言點點頭，又問：“司機送去的嗎？”

“不是，先生開車，一起去的。”

想起早上的事情，吳新涵又覺得，其實程總對太太還是很好的，只不過他這人天生表情淡漠，讓人下意識覺得很寡情似的。

林母早飯的時候跟林父随口說了句：“別開車了，你那技術，不夠耽誤事兒的。”

林父一想也是：“那我先約個車。”

剛拿出手機，程亦琛就從樓上下來了，主動說道：“我來開車，今天公司也沒什麽要緊事，就跟爸媽一起過去吧，我技術還湊合。”

林惜言也很驚訝，不過她更在意：“司機請假了嗎？他昨晚睡得那麽晚……”

吳新涵就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好像是說家裏有點事兒，得知先生今天不用去公司，就請了一天假，本來我想送他們過去的，先生讓我留下來照顧太太。”

林惜言聽她絮絮叨叨，話裏話外都是給程亦琛正名，便也不反駁。聽着聽着，就更加覺得，這段時間以來，有問題的，可能是她自己。

“新涵，你有沒有覺得，這陣子我，或者是我身邊的人，有些不太正常？”

吳新涵的絮叨戛然而止，一瞬間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腦子裏快速回想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不想不知道，這麽一回顧，突然發現，确實，不大正常——不是說人，是指發生的這些事情，很，匪夷所思。

“太太沒有什麽不對勁，就是，倒黴了點兒，吧？”吳新涵說的委婉，“從您跟先生領證後，就感覺，倒黴事情層出不窮。倒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兒，但是三天兩頭的，時不時就摔個跤、蹭破個皮……心情變差也是理所應當的。”

林惜言點了點頭，她也覺得就是這樣。不僅如此，她的心思，太多放在程亦琛身上了，總會時不時擔心這段婚姻沒有結果。

但其實，就算以後真的分開了，又怎麽樣呢？她的研究項目依然要進行，人生也照舊要繼續，沒什麽大不了。

突然想開了，林惜言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

唯一讓她困惑的，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穿書夢。

是的，沒錯兒，一覺睡醒之後，林惜言确定自己就是“林惜言”，沒有穿書，也沒有前世。但，那個夢境是在預示着什麽嗎？

從早飯一直想到車子停下，林惜言才回過神來，卻仍是，一無所得。如果那是她人生的寫照，從現在開始，她更得改變心态了。

不能被一個男人左右她的人生，更不能因為一個男人，讓她的父母遭受無妄之災。

瞬間，林惜言就下定了決心，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好相處，哪天他不做人了，自己也不會手下留情。

看了看手表，估摸着這會兒林惜言應該到了，程亦琛便走了出去，冷不丁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