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方明曦頓時靈感爆發, 筆辍不耕,又加入了一個新的劇情點:“……林惜言正在實驗室忙碌,卻沒想到, 今天有關部門來進行管制化學品突襲檢查, 好巧不巧抽中了明德中學的實驗室。管理員拿了鑰匙帶檢查人員進去, 卻發現, 藥品庫中竟然有多達200L硫酸!”

“明德中學需要用到這些化學試劑的課程并不多,通常情況下, 一年使用量最多也就3L。又因為液體溶劑易揮發,倉庫中通常只留下兩到三瓶備用, 這麽多的數量,将管理員都驚呆了!檢查人員也覺得不對勁, 即刻進行了詢問。”

“……通過交談得知,藥品庫最近一年都沒有購買記錄, 直到林惜言來任職,校長給了很大便利,需要的試劑重新進行購買。檢查人員立刻前去跟林惜言問話。”

寫完這一段,方明曦頓時松了一口氣,今天的劇情修改也剛好用完字數了。不過這次她沒有大意,害怕再出什麽錯誤,被林惜言以過硬的專業知識化解, 方明曦連忙拿起手機,在通訊錄裏面來回看了兩遍,選定了其中一個號碼。

這個人是她大學同學,一直喜歡她,而且剛好也是化學專業的,方明曦決定請對方吃個飯, 問一問關于實驗室這方面的相關規定和管理程序。如果有哪裏遺漏了,明天的修改機會她還可以進行彌補。

做好這一切之後,方明曦才舒了一口氣,躺到了床上。

攻略程亦琛實在太難了,她懷疑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心,他既沒有口腹之欲,也不喜好美色,對各種奢侈品名貴古董之類的,更是不屑一顧。

就像是個精密的機器人,程亦琛将自己的生活工作規劃的一絲不茍。所以,方明曦便想着,不如曲線救國,從其他的大佬身上着手,起碼要讓自己混到同等或者相差無幾的社會地位,再去接近程亦琛,或許情況就會好很多。

但這破系統給出的劇情裏面,到目前為止,出場的大佬,全都是程亦琛的親朋好友,或者林惜言的人際關系裏面的,比如她的導師,父母的朋友之類的。

她倒也不挑,這些人要是能起到作用,她也願意花費時間精力。然而,男主親友仿佛都有智商加成,根本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唯一成功的那次,她幫忙程老爺子喊了救護車和生活管家。但,除了得到一筆錢財和活的一個秘書室的崗位之外,程亦琛從頭到尾,都仿佛不曾認識她這個人。

這樣一想,她就更加嫉妒林惜言了。這女人上輩子難道拯救了銀河系嗎?

——方明曦已經全然忘記了,在最初的時候,系統也曾提醒過她,只有自己足夠優秀,才能夠站到男主身邊。

周二下午。

“等等,你說什麽?”林惜言一臉懵逼,趕緊停了進樣,從實驗室走出來,順手帶上門,十分驚訝地看向周晴,“哪來這麽多硫酸?易制毒管理系統是誰在操作?我上次申請購買了20瓶,之後就沒再買過了。”

周晴皺起眉頭,湊近了些,低聲說道:“劉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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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惜言在腦子裏回想了一下,隐約有點印象,後勤人員,五十歲左右,女性,戴眼鏡,長頭發,面相似乎有點苛刻,但還算好溝通。

“她買完後好像跟我說來着,我還沒來得及去領取。”林惜言心情沉重,眼皮跳了好幾次,總覺得這事兒不同尋常。

一邊說着,兩人也進了接待室。

林惜言也沒有廢話,直接說道:“報警吧,從硫酸購買到現在,我沒有領取過任何化學試劑,也沒有進出過倉庫。購買事宜和倉庫鑰匙有專人負責,兩位應該也已經詢問過了。”

檢查人員微愣,也點了點頭:“只能這樣了。”

林惜言坐在那裏,繼續拿着紙筆分析包裹劑的合成方法。

幸好從周一到現在,她一直在做樣品型式分析,還沒有确定好用哪種方法合成,沒有着急開始實驗,也就沒有進入易制毒倉庫去領取藥品試劑。

要不然,這會兒她就被帶到禁毒大隊去問話了。

警察進去藥品庫取證的時候,林惜言站在門外,看到了多出來的那幾十箱硫酸,忍不住皺了皺眉。

太奇怪了,這麽多箱試劑,是怎麽悄無聲息進入到藥品庫的?學校進出都有監控,為了不打擾學生上課,能不進來的都不允許進入,貨運車尤其少。

一個女警正在拿着一瓶試劑舉起來看,林惜言也望了過去,随即發現了什麽。

“這不是學校購買的試劑。”

小女生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她:“啊?”

“學校實驗室用的是硫酸試劑,最差也是分析純。你拿的,是工業用硫酸。”

旁邊的老警察很有經驗,拿着瓶子對着光線處照了一下,又找了個燒杯,倒出來一部分,觀察了一下液體流态和裏面的殘渣就确定了:“是工業用的,純度不高。”

“那沒我什麽事兒了吧?我先回實驗室去了。”

林惜言也沒太在意,需要她配合的時候她去就是了,但是這些東西怎麽出現在學校的,找她也沒用,這是監控和保安的事情。而且她自己也很忙,沒時間去幫忙破案。

這天晚上吃過飯回到家,方明曦也意識到,自己修改的這一段劇情,并不能給林惜言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很容易就洗脫嫌疑了,便又開始構思接下來的劇情。

這次她對管制化學品的整個流程都有了一定了解,也知道要怎麽才能讓林惜言扯進去,方明曦信心十足,內心無比雀躍,興奮地等待着第二天的修改機會。

下班的時候,林惜言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程亦琛看着她:“不舒服?”

林惜言搖頭:“沒有,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

程亦琛突然就想起來,明德中學被禁毒大隊給查了,好像還真的檢查出問題來了。

林惜言回道:“實驗室配合調查,應該沒我們什麽事了。”

然而當天晚上,支隊長就找上門來了,還是跟副支隊一起來的。

看到這倆人,林惜言就直覺不大好,主動問道:“發現什麽新線索,跟我有關嗎?”

程亦琛也正巧從書房走了出來,客套了兩句之後,就坐到了林惜言身邊。

支隊長也沒有廢話,遞過去一張紙,說道:“領取記錄顯示,你在半個月前,一次性領取了20L硫酸。”

林惜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這批來歷不明的工業硫酸,不止倉庫裏那400多瓶,甚至還有好些被不知名人士領走了?”

支隊長一愣,立即意識到了某種可能性:“确實是個巨大的隐患,但是程太太,我們今天來,主要是針對你取走的這20L。”

林惜言想要辯解,對方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我當然知道,工業用硫酸對于程太太的學業實驗毫無幫助,但,您是首屈一指的A大高材生,又是化學博士,提純對您來說,應該是相當簡單的事情吧?這是20L,不是2L。”

林惜言驟然回過神來。她知道自己沒有領取,肯定是某個人做了假,模仿了她的簽字,所以下意識地将自己撇清了。但,她現在要做的,首先是要弄清楚,字是誰簽的,這20L工業硫酸的去向。

程亦琛開口道:“20L,也就是40瓶吧?既然是一次性領取,言言她一個人搬不動,是誰幫她轉移到實驗室的?”

“而且,領取之後第二天,言言就開始請假了,在家休息了十天期間從未去過學校。回去之後,這些化學試劑,卻不翼而飛?”

支隊長點頭:“所以,我們先來問問情況。”

林惜言懂了,很配合地說道:“如果汪支隊願意相信我的話,能否一起去看看那批工業硫酸?從大三到博士畢業,我每年都要去附近的化工廠金工實習,對這些原材料還算比較了解。”

對方立刻應下:“行,那咱們現在去吧。”

程亦琛也跟了過來,林惜言倒是沒有拒絕。兩雙眼睛總比一雙要看到的多。

“幫我搬一下。”林惜言遞過去一副工作手套。

程亦琛二話沒說,挽起六位數的西裝袖子就過來了。

副支隊連忙趕在他之前,将一箱子試劑搬到了邊上:“我來,我來。”

林惜言蹲了下去,果然看到地磚上殘留了一些泥渣:“我知道這些試劑從哪來的了。”

“啊?”副支隊擡眼看她,一臉欲言又止。

“來了。”林惜言對着門外招了招手,周晴提着一個橘黃色的箱子走了進來,氣喘籲籲。

“還好我今晚在宿舍發愁,沒有出去跟朋友吃大餐。”周晴跟她嘟囔道,手上的動作一點兒沒慢,利落地将箱子打開,裏面的東西取出來,有試紙、一次性試劑、純水,還有一個小型儀器。

林惜言說道:“測個pH就行。快速檢測試劑不能對土壤進行檢測,我簡單做個測試就行。”

另外幾人站在一邊,耐心等待着。

大約半小時後,林惜言才又說道:“确定了,是從天瀾化工流出來的。”

汪支隊倒是沒有懷疑她的話:“能說說理由嗎?”

“箱子上沾着的泥渣。”林惜言指了指地上,“pH值在9以上,又呈現棕褐色,土壤的性狀結構,很明顯是被堿性廢液長期滲透……這批硫酸的雜質格外多,是初級産品,連二層過濾都還沒有。那就意味着,生産車間是獨立車間,與過濾和淨化淨化工序之間得有隔離閥……綜上所述,只有天瀾化學符合條件。”

副支隊看她的眼神瞬間就變了:“不愧是高材生啊!”

“說來也巧,因為廢液池處理廢水不達标,天瀾化工被罰款好幾次了,幾個月前,他們老總特意找了我的老師,想要重新設計,我跟着去實地考察過,順便也參觀了一下化工園區另外幾家的生産線,對那一片還算熟悉。”

汪支隊立刻握住了林惜言的手,滿眼熱切:“多謝程太太提供的信息,麻煩您了!”

程亦琛明白暫時是洗刷嫌疑了,看看時間也不早了,便說:“我們回去等消息?”

“好的好的,如果有新情況,免不了還要上門打擾,程董多擔待。”

程亦琛點頭:“應該的,公民有義務配合人民警察的工作。”

回去的路上,林惜言皺眉思索:“真奇怪,借用我的名字領取這麽多硫酸,還從實驗室帶出去了,竟然沒人發現?學校的管理這麽松垮嗎?”

“可能是趁着學校放小假的時候?”

——明德中學是寄宿學校,每兩周學生放一次小假,周五下午放學,周一下午上課。家長們會來接送自家孩子,校門口熙熙攘攘,各種豪車齊聚,能堵上三四個小時,人流量堪比飯點的食堂。

林惜言想了一下那個場景,也覺得只有這個時候了。

程亦琛眸光微閃,在心裏默默數算了一下,三次了,這是第三次了……

針對林惜言的小動作一直沒有斷,但是方明曦那邊,卻查不出來任何異常,甚至他特意放到辦公桌上的補充協議,都沒有被動過——前提是,方明曦并沒有機會進入到他的辦公室。

程亦琛心裏面有了些微盤算,總覺得抓住了什麽,又覺得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

林惜言并沒有這些煩惱,依舊按照自己的步伐,做着自己的工作。

一家人在一起的時間,總覺得過得格外快,眨眼之間,一周就過去了,包裹劑的合成方法也已經選定,只需要再進行幾次實驗,就能有200g的量了。

林之民挂念着他還為完成的藥物和治療方法,卻又不想錯過女兒的的人生大事,時不時念叨兩句:“婚禮不能提前嗎?我跟你媽這次回去,短時間內可是回不來第二次了。”

“就還剩兩周了,您再耐心等等呗。”林惜言說道,“日子都是提前訂好的,親朋好友都通知了,請帖也已經寫完了,哪能改呢?”

林之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焦慮,就想找點事兒。

顏敏看不下去,就說:“閑得慌你就跟言言一起去實驗室,配制你的藥,到時候我們直接帶回去。”

林之民一想這也是個辦法,又問:“你不去嗎?”

顏敏很沒好氣:“我閨女半個月後要結婚了,我什麽都不準備,這像話嗎?”

林之民:“缺什麽直接買呗。而且,小程那麽有錢,還不一定看得上咱們的東西呢。”

無辜被cue的程亦琛:“……”

顏敏心梗:“走走走,別煩我。”

林之民又嘟囔了兩句,站在那裏左看右看,也覺得沒自己能下手的地方,只好去學校實驗室投奔閨女去了。

顏敏看着從樓上下來的程亦琛,笑道:“今天不用去公司?”

“嗯,這陣子沒那麽忙了。”程亦琛回了一句,又說,“您覺得還需要什麽,或是哪裏不合适,直接跟婚禮的負責人說一聲就行。”

“不缺什麽,已經很齊全了。只是作為長輩,總該準備點什麽。”顏敏一邊回答一邊又說,“忙你的就行,我這邊都是些瑣碎事,別人也幫不上忙。”

程亦琛點頭應下:“那我先出門了。”

“去吧去吧。”

程亦琛到了車庫,趙時宇已經在車裏等着了,看他坐上車之後,立刻将幾張紙遞了過去,啓動了車子,緩緩往小區外駛去。

“按照您的吩咐,全都調查了一遍。乍一看上去,很正常,沒有特別的地方,但仔細琢磨,就又覺得很違和。”趙時宇将總結的疑點一一告知,“小學畢業之前,方明曦家裏條件十分普通,房子是她爺爺奶奶留下來的,當初國家分配的,後來拆遷,分了一套更大的,還有一個門面房,她父母就在那開了個小超市。”

“方明曦初中畢業那年,她父親突然就成了一家日化廠的技術工程師,她母親則成了一名高中老師。緊接着,就換了現在的房子。哦,不僅如此,她名下還有兩套房,都在市中心,學區房,買的早,現在幾乎翻倍了。”對于這一點,趙時宇十分困惑。

換工作并不稀奇,人往高處走,這也沒錯兒。但,就是覺得,這個工作換的,非常離奇,十分離譜。

程亦琛長睫微顫:“她父母的學歷呢?”

“在換工作之前,沒有任何記錄。現在的檔案倒是齊全,她父母都是大學畢業。”

那個年代的大學生,多稀有,怎麽可能回家開超市?

趙時宇繼續說道:“調查這些信息的時候,真真假假,連我也無法分辨清楚。方家現在的鄰居,以及還有來往的親朋好友,都堅定地說,他們夫妻沒有開過超市,大學畢業後就分配工作了。”

“但是,我找到拆遷之前的鄰居,他們也是異口同聲。不過有幾個人,也覺得自己記憶模糊,仿佛有這個人,又仿佛從不認識,只是在哪聽說過。”

程亦琛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但實在太大膽了,他反而不敢确定。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他剛好将手裏的這一疊資料看完,腦子裏就只剩一個想法:匪夷所思。

趙時宇停下車,在進入會客廳之前,又問了一句:“您覺得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繼續查。回去之後,你對照着這幾個時間點,去查一下公司監控,将方明曦當時的狀态截取出來,發給我。”

趙時宇應下。

程亦琛便沒再說什麽,信步進了大廈。

林惜言這一上午過得極其不順,先是配置好的試劑被進來問問題的學生不小心打翻;然後又被濃硫酸濺到了手背上,幸好當時帶了手套,她快速将手套扯掉扔進了水池裏,才沒受傷;剛剛,才用了三次的石英比色皿又突然碎掉了……

“今天做不成了,供貨商那邊沒有現貨,現在訂貨得兩天才能到。我跟師弟借了兩個,下午找個小孩兒給我送過來,能校準好就不錯了。”

林之民來的時候,正巧碰上硫酸飛濺那一幕,也是心有餘悸,擔心道:“言言你是不是最近沒睡好?這麽簡單的操作,你怎麽會失誤?”

林惜言搖頭,很堅持:“我沒有失誤。”

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呢。

林之民又說:“爸爸也沒那麽着急,你不要有壓力,慢慢來。”

林惜言點頭:“您就放心吧,婚禮之前我一定給您準備好。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藥物成品也能做出來。”

林之民很有些意動:“真的?”

“您都知道是哪種物質起作用了,我就是提純淨化合成而已,能多難?”

林之民頓時笑了起來,滿心期待。

林惜言走到實驗室外面,給程亦琛打電話:“在忙?”

“沒,跟朋友喝了杯茶,正要去找你。忙完了?一起吃午飯?”

林惜言應下:“好啊,出了點小故障,今天沒法分析了。”

電話裏面,程亦琛也不好多問,只說:“我半小時後到。”

林惜言決定将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都跟程亦琛說一遍。她不能這麽被動地等待下去了,太耽誤她的時間了。

雖然依舊毫無頭緒,林惜言卻很強烈地直覺,這些詭異的意外事件,跟那個叫方明曦的女人,脫不開幹系。

林惜言擡眼看向程亦琛:“你覺得呢?她在公司裏面,在衆口一致的好評嗎?”

“剛好得到一份資料,或許可以證實你的猜測。”程亦琛将文件夾遞過去,又說,“公司的風評不具備任何參考價值。秘書室沒有績效只有獎金,與任何部門都沒有直接利益關系。而且,他們是直接與我接觸的人,人緣好也是理所當然。”

頓了頓,程亦琛又舉例佐證了一下自己的觀點:“趙時宇的得到的好評,比我還要多。”

林惜言:“哦~”

懂了。

這個語氣詞就很微妙,程亦琛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解讀了。

好在林惜言并沒有繼續嘲笑他這個有點可憐的資本家,一目十行地将手裏的資料看完了,然後倒吸一口涼氣:“這都可以列入‘世界十大奇跡’了吧?”

程亦琛“嗯”了一聲,正想跟她商量一下,看有沒有解決的辦法,至少,能讓林惜言不至于受到太多影響。

“你——”

還沒來得及多說一個字,林惜言就拍桌,義憤填膺地說道:“舉報吧!我們拿着這份資料,還有我最近總是莫名其妙出意外的視頻,舉報給反□□中心吧!”

程亦琛:“????”

大腦空了有那麽兩三秒的時間,程董他緩緩地再次打出一個問號:“什麽?”

“咱們盯着她,也看不出來什麽不是?她連自己家境都能這麽輕易修改了,還有什麽做不到?交給特殊部門,不必咱們瞎折騰強?”

程亦琛沉默片刻,才又開口:“那要如何證明,信息的真假呢?”

“都是真的啊,只不過發生了變化而已。這個變化是現實中确實發生了的,比如說,她小學時候,父母就是開超市為生,但是現在,她父親是工程師,她母親是高級教師,這也是真的。只不過,這個改變的方式和真相都很不切合實際而已,就像是——神跡。”

程亦琛沒有說話。

雖然略顯誇張,但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詞語來形容了。

“那這段時間呢?”程亦琛又問,“在無法查明真相之前,你的工作,也是必須要繼續下去的吧?”

林惜言皺眉:“我去廟裏求個平安符?”

程亦琛:“……”

大可不必。

“這兩天我也跟你去實驗室,看看那些意外是怎麽發生的,方便嗎?”

林惜言點頭:“這倒是沒問題。不過,你要是忙的話,不去也行,我又加了兩個高清攝像頭,360°無死角對實驗室進行拍攝記錄。”

“剛好忙完,這幾天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程亦琛身邊一直安靜的很,就算是同在一個公司,在同一層辦公樓,方明曦也沒有打擾過他,要不是因為林惜言,他甚至早都已經忘記這號人物的存在了。所以,看到這些詭異的信息和視頻,他總覺得不真實,還得需要現場感受一下才行。

兩人談完,林之民也到了,飯菜陸陸續續端了上來,三人便開始吃飯。

“你們倆怎麽這麽浪費?”看到桌子上十多道菜,林之民立刻質問道,忿忿不平,“壕無人性!”

林惜言給程亦琛夾菜:“別理他,戰争區能吃飽就不錯了,哪有機會挑三揀四?”

程亦琛“嗯”了一聲,趕在林教授又要嘲諷之前,連忙拿梅菜扣肉堵住了他的嘴:“這家的梅菜扣肉做的十分入味,您嘗嘗。”

光是聞到香味,就已經讓人食欲大開了,林之民也顧不上繼續找茬,大快朵頤。

下午的校準實驗倒是異常順利,沒有出現任何故障。

林惜言沉思:“會不會是,她只能讓我每天倒黴一次?”

這話程亦琛就不敢回答了。

倒是很有可能。不敢,倒黴也分大小,試管炸裂沒有傷及人員這已經是最微小的故障了,像是在辦公室摔倒那次,直接在家躺了十來天,差點連畢業論文都耽誤了。

“明天再看看。”

然而,接連兩天,都無事發生。

兩人面面相觑,均不知到底是對方轉性了,還是有其他的情況。

“要不,你先回公司吧,老在這待着也不是回事。”

因為程亦琛在,校長每天都來慰問一回,送過來一些吃的喝的,就挺讓人無奈。

“好,那有什麽事,你及時通知我。”

方明曦也着急的很,程亦琛在林惜言的實驗室待了将近三天的時間,導致她根本無法對林惜言的項目進行劇情修改,眼看着副産物就要被發現了,她急的嘴上長了好幾個泡。

好在,今天程亦琛終于回到了公司,一大早就召集高層開會。

方明曦便立刻把今天的機會給用了,讓林惜言的實驗儀器出了故障,需要等待廠家工程師前來維修。

午飯之前,程亦琛接到了林惜言的電話。

“……是不是把前兩天的份兒給一起算上了啊?這下可好,又得耽誤一天的時間。”

聽着電話裏軟軟的抱怨,程亦琛總覺得耳根有些熱,心跳也稍稍快了那麽一點點。但是作為一個實務主義者,他也沒繼續深思下去,即刻就把思路轉到了林惜言面臨的困難上。

程亦琛不懂其中的流程,但就他的經驗而言,加錢可以解決大部分困難,便提議道:“現在就讓工程師趕過來不行嗎?如果買不到機票,咱們這邊給解決。”

林惜言一愣,頓時恍然大悟:“對哦!我去跟廠家溝通。”

程亦琛又說:“确定好了把信息發我就行,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下午就能到。”

林惜言便立刻去跟廠家溝通了。多虧了學校最新購買的那兩臺六位數的儀器,成功升級為VIP客戶,聽說這邊可以提供機票之後,廠家售後也立刻同意讓工程師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林之民瞅着閨女,有點疑惑:“你這,過于非酋了吧?”

林惜言瞪着她爸:“老林,你的包裹劑還想不想要了?”

老林:“……”

兩個半小時後,工程師順利到了學校,開始檢修儀器。

程亦琛過來的時候,父女兩人正站在工程師背後,嘀嘀咕咕說着什麽。

“零部件都很正常啊。”

“但是一進樣就死機,這就不正常了。”

“之前真的沒有發生過類似故障嗎?”

“維修記錄你們那邊也存了一份,你可以看看嘛。我來之前,用的很少,這一年裏,就換過一次色譜柱,也沒別的記錄了。”

程亦琛進來,也站到了兩人身邊,輕聲問道:“很麻煩?”

話音剛落,工程師就驚喜道:“唉,好了!你再來試試!”

林惜言連忙将準備好的樣品放進去,再次操作儀器,這次果然十分順利,曲線譜圖很快就出現在了屏幕上。

趁着儀器狀态完好,林惜言又趕緊把剩下的幾支樣品也一起做了,将譜圖保存好。

林之民站在一邊幫忙打下手,工程師則繼續觀察儀器的工作狀态,看是否還有別的故障先兆。程亦琛只好先去了外間,一邊看工作郵件一邊等待着他們。

一小時後,林惜言終于完成了七支樣品的測定曲線,以防再生意外,連忙将譜圖導出,打算晚上分析一下。

程亦琛已經在跟工程師聊天了:“這儀器很容易出故障嗎?”

“用的多确實容易壞。精密儀器都這樣,嬌貴得很,水質不合格,溫度不合适,操作力度過猛……都會導致儀器不精确,進而可能出現小故障。但是林老師這臺就很奇怪,這些外部影響因素統統都避開了,正常操作情況下還一碰就壞。”

工程師撓了撓頭:“要不是林老師已經博士畢業,在實驗室待了很多年了,我還以為她是那種對電子産品有消極影響的特殊體質呢。”

林之民接話:“你再留一天,看看明天還會不會故障。”

維修工程師應下:“這沒問題。”

儀器修好之後,林惜言晚飯都沒怎麽吃,全程都在盯着圖譜。

老林良心發現,弱弱地勸了兩句:“也沒這麽着急,我跟你媽要等你婚禮後才回去呢。”

林惜言吸溜着酸辣粉,十分冷漠:“下周我還要準備婚禮,還有我自己的課題。”

老林就更心虛了:“我這不是來幫你了嘛。”

程亦琛不得不緩和氣氛,:“我讓阿姨給你煮了奶茶,馬上就送到了。”

林之民震驚:“你們怎麽能這麽奢侈!”

程亦琛解釋道:“外面的不健康,沒有牛奶全是植脂末,對身體不好,高糖也會讓大腦反應變慢。”

“我問的是這個嗎?!”

程亦琛突然發現,他真的跟不上岳父的思維。這難道就是科研大佬的不同尋常之處嗎?

林惜言倒是很高興,有了奶茶她心情好多了,便說道:“我爸就是矯情,想吃什麽想喝什麽從來不直說,我媽要是沒發現,他就能一直鬧下去。”

程亦琛:“……”

倒也不是很意外。

“我給爸爸準備了一點夜宵。”

林之民滿臉的惱羞頓時消弭,看着女婿也覺得順眼了不少。

喝完了奶茶,林惜言又有了幹勁,拿着譜圖開始做比對分析。林之民坐在旁邊,拿着計算器,偶爾幫忙算個數。

這些儀器他都沒有接觸過,也看不大懂,就只好幫忙打雜了。

“咦?”林惜言将三張譜圖切到同一個界面上,反複看了三五次,神情迷惑。

林之民也湊過去看:“怎麽了?”

然而,他跟這些花花綠綠毫無規律可言的曲線,沒有半點共同語言。

“多出來一個産物……”林惜言嘟囔道,瞬間又找到了解決辦法,“我再去做幾個樣品看看。”

反複實驗,林惜言又忙活了一個多小時。

程亦琛看着時間:“要不先回去休息?十點半了。”

林惜言恍然大悟:“這麽晚了啊,那回家吧,正好我也要想想這是怎麽回事。”

早飯時候沒有看到女兒,顏敏就問道:“言言呢?”

“去學校了。”程亦琛回道,“一大早就說想到了什麽,要有新的副産物了之類的,我也沒聽清,就讓小吳送她過去了。”

吳新涵正好回來,聽到兩人的話,立刻接上:“我幫太太把早飯帶過去吃,您不用擔心。”

顏敏倒是不擔心這個,這麽大人了,餓了自然會吃飯:“我是想着,讓她這兩天抽出空來,去試試婚紗和禮服,哪裏不合适趕緊改,婚禮項目組的人跟我提了兩次了,再晚時間上怕來不及。”

程亦琛也想起來這回事了。

“我來安排吧,讓設計師到家裏來。”

林之民幽幽地說了一句:“加錢是吧?”

顏敏一愣,随即手伸到桌子下面,瘋狂擰他。

閉上你的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林之民龇牙咧嘴,又不敢反抗。

程亦琛假裝沒看到,一本正經地解釋:“不用,合同上約定了這一條。”

當時他只是覺得,設計師的工作室距離公司和別墅都有點遠,他也不值當為這點小事兒跑過去一趟,沒想到林惜言也忙的不可開交。

阿姨将早飯打包裝好之後,吳新涵便趕着回學校去,林之民連忙說道:“我也去。”

然後将碗裏的肉粥喝完,拿起外套就迫不及待出門去了。

顏敏笑看着程亦琛,溫和道:“你也去忙吧,記得試禮服的事情。”

“好。”

一上午都很順利,林惜言成功将包裹劑合成,放到了烘幹箱裏,幹燥之後取了一小部分去做性能分析測試,檢驗合格之後,才又将剩下的稱量了一下,13.5512g,距離兩百克的目标稍微有點遠。

今天程亦琛沒來,周晴便又來幫忙了。

“昨天你做什麽去了?”

周晴牙疼:“你老公在,我來幹什麽?吃狗糧嗎?”

“……我爸也在。”

“那不還是你們一家人?”周晴嘆氣,“以後你老公要來的話,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回宿舍避一避?”

林惜言:“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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