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試牛刀

“快快快,把大爺的玉佩拿過來,要那塊和田玉的!”

“大爺的牛皮靴子呢?昨天不是就讓你們找出來了麽?”

“頭發頭發,束高一點,高一點顯得精神!”

林珏無奈的把香囊取下來:“娘親,我只是去見學政大人,又不是去迎親,至于這麽隆重嗎?您都忙了一早晨了!”腰間又是要挂荷包,又是要挂玉佩,還要挂杜氏求來的護身符,什麽樣子?

杜氏左手拿着一白玉的額飾,右手持一翡翠的額飾:“珏哥,你看看這兩個,哪個好一些?”

林珏好笑的看看兩個額飾:“娘親,今天的宴席不是我一人去,還有很多我同科的秀才,穿的普通些就好。太過富貴容易遭人嫉妒。額飾就不用了!”

說着,林珏拿過一青色綢緞的發帶,利落的把頭發束起來:“這樣就挺好了!”

杜氏不滿的看了林珏一眼,卻沒再說什麽。

巳時一刻(九點十五),林珏才帶着研墨觀棋和奉宣走出林府。馬車上,林珏長出一口氣:“可累死我了,這比考試還累呢!娘親這一通收拾啊!”

趕車的研墨已經十七歲了,大婚以後就從林珏的小厮提到了長随,這時抿嘴一樂:“太太也是太歡喜了。這是去見學政大人呢,學政大人可是咱這一省主管教育的。從四品官,只比江蘇知府低一級,入了他的眼緣,可就是半個舉人老爺了。‘林珏笑:“哪有這麽簡單,要是如此簡單就好了。”

一片靜谧,只有馬車行駛的聲音。林珏低頭沉思。

差兩刻鐘就午時(十點半)的時候,才到學政大人府上,林珏看着比自家威武了不止一半的大門,又想到自己前一世不在乎名利,連學政大人的宴席都稱病了。因此三世為人卻是頭一次參加這種宴席呢!

深吸一口氣,林珏示意觀棋把帖子遞上去,自己親自捧着禮物過去。

門房一看帖子,殷勤的走了過來:“林秀才這邊請,老爺吩咐了,林秀才來了,直接去承熙堂就好。”

林珏把手中捧着的滴水觀音遞過去:“這是我送學政大人的謝師禮。”在大覃朝,座師也是老師,講究的人一年三禮(年禮、中秋禮、生辰利)是少不了的。話畢,又示意奉宣塞了一綻銀錠過去。

門房連忙把滴水觀音接過去,又将銀錠塞到袖子裏,笑容誠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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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門房走到影牆那,把禮物給管家,又出來一清秀小厮給帶路。

直到又拐了幾個彎,林珏才看到承熙堂的門匾,不由松了一口氣。這麽七拐八拐的也不怕走丢了。這時,一青衣小童過來:“秀才爺,請兩個哥哥跟奴才來這邊,這邊有專門給小厮準備的地方。他們是不能進承熙堂的。”

觀棋和奉宣眼巴巴的看着林珏,林珏點頭:“你們跟着這位小哥下去吧!”

走進承熙堂,才看到裏面擺了兩排宴幾,一人一個宴幾,一共四五十張宴幾的樣子,只上邊一張條幾,應是梁學政之位,下面稀稀拉拉的坐了二十個人不到。怕是這次宴席只請了廪生吧。門邊站了十個青衣小童,看見林珏:“秀才公,您是?”

林珏笑的自信卻不張揚:“在下姑蘇林珏。”

一小童當即迎上來:“請林秀才上座!”

林珏跟着小童走到左邊第一位宴幾坐下,剛剛坐穩,就有人送上茶點。

林珏謝過,就不動聲色的開始打量起在座的其他人了。在座的這些人,中年的有一半,剩下的也都二十歲左右,只有三人顯得稚氣些,差不多十五六歲。

林珏打量着其他人的時候,其他人也都打量這林珏,多少年姑蘇沒有這麽年少的秀才公了,一群大人都輸給這麽一小兒,大家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忿。心胸寬廣些的還好,恃才自傲的一些人甚至都在暗暗打算一會如何在學政大人面前狠狠地踩林珏一腳了。

林珏察覺出大廳中氣氛有些凝重,不由暗暗叫糟,今天可不是來給自己樹敵的,只要可以讓學政大人青睐有加就成了。嘆口氣,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了。

看見有幾位六藝學堂的同窗,林珏舉一舉杯。大家年齡相差較多,倒是沒什麽交集,只是認識罷了。那幾位也是溫和一笑。

這時,又有一人被小童迎進來了,此人年約二十,眼中精光閃爍,倒是一副翩翩君子的好相貌,這時徑直的往林珏下首走去。

“這位可是林珏林小秀才?在下程志然。”

林珏擡頭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自己下首的那位,林珏只覺得自己心在淌血,根據自己這兩天打聽來的消息,程志然卻是姑蘇知州的妻侄,考試前卻是放出消息說頭名廪生是探囊取物,現在怕是不好解決了。

不等林珏說話,卻是又有一人上前來:“程志然,沒取中頭名廪生就來為難林小秀才,怕不是君子所為吧!”

此人趙楚成,是六藝書院的同窗,對林珏點一點頭。林珏心中微安,還好自己不是孤軍奮戰。

林珏起身笑道:“這次取中頭名,卻是梁學政大人愛才,不畏人言,才根據文學而定的名次罷了。”

程志然大怒:“好好好,林小秀才可真是年少有為啊。聽聞林小秀才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我卻要請教一二了!”

林珏拂一拂袖口:“請!”

看見這邊要鬧起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趙楚成唯恐天下不亂的叫好:“那我也就占一占光,見識一下頭名廪生的才識了,只是我六藝學堂衆人在這兒,不要以多欺少才好!”

程志然冷哼一聲:“一會兒學政大人就要開宴了,也別弄太耽誤時間的,對對子如何?”

林珏點頭:“程兄先請!”

“我出‘雨’。”

“我對‘風’。”

“我這是‘杏花雨’。”

“我這是‘楊柳風’。”

“沾衣欲濕杏花雨。”程志然冷笑一聲,圍着的衆人中不少大聲叫好。

“吹面不寒楊柳風。”林珏也不示弱,六藝學堂的衆人也大聲叫好。

“別急,沒完。”程志然又道:“沾衣欲濕杏花雨,紅雨。”

“吹面不寒楊柳風,綠風。”林珏毫不示弱,猶顯得游刃有餘。

“沾衣欲濕杏花雨,紅雨落後結青果。”程志然額頭漸漸冒出了汗水。

“吹面不寒楊柳風,綠風過後飄白綿!”林珏可謂是如有神助。

程志然咬牙:“鐘鼓樓中,終夜鐘聲中不斷。”這看似平淡的一聯,卻是暗藏殺機。因為聯中有三個同聲,鐘,中,終,而且鐘和終字都出現了兩次。

聽到這一聯,周圍的衆人也都不出聲了。反複念叨,自己琢磨,都在想對個什麽樣的下聯才好。

程志然唇邊挂着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哼,小樣,我就不信你還能對的上來,這一聯可是我父親都對不出來的絕聯呢!

林珏神色不變,神思飛轉。

“有了,小弟的下聯是‘金科場近,今日金榜盡提名’。”林珏輕輕敲一下宴幾。

衆人先是一愣,待回過味來,不禁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

程志然臉色灰白,匆匆一抱拳:“領教了!”安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同時,離承熙堂十幾丈遠的望月樓上,立着兩個男子。一人穿紫色袍服,蓄着短須。另一人着藍色外裳,面白無須。

“梁兄,看來這一屆人才不少啊!”藍色外裳道。

“呵呵,都還小哪,可塑性應該蠻高的!”紫色袍服笑的趾高氣昂。

“你要再不過去,怕是就要傷感情了。以後都是同窗,還是和睦一些好!”

“林兄,我是準備把國子監的名額給林珏的。怕是他們做不成同窗啊!再者說,二十多歲的人比不過不到十歲的稚童也不嫌丢人!”冷哼一聲,怕是不滿已經很久了。

“算了,你是學政,你說了算,我就不陪你在這吹冷風了。”藍色外裳作勢要離開。“清泉寺的菩葉大師下的帖子,邀我一敘!”

“恩恩。你先去吧。”紫色袍服沉吟良久,扯了扯嘴角:“來人,伺候本官去見一見衆位秀才公!”

“梁大人到!”承熙堂門口站着的十幾位青衣小童齊齊行禮。

聽見聲音,在座的幾十位秀才公連忙起身。“見過梁大人!”

“哈哈,諸君都是我大覃朝國之棟梁,随意些就好!”梁大人看上去甚是純善。

林珏仔細打量着梁大人,據說此人是仁和十四年的二甲傳胪,只是為家中庶子,被嫡母壓着一直做着閑差,便是如此,十年的功夫也由正七品走到了從四品,殊為不易。換個角度想想,上有嫡母壓着卻還能一路高升的人可能如此純善麽?

梁大人拍拍手:“讓諸君久候了。現在已經到了午時,先上菜吧!”

話音剛畢,就有十幾個綠衣侍女戴着面紗托着托盤翩翩而來。林珏嘆口氣,眸子四處一掃,不少男子已經看呆了。雖說這些侍女看不到面貌,但身材卻是一頂一的好。這是美人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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