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他只是覺得顧煜餓了想讓他幫忙做點而已，自己沒想過要留在這裏，他想晚一點回去的時候平常路過的面包店應該沒有關門，就自己買個面包解決了。當然這些話是不能對別人說的，他有他的驕傲。
“家裏……沒有傭人的嗎？”蘇北問。
“放假了。”
“全部放假了？”
“沒幾個，有兩個有事請假。”難得顧煜多說幾個字。
蘇北終于明白原來顧大老板大老遠把他叫來就為了叫他煮一頓面，可是外面那麽多高級餐廳，再不行也可以叫廚師來家裏，為什麽偏偏是他呢！
也許是巧合吧，蘇北想。
一鍋面兩個人一會就已經搞定，洗好碗打掃完廚房的蘇北走到客廳。發現顧煜已經不在了，他往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倒回來，因為他發現自己身上還穿着顧煜的衣服。
走上樓準備去換回自己衣服，卻聽見房間傳來說話的聲音。鬼使神差般的蘇北向聲音的來源走去，門沒有關嚴，留下一條縫，房間裏的顧煜一直對着屏幕說着些什麽，聽了幾句蘇北覺得應該是正在進行視頻會議。本來不想打擾的，但離開不跟主人說一聲似乎不太禮貌，蘇北還是伸手敲門。
裏面說話的聲音并沒有馬上停止，沒有得到允許的蘇北站在門口等着。過了幾分鐘才想起了顧煜的聲音：“什麽事？”
“我要回去了，今天謝謝你替我解圍，謝謝你……總之，非常感謝你每次都幫助我。”
“恩。”戴着眼鏡的顧煜沉穩中帶着儒雅，有幾分謙謙君子的味道，只有認識他的人才明白，面前這個人其實是商場上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那我走了，不早了，明早我還有課。”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蘇北繼續說。
“你可以睡在這裏。”顧煜說。
“不了，學校每天都要點名，不回去會被扣分的。”猜不透顧煜心思的蘇北找了個聽起來很合适的理由拒絕。
“這裏出去很難打車，要是你堅決，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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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成功的讓蘇北沒再開口，他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意大利鐘擺，才發現已經十二點了。
地鐵沒有，公交沒有，他居然忘記這種別墅區一般別人都是自己開車的，出租車也很少往這邊走。
“明早讓明叔送你去學校，學校那邊叫歐林已經打過電話了。”顧煜幾乎每一次都能讀到蘇北的內心。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這是蘇北很久以來的疑惑。
“我對你很好嗎？”顧煜不知道是真的沒感覺還是假的。
“別多想，就算我喜歡男的，也對你這種全身排骨發育不全的沒興趣。”
剛想要說自己是正常的，玩不來他們這些有錢人的游戲的時候，顧煜的話讓他沒說出來的字又咽了回去。
那樣就好，雖然蘇北還沒有天真到顧煜真的會把他當朋友，但他确實真心感謝這個每一次都幫助他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深藍夢境
你信仰咖啡，他信仰馬桶，她信仰愛情。信仰的形式層出不窮，但都值得被尊重。
如果主流是适者生存的篩選結果，那麽請原諒我這個外星争議基因的存在。
你真的想過你喜歡的是什麽嗎？你真的喜歡你認為你喜歡的東西嗎？你還要糊塗的随大流多少年才能找到真正的內心所需？
如果你們，不能影響我變成更好的人，那麽至少這些年，在我還算善良的年代裏，我要微笑的對你們一一整裝，沒辦法看着你變邪惡。
——沈肯尼語錄
“我還有事，你的房間是右邊第二間。”顧大老板說完以後繼續盯着自己桌子上電腦，完全沒有一點作主人的待客之道。
“那我先去洗澡睡覺了，晚安。”
“等等。”等到蘇北已經走過樓梯轉角以後，顧煜又走出來叫住他。
“還有什麽事麽？”蘇北回頭。
“明天早上做早餐。”
“好。”
不明所以的蘇北聽話的答應，然後走回房間了。
顧煜再次從電腦面前擡起頭來的時候牆上的鐘已經走到了接近三的位置，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鏡，揉揉發疼的眼睛。
下意識的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發現一滴水都不剩，他皺緊眉頭，拿着杯子去倒水喝。
隔壁房間傳來的聲音讓他停住了腳步，門沒有上鎖，黑暗中他推開房間的門，這次聲音更清晰一些：“媽媽，不要走，你不要走，媽媽，你看看我，媽媽我是小北。”男生的聲音有些難過，應該是做了噩夢。
伸手按亮了床頭開關，把杯子放在桌上，顧煜朝着那個還在絮語的聲音走過去，被子裏少年的身體卷縮成一團，只露出一張幹淨的臉和黑色的碎發，他嘴裏反反複複的說着那幾句話：“沒事吧，醒醒！“顧煜輕輕的拍拍蘇北的肩膀，卻沒有反應。
“醒醒！”看到對方沒反應，顧煜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這次對方卻快速抓住他的手，一直不放開。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彎着腰的顧煜一下子坐在床上，少年終于不再掙紮，只是臉上頭發上都是汗水。噩夢似乎結束了，少年恢複了安靜的模樣，只是眼睛一直沒有睜開，應該是又睡了過去。
顧煜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少年卻固執的拉住不放，這讓顧煜有些哭笑不得。不用想都知道，蘇北肯定把他當成他‘媽媽了。’
精美的水晶吊燈下，一個少年安靜的睡着，好看的男子坐在他的床邊，男子的視線一直注視着少年的臉，不知道在想什麽，只能看到他深邃的眼裏有久違的溫柔。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顧煜口袋裏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他輕輕的抽回自己的手，少年虛抓了幾下就沒再有別的動作。
顧煜邊往自己房間走邊接起電話：“老大，有部分消息已經被成功攔截，但還是漏掉了幾家雜志社，所以……”那頭的歐林話說了一半沒準備繼續，他想這頭的顧煜已經足夠明白。
“恩，漏掉幾家？”顧煜漫不經心問。
“三家，我們這邊行動有點遲了，收到消息的時候那邊新聞已經發了出去。”
“名字知道嗎？”
“知道，已經在處理了，雜志已經停止印刷，只是……通過各個網頁發出去的很多都被轉播和收藏，盡管删掉了原帖，還是有人保存着，估計天亮以後媒體那邊也會暴動……。”
“看來很棘手。”顧煜對着電話說了這麽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回答那頭的歐林，還是在自說自話。
“天亮再說。”
“好。”
挂完電話的顧煜雙手撐着二樓陽臺的欄杆，久久沒有動作。夜風微涼，樓下的游泳池在風的作用下擺出一道道波紋，時而成曲線，時而成直線。
房間的窗簾也被風吹起來，淩晨裏，像是籠罩着這個城市黑暗的一樣恐怖。而這一切依舊保持着那個動作的顧煜都沒有察覺，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跟黑夜裏的事物快要融為一體。
有些時候人就是這樣，明明知道有些事做了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但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去做，為什麽去做的原因……相信你自己也很難明白。
就像顧煜。如果按照正常的情況發展，那天在咖啡廳發生的那件事他完全可以不管的，可是他偏偏去管了，當時腦子裏沒有別的念頭，只是一心不希望那個少年不受到傷害。
他當時并沒有留意到在場的人裏面有沒有所謂的媒體記者什麽的，阻止以後才想起來，可是已經晚了。在這個信息發達的科技時代，那麽一點時間已經足夠他的事跡通過很多個人傳播給千千萬萬的人了。
現在他有些頭疼該怎麽面對那些瘋狂的媒體和刁難的記者，他已經可以想象到明天雜志頭條的情況了。
所有人認識的顧煜都應該是完美的，他不應該喜歡一個男生。他值得在最合适的年齡，娶一個漂亮的女人，然後結婚，生子，甚至如果他找不到，可能有些人真的希望他一輩子單身，這就是其他人對顧煜的想法。
顧煜本人是不在乎別人對他有什麽看法，但是……明天報紙雜志一出，那個少年，還能像現在睡在房間裏這樣安靜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對于一般人來說，光是那些加以修飾後的誇張詞語恐怕都會難以接受，而且這裏是中國，是有着五千年文化又傳統的國家。
只要照片一上雜志，那些人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去猜想，去理解。
顧煜用雙手捂住臉，高大的身影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脆弱，他想他終究還是不夠強大，還是沒能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他決定先休息一會，因為天亮以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他。
快到六點的時候蘇北就已經醒了，平時在學校習慣了，每天不用鬧鈴生物鐘也會自動醒過來，他伸手觸摸旁邊的位置，隐約嗅到熟悉的香水味……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居然夢見顧煜昨晚被他拉着手，而且自己好像還一直不放開。
蘇北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他想肯定是昨晚做惡夢沒睡好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起床快速漱洗完以後他還是繼續穿着顧煜的衣服下樓，下樓前留意到顧煜的房門是關着的，不知道是醒了還是沒醒。
管不了那麽多，蘇北決定趕緊去買點東西做早餐。
作者有話要說：
☆、落葉之秋
我之所以一直那麽努力的想要變得優秀，是為了讓你的眼中只有我。
我沒有太大的願望，唯一的希望就是每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或者夕陽西陲的黃昏，能和你坐在花園的藤椅上，聽你描繪我們未來的藍圖。等到漫天繁星的時候我可能會睡着，那時候請你叫醒我，對我說，我們每個人都是夜空裏的一顆星星，即使最後誰先離開彼此了，還是會在天上守護着對方。
——《在愛中修行》
“蘇少爺。”剛剛下樓，蘇北就被一個聲音叫住，他記得這個人，是給顧煜開車的那位司機。
“你就是明叔吧！”他記得昨晚顧煜說過叫明叔送他去上學，應該就是這位了。
“我是。”明叔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年紀，不算太高的身材有些微胖，一張臉卻溫和的笑着，顯得有些憨厚。
“麻煩你載我去最近的市場，我需要買一些食材做早餐。”蘇北恭敬的開口。
“你不用親自去市場了，家裏用的一切都有專人配送的，剛剛我已經叫人把缺的東西送了過來，你盡管做就好了。”明叔看起來也很喜歡他，對着他說話的态度一直都很親切。
“……那好吧，真是辛苦了。”蘇北才想起來這裏是顧煜家裏，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他不禁在心裏感嘆，有錢人的生活就是好……
這頓早餐做了将近一個小時，6點50的時候終于完畢。蘇北看着桌子上還算豐富的早點，有點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傑作，他像個孩子一樣滿足的笑了。
火腿三明治，考全麥面包，春卷，還有粥和牛奶。因為他不知道平時顧煜在家的早餐是什麽樣，就臨時翻了一下食譜，照着做了幾個，沒想到看起來還挺精致。
他解下圍在腰上的圍裙，決定上樓去叫顧大老板吃早餐。
敲了幾下門裏面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以為顧煜睡得太熟沒聽見，于是伸手轉動了房間的門把手。
“啊——”不明所以的蘇北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正以奇怪的姿勢趴在顧煜懷裏。剛剛就在蘇北伸手轉動門的同一時間，房門就被突然的從裏面拉開了，結果就是，外面的蘇北直接撲到顧煜身上……
還好顧大老板沒有直接推開他，才讓他沒有摔倒，不然……
在蘇北發愣的十幾秒以後猛地從顧煜身上站直身子：“對……對不起，我以為你還在睡覺……所以……所以什麽，蘇北半天沒能接上後面的話，他發現一向學習全能的自己每次碰見顧煜都會腦子變得短路。
“既然你醒了……那就吃早餐吧！“說着話的蘇北臉色瞬間紅到了耳根，他有些不自然偏過頭，想忽略對面的男人放在他身上冷漠的眼光。
就是冷漠。從頭到尾顧煜的臉上和眼裏什麽表情都沒有，他只是一直盯着他，沒有說話。
注意到對方并沒有把這一切當回事，蘇北心裏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些委屈，他說不清楚是為什麽，就是心口的位置有些泛酸。
其實他只要注意看，就會發現這次顧煜雖然冷着臉，卻沒有皺着眉頭，而且在推開門那時候為了不讓他摔倒才沒有推開他。當然這些蘇北都是不知道的。
早餐就他們兩個人，吃的很安靜。顧煜優雅的喝着牛奶，蘇北在不知不覺中也學着他一樣細嚼慢咽，他發現這個男人真的是一個矛盾體，有時天使有時惡魔。應該極少有人有勇氣跟他對視的，就像蘇北不敢直接看向他的眼睛一樣，他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場，真的可以瞬間秒殺很多人。
“吃飯的時候不要想別的事。”
——咳咳！蘇北差點被自己嘴裏的面包噎到，他趕緊拿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才好一點。
他現在真的要懷疑顧煜是不是會讀心術。其實是他自己看不到自己，什麽心情都寫在臉上而已。
桌子上的電話再次開始震動，顧煜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久久沒有接起的打算，蘇北疑惑的看向對方。
最終顧煜還是伸手接了起來：“怎麽樣，嗯，我知道了，嗯。”隔的不是太遠，蘇北能聽出裏面是個男人的聲音，卻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只是對方一直在說，顧煜回答而已。
“昨天的事，不要跟別人提起。”顧煜突然對着蘇北開口。公衆人物就是這樣，走到哪裏做了什麽事都會随時被人們拿來輿論，想到原因的蘇北點點頭。
“這個拿着。”接住顧煜随手丢過來的衣服，蘇北一時間有些意外。
“你要是覺得你身上這身穿出去不會被人笑的話，可以不換。”往樓上走的老板又丢過來一句。
看着自己身上的長衣長褲，蘇北最終拿起了準備放回沙發上的衣服。
冷漠，無所謂，待人周到，讀心術……蘇北不知道這些哪一個才是真的顧煜。
走出大門的時候蘇北沒再見過顧煜，他想他應該還有別的事，大老板的工作不是他們這些平凡人能夠理解的。
顧煜打開了房間裏幾乎沒開過幾次的電視，剛剛歐林在電話裏告訴他，昨天那件事已經在各大圈子吵得火熱，幸好當時蘇北是低着頭，再加上旁邊的服務生也穿着一樣的衣服，大家的視線又都聚集在顧煜身上，才沒人認出蘇北。
這個認知讓顧煜心裏一直的擔心好受了很多，他并不是太在乎大家對他的看法。
視頻裏少年恭敬的低着頭，旁邊濃妝的婦女伸着手指一直在說話。直到顧煜出現，都很清晰。
顧煜打開了幾個議論火的網站，上面的留言評論實在讓人有些無語。
“看那個男生的好像是學生啊。”
“顧煜好帥。”
“顧煜每次出現都好ＭＡＮ”
“那個女人素質真差。”
“那個女人欠揍。”
“那個女人不想混了。”
“你們說顧煜平時對誰都那麽冷漠，這次會為一個服務生打抱不平，是不是有內情啊！”
“是啊是啊，難怪平時都沒見他身邊有過女人，原來是性別不合。”
“聽說他很幾年就去了美國，肯定是了。”
“還聽說他因為某些原因得了心理疾病，接受過長期的心理治療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麽看來他平時那些正人君子模樣都是裝的嘛～他根本就是心裏不健康。”
“不許這麽說顧煜，再怎麽樣他都是我們心中的男神。”
“我看是男神經吧，都得了心理病了還男神。”
“去死吧，不喜歡顧煜的人都去死。”
“喜歡他的都是神經病。”
“你才是神經病，你全家都是神經病”
……
只要在網絡上，這樣的情景幾乎很多地方都在上演，一群喜歡的人和一個讨厭的人，注定只有吵架的份。
沉默的合上電腦，顧煜站起身走到陽臺上。天氣有些悶熱，似乎不久就會迎來一場暴雨。花園裏的法國梧桐樹葉已經凋落，只剩下高大的樹幹光禿禿的立在那裏，看起來有些凄涼。
這個秋天，就在不知之不覺中走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色人間
有時候站在路邊看着人來人往，會覺得城市比沙漠還荒涼。每個人都靠得那麽近，但完全不知道彼此的心事，那麽嘈雜，那麽多人在說話，可是沒有人認真在聽。
由于怕車子開到學校門口會引起很多人的注視和猜疑，蘇北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叫明叔停下車。
“喂，你搞什麽，我打了那麽多電話發了那麽多信息，都看不見麽？”剛到教室門口，林安拉過他就開始吼。
似乎只要蘇北不在的時候都只有林安在找他，想到這裏，蘇北有些哭笑不得。
“手機昨晚沒電了，我沒帶上充電器，很抱歉。”
看着對方不像說謊的樣子，林安擺擺手沒繼續下去：“算了。你平安回來就好，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報警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蘇北繼續道歉。
“沒事，是我自己每天沒事閑得。”林安得口氣裏還有些火氣。
“我……”蘇北詞窮了。
“你昨晚是不是跟顧煜在一起？”林安突然轉移了話題。
“啊？”明顯蘇北被林安的問題問到愣在那裏。
“你在T城又沒有親戚，沒有朋友，只認識顧煜和藍飒，藍飒這幾天又不在國內，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林大班長說的條條是道。
“是，我昨天是碰到了顧煜。”蘇北決定坦白。
“你可真會惹事，我當初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跟這種人扯上關系，他們會害死你，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怒氣剛剛有點平息的林安聲音又開始大了起來。
“我知道，我什麽都沒做，昨晚太晚回不來，所以我才……”
“你自己看吧。”把一本雜志扔在書桌上，林安背對着他抱着雙手。
封面上那一排“顧煜在咖啡廳為某服務生打抱不平，疑跟其關系不同尋常”的黑色字體讓蘇北拿着雜志的手開始有些發抖。
他真的沒有想到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拿着雜志的蘇北久久沒有說話，林安看他一副不正常的樣子也開始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還生氣的事，開始擔心起來。
“發生了就算了，自己下次小心點，他們這種公衆人物走到哪裏都會引人注目，你別跟他們走得太近就好。況且這裏面你又沒露出正臉，沒人會認出你。”林安以為蘇北受不了這種廣大人民争議的突發狀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知道了，謝謝。”蘇北對着林安露出微笑，這次林安沒說什麽走回了座位。
其實蘇北心裏并不是在擔心自己，他只是有些感動，一向冷言冷語的顧煜選擇在那種場合維護他，真的讓他很感動。
他想在做這個決定前顧煜肯定也考慮到了場合問題，但是他還是去做了，不管他當時的動機是什麽，都讓蘇北覺得心裏暖暖的。這個世界上對他好的人真的不多，有一個他都會記住一輩子。
“卧槽，你行啊，才幾天而已，都上新聞了。”下課鈴剛響，杜生就已經找到了正在發呆的蘇北。
“別說了，這件事真的是意外。”蘇北沒什麽心情跟他開玩笑。
“哎，怎麽樣，顧煜的床上功夫是不是爐火純青，讓你欲罷不能。”杜生搬來隔壁的椅子，坐在蘇北對面撐着雙手看着他。
“你腦子裏就不能裝一點幹淨的東西？”蘇北真的懷疑自己的眼光了，當初怎麽會跟這個人熟的這麽快。
“我又不是好學生，只要能考試不挂就行了，再說，現在的初中生都能去醫院流産了，我就YY一下怎麽了。”杜生一臉無辜樣。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看你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讓我猜猜，遇到什麽事……難道是顧煜吃幹抹淨了就把你甩了？”
“喂，你幹嘛去~”杜生一路追着蘇北走出教室，心想這下完蛋了，好像真惹生氣了。
沒有理會後面傳來的喊聲，蘇北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準備發信息，才想起自己手機沒電了，他走過去跟林安借了電話，才給歐林發了短信【林哥，我是蘇北，麻煩你給我下顧煜的號碼】
【你等會兒】一會那邊就發了一串號碼過來。
跟在後面的杜生看着蘇北一臉‘不想理任何人’的表情時，沒再繼續跟過來。
前一秒還決定一定要給顧煜打個電話問下情況的蘇北，在真的拿到號碼以後卻遲遲沒有撥出去，他想他還是缺少勇氣這樣去做，思考了許久，他在心裏把號碼記住以後，最終把手機還給了林安。
公開課都是幾個班在一起上，去晚了就會沒位置，還好每次蘇北都會提前去然後給林安和杜生他們占好位置。
看到依然給自己留了位置的蘇北，杜生就在心裏暗自慶幸着家夥還好心腸軟，沒有生氣。
“小北~對不起啊，我剛剛開玩笑的。”坐在座位上的杜生勾着林安的脖子，朝坐在邊上的蘇北說的道歉，看起來很真誠。
蘇北搖搖頭，朝他笑笑，意思是自己沒放在心上。看着笑起來的蘇北。杜生才徹底放心。
“下雪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大家紛紛往窗外看去，真的有白色的雪花沸沸揚揚的落下來。
蘇北也盯着窗外十分好奇。G城是從不下雪的，這對于沒有見過雪的蘇北來說真的算是一個驚喜。
剛下課他就跑到外面想要看個究竟，一片片雪花落在他的臉上，頭發上，衣服上，他伸手跟旁邊的很多人一樣，接住那一片片飄落白色，雪花在他的手心裏不一會就融化成水。
這場雪來的十分突然，盡管昨天天氣預報說這幾天T城可以會迎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大雪，蘇北還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能真的看到。
到了下午，所有的地方都被覆蓋上了一層白色，放眼整個校園，都有一種純潔的美。
輕輕的踩上去，還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你好像很喜歡雪。”看着蘇北臉上完全不見早上愁眉苦臉，反而一臉陶醉的彎下腰捧起地上的雪堆，林安開口說。
“G城從來不下雪，這是我見過的第一場雪。”蘇北說。
“看來你考來這裏也并不全是壞事嘛！”林安接過他腋下夾着的書，笑着說。
“我也是今天才發現。”蘇北一邊走一邊扔着雪球，完全不在意自己已經被凍得紅的雙手。
走在後面的林安和杜生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美好，他們很清楚，前面這個少年，其實是個容易滿足的人，盡管很多時候他也及其倔強，也許，這正是他可愛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親情
好似這世間年少時的很多愛情都是無果而終的，但是後來的我們卻很少為那段無法挽回的歲月而去後悔，也許是我們都覺得，在最美的年華裏，擁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就算到最後彼此各安天涯，也不算是一件太遺憾的事。
到了晚上雪似乎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直到第二天淩晨才漸漸開始減小。
在猶豫了很久很久以後，蘇北終于下定決心般，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什麽事？”對方的聲音沒有想象中熟睡的慵懶，反而聽起來十分沉靜。
“額……我是蘇北，我……”
“我知道。”
“啊！”蘇北還沒說完後面的話顧煜就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這讓他不知如何是好，想象過千萬次的場景，唯獨這一種在意料之外。
他很想白癡的問一句‘你怎麽知道’的話，想想還是算了，這麽無聊的問題，估計顧大老板只會用沉默回應他。
“關于昨天的雜志……很抱歉，給你帶來困擾。”蘇北覺得自己人生所有的臉都在顧煜面前丢光了，似乎每次都是顧煜在救他，似乎每次他能做的都只是說幾句對不起或者抱歉，就什麽也幫不上忙。
“不關你的事，你生來就只會道歉嗎？”那頭的顧煜很平靜的語氣，卻讓蘇北無地自容。
“我……除了說對不起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以後這種事別打我電話，我沒時間聽廢話。”顧煜停下手裏簽字的筆，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
“好。”聽到這句話的蘇北真的挂了電話。還能怎麽樣呢！就算他再滿腔熱情的想要真誠道歉，顧煜的冷言冷語瞬間就像冰水一樣把他從頭淋到腳，那樣的感覺不僅僅是寒冷，還有顫抖。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也像林安說的那樣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跟他們這樣的人打交道，更別說扯上任何的關系。
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一樣的呢！這種認知讓蘇北自己都覺得可怕，不，不可能是這樣，一定不是這樣，他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中午的圖書館極其安靜，正是這樣的環境讓蘇北覺得自己的人生還算是存在着意義。就像現在坐在圖書館的桌子上，翻着手裏薄薄的紙張，都讓他覺得這個世界突然又變得美好。
“年輕的人們最容易學的是告白，卻最不懂得溝通。
剛剛接觸生活複雜的一面，總以為一切真的是毫無頭緒無從說起。
其實，如果當初我真的對你說出我所有的憂愁恐懼，我相信，我們一定會不同以往。”
蘇北的眼光盯着書本上的那幾行字看了很久，他突然揚起嘴角淺淺的笑了，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些什麽。
接到父親去世消息的時候，T城的第一場雪已經快要全部融化，只剩下地上偶爾還有一小堆，都被路過的衆人踩到看不清原來雪白的樣子，它們安靜的躺在那裏，冬日的陽光不算強烈，卻足以将它們融化。
那是蘇北第二次見到那個女人，第一次是上初中那年，母親躺在病床上，那個女人站在離家不遠的巷子裏，等着門內父親出來的情景。
蘇北躲在離家不遠處的樹下，看着平時連走路都極其困難的母親拉着父親的袖子一路幾乎是爬到門口，口中滿是祈求的話語。他很想跑過去狠狠的給父親一巴掌，但是他沒有勇氣。他想那時候的母親一定是傷心欲絕的，不然後來也不會在父親離開後不久病情就突然惡化。
記憶中的父親很少回家，母親常年身體不好連走多點路都困難。每次學校家長會蘇北總是看着別的孩子父母們站在他們身邊，有的表揚，有的批評，有的微笑。那時候蘇北就想着，要是自己的父母能來一次，哪怕只是罵他一頓，他都會很高興。可是從來沒有，一直都是他一個人。盡管他每次成績都是學校的第一名，他也覺得不存在任何意義。
當老師說班裏單親家庭的孩子站起來，學校會有學費減免和別的補助的時候，全班70多個人，就蘇北一個人站了起來，周圍的每一道目光都讓蘇北覺得自己身在煉獄，他甚至連擡頭看老師的勇氣都沒有。
葬禮那天天氣很好，整個T城都沐浴在陽光中，蘇北穿着黑色的襯衫和外套，站在陌生的人群面前。
墓碑上的照片父親還是沒有笑容，卻很年輕，留着微長的頭發，一張臉看起來極為俊俏。
蘇北把白色的花放在墓前，然後下跪，磕頭。
“父親”這個詞在蘇北的生命中并沒有多大的意義。如果真的要說起，可能就是戶口薄上的姓氏，法律上的監護人而已。
所以這一刻蘇北心裏并不是很難過，不過他的心裏是真心的希望他一路走好的，不管怎麽樣，他都感謝這個男人，畢竟是因為有了他才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知道這些年你爸爸沒有去看你，你心裏肯定很責怪他，現在他已經走了，如果你還想要責怪，就責怪我吧，是我不讓他回去看你們的，我很自私，怕他舍不得你們以後不會再回來我身邊。”保養得當的女人眼眶紅腫，她站在蘇北的身後，一邊說眼淚一邊掉下來，像是哭了很久的樣子。
蘇北沒有說話，他只是在心裏替母親感到悲哀，愛上這樣一個男人，注定是母親的不幸。
“他在最後那幾天神智不怎麽清醒，常常喊着你和你媽媽的名字，還經常把我認錯成你媽媽，說是自己對不起你們。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願意全力承擔。”也不管蘇北是什麽态度，女人繼續說着。
蘇北跪在那裏依舊沒有反應。
“小北，對不起。”這次女人的聲音更加哽咽，她想要竭力忍住哭泣卻又泣不成聲。
“我不恨他，也不恨你。我不會花精力去恨一些生命裏的陌生人，謝謝你通知我。”蘇北一直覺得自己是善良的，他以為永遠也不會說出傷人的話，但是今天他才發現，其實自己跟街上路過的所有普通人一樣，在對待這種問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