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過了?家裏不是沒有晚飯嗎?”
顧聞書一臉迷茫,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狐疑的打量遲墨白。
遲墨白沒有回話,平靜的将打包袋中的所有餐品拿出來。
顧聞書買的并不多,但每道菜都是他喜歡吃的。遲墨白擡眼看顧聞書,眼眸中的陰郁都消散了不少。
“謝謝聞書。”
原來他一直都清楚記得自己的口味。
“這有什麽好謝的,舉手之勞。”顧聞書笑了一下,看了眼那份買給顧澤安的。
遲墨白也瞟了眼那份外賣,“他真的吃過了,應該已經吃不下了。”
“哥你回來啦?”
遲墨白的話音剛落,顧澤安的聲音就從樓上傳來。
顧澤安穿着睡衣正往下跑,噠噠噠的已經跑到了樓下,眼睛锃亮的看着顧聞書。
他現在才初一,學習任務還沒有那麽重,早早的就可以上床睡覺,但他聽到車的聲音就想出來看看是不是顧聞書回來了。
“你們在吃宵夜嗎?”
顧澤安看着桌上的菜品眨眨眼,卻忽地脊背一僵,敏感的察覺到一道并不友善的目光。
他從小面臨着各種各樣的危險,這種甚至可以說是充滿敵意的視線,他再清楚不過。
顧澤安尋着視線看過去,對上的卻是遲墨白一雙淡然的眸子,淡然的似乎一點情緒都沒有。
Advertisement
他本能的覺得這樣的眼神并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你要再吃點東西嗎?”顧聞書并未察覺顧澤安的不對勁,“這裏還有一份。”
顧澤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的本來就多,現在聞到飯香就也想吃點,幹脆就坐在了顧聞書旁邊,“好啊好啊。”
遲墨白拿着筷子的手收緊,視線落在了顧澤安身上,看着顧澤安将那份打包袋打開,将裏面的菜品都拿出來。
大部分都和他的一樣,辣口的菜幾乎沒有,只有一份麻辣小龍蝦。
遲墨白的心情好了一些,收回了視線繼續吃自己的。
顧澤安不挑食,只要有好吃的就會開心,一顆心都放在了面前的菜上。
“我今天和許莫南聊過了,你如果喜歡的話就可以去他那邊學習繪畫和設計了。他給你找好了老師。”
顧聞書想第一時間将這個好消息告訴顧澤安,“而且那個大師看過你的作品之後覺得你很有靈性,所以要收你為關門弟子,費用都要減免的那種。”
“真的嗎?”顧澤安到底年齡小,還是很好糊弄的,“我真的可以去學習畫畫?”
顧澤安注意力都從飯菜上轉移了,看着顧聞書的眼眸中鋪滿了星辰。
遲墨白也看過來,對面的兩個人說着他們的事情,而他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那個許莫南就是今天和聞書吃飯的人嗎?
明明是個今天才出現在學校的,早就畢業了的學長,怎麽會和聞書聯系上的?
顧聞書和顧澤安聊着,兩人都不餓,吃飯的動作自然就慢了下來,也沒有注意桌上的菜。
等到兩人聊的差不多了,顧聞書才發現桌上的菜品幾乎都吃完了,包括他買給顧澤安的那一份。
遲墨白正在吃那份麻辣小龍蝦,他明明從不吃辣,卻強迫性的吃着。
大概是太辣了,他的鼻尖都滲出了細小的汗珠。
顧聞書看着那張被辣的嫣紅的唇,有一瞬間竟控制不住心跳。
不得不說原著中顧聞書喜歡遲墨白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遲墨白這張臉是真的很美,甚至有些模糊性別。
他猛然別開視線,心中默念着不能走上原著安排的路,絕對不能喜歡上遲墨白。
像是兜頭澆下一盆冷水,顧聞書瞬間清醒,遞了一杯水給遲墨白,“不是不喜歡吃辣嗎?小心吃了不舒服。”
遲墨白沒有說話,固執的将剩下的都吃完了。
顧聞書沉默的看着遲墨白吃完平時幾倍的飯量,有些擔心的拿了消食片給遲墨白。
遲墨白默默接下,安靜的吃掉,在顧聞書要走的時候拉住了顧聞書的胳膊。
顧聞書疑惑看他,感到握着他胳膊的手心都在發燙。
這讓他想到夢境中最後被遲墨白關在那個紅磚房中的日子,那個時候遲墨白偶爾也會去看他,會幫他按摩,會扶着他站起來,甚至會幫他洗澡換衣。
那個時候,他也可以感受到這樣的溫度,很燙,燙的他想立刻從夢境中醒來,離開那個讓他很沒面子又傷心的夢。
“今天你不回家吃飯沒有告訴我,”遲墨白眼睑低垂,好似被欺負了,看起來委屈巴巴的,“……我的意思是,以後你還會不理我自己出去吃飯嗎?”
顧聞書感覺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遲墨白拉着的那塊肌膚上,聽到他這話腦子甚至有些轉不過來。
撥開遲墨白拉着他的手,顧聞書有些無奈的伸出手想要像摸顧澤安一樣摸摸遲墨白的腦袋,最後還是止住了,有些別扭的收回了手。
“今天是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向你道歉。”
“以後如果再出現這種情況的話我一定提前告訴你……我們都長大了,會有越來越多的朋友和應酬,這種情況是不能避免的。”
顧聞書其實有些明白遲墨白在在意什麽,但曾經的承諾,他真的不想要兌現了。
“你好好休息,晚安。”
遲墨白怔怔地收回手,看着顧聞書離開的背影,手指慢慢收攏,黑沉沉的眸子裏似有一只再也囚禁不住的野獸在瘋狂的叫嚣。
會有越來越多的朋友嗎?
可他只有顧聞書這一個朋友啊。
許莫南的能力極強,既然決定了要在A市創建一個工作室,很快就開始着手。
兩周內就選定了地點開始裝修,他也趁着這段時間處理了一下Y國工作室的工作并且進行一些人事調動方便以後的工作交接。
他在A市有一套公寓,是他創業成功初期就買了的,這段時間他就一直待在那個公寓裏。
公寓在最頂層,外送了一間閣樓,這間閣樓就是他在家時的畫室。
彼時,許莫南正坐在這間閣樓中,閣樓四面牆全被染成漆黑的牆面,地板卻是純粹的白。
屋內只有一盞小小的燈,現在卻沒有打開,屋內唯一的光亮是從閣樓頂部一扇小小的天窗透進來的。
暖黃色的光星星點點的灑進來,撲散在屋子中央的畫板上,灑落在坐着的許莫南肩上。
許莫南癡迷的看着面前的畫作,伸出手細細描摹着畫中的人。
畫面上,赫然是育澤學院演播廳的後臺。但卻比現實中破敗許多,屋內一切都是腐朽肮髒的,角落裏蹲坐着的男孩赤.裸上半身,身上是被虐打的痕跡。
他面前站着一位穿着法式襯衫的少年,通體都寫着精致,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少年正溫柔的垂眸,身上竟透着種神性的悲憫,他如玉般的指尖放在男孩的發間,輕輕撫摸着,似是一種救贖。
細看這少年,赫然是顧聞書的樣子。
而那男孩,竟連五官都沒有描繪,仰着臉的姿勢卻那般虔誠,無處不透着種詭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