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這樣嗎?

顧聞書拼命回想他睡覺的樣子,對于遲墨白所說的他晚上睡覺不老實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

東西都已經拿在了遲墨白手中,顧聞書也只能改變選擇,“行吧,那就麻煩你了。”

話說的客客氣氣,遲墨白不滿的抿唇,卻沒有多說什麽,拉着顧聞書回了他的房間。

明天要上課,顧聞書到了遲墨白房間就上床準備睡覺,閉上眼睛也就避免了和遲墨白多說什麽造成尴尬。

房間裏靜悄悄的,閉上眼睛以後身體的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對周圍的一切變化都無比敏.感。

感受着旁邊的位置一沉,顧聞書默默轉個身,背對着遲墨白的方向。

身後傳來輕而淺的呼吸聲,顧聞書的呼吸卻不那麽平穩了,怎麽躺都覺得別扭。

之前他也有非粘着遲墨白睡覺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小,缺根筋似的感受不到別人的嫌棄。

他記得那時候遲墨白雖然不拒絕他,可每次他們躺在一張床的時候,遲墨白都會躲得遠遠的,側躺在床的另一邊背對着他。

現在想想,遲墨白還真是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嫌棄啊。

大概在遲墨白心中,他所有的靠近于他而言都是累贅,卻因為借助在顧家不能拒絕。

想想也挺可憐的。

都挺可憐的。

顧聞書心中嘆口氣,覺得現在也挺好的。他放下所有劇情賦予他的愛,把遲墨白當作一個普通朋友相處最舒服。

身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不多時,顧聞書就感覺背後一熱,遲墨白竟然靠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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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處,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他皮膚上輕輕掃着,顧聞書強忍着沒有上手去撓。

心髒跳動的更快,不明白遲墨白為什麽要靠過來,顧聞書身體都僵了,一點沒有熟睡人的輕松。

屋內只餘一盞小夜燈的光亮,昏暗中遲墨白的瞳仁愈發黑沉,猶如一處葬身無數的噬人深淵。

一只羊兩只羊……

顧聞書試圖通過數羊将注意力轉移出來,卻聽到一聲淡淡的嘆息,在安靜的卧室內格外明顯。

“我只有你了。”

“……晚安。”

面前的人身體緊繃,遲墨白幽幽看着,沒有在說什麽,反而又往那邊靠了靠,兩人的肌膚幾乎貼在一起。

遲墨白這才滿意,慢慢閉上眼睛,鼻尖嗅着從顧聞書身上傳來的清冽的薄荷香味。

不得不說,曾經他無比抗拒的事竟讓他無比心安……

顧聞書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這個夢卻一點都不安穩,身體像是被人緊緊束縛着,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這是一個四面都是牆的房間,他被綁在中間的凳子上,眼睜睜看着四周牆壁上伸出的監控一個個對準他。

這些監控沒有任何死角的拍他,将他所有動作表情都記錄下來,沒有任何隐私可言,他的一切都被曝光在不知道什麽人的眼前。

顧聞書只要想想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奮力的掙紮着卻不能掙脫哪怕一點點。

隐藏在暗處的人卻笑了,笑得格外開心,似乎是被這樣的顧聞書取悅到了。

“這樣不開心嗎?為什麽要掙紮呢?”

“這個我專門為你打造的地方還喜歡嗎?我可是花費了一番心思呢。”

顧聞書張了張嘴,卻像是被人鉗制着喉嚨,什麽聲音都發不出,只能着急的額頭冒汗。

“我真的好喜歡你的,可惜你總不看我,那只能我看着你喽,看着你的一切,讓你永遠都在我的眼睛裏,永遠都別想遠離我。”

顧聞書惡寒,心髒一陣陣發緊。

那人或許是想離近了看顧聞書這副讨他喜歡的模樣,又或許他覺得這裏無比安全,竟從暗處慢慢走出。

顧聞書微眯着眼,試圖看清楚朝着他信步走來的人。

黑色皮鞋踏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像是一下下敲打在顧聞書心頭,他緊盯着那人,呼吸都摒住了。

距離越來越近,顧聞書也漸漸看清楚了那人的身型,瞳孔微微放大……

“聞書!”

顧聞書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瞳孔中的是熟悉的面龐。

遲墨白皺眉看着他,幾乎是半坐在他身上,雙手緊扣着他的肩膀。

遲墨白生物鐘很準的醒來,看到的就是渾身冷汗的顧聞書。

他雖然緊貼在他肩窩處,睡得卻并不安穩,牙齒緊咬着下唇,幾乎要滲出血來。

遲墨白已經叫了好幾聲,顧聞書都沒有醒來。他是真的有些慌了,翻身壓在了顧聞書身上,扣着他肩膀的手用力的指尖泛白。

好在顧聞書終于睜開了眼,可那雙清明的眼睛卻空洞洞的,好似失去了靈魂。

顧聞書的心髒還在劇烈跳動着,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面前這張臉和夢境中的人漸漸重合。

他猛然推了把遲墨白,大口的劇烈呼吸着。

“聞書?”

顧聞書看着錯愕的遲墨白微微回神,掠了把汗濕了的頭發,沙啞着聲音道歉,“抱歉,我做了個惡夢。”

遲墨白抿唇,在顧聞書還未反應過來時上前一把攬住了他。“不怕,我保護你。”

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帶着他來顧家玩,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顧聞書,顧聞書拉着他到處跑着玩。

也不知道哪裏跑來了一只大狼狗,顧聞書明明也是怕的,卻依舊戰戰兢兢擋在他面前,對他說“不怕,我保護你。”

原來這些他以為早就忘了的事情,都還藏在心底的某個角落裏,只是面對着父母的死亡和寄人籬下被他刻意的無視了。

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讓他冰涼的手腳慢慢回暖,顧聞書徹底清醒過來,不好意思地推開了遲墨白。

“謝謝你。”

遲墨白眼底黑沉沉的,又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沒事,只是個夢而已,起床吧。”

顧聞書點頭,後知後覺的有些不好意思,着急的起身去洗漱。

遲墨白看着他離開,原本還算溫和的表情瞬間收斂,眼底的陰狠幾乎要溢出來,猶如一頭被壓抑許久即将爆發的兇獸。

他一定要找出那個惹得顧聞書連睡覺都不安穩的人。

這個噩夢成了遲墨白和顧聞書的小秘密,他們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再提起過。

因為這一晚,顧聞書也默認了他晚上睡相不好的事情,乖乖選擇繼續在遲墨白房間睡覺。

兩人的關系似乎更緩和了一些,至少顧聞書不再那麽排斥和遲墨白親近了。

他覺得現在的遲墨白應該不會排斥他到以後會整他的地步。

時間對于高三學生來說是極其短暫的,在顧聞書都要忘記秋季運動會這個事情的時候,運動會開幕了。

這天上學的時候顧澤安特別興奮,抓着顧聞書的胳膊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哥,運動會你報名了嗎?我去給你加油啊。”

另一邊的遲墨白悄悄豎起了耳朵,視線瞟向顧聞書。

顧聞書的注意力依舊在手機裏的那套題上,聞言搖搖頭,“沒有,我從來不參加運動會的。”

顧澤安癟嘴,“那哥你會來看嗎?你們班坐在哪裏啊?”

顧澤安還不知道育澤學院的規矩,他是第一次參加運動會這樣的項目,很想顧聞書看着他。

“育澤高三年級是不能參加運動會的。”

顧澤安撅嘴,很不開心的晃晃腦袋,最後還是央求道,“那哥你有時間可以去操場看看嗎?我報了項目的,我想你去給我加油。”

“不耽誤你時間的,你就來看一眼。”

顧聞書收起手機,側眸看他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微微勾唇露出一個寵溺的微笑來。

伸手戳了下顧澤安肉肉的臉頰,顧聞書道,“嗯,我會去看你的比賽的,一定給我們澤安加油。”

顧澤安這才滿意了,開心的笑起來。

遲墨白則怔怔看着顧聞書,放在一側的手漸漸收緊,指甲陷入掌心傳來絲絲痛感他都未作任何反應。

口中酸酸澀澀,遲墨白又想到那天他也問了顧聞書。

顧聞書拒絕了他。

為什麽顧澤安要求他就答應了?

遲墨白只覺顧澤安礙眼,好似從這個人來了之後,顧聞書就離他越來越遠了。

明明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卻把原本該屬于他的溫柔全都給了這個半路殺出來的顧澤安。

遲墨白越是生氣,臉上越是沒有什麽過分的表情,看向顧澤安的眼神卻涼飕飕的。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這個人永遠消失在顧聞書的視線裏該多好……

一直到學校門口遲墨白都沒有說一句話,顧聞書才意識到遲墨白是生氣了。

可又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只看着遲墨白氣鼓鼓的背影離開。

上完前兩節課,顧聞書班級裏有比賽項目的同學就可以去操場了,作為後勤加啦啦隊員的顧聞書自然也跟着去了。

操場上人山人海,有好幾個比賽項目都在進行中。顧聞書和其他幾個做後勤的同學打了招呼之後就四處張望着去找家裏的兩個祖宗。

遲墨白一直留意着操場入口,顧聞書一踏進操場他便看見了。

眼看着顧聞書拿着瓶水站在操場中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着顧澤安的身影。

遲墨白眼眸微眯,看了眼不遠處初中部的地方,顧澤安依舊傻乎乎在和同學聊天,完全沒有注意到顧聞書已經來了。

輕輕拍了拍臉頰,使得臉頰上泛起好似運動過後才會有的紅暈,遲墨白擡步朝顧聞書走去。

顧聞書在這片人海中焦頭爛額,一度準備放棄的時候肩膀被拍了一下。

回頭就看到額間全是汗珠的遲墨白,遲墨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聞書,你是來給我加油的嗎?”

顧聞書張了張嘴,心想遲墨白的三千米應該不是上午比啊。

心中雖然疑惑,可面對這樣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将還有些冰的水按在了遲墨白額頭,“嗯,辛苦啦。”

遲墨白看到顧聞書眼底的心虛,卻依舊笑着接過那瓶水,上前抱了下顧聞書,語氣軟的像是在撒嬌,“謝謝你,你來給我加油我好開心。”

他這個角度,正巧看到依舊坐在班級位置上的顧澤安,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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