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1)

我的……方祁?

方祁聽到這個稱呼,心跳漏了一拍,心中猜測着對方這樣呼喚自己究竟是什麽意思。

可他跟南翎差距是在太遠,無論是階級還是別的什麽,他們之間仿佛隔着千萬顆星球。

與南翎有個什麽,那根本是方祁不敢想的事情。

他垂下眼,給予了肯定的回答,又含糊地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麽沒休息好,便不再說話。

他想聽聽南翎會說什麽。

勸他記得休息,還是罵他工作狂?

可南翎他哪一種都沒有選。

他被自己的情不自禁惹得渾身僵硬,連話都沒打算說兩句便直接挂斷了通訊。

只剩下方祁拿着通訊器愣在了原地,看着屏幕上面的通訊記錄考慮着要不要打回去。

“中将,方祁中将。”

而方祁還沒做下決定,便聽見身邊突然多了的一個人正喊着自己。

“什麽事?”

方祁就算離開了南翎身邊,身上軍銜放眼整個軍部也是不低的,更別說這次帶兵馳援邊境,他更是行動的最高指揮官。所以他對着這些人并不像在南翎身邊那樣乖順聽話,收起所有的刺。離開南翎身邊的方祁與那些軍部高層并沒什麽區別,若說有區別,只能說比其他人更能讓人産生壓力,周身氣質更淩厲一些。

來人打了個哆嗦,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将目前埃裏奇星的情況報告給方祁。

方祁稍微交代了一下接下來該做什麽,便快步走向埃裏奇星駐軍為自己安排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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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的首都星軍部,南翎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看着手裏的通訊器,猶豫着要不要打回去。

這樣突然挂斷電話實在太過反常,十分不符合南翎平時的風格,畢竟南翎平時幾乎只會挂斷巴赫·威爾遜的電話。

他從來沒有挂過方祁的電話,這樣反常過了頭,也許會讓對方誤會什麽。

可想到這裏,南翎又覺得奇怪。

自己為什麽會覺得方祁會誤會什麽?

這根本就沒什麽好誤會的。真要說以南翎的性格會不會做什麽,那以南翎的性格甚至不會打回去解釋什麽。

而且,以南翎出了名的性格惡劣來看,其實挂個電話也只是尋常事,從前沒挂過,但這種性格現在來挂也是小事情。

南翎垂下眼,以邏輯不通的一堆亂七八糟理由說服了自己。

他沒有再将注意力放到這件事情上,或者說他給自己找了一堆活幹,根本沒空去注意這件事情。

他如當年一般,又一次到軍校視察。這一回為了讓自己忙起來,他三個軍校都有去,甚至三個軍校都看了各自的學習成果。

每個系都看了,一個都沒落下。

就連南翎最不喜歡的詹姆斯·威爾遜都見到了南翎,且沒有發生什麽争吵,只是十分和諧地視察着軍校的學習成果。

“南翎元帥,您許久沒有到第二軍校來了,怎麽這一回卻是大駕光臨了呢?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們第二軍校辦的嗎?”詹姆斯·威爾遜身為第二軍校校長,确實是有問出這些話的立場。但是他作為威爾遜家的人,問出這樣的話多少有些沒眼色。

南翎不來第二軍校的原因很明顯,就是不想看見他這個威爾遜家的人,能有什麽原因。至于來了,是為什麽也不必要問,畢竟視察軍校算是軍部的工作之一,例行工作能有什麽為什麽。

“你不用找話說,我不太喜歡跟冠着威爾遜這個姓氏的人談話。”南翎說得很直接,非常有他的個人風格。

很符合他性格惡劣的傳言,但實話說尖銳過了頭在熟悉他的對手眼裏卻是更為反常。

“南翎元帥,您這是發|情期要到了嗎?如果是的話,還是早點回軍部的好,畢竟第二軍校這麽多alpha,對您來說可不太安全。哦,當然,軍部大廈也有許多alpha呢。我看來呀,您這樣的Omega趕緊找個alpha嫁了,待在家裏準備為alpha孕育後代的好。”詹姆斯·威爾遜揚起下巴,不知是仗着alpha這個第二性別,還是仗着自己威爾遜家旁支子弟的身份,就這樣傲慢地朝南翎揚起下巴。

南翎輕蔑地看回去,嗤笑一聲:“你們這種自诩淩駕Omega之上,卻連Omega都打不過的廢物alpha也配?”

“哦?那您說誰配嘛,陸懷?伊利亞·別裏亞克?還是你的那位副官?我記得你那位副官也是alpha吧?收了個alpha副官,還天天帶在身邊,關上辦公室的門也不知道在幹什麽。”詹姆斯·威爾遜嘲笑地看着南翎,一副絲毫不懼怕南翎的樣子。

而南翎卻是沒有再與他多說什麽,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笑來。就在詹姆斯·威爾遜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突然給了詹姆斯·威爾遜極有力量的一拳,又随手抽出一旁放着的激光刀,架在詹姆斯·威爾遜的脖子上,笑了一聲。

“你說我現在殺了你,巴赫·威爾遜那個老臭蟲敢不敢拿我怎麽樣?或者說,威爾遜家會不會為了你一個旁支子弟來跟軍部叫板呢?”南翎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南翎明白,詹姆斯·威爾遜也明白,在場多數貴族子弟更是明白。

威爾遜家不會為了一個旁支子弟在這個時候跟軍部叫板,以後可能也不會。

利益對于威爾遜家,也可以說利益對于所有貴族來說都是很重要的。大敵當前,威爾遜家要是敢為了一個所有人都看見他挑釁元帥的旁支子弟去跟軍部叫板,那威爾遜家只會被全聯邦唾罵,到時候失去威信,想站在聯邦權力最頂層就難了。

“我,我,我錯了。南翎,南元帥,南翎元帥,我錯了。你饒了我吧,你饒了我吧,巴赫是不會救我的,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詹姆斯·威爾遜心中一權衡,馬上明白威爾遜家不會為了自己在整個聯邦面前跟南翎撕破臉皮,随即他連連求饒,恨不得跪下來抱着南翎的大|腿求他原諒。

南翎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詹姆斯·威爾遜,看着對方想明白之後顫抖的身體與盈滿恐懼的眼睛,長出一口氣。

也許是要原諒自己了。詹姆斯·威爾遜也松了口氣。

可就在這個時候,本來這段時間心情就亂糟糟的南翎一個擡腳,直接踩到了詹姆斯·威爾遜身上。

軍靴的鞋底有幾分硬,南翎力道也不小,這樣踩下去,詹姆斯·威爾遜直接毫無形象地尖叫出聲來。

周圍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只聽得有人噗嗤一聲笑出來,接着紛紛又有人笑出聲,最終變成大家沒能忍住哄堂大笑的局面。

詹姆斯·威爾遜氣得整張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青,看起來精彩極了。

南翎嗤笑一聲,沒再理睬他,喊了副校長過來陪他視察其他地方,稍微走了一圈便往第三軍校去了。

走下飛行器的時候,南翎剛好看見陸懷走過來。這一回沒有帶什麽學生代表,只有陸懷一個人。

這讓南翎一時間有些懷疑陸懷是故意不按着他的吩咐來。

連詹姆斯·威爾遜這厮都做做表面工作,陸懷這是怎麽了?

難道第三軍校聽說要檢查學習成果,全體罷課了不成?

南翎帶着疑惑朝陸懷走過去,臨近對方面前的時候擡手示意身後的軍部工作人員無需跟過來,方才繼續朝已經停住腳步的陸懷走去。

陸懷今天還是穿着軍裝,但看起來比較随意,領口解開了兩顆扣子透風,臉上還是挂着單邊眼鏡,看起來并不太正式。

“怎麽?沒收到文件?”南翎與他一同往第三軍校內走去,路上随口一問。

“當然收到了,聯邦軍部公文系統轉過來的文件,怎麽可能收不到。”陸懷攤開手聳了下肩,說完這話又轉了話頭,說,“我不過就是覺得你不大對勁,才沒把按規定把學生們帶過來。”

“這種事情你可以待會兒私下問。”南翎眉頭微皺,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工作人員,他知道他們在拍照,待會回去還要就這次軍校視察寫點東西發到聯邦軍部的官方號上。

陸懷笑笑,說:“你不對勁,哪還能等到待會兒問。而且,就你這不對勁的程度,等視察完第三軍校我還能逮到你?怕是你工作結束立馬就溜上飛行器,再給自己找一大堆工作消磨掉時間。到時候我要是想找你,可不知道上哪裏找了。”

“你知道什麽叫通訊器嗎?”南翎翻了個白眼。

“當然知道,我也知道你愛好挂人電話。”陸懷笑着說。

聽到挂人電話四個字,南翎整理袖口的動作一頓,整個人一瞬間的脊背僵硬,但也很快調整過來,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但陸懷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否則他也不能當着攪渾水的中立派還好好留在議會了。

他只一眼便發現南翎的不對勁,眉頭一皺,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話,試探着問:“挂電話怎麽了?”

“閉嘴。”南翎聽到這三個字,瞬間回想起當時異常關心方祁,又異常緊張地挂掉電話的情景。

閉嘴這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倒是更讓陸懷覺得南翎不對勁,可南翎不願意說,他也沒什麽辦法。

他只能擺擺手,嘆了口氣:“行吧,你願意說再告訴我,我永遠是你最好的傾訴對象。如果覺得到我辦公室來聊天不好意思,今晚我帶着紅酒到你家去?”

“酒就不用了,特殊時期。”南翎聽見紅酒的時候不免想起上一次發|情期,調整軍帽的手又是一顫,差點把軍帽給抖下來。

“意思是今晚到你家去徹夜長談?”陸懷挑眉,半開玩笑地問。

南翎瞥了他一眼,臨近學生教室的時候壓低聲音對他說:“那可不行。”

本就發覺南翎不對勁的陸懷眼珠子一轉,倒是沒再追問什麽,只是心中将南翎的異常記在了心裏。南翎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他們的領袖,雖說許多事情陸懷也是可以做的,但多數時候南翎這個洛家出身的身份還是很好用的。

陸懷不想看到南翎出什麽岔子,但這個時候南翎不願意說他自然是沒有辦法的,這也只能等到南翎稍微看開一些願意說了再看如何處理了。

“平民還被貴族欺負嗎?”

臨走的時候,南翎停住腳步,示意跟來的工作人員先上去,對着送自己出來的陸懷說。

知道南翎确實是很關心平民的人,但陸懷沒想到南翎在這樣的特殊時期,在自己都心煩意亂的時期裏,竟然還有心思去想第三軍校的平民有沒有受到貴族的欺辱。

“明面上沒有,私底下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就不清楚了。我盡量保護他們,但一時的保護到底不是辦法,我覺得我們先前的計劃該提前一些了。”陸懷對南翎說着,頓了一下方才說出提前計劃的事情。

南翎聽得對方提起那個重組議會的計劃,點點頭,說:“我找到了他們做實驗的一些線索,多少能有幫助。雖說先前我們就已經知道了許多,但能夠徹底抓住他們,給予一記重擊總比被對方逃開的好。”

“聯盟那裏找到的線索嗎?”陸懷是個聰明人,南翎這樣一說,他便從只言片語中抓取到有用的信息,從而推斷出這個結果。

南翎點點頭,瞥了一眼跟自己過來的人,對陸懷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去聯系你。”

陸懷應了下來,目送着南翎朝飛行器上走去。

而回去之後,南翎又一次陷入忙碌之中,連續好幾天都沒有機會私下約陸懷到家中讨論當初那個計劃。

只是,這樣的忙碌之中,竟也能出一些小插曲,倒是南翎想不到的。

聯邦的軍校只有三所,能上軍校才有機會摸到首都星軍部去。因為有允許招收平民的第三軍校,上軍校進軍部幾乎成了跨越階級的唯一機會,所以聯邦許多人都削尖了腦袋想往第三軍校擠。但第三軍校招收學生有限,更多的人還會選擇另一條很難走,也很靠運氣的路,那就是攀上貴族。

這個攀上貴族當然也能指當貴族的狗,幫貴族做事,但更多的還是指通過勾|引或者發|情期等手段成為貴族的情|人甚至貴族夫人。

南翎一直知道平民跨越階級有這樣的途徑,可他從來都沒想到自己會成為那一個目标。

事情發生在南翎到阿曼德星辦事的時候,因為阿曼德星只是在首都星隔壁,而方祁不在,他也沒有讓其他人跟在自己身邊的習慣,便獨自駕駛飛船前往阿曼德星。

原本是一天之內就可以回來的,但中途被阿曼德星的工作人員拖了時間,最後要回去的時候卻是有些晚了。

“南翎元帥如果不嫌棄,可以到我們安排的酒店歇一晚,明早再走。”說話人是軍部與阿曼德星一個合作項目的負責人,長了一雙狐貍眼,笑起來也像狐貍。

南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天色,剛想拒絕,卻又聽見他說:“不管工作有多忙,還是得注意休息的。您看首都星離阿曼德星也不遠,明天一大早駕駛飛船回去也能趕得回首都星軍部的。”

休息兩個字本沒有什麽,可這個時候聽在南翎耳中卻是多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他眼睛一眯,眼底一暗,到了嘴邊的拒絕瞬間改了口。

“行,你們安排吧。”南翎揉了揉手腕,沒去看項目負責人,只是回到了原先的項目臨時辦公室。

等了小一會,南翎的茶都喝過了兩輪,方才聽見工作人員進來說已經安排好了。

南翎跟着工作人員一同坐上飛行器到項目負責人安排好的酒店去,想着不過是休息一晚,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從前南翎也時常因為公務出門,住到各種各樣的酒店裏去,倒也沒有在意這樣一次意外的過夜。

可沒想半夜睡着睡着突然聞到了alpha的信息素。

是很刺鼻的古龍水味,但南翎還是能夠分辨出到底是香水味還是alpha信息素味。

酒店怎麽會有alpha信息素?

一般來說,星際時代的酒店為了防止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洩露到外邊去,從而引起其他alpha或者Omega的發|情,他們會将房間內的信息素隔離做得很好,并不會允許房間內或者房間外的信息素傳到另一邊去。

所以……這個alpha信息素是怎麽回事?

難道這個alpha在房間內?

南翎心中疑惑,卻沒有立刻睜開眼,而是等到一雙手伸向自己的脖子時,方才扣住對方的手腕一個翻身将人摔在了床旁的地板上。

而摔到地上還不是結束,南翎又暴力讓這個不速之客再難動彈,方才傲慢地踩在了這個不速之客背上。

這個時候,南翎才低下頭去看看這個不速之客是誰。

不認識,能看出是個alpha,從身上穿的衣服來看,應該是個平民。

一般平民沒有這個膽量将手伸到他這裏來,想來是有人指使。

而這個指使的人……

南翎嗤笑一聲,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但他還是居高臨下地看着腳下踩着的人,傲慢地問:“誰讓你來的?”

“沒有人,沒有人讓我來……啊!”那人被南翎狠狠踩了一腳,卻不知為何,明明被踩了一腳,還是發出了怪異的聲音。

南翎眉頭微皺,還沒想明白這人怎麽回事,自己的通訊器便響了起來。

來的時候,通訊器被南翎放到了床頭,這會兒倒是不好去拿。

不過也沒關系,以南翎的身高與腿長,伸出手去拿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并不喜歡自己在做什麽事的時候有人打電話過來,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事,他待會兒接電話的态度并不會太好。

可當他拿起通訊器的時候,卻發現來電人竟是方祁。

怎麽會是方祁?

南翎想起那次挂斷電話,略一猶豫,剛想同樣按下挂斷,就因為分神被那個alpha抱住雙|腿狠狠一扯,嘭的一聲摔到了地上去。

而就是這樣一摔,南翎抓着通訊器的手一個手滑,直接接通了通訊。

“南翎,南翎元帥,我的長官,好長官,你看在我是個還不錯的alpha份上,您看在剛剛我表現還不錯的份上,就帶我回家吧!”

那個alpha突然就想纏上來,臨碰到南翎的時候又被南翎一腳踹開。

而這樣一腳卻又是讓那個alpha發出怪異的聲音。

南翎滿腦子不解,但這個時候他并沒有什麽閑工夫去管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究竟是怎麽了,他現在只想聽聽自己的副官打電話過來做什麽。

“方祁,什麽事?”南翎一手撿起通訊器,一手揪着那名alpha的領子,将人拖到門口,打開門直接扔了出去。

“南翎,你一個Omega裝什麽清高!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那名alpha爬床不成惱羞成怒,被拖拽在地上還嘴巴不幹淨地看着南翎。

南翎充耳不聞,只拿着通訊器有些奇怪,自家副官怎麽打電話過來卻不說話。

這邊方祁不說話,那名alpha卻在繼續說着。

他說:“裝清高是吧?哼,你們Omega只要發|情期來了,還不是要乖乖雌伏在alpha身下!聽說你有個alpha副官,你發|情期的時候不會就是在辦公室張開雙|腿被他……啊!”

那alpha說的話實在是不堪入耳,所以他都沒說完就被南翎一腳踹到了對面牆上,整個人直接嵌了進去,就算只是出來也要費一番功夫。

而踹完一腳後,南翎随手按了報警鈴,轉身砰的一聲關上門。

“方祁,你聽見了。”南翎見方祁還是沒有說話,心頭一慌,開口便是肯定的語氣。

方祁那邊還是沒有說話,可只是一會兒,通訊器裏便響起方祁的聲音:“是的,長官。”

“他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南翎突然有些緊張,其實身為Omega,這樣猥瑣的話也聽了不少,可一旦涉及方祁,他總是不如從前平靜。

方祁那邊卻不似他這般緊張,甚至可以說十分平靜。

“我知道的,長官。”方祁的聲音沒什麽波瀾,仿佛剛才那名alpha并沒有提及他一般。

南翎拿着通訊器坐到了房間的沙發上,這才發現自己剛才是光着腳的,根本沒穿鞋。

“我會處理他的。”南翎一邊找鞋一邊對方祁說。

方祁卻沒有将注意力放到這件事情上,而是對南翎說:“長官急着揍那人一頓出氣,是不是沒有穿鞋?”

“你怎麽知道?”南翎套上拖鞋的動作一頓,有些奇怪地問。

“以長官的性格,一定是先動手再管別的事情。夜裏涼,長官還是先穿上鞋好一些。”方祁的聲音聽起來并不像是在意剛才那名alpha所說的話,但南翎心裏就是覺得有些別扭。

南翎垂下眼,腦海裏還是循環着那名alpha的話,被方祁喚了一聲後方才反應過來,說:“酒店裏有地毯……不,不是,我是想說,我已經穿上了。”

“那就好,長官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我回盡快回來。”方祁說完,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挂了電話。

挂掉電話之後,南翎坐在沙發上突然有些恍惚,他想着方祁打電話過來究竟是要做什麽?

這不僅沒說什麽事,就連非常官方的一些關于埃裏奇星的消息都沒有提起。

仿佛他僅僅只是打個電話過來看看南翎在做什麽一樣。

南翎就那樣靜靜坐了一會,也許是因為太過安靜,這樣的環境下容易胡思亂想。他的腦海中又回蕩起那名alpha的話,而且腦海裏又一次出現了當初發|情期的時候,自己抱着方祁不肯撒手的畫面。

該死。

都是那個alpha的錯。

南翎一拳重重砸在了桌上,差點就将那桌子砸出裂痕。

這樣的話,從前在軍校,或是當上元帥之前他聽過許多,比這更難聽的都有,可從來沒有一次讓他這樣胡思亂想。

都是因為這個alpha挑選了這個時機過來,而今晚方祁剛好又來了電話。

南翎瘋狂為自己的別扭尋找背鍋人,可将鍋甩出去之後,他還是覺得莫名的別扭。

算了,睡一覺就好了。

南翎按了按眉心,站起身往床邊走,打算用睡一覺的方式消去這種讓他渾身難受的別扭。

可不睡還好,這一睡他卻是做了一個自己醒來之後都不想回憶起來的夢。

夢裏又是發|情期,卻不是在家裏的房間,而是在元帥辦公室。

夢裏的方祁抱着汗水浸滿襯衫且只着一件襯衫的南翎,伸出手用牙齒咬住手套,當着南翎的面這樣褪下手套,将手套扔在了已經堆了好幾件衣服的地板上。

南翎認出地上都是自己的衣服,而方祁全身衣服穿得好好的,除了剛剛脫掉的手套。

“長官,你确定嗎?”

南翎聽見方祁附在自己耳邊說着這句話,已經脫掉手套的那只手則是捏着他的後頸,讓本就處在發|情期的他更加難耐。

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因為他感覺到貼着自己的炙熱物體。

而就在這個時候,南翎醒了。

醒來的南翎也是出了一身的汗,他猛地坐了起來,一雙紫羅蘭般的眼睛瞪得老大,臉上還帶着幾分慌亂與潮紅。

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南翎知道,有些事情就像是一團亂麻,只會越理越亂。所以他察覺不對勁之後,第一反應是不去管他。

其實還有一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找個理由把方祁調走。怪異夢境的另一個人離開自己,那這樣的怪異別扭想來因為時間而逐漸消失。

但南翎就是不想調走他,沒有什麽理由。

決定不理睬這種怪異之後,南翎在阿曼德星警察到來的時候随口|交代了兩句,便連夜駕駛飛船回了首都星。

回到首都星的住處,那棟與方祁一同居住的獨棟別墅後,南翎在進門的時候突然萌生出一種空虛感。

并不是什麽發|情期帶來的空虛感,而是長期住着兩個人的房子突然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感覺這間屋子很空,特別空,空到他想要逃離。

南翎在玄關站了很久,最後壓抑住自己內心想去見方祁的沖動,回屋洗了個冷水澡。

之後的好一段時間,南翎都過得十分別扭。不知是因為那天那名alpha說的話被方祁聽見了,還是因為方祁沒有在。

南翎沒打算讓自己變得更加別扭,便也沒有選擇去細想。

一切可以等方祁回來再說。

可也許就是南翎這樣想,前線在頻頻傳來戰況還不錯的戰報後,卻是來了一個讓南翎整個人愣在原地的戰報。

“長官,方祁他……”埃裏克親自帶着戰報上來,因為是機密文件,戰報甚至是用的紙質文件,并非是平時存在光腦上的電子文件。

南翎猛地站起身,辦公室內只傳來辦公椅倒地的巨響。

而埃裏克走過來的腳步也随之一頓,有些驚訝地看着反應過激的南翎。

驚訝過後,埃裏克剛想繼續往前走,卻看見南翎已經快速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直接抽走手上的紙質文件。

“長官,其實只是追過去之後失聯了,以方祁中将的能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埃裏克見南翎似乎有些不同于平常,覺得對方是擔心方祁的情況,便張口安慰道。

南翎沒有說話,只是仔仔細細看着戰報,問:“他駕駛拉斐爾離開之前有異常嗎?”

“并沒有提到,也許是沒有”埃裏克有些奇怪為什麽會問起這個,難道方祁是內鬼嗎?

南翎瞥了他一眼,說:“他沒問題,只是有些身體狀況。”

“哦,原來是這樣,那應該是沒有的。”埃裏克松了口氣,但看着南翎那副內鬼也好別出什麽事就好的樣子,心中怪異感越來越強烈。

南翎看完戰報,轉身往辦公桌走去,一邊走一邊問:“在哪片星域失聯的,坐标發給我一份。給埃裏奇星駐軍發訊息,讓他們先以埃裏奇星為中心小範圍搜索,其他的等我到了再做打算。”

聽到南翎的話,埃裏克一驚,瞪大了眼問:“長,長官你這是要……”

“我親自過去一趟,這邊的事情由你和伊利亞拿主意。如果有困難就去找陸懷,實在有事沒辦法自己決定,就撥通我的通訊器。”南翎在辦公桌上翻找着什麽,一邊說着話交待首都星軍部的這些事。

“長官,這樣的事,讓別人去搜尋就好了,怎麽用得着您親自去。”埃裏克還是覺得很震驚,震驚于南翎竟是這樣突然決定要親自過去。

可沒有多少當副官的能被長官這樣關心。

能當副官的人很多,多數高級軍官失去副官之後就是稍微為他哀悼一下,便迅速挑選了新的副官上來。

埃裏克以為南翎也跟其他人差不多,卻沒想到南翎竟然不一樣到了這種程度。

“他是我的副官,當然是我去找。”南翎翻出幾份還沒簽好的文件,快速看了過去,确認沒有問題便直接簽上了名字。

簽完之後将一大疊簽好的文件給了埃裏克,一副你別多嘴,趕緊去工作的模樣。

埃裏克有些哭笑不得,倒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裏讨人嫌,只是又囑咐了兩句注意安全,便轉身打算離開。

可沒想到他剛要走出門的時候卻又被南翎叫住。

“封鎖消息了吧?”南翎問。

“報告長官,消息全部封鎖,不會有人知道方祁中将失聯的。”埃裏克信誓旦旦地說着,但南翎也猜得到這件事情該知道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別的不說,拉斐爾那麽明顯的目标,丢了怎麽可能瞞得住。

不過,方祁失聯的事情瞞不住,另一件事還是暫時瞞得住的。

南翎的離開是瞞着議會的。

他知道巴赫·威爾遜一定會為了這件事大做文章,他急着到前線去尋找方祁,當然不會給巴赫·威爾遜這個機會。

有些賬可以回來再算,南翎不會讓巴赫·威爾遜這個老臭蟲拖延自己救援的時間。

依舊是駕駛戰艦前往目的地,但這一回因為只有南翎與幾個跟随前往的士兵,倒是沒有使用大型戰艦。

他們駕駛着小型戰艦進行了兩次空間跳躍,緊趕慢趕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埃裏奇星。

等到南翎在埃裏奇星落地,議會那邊方才知道南翎離開首都星的事情。

“堂堂軍部最高長官離開首都星的事情,竟然沒有先報告給議會?!”洛宮痛恨洛臨,自然不會對南翎有什麽好臉色。這不,一逮着南翎的所謂錯處,便開始大做文章。

一旁的鮑勃·漢森看了他一眼,嘲笑着接了一句:“洛宮,你應該回去再讀幾年書。不然,以你的水平和智商應該想不到軍部和議會是平級的吧?”

“你說什麽?!鮑勃·漢森,你不過就是一條狗而已,怎麽敢這麽跟我說話!”洛宮扯着嗓子罵道,整張臉漲得通紅,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跟南翎是有血緣關系的人。

南翎那張臉說是全聯邦顏值巅峰都不過分,可洛宮這張臉卻是平均線都達不到的水平。

“你不是議長的一條狗?我前幾天下午才看你從議長辦公室出來,脖子上還留着痕跡呢。下回可記得把襯衫扣子扣好,不要再讓人看見了,丢洛家的臉。”鮑勃·漢森嗤笑一聲,別開眼沒再看他。

洛宮猛地站起來,揪着鮑勃·漢森的領子,叫罵道:“我可是,我可是洛家長子!你這是造謠,你根本就沒看見!是你說謊!我那次明明是上午去的議長辦公室……”

話說出口,洛宮才發覺自己失言,整個人瞬間慌亂起來,連忙看向坐在議長那個位置的巴赫·威爾遜。

巴赫·威爾遜仿佛看不見這邊動靜的模樣,只是按熄了手上的煙,又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将桌上的幾份議案都分別攤開,一副馬上要開始開會的樣子。

周圍的人開始議論紛紛,幾乎每一個人看向洛宮的眼神都帶着幾分嘲諷。

“你,你故意的!”洛宮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看向鮑勃·漢森的眼神多了幾分恨意。

鮑勃·漢森做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笑着說:“我稍微猜測了一下,承認的人可是你。”

“你卑鄙無恥!”洛宮整個身體開始發抖,他依舊求助地看向巴赫·威爾遜,希望求得對方的幫助。

“洛大少爺有些累了,不如回去休息吧。”巴赫·威爾遜擡起眼,透過鏡片看着洛宮,眼中看起來對他的難堪并沒有什麽所謂。

巴赫·威爾遜甚至沒有懲罰鮑勃·漢森。

洛宮感覺自己渾身發冷。

他知道巴赫·威爾遜的手段,更知道巴赫·威爾遜是一個很注重自身形象的人。

與洛家長子在議長辦公室茍合這樣的傳聞只要傳出去,不,甚至不用傳出去,他都會被處理掉。

即便他是洛家的長子。

可洛家明明是三大家族之一,怎麽會變成今天這樣。

洛宮看着巴赫·威爾遜,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被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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