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

“異能的覺醒并不是一瞬間,除非是帶着異能出生,否則大部分後天覺醒異能的人都會經歷一段痛苦的時間。至于這段時間的長短因人而異,至于這段時間究竟可以有多長,可以有多短,只有寥寥數名異能者的聯邦也沒辦法給出什麽答案。”

研究所內,南曼玉拿着學生交上來的異能産生相關論文,随手撩了一下頭發,對坐在不遠處的學生說着。

“我知道了。可是我們的異能者也算是有一些人,為什麽不能根據現有異能者得出暫時性的結論呢?”那名學生咬着筆,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個人覺得以三四名異能者的覺醒情況作為參考得出的結論是十分不負責的。不過,你也可以去嘗試,精神力研究一向不是一言堂,我只是給你建議而已。”南曼玉坐了下來,她一向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性Omega,就算是穿着研究所統一的白色外套,也顯得與周圍的人十分不同。

不過,南曼玉并不在意這些外在的東西,對她而言更重要的是精神力研究。除了這個,其他事情其實并不大重要。

當然,後來南曼玉遇上洛臨做出了一定的讓步,比如将原本全部傾注于精神力研究的愛與熱情分出一些來給丈夫和兒子。

“南曼玉先生留下來的研究成果中有一項是關于異能産生的,沒有做完研究,甚至沒有下結論。我感到很可惜,如果南曼玉先生還在的話。”

許青峰将幾分資料發給南翎,臉上的表情滿是惋惜。

他又說:“但是從她的研究中可以看出一點,就是現有的異能者在覺醒異能的時候大部分需要經歷好幾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會有個發作期,發作期內十分痛苦,而且大概率伴随着發情。”

“時間長短有結論嗎?”南翎在光腦上看着許青峰發過來的資料,皺着眉問。

許青峰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無論是發作期的長短還是整個異能覺醒時期的長短,都沒有結論。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我個人覺得有可能是根據各人精神力強度或者對異能接受程度來決定時間長短。”

“有道理。不過,如果讓母親來,她一定會經過觀察研究才會下這個結論。”南翎沒在看資料,關掉光腦後也沒去看許青峰,只是望着前方,腦海裏浮現了母親的身影。

“那當然,南曼玉先生性格如此。就是可惜了……”許青峰想嘆氣,可南翎在這裏,他好像沒有什麽資格反複将人家母親的死亡拿出來說。

南翎睜開眼睛,揮去腦海中許青峰告訴自己的那些關于異能覺醒的注意事項。

雖然他自己也是異能者,但南翎屬于極少數的帶着異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出生便帶有異能,代表着這個人不會有異能覺醒期,更不會知道異能覺醒期是什麽樣的。

南翎突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從前怎麽沒有多關注一下異能方面的事情,比如異能覺醒,比如精神力與異能的相互作用之類的事情。

“元帥,你看起來不大高興。”

米迦勒的聲音響起,讓南翎回過神來,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機甲飛行上面。

當然,米迦勒作為最高級別的機甲,擁有聯邦最高技術制成的人工智能,其實并不需要南翎看着它的飛行。

如果連自動飛行都做不到,那米迦勒這個七星機甲的等級也有些虛了。

南翎按了按眉心,長出一口氣,說:“想起一些往事。”

“您在為方祁中将失聯一事感到擔憂。”米迦勒說。

“是的,我很擔心他。”南翎在米迦勒面前總是放松的,也許是因為他喜歡機甲,他覺得自己的機甲是可以托付生命的夥伴。

對着可以托付生命的夥伴,并不需要一直帶着不合時宜的警惕與防備。

南翎看見米迦勒朝自己伸出精神觸手,安慰般地觸碰着南翎落在肩上的白色長發。

“我也很擔心拉斐爾。”米迦勒并沒有說什麽諸如方祁很厲害或是單純讓南翎放心的話來安慰他,它只是用自己對拉斐爾的擔憂來對南翎說,我也與你一樣。

“我們去找他們。”南翎站起身來随意地脫下軍裝外套,解開領口的兩顆扣子,俯下身雙手撐在控制光板上。

米迦勒看起來帶上了幾分喜悅,因為南翎這句話。

“我們會找到他們的。”

米迦勒的聲音帶着的喜悅比南翎感覺到的還要多上許多,聽得出來,它在為這趟搜尋感到高興。

為什麽是感到高興,而不是擔憂對方的生死。

雖然拉斐爾是機甲,但一旦被破壞到一定程度,也是會達到機甲死亡的程度。

而方祁更不用說,雖然他很強,但到底只是人類。

人類是會死的。

可他們兩個人什麽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只是一同前往方祁和拉斐爾失聯的那片區域,開始對一人一機甲的搜尋。

某個不知名無人星球上,潺潺溪流邊,一名黑發軍裝男子雙眼緊閉地躺在地上。他的額角冒着細汗,領口微微敞開透着風,而原本應該穿在身上的軍裝外套已經被甩到了那臺黑色機甲邊上。

“方祁,你看起來很難受。”黑色機甲,不,拉斐爾說話了。

它的聲音帶着濃濃擔憂,聽起來很是着急,可身為機甲的它卻在這個時候幫不上什麽忙。

方祁沒有說話,他只是掙紮着爬起來,在水邊捧起一捧冰涼的溪水重重地往臉上呼去。

冰涼的溪水讓方祁稍微清醒了一些,可因為異能覺醒期導致的發情卻讓他渾身難受。

這種難受還伴随着眼前随時出現的幻影,他知道并不是真的,可卻控制不住眼前出現的那個人。

南翎。

他總看見南翎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的腦海中總是浮現當初南翎住進獨棟別墅的第一夜。

南翎的那次發情期已經深深刻在了方祁的腦海裏,讓他在某些時候不經意就會回想起來。

回想起那時候對方抱住自己的觸感,回想起那時候對方鼻尖蹭在自己脖頸上的感覺。

方祁盡量讓自己清醒一些,無論是以自毀的疼痛将理智喚醒,還是靠着原以為堅不可摧實際卻如玻璃般易碎的意志力強撐,他都得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本應該給埃裏奇星駐軍發送坐标,讓他們想辦法過來接自己的。

可他迫降的這顆無名星球卻不知為何發送不出消息,也無法被找到,像是有什麽磁場一般在影響着許多先進儀器的使用。

“還是沒有辦法聯系上埃裏奇星駐軍。方祁,雖然我們無法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更失去了方向,但我們也不是不能出去走一走嘗試回到埃裏奇星。”拉斐爾猶豫着開口,提出了這個建議。

這個辦法,方祁不是沒有想過。

可是宇宙何其大,不知道坐标與埃裏奇星的方向,回去的路線就只能抓瞎。

他要是跑得更遠了呢?

南翎,南翎會不會擔心他?

也許不會。

方祁聽說他們這些高層換副官是很經常的事情,對軍部高層來說,副官好像并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

不過,南翎也許是不同的。

方祁這樣想。

他記得有人告訴他,南翎當年曾為了前一位副官的死亡跟議會大鬧了一場。

如果他死在了浩瀚宇宙中,南翎會為他哀悼嗎?

方祁沒想過南翎為他瘋狂地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他只想知道南翎會不會為他感到難過。

也許只會覺得自己被冒犯了,畢竟南翎一向圈地一般把身邊的親人朋友當做是自己的人。自己的人受到傷害,多少會讓南翎有種自己被挑釁了的感覺。

方祁知道南翎不喜歡這種感覺。

“方祁,你好些了嗎?”拉斐爾的聲音将方祁從胡思亂想中拽了回來。

方祁掙紮着站起身,看向拉斐爾點了點頭。

“是不是有人來了?”方祁問。

他現在的警惕性大不如從前,根本無法判斷周圍究竟如何了。當然,随時可能受影響發情的方祁也沒有辦法去警惕什麽。

他現在能靠的只有拉斐爾。

方祁進入拉斐爾內部,伸出手與拉斐爾的精神觸手碰了碰,坐在了駕駛位上。

“是的,很接近了。我猜測,應該不是聯邦的人。”拉斐爾的判斷很少出錯,方祁在這次馳援埃裏奇星的時候也很是相信它。

“我們走吧,去下一顆星球。”方祁雙手按在控制光板上,将拉斐爾的各項數據略微調整了一下,便駕駛着拉斐爾離開了這裏。

而就在方祁離開之後,一臺灰色的五星機甲落了地。

一名金發胡須男子走下機甲,看着溪水旁明顯躺過人的草地,啧了一聲。

“阿麗娜,來晚了,被他逃了。”來人是文森特,這一次埃裏奇星這一片的襲擊主要由他負責,而捉拿方祁的計劃,也由他親自來執行。

通訊器那邊的人并沒有立刻回應,她不知小聲與身邊的人說了什麽,方才對文森特說:“繼續搜尋,不要殺死他。”

“意思就是說不死就可以了吧?”文森特笑起來,他看起來比先前還要蒼老一些,整張臉透着疲憊,看得出來他這段時間忙碌過了頭。

“不,文森特,保證你自己安全的情況下盡量讓他毫發無損。”阿麗娜說。

“啧,真麻煩。好了好了,我盡量。”文森特這麽說着,轉身往機甲內走去,駕駛着機甲離開這顆星球。

他知道,一般人覺得這顆星球不安全之後一定會立刻離開。

這整片區域被某種磁場影響,至少有五顆星球是無法被定位更無法使用導航類儀器的。方祁沒有方向,只能四處逃竄,當然,文森特尋找的路程也沒好到哪裏去。

此時此刻,米迦勒內部,南翎翻閱着埃裏奇星駐軍經過多輪壯膽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發過來的電子文件,對米迦勒說:“你說他們是不是蠢豬?方祁一走,連如何部署防禦都不知道了。”

“他們看着就不太聰明。”米迦勒說得很委婉,見南翎不說話,又加上了一句,“當然,也可能是方祁中将太聰明了,顯得他們愚笨非常。”

“很聰明的方祁連人都丢了。”南翎随口一說。

米迦勒知道對方并沒有責怪自家副官的意思,相反還是很擔心方祁的意思,所以它輕笑着說:“放心,會找回來的。”

南翎沒有接話,他知道在失去聯系的時候是很難找到方祁的。

不知道要找多久,而他身為聯邦元帥,其實也并不能離開太久的時間。

他們的計劃還需要他去做點什麽,有些事情遠遠比自己的私事還要重要。

“七天,如果找不到他,我們就回去。”

南翎做了這個決定,将電子文件中标注起來的幾顆聯盟所屬星球圖扔在了電子光板上,好讓自己心裏有個數。

而此時的方祁則是到了一個新的地方,這個地方冰天雪地的,一眼望去看不見其他景色,更沒有別的生物。

“看來是一顆荒蕪的星球。”拉斐爾落在冰上,對坐在駕駛座上的方祁說。

方祁并不在意這個地方是否荒蕪,他只知道自己那種怪異的反應又來了。

渾身難受,渾身都熱,帶着一種被誘發發情的味道,但卻有幾分不同。

方祁不知道究竟哪裏不同,他只是能感覺到二者之間是有明顯區別的。

落地之後,方祁抓着自己的領子粗喘着氣,整個人頂着冷風跪坐在冰上。而即便是這樣惡劣的環境,他的額角還是冒着細細的冷汗。

拉斐爾很是擔心,它開口說:“方祁,我可以自行駕駛的,我們可以繼續飛行,想辦法回到埃裏奇星。”

“你會沒有能源的,拉斐爾。”方祁長出一口氣,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态,對拉斐爾說。

拉斐爾沒再說話,也許是在想應該如何接上方祁的這句話。

“這裏沒什麽能當能源的,我們換一個星球。”方祁也不在意拉斐爾是否能回應他的話,他只是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裏稍微緩了一下,便又一次回到拉斐爾內部。

之後,不知方祁換了多少個星球,不知南翎找了多少個星球,他們一直沒能相遇。

“前面是這片區域的最後一顆星球了。元帥,已經是最後一天,如果再找不到,我們就該回去了。”

米迦勒在電子光板上放出已知的信息,有些遺憾地對南翎說。

雖然還沒到那顆星球上看看,但在連續好幾回的失望之後,米迦勒實在沒有辦法再抱着什麽希望去看待最後的這顆星球。

也許方祁已經到了其他區域去,所以他們才遍尋不得。

“去看看,不看就回去,也不像我的風格。”南翎笑起來,難為他這個時候能笑得出來,他自己也覺得這樣很怪。

而就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找到了嗎?”陸懷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出來,聽起來有幾分疲憊,也不知道他這段時間究竟做了什麽。

“還沒有,只剩最後一顆星球了。”南翎一邊說着,一邊駕駛米迦勒接近那顆星球。

陸懷那邊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但南翎勉強可以聽清對方是在說“怎麽你那信號那麽差”之類的話。

太空之中信號差是正常的事情,何況這裏已經離開聯邦的國界,沒有信號都是正常的事情。

直到完全接近那顆星球,通訊器卻是突然斷掉。

“有這麽差嗎?回去我要找通訊公司麻煩的。”南翎眉頭一挑,看了一眼通訊器,随手扔到一邊,對米迦勒半開玩笑地說。

米迦勒并沒有馬上回答,它不知在做什麽,許多數據與信息出現在電子光板上。

等到米迦勒得出結論或是別的什麽,它才想起來對南翎說:“元帥,也許不是信號差。”

“還有別的原因?”南翎知道離開聯邦國界之後信號差一些是肯定的,但卻沒想到還有別的原因。

“磁場,這裏開始有一種不明磁場影響着電子儀器的使用。”米迦勒說。

“影響很大嗎?”南翎問。

“影響很大,元帥。整個導航系統直接廢掉,沒有辦法自動飛行,沒有辦法确認與發送坐标,方向全失,更無法與外邊聯系。”米迦勒對南翎說完,又拉出了幾個界面證明自己所說的話,方才問,“還要去嗎?”

“去。”南翎在聽了米迦勒的話後,卻半點沒有猶豫,看起來似乎還更加堅定一些了。

“因為方祁中将可能在那邊嗎?”米迦勒說的雖然是問句,但身為頂尖人工智能的米迦勒其實在心中已經是确定這件事了。

“對,這樣的磁場很可能就是方祁失聯又許久沒能回來的原因。”南翎說完,甚至加速飛近那顆星球,看起來有些急。

米迦勒知道他為什麽急。

它知道他是急着見到自己的副官。

雖然只是人能智能,但米迦勒敏銳地感覺到自家元帥與元帥家的副官好像有那麽一些不對勁。

看起來,并不僅僅只是上下級關系。

但看着元帥的樣子,似乎還沒有發現。

進入這顆無名星球的時候,南翎感覺自己腦袋上像是懸了一柄達摩克裏斯之劍,不知什麽時候會消失,不知什麽時候會落下來。

他頭一回感到這樣的沒底,不确定,緊張。

南翎眯起眼,感到額角出了一些汗,擡手碰了一下,将機甲停在了半空。

“元帥?”米迦勒有些奇怪,但也只是出聲詢問,并沒有多說什麽。

南翎沒說話,只是随手找了個發圈将長發紮成馬尾,只留下幾根碎發作為劉海留在自己的額角。

原來只是紮頭發。

米迦勒送個口氣似的,更慶幸自己沒有自作主張多說什麽。

紮好頭發之後,南翎駕駛着米迦勒随便飛向一個地方,打算飛低一些以便尋找方祁。

其實,如果方祁一直讓拉斐爾處于開啓狀态,那只要鎖定好一個星球,選好方祁其實并不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

畢竟拉斐爾是一臺巨大的僞七星機甲,不說巨大的體型,那獨特的造型就已經是十分顯眼。

“元帥,看那裏!”

米迦勒突然說。

方祁找到了一顆星球,這顆星球也許有能源的存在。

但他并不很确定,他只是聽人說過這樣的地貌若是往下深挖,有一定可能可以挖到機甲能源。

當然,機甲能源需要經過加工才能使用,其實對此刻的方祁來說并不是很有用。

但有些東西還是得去嘗試,嘗試過後才能知道到底可不可行。

也許解決了找到能源這個問題之後,他就能解決加工機甲能源這個問題呢。

辦法總該是比困難要多上許多的。

就在方祁在考慮如何在最小消耗能源的情況下使用拉斐爾開采地下能源的時候,突然一陣強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如果是聯盟追兵的話,直接将他射殺就好了,根本沒有必要用光照他。

如果是埃裏奇星的救援,那他們也不可能用這樣的方式跟他開玩笑。

他們甚至不可能跟方祁開玩笑,那實在有些荒謬。

既然都不太可能,那到底是誰?

方祁眼睛眯起來,轉過身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的時候,卻是愣在了原地。

“米迦勒!”拉斐爾幾乎發出尖叫。

它以為再也見不到米迦勒了。

米迦勒來了,說明南翎也來了。

方祁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米迦勒,看着從米迦勒上走下來的南翎。

強光在此時已經消失無蹤,可方祁看着南翎走下來的模樣,卻總感覺對方依舊沐浴着光芒。

也許這樣美麗又強大的人本身就是光芒。

方祁咽了下唾沫,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當年在第三軍校的初見。

他仿佛深陷泥潭,而南翎在那種時候朝他伸出手,一把将他從泥潭中帶了出來。

南翎他确實是方祁的光芒。

“見到我高興傻了?”

南翎看着方祁笑起來,神情并不似久別重逢,倒是更像每天都在一起。

方祁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長官,見到您,我很高興。”

“高興歸高興,回去還得跟你算賬。”南翎拍了他一下,剛想繼續說點什麽,卻敏銳感覺到方祁看起來有些不太舒服。

甚至有些站不穩。

南翎皺起眉,看着開始冒汗且臉上微微染上薄紅的方祁,心中罵了一句。

奶奶的,異能覺醒期怎麽來得這麽快……

米迦勒被他收起來了,拉斐爾也在南翎到來瞬間回到方祁的耳朵上。

方祁讓拉斐爾變成一顆耳釘,戴在了他的左耳上。

耳釘只是最普通的黑色圓形狀,看不出什麽含義,但南翎望向對方的左耳時不免會看見對方的脖頸。

這個位置不僅讓南翎想起當初自己發情期的時候,就是貪婪地貼着這個地方,想要吸取更多的alpha信息素。

“你要覺醒異能了,這只是異能覺醒期的正常反應。”南翎托着方祁的身體,緩緩讓他坐到了地上。

這個地方并沒有溪水,甚至連樹木都沒有,只是一片略帶崎岖的空地。

南翎有些苦惱,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帶着方祁趕緊離開,可也知道這個時候的方祁行動上怕是有些不便。

而且,這個地方有磁場,南翎并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安然離開這個磁場範圍。

“長官,請問異能覺醒期需要多長時間?”

方祁坐在地上,明顯沒什麽力氣。他整個人被異能覺醒期的異常折磨得汗濕全身,連睫毛上都沾着水,配上那雙祖母綠的眼睛竟是比平時更要好看許多。

“我不知道,許青峰說異能覺醒期的結束只看你什麽時候能覺醒異能。”南翎眉頭微皺,沒去管是否會弄髒軍裝,只直接往地上坐去。

方祁如有所思,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突然聽見嗖的一聲。

異能覺醒期內,他的反應能力慢了許多,警惕性也不高。

而南翎這個時候正在翻找着許青峰發過來的有關異能覺醒期的資料。雖說南翎也警惕着,但對方速度太快,即便他發現得早,對方的攻擊也已經到了面前。

速度太快,距離太近,其實也不是完全無解。

可南翎身邊還有一個處于異能覺醒期的方祁,這就讓南翎原本能夠避開的攻擊只能想辦法抵擋來保護眼前正處于異能覺醒期的方祁。

“長官,小心!”

方祁剛喊出這句話,便被南翎直接壓在了地上。

而與此同時,那不知是何人的攻擊到了面前,當着方祁的面直接刺穿南翎的身體。

“南翎!”

方祁瞪大了雙眼,整個人僵硬着,就這樣抓着南翎身上的軍裝,想再說點什麽,想有點什麽動作,可他整個身體卻因為異能覺醒期僵硬得動都動不了。

鮮血從南翎身上滴落,滴在了方祁身上,幾乎讓原本就緊繃着弦的方祁原地崩潰。

他看向刺穿南翎身體的東西,特質軍用材料,應該是機甲。

方祁抱着南翎的肩膀,從對方身下離開,看向緩緩接近的那臺機甲,看着那臺機甲将穿刺的鑽頭狀武器收了回去。

南翎一直沒有說話,只半眯着眼不知在做什麽。

方祁将這樣的神情理解為太過痛苦,他并沒有想太多。

他只是想宰了眼前這臺灰色機甲裏的駕駛員。

而那名駕駛員也十分傲慢,他并沒有趁機攻擊二人,而是緩緩落地,從機甲上走了下來。

方祁擡眼朝對方看去,帶着恨意打量着對方,眼神淩厲如惡狼。

“阿麗娜給的資料說你是南翎身邊最忠誠的狗,看來不盡然。”來人是名金發藍眼的男子,下巴有着胡須,眼底有些烏青,整個人看起來透着幾分疲憊。

方祁沒再看金發男子,他甚至沒去想這個人究竟是誰。他只是将自己的軍裝外套脫下來鋪在地上,讓南翎躺到上邊去。

星際時代的治療倉可以治療幾乎所有傷口,就算是致命傷,只要及時進入治療倉,也都是有機會治愈的。

方祁很想直接将南翎帶進拉斐爾裏的治療倉,但這個時候金發男子虎視眈眈,怕是沒有機會将南翎帶進去。

“你再等等,我去殺了他,就來帶你進治療倉。”方祁湊到南翎耳邊對他說了這話,站起身回頭朝金發男子看去。

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看見過。

但方祁知道自己是不認識,至少沒有與這人見過面的。

金發藍眼,皮膚蒼白,蓄了須的臉。

是文森特·約瑟夫。

原來是聯盟的人。

方祁怒極反笑,忍耐着異能覺醒期的痛苦,一步步朝文森特走去。

“為什麽不盡然,是你覺得我對長官不夠忠誠嗎?”方祁其實并不想知道對方是怎麽想的,但有時候找點話說能夠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方祁倒也不排斥這樣的辦法。

文森特沒想到對方會回答自己的話,以為對方會因為被稱呼為狗而感到被羞辱了。

原來并不會,甚至還想承認下來。文森特嗤笑一聲,輕蔑地看着方祁,望進對方那雙如狼般淩厲的眼睛帶着那樣的攻擊性,怎麽能被稱為狗。

“我覺得你更像惡狼,随時都要撲上來咬斷誰的脖子。”文森特看着朝自己走過來的方祁,并不認為一個身處異能覺醒期的人能夠對自己做什麽。

是的,文森特能夠看得出來,方祁就在異能覺醒期。

雖然文森特并不是做這方面研究的人,但他是被改造過的人,他明白那種感覺。

可就在他笑着面對方祁,以為方祁并不能對自己做什麽的時候,卻見方祁猛地朝他撲了過來。

極端情緒在有些時候可以成為動力。

就像現在,即便處于異能覺醒期的痛苦當中,方祁仍然能夠與文森特交手,甚至打得有來有回,并沒有落下風。

只是文森特看起來游刃有餘,方祁的臉上卻是帶着幾分痛苦,明顯是受到了異能覺醒期的影響。

“放棄吧,你不是我的對手。”文森特輕飄飄接下方祁一拳,又重重往方祁臉上打了一拳。

鮮血直濺,染紅方祁的臉頰,讓原本就帶着恨意的祖母綠雙眼變得更加可怖。

文森特看着這樣的眼神,愣了一瞬,并不明白對方怎麽會在這樣的時候還不放棄。

而且阿麗娜的要求是盡量毫發無損地将方祁帶回來,這就有些難度了。

至于那個貴族元帥,文森特瞥了他一眼,嗤笑一聲,心說既然阿麗娜沒有吩咐,那身為貴族的南翎還是死掉好了。

“你也配看他?”文森特一個走神,腦袋便挨了方祁一拳,又被方祁一腿掃得跌坐在地上。

跌坐在地上之後文森特的反應也很快,就要翻身離開這個位置,卻看着方祁以極快的速度撲上來掐住他的脖子。

若非方祁正處于異能覺醒期,文森特絲毫不懷疑自己會被這個人掐死在這裏。

幸好還處于異能覺醒期。

文森特松了口氣,伸出手提着方祁将人扔在了地上。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異能是力量強化,在搏鬥方面你不會是我的對手。”文森特叉着腰笑起來,看着因為被極大力道扔到地上而幾乎起不來的方祁,更是樂得不行。

他喜歡看人被折磨,就像當初自己被折磨一樣。

而方祁并沒有因為這樣而方祁,他還在掙紮着想要爬起來。

如果不能殺死文森特,至少要到南翎身邊去。

也不知道米迦勒能不能在主人沒有意識的時候自行啓動。米迦勒的能源一定比拉斐爾還充足一些,這樣的話,治療倉的使用應該不會因為能源原因而中途停掉。

方祁雙手顫抖着,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恨恨地看了文森特一眼,沒有繼續攻擊,而是朝南翎爬了過去。

“哦?這麽在意他?你對他真的是下屬對長官那種敬仰感情嗎?”文森特譏諷一小,看着方祁接近南翎,又在方祁快要觸碰到南翎的時候擡腳踩住了方祁的手。

“怎麽樣?這樣即将觸碰到,卻又觸碰不到的感覺如何?”文森特冷笑着,俯下身指着南翎說,“他是貴族,你知道嗎?貴族是什麽?貴族就是不把平民當人,把平民抓去做實驗,讓我們跟家人就像你現在這樣,明明就要觸碰到了,就差一點就能與他們團聚的時候硬生生殺死家人拆散我們。”

方祁沒有說話,他沒打算理睬這個狀似瘋魔的男人。

他只看着眼前的南翎,感受着體內某種力量的流動,努力将注意力放到那股力量上。

“怎麽樣?是不是很難過?你給他們貴族當狗的時候,想沒想過跟你一樣的平民就是因為這些貴族而家破人亡,就是因為這些貴族,這個南翎那樣的貴族……啊!”

文森特還要繼續說下去,卻感到自己踩着方祁右手的腿突然發出陣陣劇痛。

是什麽?

這種痛楚,是什麽?

文森特整張臉白了白,用好的那條腿蹦遠了些許,感受着腿上的巨大苦楚,一雙眼直瞪着從地上爬起來的方祁。

“将液體固體化,應該就是我的異能了。”方祁的白襯衫被弄得灰撲撲的,一頭黑發也有些亂,但亂糟糟的黑發下露出的那雙祖母綠的眼睛卻是帶着極強的攻擊性。

文森特瞪大了眼,不知是因為痛楚還是因為驚訝。

也許兩種都有。

文森特看着眼前的方祁,知道自己的異能在方祁這樣的異能面前根本不是對手。

必須,必須在對方徹底掌握異能的使用之前趕緊離開。

逃離實驗基地後,文森特頭一回感到恐懼。

他看着眼前方祁,他知道對方不會放過自己。

求生欲讓文森特掏出激光槍來攻擊方祁,在這攻擊的間隙一蹦一蹦地逃向自己那臺灰色的機甲。

方祁這個時候剛覺醒異能,本身就很是疲憊,更別說異能覺醒期還有一個覺醒後的副作用。

他的行動并沒有多迅速,甚至比起從前可以說很是遲緩。

他趕到灰色機甲邊上的時候,文森特已經啓動機甲飛向空中。

追,還是不追?

方祁遇到難題了。

追的話勢必會将南翎一個人留在這裏,可不追的話又很不甘心。

方祁看着對方升空的狀态,知道對方慌亂之中必定會出錯。

追一段,如果追不上就算了。

方祁這樣想着,就要啓動拉斐爾。

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祁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他有些不敢回過頭去,生怕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也許是敵人。

可拍了他的肩膀的人說出的話卻完全否定他那個自欺欺人的猜測。

“不用追過去,我的方祁。”

又是這樣的稱呼,方祁的脊背更加僵硬。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偶爾說出這樣暧昧稱呼的南翎。

他知道南翎大多數時候只是跟他開玩笑,只是逗一逗他,就如一開始那樣。

一開始的時候,南翎的舉動要比現在過分得多。什麽拽着他的領帶迫使他接近自己,什麽強迫他擡起頭又單膝跪在他的□□。

當時什麽更加暧昧的動作沒有?

可那時候方祁不覺得僵硬,不覺得別扭,現在卻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為什麽會這樣想?是因為他後來多想了許多嗎?

還是因為那次發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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