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記憶
徐今今拿出了紫霖甘露的花種, 淡紫色的花種如同寶石一樣剔透美麗。
靈氣濃郁。
剛開始一切都很順利，直到進入幻境。紫色的花瓣不靈不靈地閃着，可惜她便沒有發現，就在她閉上眸子的那一瞬間, 這花居然在吸收她的精神力。
這一次, 意外的她并沒有出現在某個人物身上, 而是像看默劇一樣看着——
隕石從深空炸落在一個星球。
仔細看, 地崩山裂。
屬于這顆星球的人們不得不帶上行李匆踏上離開的路程。
也許, 她看見主人公了。
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正踏上了宇宙飛船，在舷窗上和所有的同胞一樣回望着自己的母星，既是難過又是憧憬, 害怕而又渴望。
很多年以後。
時間一晃？徐今今也不确定，她只知道忽然場景就轉變了。在大劇院中，萬衆矚目中，有一個美麗的歌姬在舞臺中心歌唱着, 她的聲音美妙無比。
嗯？
徐今今忽然發現身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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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恩回到了那非, 并且來到了陽光花店。店門是關着的，但他能夠感覺得到她的氣息, 就在這兒——
他直接進入了二樓, 精神力打開了門, 很快就看見了正在客廳裏的徐今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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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面容籠罩在淡紫色朦胧光中, 紫霖甘露之花正浮在半空當中，花瓣蔓延開來的細細的光線, 仔細一看方知, 原來連接着徐今今, 還在無比貪婪地吸收着她的精神力。
謝恩紅眸中閃過危險的光芒, 快步來到了她的身邊，她應該是已經進入了幻境當中，但是現在情況非常不好。
她可能已經徹底地墜入了這場迷夢當中。
可惡！
這紫霖甘露的花種有問題。
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絕不容許她毀在裏面，至于這到底只是對花令亦或是他的花侍的心情，還是別的，在這種時刻，他又怎麽有時間去想。
他精神力直接連接上了徐今今，帝王花和花侍之間，花星主人和花令之間，都有着獨特的聯絡方式，只是他從來沒有說過。而她也從來沒有問過。
在這帶着威懾，令人膜拜，乃至危險十足的精神力之下，紫霖甘露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收回了觸角。
可是已經晚了，有了可乘之機，謝恩的精神力也跟着進入了幻境當中。
大劇院中，宇宙歌姬發出的聲音美麗而悲切，仿佛一只夜莺泣血地歌唱着永恒的時間。
兩人面容相對，徐今今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
“這是夢？”她呢喃着。
“怎麽在夢裏都是這副欠抽的臉？”
然後徐今今就看見俊美男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紅眸嗜血般地盯着她，薄唇無情地道：“徐今今，你膽子挺大。”
徐今今瞳孔睜大，心情動蕩：“你怎麽在這？”
舞臺上的歌姬已經結束了一曲天籁，臺下的觀衆們掌聲如雷，歡呼連連。徐今今只看見謝恩的嘴唇一動一動的，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他冰涼而寬厚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觸手之間，徐今今懵懵的。
很快，她發現他的聲音透過了意識，連接了她的精神海。“正好回來，花出了問題，你被困在了幻境當中。現在什麽也別做。”
徐今今點頭，眸光閃閃，直視着他。
他卻移開了視線，而是看向舞臺上風華無雙的宇宙歌姬。在他們的記憶當中，便自發地知道，她就是這幻境的主人，那個曾經從死亡的母星中逃離，在宇宙中流浪，後來備受宇宙各族人追捧的宇宙歌姬——白染酒。
她換了一身潔白的華麗衣裙，手裏捧着一束公爵贈送的初戀玫瑰，美麗的面容上籠罩着難以言喻的情緒，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哀傷。
在萬衆矚目裏。
她弓腰起身，随即換了一曲新的歌曲。
“從前
我凝視着天空之時
一顆流星劃過眼前
心底滿是喜悅
那時我還年幼
美的翅膀已飛入心裏……”
歌聲中帶着希望，她白皙美麗的面容上也帶着憧憬，只是很快又化作了朦胧的哀傷。
“後來隕石墜落
星球毀滅
我離開家園
身處異鄉……”
她向前走了幾步，瑩瑩白色的裙擺在舞臺上搖擺，她如風中萍荷，備受摧折。
“當我擡頭
當我凝視着天空
昔日的綠色家園不在
只有巨大的黑色墳墓
……”
仿佛是杜鵑啼血，所有人都被她如訴如泣的歌聲吸引了。
“在這億萬的星球當中
過去我所凝視着的天空
沒有生命
不再存在
那顆流星就成為我對美的記憶
我的故國
我的夢境。”
美麗又哀婉，絕望而又帶着希望。
雖然到現在徐今今也沒有搞懂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身臨其境，卻如同被這位歌姬蠱惑了一樣，忘記了一切。
只是看着她。
謝恩卻很敵視地看着臺上的女人，很快，他臉色一變，發現了不對勁。“她有問題……”
可惜的是，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随着宇宙歌姬美麗的歌聲，歌劇院的空間徹底崩潰，整個宇宙飛船都化為了無數的碎片。觀衆們臉上帶着迷醉的神情向深淵墜去，舞臺華麗而閃耀，一直浮在中心，她還在唱。
随着她的歌聲，場景劇變。
眼前是黑暗的宇宙。
身形在漂浮。
徐今今臉色有些蒼白，她發現自己正在下墜，卻沒有一絲的辦法，當有一只修長有力的手将她擁入懷抱當中，那種下墜深淵的絕望終于不再浮現心頭。
“謝恩……”她的聲線也在顫抖，因為她看見了無比可怕的一幕。
只見在這黑暗的宇宙當中，漂浮着一顆綠色美麗的星球，流星劃過，只是當着流星越來越近的時候，外形猙獰而奇特的流星就變成了隕石，瘋狂地砸落在這顆綠色的星球上，如同火海籠罩了它，很快它變成了一個沒有了水和空氣，被火萦繞的星球。
當一艘艘飛船緊急轉移之後，這顆曾經美麗過的星球，火海已經徹底滅了，它也成為了一個如同礦石般凹陷，寒冷而又絕望的死星。
“這是她的夢。”徐今今說。
她漫不經心地離開了謝恩的懷抱，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歌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缥缈得不可聞，那個萬衆矚目的宇宙歌姬也消失了。
他們的腳下似乎是黑暗的宇宙，它一直在移動着，那種變化很小，但是兩人都能夠感受得到。
“我們被困在她的夢境當中。”謝恩眸光盯着四周，正在尋求着破解之法。
很快，他發現了眉目。
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掀開了不遠處的美麗夢幻的星海。
徐今今悚然發現，場景再次轉變。似乎是在昏暗朦胧的室內，燈光暧昧而迷離，複古華麗的梳妝臺，重重疊疊的香水化妝品，以及各種有趣的小玩意兒。牆上也挂着各族有名的藝術品，當然，這些都不足以吸引徐今今的注意力。他們當然能夠明白，這是一個女人的卧室，就在不遠處，籠罩着紫紗的大床上躺着一個女人。
兩人對視一眼。
在他們出現的時候，空氣當中就一直響着美麗朦胧的歌聲。
那是宇宙歌姬歌姬昔日唱過的歌。
“她還活着？”不斷移動的場景讓徐今今也無法肯定目前發生的事情。
“沒有氣息。”謝恩淡淡地說，“如果按照剛才發生的，這應該是流逝的時光，很多年以後……這裏是她的墳墓。”
徐今今聽着他這麽肯定的語氣，遲疑地上前了幾步。
歌聲又換了，卧室裏唱着那曲懷鄉之曲，歌聲有些朦胧，時不時，連唱着的歌詞都含糊不清。仿佛是經過了太久的歲月，曾經清脆幹淨的聲音都被時光侵蝕了。
在床上，她仿佛睡着了，臉頰紅潤，白皙的面容上笑容淺淺，嘴角上翹。
“真是可惜。”徐今今嘆惋着。
而到了這個時候，她似乎也明白了這個幻境代表着什麽，也難怪謝恩會說危險。
無情的時光，永恒不會止步。也只有歲月裏的一些溫存記憶，還帶有希望。
她的視線落在了床頭，那顆紫色水晶球上。“謝恩。”
兩人很有默契。
謝恩點頭，告訴她，那就是這個幻境的信物。
可是在當徐今今的手指觸及那顆紫色水晶球時，歲月衡變，水晶球裏的物質如沙般搖動，而這間卧室竟然也開始崩塌。
床上的美人面容劇烈地分裂，很快化為了齑粉。
而她身邊的一切也開始破碎——
“今今——”謝恩聲音急切，沉磁的聲音都有些浮躁。
徐今今指尖的紫色水晶球發出了一道光芒，将她籠罩。
怎麽回事？
奇怪的是，她清楚地能夠感覺得到，它并沒有想要傷害她。
當謝恩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時，短暫地一秒，她也感覺到了心悸。
撲通撲通——
在平靜飄移的世界裏，心髒跳躍的聲音被不斷地放大了。
而很快，她發現自己又換了場景，手中的紫色水晶球帶着她穿梭在一道奇妙的通道當中。
抑或說這是時間流沙般的空間，頭頂、身邊都漂浮着小小的光球，而每一個光球就像是一個片段。
她伸出手指，碰觸了一下，那小小光球就融入了她的腦海當中。
徐今今的臉色一變。
這是謝恩的記憶。難道這顆紫色水晶球帶着她闖入了謝恩的腦海世界，亦或是記憶長廊當中了？
她無意窺探他人的隐私，可是這些小光球都全部地向她用來，避無可避。
她看見了謝恩的過去。
孤寂的幼年，還曾經是一盆雜草的時候，沉寂地在田野裏生長。他生性熱愛争強鬥勝，在熱愛和平、喜歡嬉鬧的花族當中是個異類，他也不喜歡和其他的花族接觸。直到他成年的時候，雜草生長為霸道美豔的帝王花普蒂亞。他成為了這一代花族的皇帝，花星的主人，也終于成為了花族當中最強大的精靈。
他的殘缺在于他一出生，就缺失了伴生的小花仙。
所以族人們也憐憫他的暴躁陰沉、冷漠、格格不入。
這位孤傲的皇帝在執政的一百年內就率領了孱弱的花族，統領了蝶蜂等遠生種族，在當時還是孤星般的宇宙中大名鼎鼎。甚至為當時星際各族除去了為害宇宙的蟲族。
他君臨天下，再無可敵。同樣也越發孤寂，沒有小花仙疏導暴烈的精神力，同樣也無法發洩這股強大的精神力，最終在征戰蟲族回來的路途上，暴烈的精神力反射地出現——
很多花族因此受傷。
而他也最終化作了一顆寶石種子。
再後來，他一直沉睡，不知歲月。
輾轉多年，終于有雙手将他拾起。
那是他的小花仙。
他渴望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