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女人說完那句話後，鹿梨明顯感覺到身邊人周身的氣壓驟然下降了幾度，就連牽住自己的手，都異常冰冷。
鹿梨被徐兮鶴牽着走進大樓時，回頭望了眼，女人還站在原地，身影顯得落寞極了。
她剛剛說理解什麽，還有……原諒誰？
鹿梨看向男生微微繃緊的下颔線，最後問出口的是：“她是？”
徐兮鶴頓了下腳步，凝向她，眼神裏幽邃一片，低沉開口，“他秘書。”冷的一股冰渣子味，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鹿梨輕輕揚了下眉，回想起剛才那女人的氣質，總覺得有些不簡單，不過徐兮鶴對此，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題就戛然終止了。
鹿梨看着他，不自覺就想到了傅盛京，不過徐兮鶴初中就一個人搬出來的态度比他激烈多了，她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不是所有的父親都是稱職的，也不是每個父親都會做父親。”
在不了解他們之間的矛盾前，鹿梨只能這麽安慰道，“我們是單獨的個體，雖然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未來的路可以。”
徐兮鶴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映着她溫柔的笑，他忽然抓緊了她的手。鹿梨愣了下，随即反手握住，扣住了他的十指。
“未來的路，會有愛你的人陪着你一起走的。”她小聲說道，在那道目光注視下，垂下眼，忽然就有了些難為情。
因而錯過了徐兮鶴那一瞬沉暗眸子裏燃起來的光。
電梯在這時候到了一樓，鹿梨拉着徐兮鶴進了空曠無人的電梯。
“不管怎麽樣，遵從本心吧。”
徐兮鶴忽然道：“他害死了我母親。”卻把這罪名歸咎于當時還處在懵懂無知的自己身上，承受他所有的恨意。
鹿梨詫異地擡眸，就看到男生身上難掩的陰郁。
徐兮鶴撇開了視線，落在虛空處。“如果不是看到她留給我的東西，我都不知道原來我的出生不是罪惡，原來她對我的到來，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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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輕，到最後，似乎近乎魇住的呢喃。
簡短幾句，對曾經的痛苦輕描淡寫，但眼底的戾氣卻怎麽都壓不住。
鹿梨有些心疼地伸手抱住他，輕輕地撫了撫他的後背，“都過去了，不要回頭看。你很好，她一定為你感到驕傲。”
徐兮鶴被軟軟的抱着，身體有一瞬的僵硬，就在剛剛一瞬，他以為她會問……
鹿梨看着即将到達的電梯，退出他的懷抱，下一秒卻猝不及防被封住了唇。
她倏地睜大眼睛，眉骨被一只大掌覆蓋，迅猛落下的吻，帶着暴虐氣息，像是要把人揉進骨血裏，卻又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此時的模樣。
電梯的門開了又關上。
鹿梨已經不去想有沒有人注意到，她只覺得快要被禁锢到喘不過氣。
她發軟的下滑，好在被人牢牢托住後腰，回過神就對上徐兮鶴幽沉的眼眸，一反平日裏在自己面前地乖軟形象。
“姐姐，也許我沒你看到的那麽好呢。”他輕啞道。
淺褐色的眸子裏蘊着深沉，一眼不錯地凝着她，“在沒有搬離之前，在同一屋檐，他厭惡我，我更恨他，為了報複他，我頂着酷似我母親的臉，做一切能讓他頭疼暴怒的事，然後看他氣急敗壞又害怕的樣子。”
鹿梨一怔，“你……”要斥責的話哽在了喉嚨，又咽了下去。“你是在氣他麽！你是在毀你自己！”
“我知道。”徐兮鶴聽着她咬牙切齒，微微勾起嘴角，“我聽勸，我改正了。”
冷不丁冒出來的無賴口吻，令鹿梨一下噎住，氣不過只能動手狠擰在他的腰上。
剛才那僵硬的氛圍頓時消散許多，徐兮鶴的眼睛裏重新帶上笑意，趁着機會提道，“最近奶奶身體不太好，所以經常回老宅，她想見見你，今晚陪我一起去嗎？”
“今晚？”鹿梨一點沒準備，迎着徐兮鶴的目光，閃過猶豫，“今晚我有事……”
徐兮鶴的手在暗處握成了拳，語調盡可能地輕松，“嗯，那下次有機會吧。”
“好。”鹿梨應得飛快，略松了口氣，說實話，她和徐兮鶴這小半年的進度跟坐了火箭一樣，讓人感覺不踏實。
徐兮鶴攥着手心，骨節用力到泛白，錯了半步跟着鹿梨走出電梯，眼前的女生紮馬尾的樣子重疊在眼前，那是讓他從泥沼脫身的光，而他只想将這道光禁锢起來，占為己有，永遠的屬于自己一個人。
“你們父子倆的性子可真像……”
“交了女朋友，應該更能理解他才對……”
那念頭就像是淬滿了毒液的毒蛇冰冷地盤亘在腦海裏，徐兮鶴意識到的瞬間，怒極，他想到了顧秀麗的話，然而他越是想否認，電梯裏失控的吻就仿佛在嘲笑自己，他根本無法控制。
鹿梨察覺後面許久沒動靜，回過頭，就看到男生走神，她輕輕拉了一把，“想什麽呢，電梯差點夾到。”
徐兮鶴的目光瑟縮了下，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接下來的兩天，鹿梨覺得徐兮鶴很反常，于是拉着蘇溪一塊給分析分析，她拒絕徐兮鶴見家長的請求，方式是不是有點生硬。
“那你想好和他要走到哪個地步了？”蘇溪反問。
鹿梨搖了搖頭，總覺得徐兮鶴年輕，還不定性，萬一只是圖一時新鮮……想到這，鹿梨的心有點難受，“看他想走到哪一步吧。”長相性格都對胃口，剩下的看緣分吧。
蘇溪了解她，但看徐兮鶴那架勢，鹿梨那就是瞎擔心，“要說反常，他這兩天是不是粘的比平時還多？”
“有嗎？”
“……”
徐兮鶴提着保溫桶進鹿梨辦公室的時候，蘇溪很識趣地給小情侶騰地方。今天的湯是當歸牛肉湯，加了生姜紅棗，時間炖得足，能補氣養血祛體寒。
“這天天都是滋補湯，我總感覺要胖了。”
“補的還沒你掉的快，忙起來還不顧吃飯，要不就是外賣糊弄過去。”徐兮鶴十分不贊同這種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所以堅持自己送湯。
鹿梨咧着笑：“好喝。”她頓了頓，“最近訂單有點多，還要趕年底發布會的一批，時間不夠用了，早點完成也能快點收回資金。”
“錢不夠？”
鹿梨一開始只是随口一嘴，但看徐兮鶴忽然認真的樣子，起了逗弄心思，“缺啊，還了梁維奕後，剩下的那點錢都砸成本裏了，訂單越多，錢花出去的也多。”
徐兮鶴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就被手機鈴聲打斷，周焱火急火燎地找，他只好先去了樓上。
五分鐘後，周焱看到人，詫異嘆了聲，“這麽快？”然後眼神有些幽怨，“又是從小鹿總那過來的，老大，你醒醒，這兒才是你的家。”
“有屁放。”
周焱屬于一個打岔就沒了正形的人，抓着徐兮鶴，就讓他看自己這兩天練出來的成果，“有沒有？是不是比之前有力量多？”
徐兮鶴轉身就走。
周焱連忙一把拽住：“不是，有正事。”他從桌子上拿出一張燙金紅色的帖子，遞給徐兮鶴，“專程給你寄的邀請函，什麽青年協會，看着還挺高大上。”
徐兮鶴接過，掃了一眼，在掃到主辦方邀請的嘉賓名單時，皺起了眉頭。周焱還在絮絮叨叨，這樣的活動看着虛，但就是和人打交道去的，說不定能遇到伯樂，又或是業內行家，總歸是好事。
周焱觑着他一言不發的，怕他又跟以前一樣回絕，但看着上面蓋着的官方印章，非常舍不得這次機會，說盡了好話。
“這次的機會特別好，出席的都是大佬級別，咱們可……”
“知道了。”
“诶？”周焱反應過來，“老大你肯去？”
徐兮鶴輕輕哼應了聲，看着心情卻是不太好。
周焱不敢多說，怕把人給惹毛了，給撂下，立馬就給主辦方回了電話，等回過頭來，發現徐兮鶴已經坐在他的桌子旁，對他未檢測完的游戲開始上手。
“新游戲快上線了，怪獸小白他們熬了幾個大夜，我讓他們回去休息了，這些收尾的活兒，我來就行。”
徐兮鶴不置可否，手上的動作飛快，效率是周焱的三倍速。周焱看着那滿屏橫飛的花哨技術，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問，“小鹿總那……忙不忙？”
“還好。”
“我這幾天路過，看着半夜燈都亮着，其實，女孩子熬夜不太好……”
“嗯。”徐兮鶴停下來，看着他問，“你想說什麽？”
周焱臉上一紅，想問的卻問不出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話到嘴邊卻拐了個彎，“你什麽時候告訴小鹿總，她就是你暗戀的白月光女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