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0章
第二日清晨紀心言醒來,聽到客院有說話聲。
她推開一點窗縫,見青松正帶人收拾東側幾間屋。
她忙穿好衣服,推門往屋裏張望。
“韓大人他們已經走了?”她問。
“大人正在三堂和老爺說話。”青松道。
紀心言往旁邊讓開,看着一仆婦将席榻抱出。
“杏花姑娘也和韓大人一起走嗎?”青松問。
“我不。”紀心言不好意思道,“我可能還要打擾兩天,今日就上街找房子去。”
她回到房間,将頭天縫好的內衣穿在最裏面,胸前較之前略微厚了點,是那兩張銀票的功勞。
再把匕首塞入靴筒,腰間挂上小荷包,就一個人出發了。
紀心言想過,一上來就買房盤店不現實,做任何生意前都要先了解市場。
青松說的沒錯,先找一家店做幾日工是個好方法。
一番篩選後,她将目标放到書局和胭脂水粉店。
鑒于專業性要求,紀心言先去了書局。書局不缺人,也不想要女學徒,三言兩語便将她打發了。
紀心言無奈,只得轉道去了胭脂店,還是上次賃店的那家。
她進門時,老板娘正皺着眉把一排木盒香膏往下收。
紀心言表明來意,老板娘聽了倒也爽快。
“我之前想把店盤出去,把小工都辭了,确實缺人手。但我想找熟手,上來就能做事的。你懂香料嗎?”
紀心言坦言道:“香料我不懂,不過我會記帳進發貨,還知道怎麽賣東西。”
老板娘聽前頭還挺認真,聽了最後一句直笑。
“東西擺在店裏,客人來時多誇幾句,客人用着好自會再來。你還能賣出什麽花來?”
紀心言看看她收起的那些小木盒問:“這些為什麽收了?不好賣嗎?”
老板娘看眼懷中上百個小盒子,嘆口氣。
這是她去年作出的一款香膏,用了很好的材料,售價不菲,效果卻與價格不成比。眼看着價格一降再降,卻始終不好賣,這一百多盒全砸在手裏了。
她想了想,道:“姑娘若有法子把這些賣了,便可以來店裏,只叫我不虧本就好。”
紀心言略一琢磨:“成本是多少?”
老板娘說:“一盒至少要賣三錢銀,若是能賣到五錢銀便有微利了。”
這香膏現下便賣五錢銀。
紀心言湊近,與老板娘低語幾句。
老板娘眼神微動,道:“将它與店中賣得最好的胭脂一同出售……倒可以一試。”
紀心言給的法子很簡單,就是捆綁銷售。商家将兩樣甚至三樣東西做成套裝,總價比單價相加便宜一點。看上去好像是商家讓利了,其實間接促成兩倍甚至三倍交易。
她笑道:“我還有很多法子,老板娘不妨先試用一個月,只要管我吃住就好。”
老板娘打量她片刻,笑道:“行,那你明日便來吧。院裏尚有空房,吃飯和我一起。”
紀心言開心應下。
她的笑還沒熱乎,就聽老板娘又道:“證身書記得帶來,我要看一下。”
……證身書?證身書!!
紀心言往府衙猛跑,還沒進客院便看到青松,忙喊住他喘着氣問:“韓大人走了嗎?”
青松不明所以,道:“早走了啊,你出去沒多久他們就走了。”
“走了?”紀心言急道,“往哪邊走了?”
“應該是往京城去,早該出城了。”青松問,“你怎麽了?”
紀心言欲哭無淚,忽然又想到俞岩。
她順了順氣,不好意思道:“從東陽縣出發時,韓大人走的着急,把我證身書落在東陽縣衙了,我能不能在府衙重辦一張?”
青松道:“那你也得回縣衙辦個傳信,還不如直接去取一趟。”
紀心言為難道:“其實韓大人可以幫我做證的……”
青松也為難,說:“我家老爺辦事很認真,韓大人在也不行,何況他現在又離開了。”
紀心言暗嘆一口氣。有些人可以和他談交易,比如韓厲,有些人只能公事公辦,比如俞岩。
青松見她愁,安慰道:“和老爺說一聲,派個衙役幫你跑一趟。”
紀心言一聽這個,心道不行,她哪有證身書,不過是想框一框,能框來最好,框不來再想辦法。
再想辦法……還有什麽辦法呢……
她皺着眉,心裏盤算着,忽地眼睛一亮。
誰說□□身書一定要拜托其它人幫忙,她自己就可以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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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紀心言拿着府衙開的一日往返淮安城的臨時路引,騎着白馬按來時路出了城。
小白馬朝着東陽縣衙方向奔去,留下一陣揚灰。
數匹黑馬從路兩旁出來。
原野穿着司使服,望着白馬消失的方向,說:“這是要回東陽縣吧,她要怎麽拿到證身書?”
韓厲一身黑色勁裝,原本的官服不知去了哪裏。
“我也好奇。”他彎唇道,轉頭吩咐原野,“你帶他們回京,向皇上說明血書案來龍去脈。就說在炎武司與府衙合力追捕下,兇犯江泯之已重傷墜入懸崖。此外,查一查是哪位京城大人物叫石主簿上京的。”
“老大你呢?”原野問。
韓厲道:“我再跟她幾天,若無異像就返回京城。”
“她跟青松在外面跑了兩天也沒出事,要是有人想對她下手,那兩天不是最好的時機嗎?”
“上次打草驚蛇了。”韓厲道,“所以這次,你們要大張旗鼓地回京城,明明白白地和她分開,我一個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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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心言進入東陽縣時已是傍晚。
她理了理身上豔紅的騎馬裝,牽着小白馬,昂首挺胸來到衙門口。
“麻煩通報一聲,炎武司左督衛韓大人下屬求見劉全劉大人。”
看門的衙役見過紀心言,雖然沒說過話,但她一身紅衣英姿飒爽的樣子卻讓人印象深刻。
衙役入內通報,很快劉全便出來。
他先往紀心言身後左右看了看,見沒有其它人,明顯松了口氣,笑容裏帶絲驚喜。
“杏花姑娘,我日前聽說血書案已破,兇手墜崖而死,就想着你可能要回來了。”
“見過劉大人。”紀心言施禮道,“事情已了,韓大人讓我來歸還白馬。”
劉全贊道:“韓大人果然守禮,不過這白馬當初說是送給姑娘,怎好再收回來。再說,姑娘随韓大人辦事,沒有馬怎麽行。”
“那就多謝劉大人了。”紀心言笑道,“這次韓大人命我來,另有一事。”
“哦?”劉全又往她身後看了看,壓低聲音,“韓大人也來了嗎?”
“韓大人正忙着處理血書案,沒時間。”
劉全松口氣,引着紀心言進縣衙,邊走邊問:“那大人叫杏花姑娘過來,所為何事?”
“還不是我的身份問題。”紀心言道,“韓大人就要啓程回京,可我沒有證身書,很多地方去不了,影響大人行程。”
劉全疑惑:“案子既已經明了,怎麽杏花姑娘還要與韓大人一同回京?”
紀心言面帶羞澀,含糊道:“這個……就要問韓大人了,我怎麽好意思說呢……”
劉全聞言側頭看她。
夕陽殘存的光照在她臉上,與豔紅色衣衫交輝,襯得小姑娘面若桃李,本就精致的五官此時更添兩分媚意。騎馬裝完美地展現出她修長四肢與纖細的腰。
劉全頓時心領神會,往旁邊邁了一步,與她拉遠距離。
“下官明白了。”他笑道,“如此,恭喜姑娘了。”
紀心言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她抿唇,含羞帶怯地低下頭。
劉全暗自搖頭,難怪當初自己怎麽示好人家都當看不見,原來是想釣大魚。
都說炎武司的人心冷手狠,這姑娘膽子也真大,連韓厲那樣的人也敢招惹。
到底是太年輕啊!
至于證身書……
他皺眉道:“可是石主簿的遺物中并沒有杏花姑娘的賣身契,你的證身書也不在我這……這個……韓大人是知曉的,怎地還讓你大老遠跑回來取?”
紀心言暗自驚訝,原來她不是賣身到石主簿家?那之前自己跟韓厲提賣身契的事,也不見他說一句。
她偷瞄劉全一眼。
這個縣令看着膽小老實,其實油滑得很,平日應該沒少收好處。
從彩雲那身三十兩春衣就能看出一二。
紀心言喜歡俞岩這種清官,但若提起打交道,還是劉全更容易。
“具體的我也不懂,但是韓大人說了……”紀心言加重語氣,“他說,劉大人自有辦法。”
她說完,緊張地注視着劉全。
證身書若不能從東陽縣框出來,其它地方更別想了。
劉全仍是蹙眉不語,似在斟酌,心中卻已經答應了。
一個小小證身書他以前不知通融了多少,更別提還是韓厲發話的。
紀心言不知他的想法,心下焦急,決定再添一把火。
“本來韓大人想派司使過來辦,但實在分不出人手。若是劉大人還有什麽顧慮,要不這樣,我在縣衙住兩天,您派人去淮安城問問。這幾日韓大人都在府衙,與俞太守一起理案子。”
劉全哪敢派人去問,他變臉似的呵呵應道:“這種小事,何需麻煩韓大人,杏花姑娘在這裏小住一日,明天就可辦妥。”
紀心言開心了,笑容燦爛,誇道:“韓大人果然沒說錯,劉大人自有辦法。”
劉全謙虛地笑道:“哪裏話,為大人辦事,是我等職責所在。”
“對了。”紀心言又想起什麽,“韓大人不喜歡杏花這個名字,他給我起了一個新的。”
“姑娘請說。”
“紀心言。紀念的紀,愛心的心,言語的言。”她字句清晰,“證身書上要用這個名字。”
“好說。杏……”劉全改口道,“紀姑娘!”
兩人一路笑着就把事情談妥了。
縣衙庭院,盤桂樹上。
韓厲一身黑衣,隐在繁枝闊葉間。
“紀心言……”他嗤笑,“連名字都給你起了,我真夠喜歡你的……”
作者有話說:
下章入V,明天請假準備V章,感謝大家支持正版 (=^.^=)
下本想開《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張彩票》,不長,大約七八萬字,最多能上一個榜,預收很重要,拜托大家幫幫忙,合掌,感謝~
文案在此:
一個以為自己中了彩票卻落空的盧瑟。
一個游手好閑愛打架的流氓。
一個怯懦卻中了彩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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