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關鍵的一張牌

史大佗翻了翻眼睛:“明白又是什麽死法?”

“明白的話,交代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還原真相,那麽你頂多就是因為私吞公款被開除,名聲不會受到影響,身體也不會受到傷害。相信以你的圓滑和處事能力,不用多久,還可以在另外一家公司混得風生水起。”崔一緊盯着史大佗的雙眼,“大佗,你是聰明人,知道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非禮周總和挪用公款,孰輕孰重,你可得掂量清楚了。有時候,充當炮灰雖然很英勇很壯烈,但歷史往往由勝利者書寫,別玩到最後,炮灰當了,名聲毀了,身體殘疾了,不但什麽也沒有得到,連一句同情和安慰的話也沒有,豈不是太冤大頭了?”

“可是,可是我沒有非禮周總,我……”史大佗軟了,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領教了周槿陷阱的威力和崔一落井下石的卑鄙,他百口莫辯,“你,你,你這是誘供,是逼供,是坑蒙拐騙!”

“哈哈……”崔一哈哈大笑,笑完之後,他一下站了起來,“随你怎麽說,反正你面前只有兩條路,任你選擇。現在你有五分鐘時間,五分鐘後,周總的報警電話就打出去了。”

話一說完,崔一起身離開了辦公室,頭也不回地推門出去,義無反顧的身影,顯示出了內心的決絕。

史大佗望着崔一的背影,愣了片刻,忽然長嘆一聲,一頭栽倒在桌子上,無奈地說道:“沒想到一個回合就栽在周千金手裏了,憋屈,太憋屈了。崔一也是,完全就是周千金的打手,丫的,一對活寶!誰能想到堂堂的周千金會親自出手挖坑?”

別說史大佗沒想到周槿會親自出手處理單城公司挪用公款一事,就連周全和洪小肆也沒有想到。在周槿和崔一抵達單城,在一碗香吃飯的時候,周全才得知周槿親自出手的消息,在聽到周槿和崔一已經到達單城,并且去了一碗香之後,他放下電話,無比無奈地笑了:“憑小妹和碧悠的交情,只要碧悠出手幫她,她的單城之行,必定馬到成功。史大佗……可以落幕了。”

薛習豪雖然跟随周全多年,但并沒有聽說過碧悠是何許人,一臉不解:“碧悠是誰?她有這麽厲害?”

“高分,你也太低能了,連碧悠是誰都不知道?白混了。”洪小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擊薛習豪的機會,“碧悠是單城第一美女,是隐形掌門人關得的女人。”

“隐形掌門人?”薛習豪早就習慣了洪小肆對他時不時的冷嘲熱諷,要麽當成耳旁風,要麽當作對自己心性的磨煉,從不生氣也不反駁。他一直信奉的信條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權當洪小肆是他通往成功道路上的坎坷了。

踏平坎坷,才能成就大道。

“不會吧?高分,你連隐形掌門人都沒聽過?我真是太佩服你的閉塞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的成績和輝煌裏,應該向前看,應該順應潮流緊跟時代。”洪小肆譏笑一聲,嘲笑薛習豪的孤陋寡聞,“隐形掌門人是國內最神秘的一類人,無影無蹤,卻又無處不在,就如無處不在的空氣,你感覺不到空氣的存在,但空氣卻時時刻刻影響到你的生存。”

“說生存就嚴重了,說可以影響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倒不誇大。”周全接過了話,似乎不願意過多地談及隐形掌門人的話題,随即轉移了話題,“關于隐形掌門人的話題,就此打住,下面商量一下怎麽補救才是正經。”

“我原本就不同意利用史大佗拖任琅下水的辦法來打亂崔一的步伐,我一貫的原則是要陽謀不要陰謀,現在倒好,崔一反手一招,就破局了。不但破局,而且史大佗如果扛不住,說出了小肆,就麻煩了。”薛習豪推了推眼鏡,聳了聳肩膀,像外國人似的搖了搖頭,“補救?怎麽補救?現在還不清楚事情進展到了哪一步,只知道公主和崔一親自去了單城,單城公司還沒有消息傳來。”

“不用等單城公司的消息了,既然小妹見到了碧悠,那麽毫無疑問,單城公司的局,破了,不但破了,而且還破得很徹底。”周全并沒有沮喪之意,相反,臉上卻始終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輸贏平常事,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一樣,“現在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初小肆的出發點也是為了大局,雖說手段陰暗了一點,陰謀氣息重了一些,但也不失為一條投石問路的好計策……”

“投石問路?”薛習豪第一次發現他怎麽跟不上周全和洪小肆的思路了,以前,總是他先人一步,現在他怎麽落于人後了?轉念一想,明白了幾分,是了,他只善于布局陽謀,一旦涉及陰謀,他就不擅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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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薛習豪下意識地看了周全一眼,印象中,周全一直是一個行事還算磊落的人,凡事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不會輕易做出違背道義的事情。雖說他是商人,但無奸不商的說法用在他身上并不恰當。或許是經過了第一代的原始資本積累,到了周全這一代,以富二代的身份行事,也開始遵循市場規律并且敬畏秩序了。

只是在史大佗的事情上,周全默認洪小肆的胡來,多少還是讓他心中不舒服并且難以理解。兄妹之間的接班人之争,再怎麽争也只是家族內部事務,犯不着背後出手,正面過招明處交手,才符合周正借接班人之争歷練周全和周槿的良苦用心。

不管了,随便周全吧,反正争來争去,肥水不流外人田,歸根到底還是周家的家事,身為外人,還是不要介入太深才好。也正是基于這種想法,薛習豪才一直堅持在周全和周槿的争奪戰中,只出正面主意不背後下手。

“是呀,投石問路,其實讓史大佗拖任琅下水,不是為了牽連到崔一,而是為了測試崔一的為人是不是真的為朋友兩肋插刀。除此之外,還連帶考驗小妹對崔一是真的愛護還是只是利用他。事情發展到現在,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周全坐在寬大的沙發椅上,一邊轉動身子,一邊喝了一口咖啡,氣定神閑,“從某種意義上講,史大佗事件,收到了預期效果。”

原來如此,薛習豪瞬間明白了什麽,或許洪小肆是想借此事拖任琅下水并且黑了崔一,而周全卻是站在全局的高度,只為摸清崔一的為人和周槿對崔一是真用心還是一時利用。從周槿親自前往單城并且動用了最隐秘的力量可以得出結論,周槿對崔一,怕是用了真心。

而崔一也在此事上交了一份合格的答卷,他對任琅的愛護,也是出自真心。這麽一想,薛習豪暗中分別打量了周全和洪小肆一眼,果然是位置不高,高度就不同,周全和洪小肆的境界差距,高下立判。

好吧,就算這件事情測試出了崔一的人品和周槿對待崔一的真實态度,問題是,事情發展到現在,還能怎麽補救?薛習豪想了想:“史大佗的為人,我不太了解,但根據事态發展的規律推斷,怕是史大佗會咬出洪小肆。既然公主親自出面了,事情就不好辦了,如果公主大怒之下,非要拿下洪小肆,怎麽辦?”

洪小肆漲紅了臉:“高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公主拿下,你好幸災樂禍?告訴你,史大佗他不會出賣我,你就歇了心吧。”

洪小肆話音剛落,周全的電話忽然響了。拿起電話一看,周全臉色微微一變,随即接聽了電話。

“是我。”周全的聲音淡薄而遙遠,擺出的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

“公子,是我,高可機。”高可機的聲音壓得很低,神秘而謙恭,“公主出其不意擺平了史大佗,史大佗扛不住了,估計要吐口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周全淡定的口氣,流露出居高臨下一切盡在掌握的氣勢,“不要急,事情不會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公主先是利用美人計引誘了史大佗,讓史大佗見色起意,想非禮公主,結果被公主和崔一聯手收拾了一頓。公主非要以流氓罪報案,要置史大佗于死地……”在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高可機倒吸了一口涼氣,被周槿辛辣的手段驚得瞠目結舌,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來。真有手腕真不簡單,任誰也不想到周槿周大公主,會以無賴的手法光明正大地黑了史大佗,不但讓史大佗猝不及防,甚至還讓所有人防不勝防。

這下史大佗是徹底完了,他的全部價值在周槿出手的那一刻就消失殆盡,只剩下累贅和後遺症。高可機有點後悔當初答應洪小肆利用史大佗大做文章的布局,原以為這個局怎麽也得讓崔一亂了陣腳并且打亂周槿的部署,不料,事與願違,周槿和崔一珠聯璧合的出手,只一招就瓦解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這下慘了,該怎麽收場呀?高可機憂心忡忡,現在他更相信了一句話——美女是第一生産力,周槿周大千金正是憑借她身為美女的優勢,才輕易就讓史大佗俯首稱臣。高可機不無慶幸地想,還好,在整個事件中,他隐藏得很深,一直躲在幕後以局外人的身份暗中策應一切,就連史大佗也不清楚他的真正立場其實是倒向了周全,還以為他對整個事件一無所知,蒙在了鼓裏。

正是因此,高可機在後悔之餘,還心存了一絲僥幸,不管史大佗最後是什麽下場,只要不連累到他就行。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第一時間向周全彙報,讓周全掌握單城公司的異動,下一步該怎麽辦,讓周全定奪,萬一有什麽不可控制的局面出現,他也好推脫責任。

高可機的心思周全多少也能猜到幾分,但他沒心情點破,心思全在單城公司的突變之上。怎麽會?小妹親自去單城也就罷了,好吧,見碧悠也沒什麽,動用隐形掌門人的力量來查清史大佗的為人也可以理解,但他萬萬沒有猜到,小妹不惜降低身份親自引誘史大佗下水。莫非小妹對崔一真的這麽在意,在意到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崔一順利過關,難道說,小妹真的對崔一動了真心?

雖說小妹從小到大特立獨行慣了,但在她的婚姻大事上,還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來。下嫁一名草根男,不僅僅是有損她的身份,也會讓周氏家族蒙羞,更有可能成為商界的笑談。周全越想越覺得惱火,不由火往上沖:“現在是什麽情形?”

高可機聽出了周全語氣中的火氣,吓了一跳:“公主還沒有報警,正在等崔一和史大佗的談判結果。不出意外的話,史大佗會和盤托出真相,以換取公主不告他流氓罪,避免坐牢的命運。”一邊說,他還一邊心裏嘀咕,現在還有流氓罪的罪名嗎?不是已經取消了?

夠狠夠直接,周全心裏暗暗贊嘆周槿的手法辛辣而不留餘地,一針見血地點中了史大佗的命門,也不知道是碧悠幫她出的主意,還是她自己的決定,不管是哪一種,反正結果都一樣——史大佗完了,洪小肆恐怕也要受到波及了。

“我知道了。”周全淡淡地回了一句,下了一個模棱兩可的指示,“可機,你做好兩手準備吧。”

至于是什麽兩手準備,周全并沒有進一步說明,随即挂斷了電話。

回身看了薛習豪和洪小肆一眼,周全愣了愣,又搖頭自嘲地一笑:“習豪,你聯系一下鄭宏義,就近期成立投資公司一事,征求一下他的意見。如果他不反對的話,一周後,投資公司就提上日程,争取月內成立。”

“這麽快?”薛習豪吃了一驚,随後意識到了什麽,沒再多問,點頭說道,“好,我記下了。”

“小肆……”周全的目光又落在了洪小肆的身上,“你準備好辭職報告吧,石門公司市場部總監的位置,你得讓出來了。”

“啊?憑什麽呀?為什麽呀?”洪小肆還沒有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還在意氣用事,“讓給誰?讓給崔一?不行,我不同意。”

周全也不知是确實包容洪小肆,還是太有涵養,對洪小肆事到如今還看不清形勢的水平不但沒有責怪,反倒輕輕一笑:“你回總部,協助我成立投資公司事宜。讓出的總監位置,由崔一來坐,這樣,李從東空出來的副總位置,就落不到崔一頭上了。”

李從東去職之後,石門公司的副總一位就空缺了,宮主故意向總部推薦了崔一,試圖試探周槿對崔一的器重有幾分真幾分假。如果周槿力主讓崔一上位,就證明周槿對崔一的器重确實發自真心。如果周槿出手阻攔,哪怕只是消極應付,就說明周槿只是在利用崔一,根本沒有重點培養崔一的用心。

結果宮主的名單上報到總部之後,還沒有經周槿之手,就被周全壓了下來。周全作為周際集團的副總,正好分管人事,他壓下來也在權限之內。以宮主推測,周全應該會就人選問題和周槿協商一下,畢竟周槿是石門公司的總經理。不料周全壓下之後,沒事兒人一樣,既不向董事會提交,也不和周槿打個招呼,就這麽擱置了。

周全的從中作梗,讓宮主既無語又無奈,卻又無計可施,只好靜觀其變。不過她多少也能猜到幾分,怕是就算周槿力挺崔一上任副總,周全也不會同意。周全肯定想安排他的人擔任石門公司的副總,但問題是,周全已經安排一個洪小肆擔任石門公司市場部的總監,再安排一個人來擔任石門公司的副總,別說周槿不會答應,怕是周正也不會同意。

如果讓宮主知道周全早在安排洪小肆擔任石門公司的總監之初,就已經想好了退路,她肯定會佩服周全的深謀遠慮。周全很清楚一點,以洪小肆的水平和耐心,在石門公司待不久,再說,他也壓根沒指望洪小肆在石門公司能幹出什麽名堂。之所以讓洪小肆去石門公司擔任市場部總監,一是為了時刻了解周槿的一舉一動,二是為了在關鍵時刻拿他當利益交換的籌碼,不至于在石門公司的人事動蕩之時,他手中無牌可打。

根據現在的局勢判斷,他當時的安排,确實是一步好棋。

聽到周全要調他回總部,洪小肆又喜笑顏開了:“謝謝公子,我早就想回總部了,在石門公司太屈才了,池子太小,容不下我這條大魚。”

“哧……”薛習豪沒忍住,笑出聲來,“是呀,确實是屈才。以小肆的能力,擔任集團副總才算實至名歸。”

洪小肆不是沒聽出來薛習豪話中的嘲諷之意,他渾不在意,嘿嘿一笑:“有朝一日公子執掌了周際,我擔任周際一個副總,也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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