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伴
八千多年前，神創世界，從此混沌分離，生機湧現，萬物各司其職。
神居于天穹之巅，其下是他最寵愛、實力也最為強大的六個造物——六王。
六王由神最先創造，身居天界，掌管秩序，巡視天際。
他們分別是——奧古斯丁王、洛爾西王、潘王、伊撒王、拉冬王和萊亞王。
——神紀八千五百一十四年，《蓋姆神紀志》
蓋姆世界分為三界，分別為天界、人間界和魔界。
如果去問一名普通的天界子民，在神之下地位最尊貴的有哪幾位，他可能會猶猶豫豫地說：“六……啊不，也許是七……不不不，六吧……”
但如果把這個問題抛給人間界的随意一名人類，他都會充滿興奮又肯定地告訴你：“當然是七位！除了六王之外，還有我們尊貴的神選者大人！”
千年前，神從人間界帶回了一名人類，不僅賜予他永生，并且給與了他和諸王同等的地位。
那名人類由此被稱為“神選者”。
神選者在人間界飽受推崇，認為他一定是才德兼備，才受到神的青睐。但是在天界……他的地位卻顯得有些諱莫如深了。
此時，當洛爾西走進鮮花環繞的禮堂，迎接他的就是白發少年興致勃勃的提問：“喲，洛爾西，聽說你發現了一名新的神選者？”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朝他看去。
洛爾西不慌不忙地坐進自己的位置，他冰藍的頭發整齊地散在身後，此時正襟危坐，神色似笑非笑，漂亮的眸子微眯着，勝過群星璀璨。
悅耳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哦，誰收到神的昭喻了麽？奧古斯丁？”
奧古斯丁有一頭耀眼的金發和極為純正的藍色眼睛，但卻并不是活潑熱情的小太陽模樣，而是一絲不茍、充滿威嚴的高大男人。他是神最先創造出來的造物，一開始還是個只有普通人類七八歲大小的幼崽。天界造物千年長一歲，奧古斯丁本該像其他同伴那樣尚且保留稚嫩的痕跡，但他自覺自己應該承擔更大的責任，于是通過請求神，提前讓自己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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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洛爾西的詢問，奧古斯丁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用充滿威嚴的目光盯了一眼滿臉不嫌事大的白發少年，下了論斷：“我并沒有收到任何昭喻，潘，這不過是個謠言。”
潘笑嘻嘻地：“可是我怎麽聽說，那個人身上有神的氣息？”一邊說，他一邊看向角落裏的黑發男人，玩世不恭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犀利，“要知道，我們尊貴的神選者大人，當年也沒有離神那麽近過吧？”
奧古斯丁是個從不出錯的人。自從神公開宣布，神選者狄安作為人間界的領袖，地位等同于諸王後，即使并不喜歡這個人類，他也從不忘記邀請他出席每一次重要的會議。
捕捉到禮堂內或冷漠或厭惡或帶着惡意的各色目光，狄安溫和地笑笑，坦然道：“我确實不曾有過這樣的榮幸。洛爾西殿下，請問稍候我是否可以見一見那個人？”
洛爾西彎唇，笑意不達眼底：“抱歉，那是我的犯人。”
出乎意料地，這次狄安并沒有退讓：“可他是個人類，那麽我就有權參與您對他的審判。”
洛爾西的眼睛徹底冷了下去：“我說了——”
“諸位，”奧古斯丁打斷了他，面無表情道，“請別忘了這次會議的目的。”
狄安聞言抱歉地起身鞠了一躬，洛爾西沉默不語，但也微微颔首。
于是奧古斯丁滿意起來。他手一揮，旁邊便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光幕。在起身朝着光幕深鞠一躬後，他才坐下，随之出現在光幕裏的是天穹之巅的場景。
所有人都不由微微屏息。
這裏，是神的居所。而神，已經有數百年未曾現身了。
奧古斯丁眼神微黯，但很快遮掩過去。他示意衆人去看光幕裏的那道門。
它不大，大約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周身沒有裝飾，看起來也不甚顯眼，但能夠出現在這裏，就足夠讓人無法忽視了。
“這道門背後是什麽？又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奧古斯丁道，“拉冬，你最早發現這道門，你來說吧。”
話音落下，一個紅頭發的少年随即站起來，他撓撓頭發，充滿自信地說道：“我認為，這一定神給我們的考驗！這是一道試煉之門！只有神真正的信徒才能闖過！”
他看起來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就去闖闖看。
其他諸王都有些不忍直視。
潘笑着教唆道：“那不如讓拉冬先去試試？”
奧古斯丁皺着眉看了他一眼：“潘！”
潘但笑不語，拉冬反而很開心地向他道謝：“謝謝你的信任，潘！”
潘笑眯眯地應了：“不客氣，我們可是同伴。”
奧古斯丁：“……”負責挖坑的同伴嗎？
他突然覺得讓拉冬來開頭是一個錯誤。
目光看過一圈，奧古斯丁暗暗搖頭，這裏大部分同伴都只會讓他感到頭痛。
瞥見左手邊的銀發同伴，他的目光緩和了：“伊撒，你的看法？”不喜歡惹事，永遠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宮殿裏的伊撒讓他印象很好。
伊撒放下手裏的鏡子，他啓唇，唇角有恰到好處的弧度：“也許……這道門考驗的不是武力，而是美貌？”輕輕地撫上自己的臉頰，他笑得陶醉，唱歌兒般地說道，“只有擁有絕對美貌的人，才配做神的信徒……”
整個禮堂環繞着他動聽的嗓音。
奧古斯丁的臉徹底綠了。
三天後，沈瑕收到了來自凱文的資料。
斯托勒·奧蘭托，以前居住在一個偏遠星球的貧民窟裏，兩年前被帶回奧蘭托家族，因為強大的精神異能受到承認。值得一提的是，斯托勒的舅舅是一名盜賊，在當地非常出名，但他的母親似乎頗引以為恥，寧肯居住在貧困肮髒的貧民窟裏也不願與他為伍，這位固執的女士在三年前死于疾病。
沈瑕若有所思。難怪自己沒有發現，想必小奧蘭托先生接受過相當一段時間的盜賊訓練……
“叮。”光腦發出一聲提示音。
凱文又發來了一個鏈接。沈瑕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其他話，于是順手點開了。視線所及處是一篇新聞，紅色的标題大而醒目：丘奇家族叛國案後續：最後一名後裔即将接受審判！！
語音播放的男聲回蕩在空間裏，因缺乏感情而顯得格外冰冷：“據官方言論，此前在丘奇家族叛國案中，丘奇家族因私下資助星盜、洩露帝國機密而被控叛國，丘奇伯爵及其長子因反抗拘捕而被當場擊斃，丘奇伯爵的小兒子、丘奇家族最後一名後裔——戴納·丘奇于三天前被捕，即将送往銀河區第一軍事法庭接受審判，如無意外，等待他的是長達數百年的監禁……”
戴納·丘奇。
回憶來不及掀開，凱文的通訊請求已經發了過來。
屏幕上，凱文開門見山道：“今天，舒爾茨家的人聯系我了。”
“舒爾茨？”
凱文：“……戴納·丘奇的母族。”
沈瑕眉頭一挑，就聽凱文接着道：“他們想請你幫助你的學生——逃跑。”
“……”沈瑕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糾正道，“他不是我的學生。”
非要說的話，他們只是互惠互利的關系——那個傻乎乎的小子，甚至連他的全名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