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娘家人

“這孩子,又調皮了。”趙姨奶奶見了雲想容,笑的眼睛都眯成兩條縫,話說的責怪,語氣卻是寵溺:“明知道沈小伯爺的身份,你還偏叫人家菊花。”避開方才的問題不答。

沈奕昀認真的點頭,顯然很是贊同。

雲想容無辜的眨眼:“這才能瞧出我與菊花親近啊,除了咱們,誰還知道他有個名字叫菊花的。”

一句話,叫衛二家的紅了臉。

沈奕昀明亮的丹鳳眼眯起。這丫頭,記仇的很,睚眦必報。

趙姨奶奶就拉着雲想容的手要進屋去。

沈奕昀忙笑着告辭:“老侯爺那方事情想來也辦的差不多,我們得趕去文寶齋,就不多留了。”

“也好。”趙姨奶奶轉回身,望着沈奕昀粉雕玉琢的小臉,想起這孩子的身世,難免心疼,上前來拉着他的手送他下山,低聲囑咐道:

“濟安侯那個人頗有俠肝義膽,早些年最講究名士風流,你跟着他身邊,多學習,也多認識結交一些勳貴子弟,慢慢站穩腳跟就好了。還有啊,濟安侯他最聽不得人表揚,只要有人贊揚,他就飄飄然了。他收留了你,你要時常在他面前表現出恭敬和感激之情,讓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沒白費,若是能在人多的地方多提起這件事,他就會更喜歡你的……”

趙姨奶奶畢竟伺候了雲賢那麽久,也知道他的脾性,此時竟然“傾囊相授”,将所知道的都告訴給沈奕昀。

孟氏、樂水和柳媽媽都笑而不語。

雲想容則是咂舌。

沈菊花這個妖孽,怎麽就把奶奶給收買了?

沈奕昀仰着頭,明亮的丹鳳眼望着趙姨奶奶,認真的聽着,間或點頭,仿佛趙姨奶奶囑咐他的那些都是金科玉律至理名言。

這讓趙姨奶奶十分受用,就連濟安侯喜歡吃什麽茶,喜歡看什麽書都一并告訴他了。

到了山下,沈奕昀小身子端端正正的給趙姨奶奶行了禮,認真的表情,仿佛行禮這件事就是天地間最要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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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趙姨奶奶心都快軟化成水:“好孩子,快些去吧,得了閑就來看奶奶。”

“是,奶奶,奕哥兒告辭。”

衛二家的這會子已經吩咐人将馬車趕來,抱沈奕昀上了車,随後與衆人行禮,緩緩離開。

雲想容撇撇嘴,連稱呼都變了,可見沈菊花已經将趙姨奶奶的心收了。

上了山,趙姨奶奶拉着孟氏和雲想容,一路問起近日的情況。孟氏一一回禀,将雲想容在壽宴上的表現和今日前來的緣由說了。

趙姨奶奶先是為雲想容高興,聽了琉璎閣屢次發生怪事,忙道:“既然如此,稍後咱們就一同去求見不随師太,求他指點一二。”

“媳婦也是這樣想的。”

雲想容就和孟氏又住回了前些日子一直住的廂房。

不随師太已經年過花甲,說起話來慢條斯理,一雙眼仿佛洞徹世事。她聽了孟氏的描述,只笑着道:“未必就是鬼魅妖孽作祟,殊不知人心不古,兇于猛鬼。”随後就拉着雲想容,要她每日跟自己念經。

趙姨奶奶和孟氏原想着雲想容才六歲,正是愛玩的時候,念經那等悶死人的事情成年人都未必做得到,一個孩子能堅持得了多久?誰知她跟着不随師太打坐,一坐便是三個時辰不動。

這日,飄了京都今年的第一場雪。柳月想去找雲想容出去看看,趴在正殿的格扇外,望着殿內盤膝坐在蒲團上的不随師太和雲想容,一時又不知怎麽去打破殿中令人安心的平靜。

不随師太微阖雙眸,撚着佛珠。

雲想容卻是緩緩擡起頭,望着菩薩莊嚴的寶象,改為跪姿,雙手合十,虔誠的乞求。

柳月不知雲想容在求什麽,可看着雲想容帶着不符合年齡的哀傷的眼睛,她眼淚就不自覺落下來了。

雲想容并不知柳月就在自己身側。專注的望着菩薩,在心中默默地禱告:若是珍哥兒與她同時活在不同的世界,那麽請菩薩垂憐,讓他平安快樂的度過一生。若今生的一切不是她的夢,那麽請菩保佑,她留住娘親。

那個黑色的正月,翻年就到了。

“卿卿!”

雲想容正沉思着,外頭突然傳來孟氏焦急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中,孟氏嬌嫩的聲音也顯得有些突兀,驚了雲想容,也吓了在門口偷看的柳月一跳。

柳月忙給路過自己身邊的孟氏行禮:“三夫人。”

孟氏則是進了殿內,給不随師太行禮:“師太,叨擾了。實在抱歉,家中有急事。”

不随師太并未言語。

雲想容雙手合十,給不随師太行禮之後,被孟氏拉着快步走了出去。

“娘親,怎麽了?”

“才剛府裏頭來人報訊,說是興易縣來了人,讓咱們快些回侯府去。”

孟氏的娘家在興易縣。

當年娘親與爹爹的婚事,娘家人是不贊同的。因為她執意如此,出閣當日外祖父孟方就與娘親斷絕了父女關系,什麽回門,什麽住對月,據說娘親都沒有地方可去,還被人笑話了很久。

外家的人突然來訪,會是什麽事?

雲想容心頭一跳。突然想起了外祖母曹氏。

曹氏是貞祐五年的四月去世的,聽說是因為娘親的死,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沒熬到兩個月就殁了。

當時她沒有去奔喪,就連消息都是從邱翦苓身邊的婢女口中得知的。那些婢女說起此事時語氣中滿是譏諷。

難道是外祖母病了?

雲想容緊張的拉着孟氏的手,匆匆告別了趙姨奶奶,急忙火燎的趕回了濟安侯府,沒來得及回琉璎閣,就徑直去了老太太的春晖堂。

到了前廳,正看到老太太在與一位面色和善四十出頭的婦人說話。

雲想容不認識此人。

孟氏卻驚訝的叫了聲:“二堂嫂?”

“娴姐兒。”二堂嫂站起身,眼裏含了淚,笑着拉過孟氏的雙手打量她,“一別多年,想不到你一眼就認出了我。”

“怎麽會認不出。二堂嫂待我一直這麽好。”

孟氏這才給老夫人行了禮,擔憂的問:“二堂嫂,你突然前來,可是家中有事?”

二堂嫂李氏颔首,道:“我才剛與老夫人商議,要接你和六小姐回去一趟。三嬸病重,怕是不中用了。”

“什麽!你說母親她……”孟氏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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