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口舌
秦霜華想了想，綠雲髻的确是很不錯，頭發都在雙耳之上，再帶上并玉簪，的确顯得人精神許多。
但是她輕輕搖搖頭：“不，給我梳一個墜馬髻吧。”
墜馬髻顯得溫文恭順，在老人家面前，還是老實一點好，雖然秦霜華壓根不用讨好老夫人，她之前一年也見不上幾次這個老夫人。
最重要這個墜馬髻能掩蓋住傷口。
王氏不得秦宜待見，也就不待見秦宜，輕易也不肯出她自己那個靜怡園，免得撞見了大家不痛快。
但是她畢竟是老夫人，畢竟是父親的姨母，老夫人雖然不聲不響，但是最後拿捏起父親來，還是有辦法。
秦霜華由采青扶着，慢慢走在小道上，一路都是風景，靜怡園之精雅奢華，尋常人想都想不到。秦府其他的居所都是簡單大方，仆役也少，秦宜自己住的院子裏還發生過花圃裏的花讓雜草給擠兌的枯死的事情。
“采青你看，這裏移步換景，亭臺水榭，你看，那籠子裏的是仙鶴嗎？老夫人這裏真是好。”秦霜華好像很羨慕的說着，沿途的仆從見小姐來了，都趕忙行禮，退在一邊。
聽見秦霜華這麽說，都有些認同，老夫人的待遇在秦府實在是太特殊了。
采青低聲湊到自家小姐耳邊說道：“小姐你說什麽呢，這些東西，你要的話，将軍又怎麽會不給你。”
秦霜華低聲道：“噓，不要多說。”
在屋外等了一會兒，老夫人屋子裏的容姑忙笑盈盈地迎了出來：“小姐來了，老夫人高興壞了呢，表小姐也在裏面，正陪老夫人說話呢。”
秦霜華微微笑笑，和氣的跟着容姑進去了屋裏。
天寒地凍的天氣，老夫人屋裏确實溫暖如春，屋子裏燒着地龍，人在裏面呆着，是一點也感覺不到冷的。
“祖母，孫兒來給您請安了。”秦霜華恭恭敬敬給老夫人行了個大禮。
“乖孩子，起來吧，你來祖母這裏，怎麽行這樣的大禮。”王氏笑眯眯看着秦霜華，命人扶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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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同秦霜華并不親厚，當然，這也不怪老人家，一年也見不到幾次，能親厚道哪裏去？但看到孫兒來看自己，王氏還是很高興的。
老夫人王氏穿一身黑色常服，手裏握着一串佛珠，頭上并無珠飾，只一根烏木簪子挽着頭發，頭發倒也沒有花白，只有一些銀絲。老夫人面容安詳平靜，七分慈愛三分寡淡。
她寡居多年，同兒子又不親近，日久天長，便就有些清心寡欲了，與別家的老夫人不大相同。秦霜華蹭到老夫人懷裏，親昵的動動。
秦霜華拿眼角去瞟一旁坐着的江南心，她這表妹自由便生的極好，如今雖然還未有之後那般明豔不可方物，但今日穿着件赤紅的羅裙，梳了綠雲髻，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看起來明朗活潑，一看就是老人家都喜歡的孩子。
秦霜華揚起了一個親熱的笑容看着自己的表妹。
但是江南心并不高興，她這些日子一直得了空就來陪着老夫人說話，老夫人老了，最喜歡的就是能有孩子來陪着自己，自己沒花多少功夫就博得了老夫人的歡心。
但是沒想到這個時候秦霜華竟然來了。
江南心知道，比起孫女，外孫女一定是算不了什麽的。
“祖母，孫兒難得來看您一次，當然要行大禮了。”秦霜華溫順的蹭到王氏的身邊，将頭埋在她的膝上。并不理自己此刻正郁悶的表妹。
老夫人當然喜歡，當下伸手摸摸孫兒的頭，喜悅道：“想不到你這孩子還這樣會說話，我還當你同你那個爹一個性子呢。”
秦霜華聽她說起父親，不好多說他們二人的是非，卻借機突然“啊”得一聲呼痛起來。
“怎麽了？”老夫人仔仔細細瞧着秦霜華，又看看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頭和容姑。
秦霜華看了江南心一眼，江南心一臉疑惑不解。
這就說明，江南心這些天一直忙着讨好老夫人，并沒有把自己受傷昏迷，父親外出失了蹤跡的事情告訴老夫人。
秦霜華心裏冷笑一聲，這才小聲對着老夫人道：“祖母，孫兒同表妹練劍，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上。”
老夫人皺眉：“你這丫頭，盡胡說，你表妹從早上一直在這裏，準是你自己淘氣摔傷了頭，怕你父親責罵，就将你表妹拉出來擋箭，以後不可這樣。”
“祖母我??????。”秦霜華着急的看看采青，似乎是不好說話的樣子。
采青一見老夫人責備小姐，小姐還有口說不清，竟然還想要維護表小姐，着急之下說道：“老夫人，不是的，小姐是前天早上同表小姐在後院練劍摔倒的，昏迷了兩天，今天早上才醒來，小姐一醒來就來看老夫人，連大夫都沒見呢。”
“什麽？昏迷了兩天。”王氏吓得趕緊仔細看看秦霜華，秦家子孫單薄，到了秦宜這一代就只有秦宜這一個獨子和江南心的母親一個女兒。
到了秦霜華這一代，就只有秦霜華這一個人女兒了。昏迷了兩天，這麽嚴重竟然都沒有人告訴自己。
老夫人想想自己同秦宜的關系這樣僵，秦宜早就下令所有人所有事不要打擾靜怡園，下人們是一定不會告訴自己的。
可是，她慢悠悠瞥了一眼江南心，心中滿是不悅。
她家表姐昏迷不醒，她天天陪自己說話，竟然一點都不告訴自己，這是怎麽回事？
“老夫人，本來心兒是想要告訴您的，可是那時候表姐一直都是昏迷，心兒怕老夫人着急，便一直沒有說出來，您看，表姐這不是沒事了嗎？”
江南心終于說了今天第一句話，她說完話還親熱的蹭到秦霜華身邊：“表姐，你醒來實在是太好了，我都擔心死你了。
她嘴上這樣說，手裏也還緊緊握着秦霜華的手，好像真的是有多高興多激動一樣。
王氏原本隐隐覺得江南心不讨喜，眼下又看她同秦霜華這樣親熱，又有點相信她，小孩子嗎，當然是沒有大人考慮那麽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