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晴了,雨停了,我們覺得...)

裴父上下打量着自家四郎, 越看越開心。

其實裴仲文傳信回來的時候用的是飛鴿傳書,哪怕用的鴿子多,可能寫的東西也不長, 只提了提仙刊的緊要, 又說了說裴季尚仙界留名,旁的就沒能描述得太詳盡。

于是裴父就拉着裴四郎, 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問道:“來給為父說說,仙境如何?仙刊又是何物?”

裴季尚也不隐瞞,乖巧的将自己在琅雲當中遇到的事情盡數告知, 并且把仙刊着重突出了一下。

只不過, 裴四郎的重點在于,仙境對齊國友善,齊國學子們可以通過仙刊和仙境之間加強聯系。

而裴父的重點則是放在了, 我兒子真的在仙境裏留名了!

雖然已經有所準備,可裴父依然止不住笑,興奮又欣慰的看着自家小兒子道:“我兒當真出息了, 竟能被仙人選中, 留下自己的名姓, 哪怕一次也是好的。”

裴季尚糾正:“留了八次。”

……啊?

裴父微愣,接着卻是不笑了,只管背着手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稍微平靜了些才問道:“之前怎麽不把這事兒同家裏人說?”

裴季尚面露不解:“我說過了啊,還給爹爹寄回來了。”

裴父:“幾時說過?”

裴季尚認真道:“每封信裏都有, 皆是孩兒從仙刊上謄抄下來的,爹爹沒收到嗎?”

裴父立刻開始回憶裴季尚給自己寫的信, 然後就想起來其中那些有關商賈之事的文章……

莫非,那就是仙刊?!

裴母也想到了這點, 趕忙問道:“那些信放在何處?”而後盯着裴父,“你之前氣惱的時候說要燒了,不是真的燒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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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父立刻搖了搖頭:“我兒送回來的東西,我都小心收着,怎麽會燒……”聲音頓了頓,他輕咳一聲,重新端起了嚴父的架子,板着臉道,“就鎖在了書房的櫃子裏,你快快去取出來。”

而這幅樣子或許能唬住別人,卻唬不住相伴多年的娘子。

裴母根本不吃這套,眼睛裏帶了些興味,其中的意思顯而易見――

剛還說她溺愛孩子,可如今看來,真正溺愛孩子的只怕是眼前這人才對。

不過裴母也沒想着在四郎面前戳穿,直接把鑰匙拿了來,親自去了書房取信。

裴父則是重新看向了裴四郎:“你當真決定要考科舉?”

裴季尚乖巧回道:“是,我去仙境的這段時日已經想明白了,要做于國于民有利的人,這樣才能寫出好文章來。”

而剛剛還想着要教訓他的裴父,這會兒卻是心軟了。

他又打量了一下裴季尚,尤其看着這孩子依然過分白皙的臉,便有些擔心:“你有這份心思自然是好事,只是讀書科考也需要消耗精神,未來還要在考場內住下,怕是你吃不得那個苦,左右我兒得了仙人指點,又留了名姓,已然是對得起列祖列宗,旁的事情便不用勉強,還是要先顧着身子才好。”

而裴季尚聽得出來自家老父親的擔心,畢竟過去的十多年裏,他都是湯藥為伴,爹娘哪怕催他上進,但每次都只會嘴上說說,最終依然是縱着他的。

放在以前,裴四郎只怕是借坡下驢,直接去繼續談詩論文。

可這次他是真的想要當官的。

他還想要去江宜郡做刺史呢。

于是裴季尚端正了表情道:“我現在身子可好了。”

裴父面露欣慰:“我兒長大了,都知道安慰父親了。”

裴季尚:……

這世道,說實話都沒人信。

他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不由得嘆氣。

怎麽就是曬不黑?

若他能和彭教官擁有同款膚色,只怕無人會再說他弱不禁風了。

略想了想,裴季尚站起身來道:“孩兒在仙境裏學了個新東西,給爹爹展示一下可好?”

既然不信,那就打套拳。

作為齊國學子中的領操,裴四郎無所畏懼。

裴父一聽就來了興趣,立馬跟着裴季尚去了院子裏。

在門口守着的是跟随裴父多年的護衛,見他出門便行了一禮:“大人有何吩咐?”

裴父其實并不知道自家孩子要展示什麽,頗有些不放心,便對着護衛放輕聲音道:“你注意些,瞧着四郎,若是有什麽異樣立刻上去護着他。”

然後就瞧見裴季尚開始挽袖子了,梧桐也上來幫忙。

因着齊人所穿衣物多是衣袖寬大,故而有些施展不開,便要将袖口挽起,再用襻膊綁好。

還沒等他動作,裴父就已經瞪大眼睛。

他盯着自家兒子的胳膊瞧了又瞧。

之前這孩子總是病着,故而身上向來是瘦的能摸到骨頭。

可如今瞧着,這手臂雖然還是纖細,但已經健康很多,發力的時候居然還有肌肉線條!

仙境竟如此養人?

又或者自家孩子像是那些周人一樣,得了什麽仙藥不成?

還沒等裴父想明白,裴季尚已經拉開架勢,直接一個漂亮的野馬分鬃,惹得裴父驚呼出聲。

而護衛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神情和當初初看到太極拳的阿四一般無二。

可裴父是讀書人,不懂這些,便開口道:“我兒這是什麽拳法?”

護衛看直了眼,甚至顧不上行禮,口中喃喃:“從未見過,從未見過,尤其是這一式,妙啊,妙極。”

裴父瞧不出妙在哪裏,可他能猜到裴四郎給自己展示拳法的目的,顯然自家孩子的身體健康不少。

想必是和琅雲有關系的。

于是當裴母來的時候,裴父滿臉是笑,正對着裴季尚道:“當初讓你去仙境,實在是為父下的最正确的決定。”

裴母又睨了他一眼,分明當初二郎帶着尚兒走的時候,他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的,現在倒像是全然不記得了似的。

自家夫君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越老越強。

裴父卻很是坦然,笑着拉着裴四郎又說了好一陣子話,這才放他回去休息。

而裴父自己卻沒有歇着,而是拿上了裴母取來的書信,直接道:“備轎,我要入宮。”

裴母面露驚訝,但還是去吩咐人準備,又去取了官服,一邊幫他換上一邊問道:“時候不早了,你入宮做什麽?”

裴父則是再也不掩飾臉上的笑容,低下頭,在裴母耳邊道:“我去拜見王上,将仙境的事情盡數告知,王上定然會召見重臣一同商議,尤其是那些孩子也在琅雲的,到時候,自然能重新認識仙境,拿出對齊國最好的方案,同時我也能說緊要事了。”

裴母好奇:“何事?”

莫不是仙境有什麽異動?

又或者是四郎帶回了什麽消息?

結果就見裴父一昂腦袋,大笑着道:“自然是讓那些以前跟我炫耀孩子的老家夥們也看看,我家四郎到底有多優秀!”

裴母:……

行吧,你開心便好。

而裴父除了得意,也知道此事關乎國家社稷,自不會耽擱,很快就入了宮。

來迎他的便是齊王身邊的內侍宮人。

尋常重要官員有事入宮,皆是由內侍引路,也常常會見到裴老大人。

等裴父去面見齊王後,內侍便站在門外,對着另一人小聲道:“今日的裴大人似乎有些不同。”

“哪裏不同?”

內侍想了想:“我也說不出,就是走起路來有些……飄?莫不是醉了。”

結果對方立刻搖頭:“裴老大人向來謹慎,從不飲酒,更不會飲酒之後來面見君王,你怕是想多了。”內侍也覺得這想法不靠譜,便不再開口,認認真真的守門。

結果只過了一盞茶的時候,就有人去傳齊王口谕,召見數名重臣入宮。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和前往琅雲的學子們有所關聯的。

而這些大人們入宮時都有模有樣,端方得很,可離宮的時候卻個個和裴父一樣。

好似喝了假酒一般。

內侍一臉迷惑,然後就聽到殿內傳來了齊王的笑聲。

這讓內侍越發不解,但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的在門口裝柱子。

而就在一天後,學子們在仙界留名之事便在都城內外傳揚開來,裴季尚以及其他前往琅雲的學子立刻成了所有讀書人豔羨的對象。

清流文人,誰不想出人頭地,光耀門楣?

瞧瞧人家裴家四郎,這一出頭,直接出到了神仙眼前!

一時間,整個都城乃是整個齊國都為之震動。

齊王則是又發了旨意,派人親手教給裴仲文,敦促他務必要讓齊國學子們多多努力,萬萬不能丢了齊國的臉面。

而另一邊,在德昌郡內的琅雲師生們也在盡力開展工作。

他們用了幾天時間考察了幾個村子的田地,并且對土質、氣候、河流等等都進行了記錄和研究,還采集了不少樣本,都整齊地碼放在箱子裏。

這不單單是為了受災的村民,也是為了琅雲自己選擇實驗田地。

在此期間,岳允一直沒有返回家中,而是在村內留宿。

每天便是認真作功課,并不太出門。

但他身邊的親衛卻一直跟随仙人的,确保不會有旁人傷害或者打擾到仙人行動。

這天一名叫封五的親衛急匆匆進門,恭聲道:“郎君,之前去外面走訪的仙人回來了。”

岳允立刻撂了筆,站起身來,一邊撫平袍角的褶皺一邊道:“走,我們去迎仙。”

封五立刻跟了上去,待他們走到村口,便看到琅雲的人正在同牛村正說話。

牛村正這些日子一直和他們在一處,雖然心中依然有些誠惶誠恐,但是起碼說起話來已經不打顫,也不會動不動就想要趴在地上行大禮了。

這會兒見仙人回來,他還能說兩句題外話:“仙人可疲累了?我已讓人備下飯菜,仙人随我來便好。”

楚老師則是笑着道:“不着急,先做正事要緊。”說着,他讓随行的親衛将箱子放下,而後道,“裏面的東西要分門別類,資料也稍微整理一下,回頭一起給琅雲送回去。”

雖然他們的手機好好的,系統APP十分優秀,哪怕離開了琅雲也是不抽不卡運行順暢,但是系統也不能将實物憑空傳送,還是要讓人把樣本送回去的。

于是就有人接下了資料,直接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奮筆疾書。

牛村正瞧了一眼,便發覺那是個女仙人,長發披肩,看上去很是溫柔。

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她在做各種記錄。

紀良則是走過去,對着她小聲道:“郝學姐,需要幫忙嗎?”

郝佳佳筆下不停,嘴裏輕聲道:“沒關系,就快寫完了。”

紀良感慨:“學姐真是努力。”

郝佳佳頭也沒擡:“我離開前,學院的老師就找過我,說我承載着全學院的希望,我們能不能從外面的任務拿到積分就看這次了,放心吧,我不累。”

紀良想說,她連軸轉了好幾天,筆芯都寫沒了好幾根,肯定疲倦得很,自己幫忙打打下手也好,大不了積分都算她的就是了。

可是等紀良看清楚郝佳佳寫的東西後,他就表情一頓,先是驚訝,然後是迷茫。

很快便乖乖縮回來,不再提幫忙的事兒了。

一直在不遠處圍觀的牛村正便有些好奇:“怎麽了?”

紀良老實道:“給人幫忙也要量力而行,她寫的我看不懂。”

牛村正微愣,好奇有什麽是仙人都看不懂的。

結果就在此時,岳允已經走上前來。

他聽到了楚老師和牛村正的對話,現下便道:“送東西的事情便交給我們吧。”然後就看向封五。

封五立刻道:“屬下定然不辜負郎君與仙人所托。”

楚老師自然不會拒絕,只管道:“有勞了。”

偏巧此時郝佳佳也寫下了最後一筆,輕舒一口氣,将東西塞進箱子裏鎖好,然後又拿了個原住民遞來的信封,把紙疊好塞進去,在信封上寫了幾筆,然後就全都交給封五。

封五不敢耽擱,立刻帶着東西上了鳳尾山。

此時在琅雲大學外面,邵築正在對齊周兩國的宿舍進行檢查。

雖然這都是原住民自己個兒動手蓋起來的,但是圖紙和設計方案都出自琅雲之手,如今房子建好,他們自然要來看一看,并且進行最後的驗收,還要确保沒有安全隐患。

畢竟裏面住着的可都是行走的積分發射器,要小心保護。

而就在他們查完了周國宿舍,準備去齊國宿舍的時候,便瞧見封五急匆匆上山來。

因着之前封五一直在校外,未曾進去過,對琅雲而言,這是個生面孔。

于是校門口的燈光立刻亮了起來,保安通過喇叭喊道:“來者何人!”

封五立刻頓住步子,對着琅雲的大門行了一禮:“在下封五,奉岳小郎君之命,帶着仙人所托之物上山,還望仙人放行。”

正在不遠處的邵築立刻查看了系統APP,裏面有任務詳情,說得和封五所言一般無二。

于是他便走上前,對着封五問道:“東西交給我便好。”

封五趕忙将帶着的東西和書信都遞了過去。

邵築沒有先看箱子,而是拿着信瞧。

很快就對着信封上的字挑眉。

封五一直不敢擡頭,甚至連信封都沒敢翻過來看過,生怕瞧見了仙人天機。

卻沒想到,邵築似乎一點都不拿他當外人,直接把信封破開,将裏面的信紙拿出來直接展開來。

封五猝不及防,看了個滿眼。

第一反應是,壞了,我瞧見了,會不會被雷劈!

緊接着第二反應是,這上面寫的是啥……他咋一個字都看不懂……

而就在這時,琅雲衆人的手機同時震動,提示有新任務來了。

邵築背過身,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解密信件0/1】。

同樣看到任務的建築系同學有些疑惑:“解密?什麽意思?”

邵築直接道:“這個任務和咱沒關系,是外語學院的事兒。”

同學表示不解:“解密和外語有啥關系?”

邵築便把手上的書信直接遞過去:“就這個,你能看懂嗎?”

“咦,這是啥密碼?怎麽連标點都沒有?”

“任務詳情裏說了,前面是泰語,後面是英語,中間還夾雜着點漢語拼音。”

“……居然是同一個人寫的嗎???”

邵築先是點頭,然後就想到了當初開會的時候,外語學院極力推薦郝佳佳一同下山。

當時他們幾個學生骨灰副主席都以為是跟去研究方言土語的,沒想到啊沒想到,還有這種套路。

直接從小語種搖身一變,走出了一條加密解密的新道路!

邵築不由得看了看手上的信,不由得感慨:“琅雲裏就是人才多啊。”

而在此時,已經有外語學院的學生跑了出來。

他們并沒有說話,只是用表情和眼神傳達着同一種意思――

天晴了,雨停了,我們覺得自己又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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