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VIP]
對于這幅畫, 莊郡守站在那裏觀賞了好一陣子才讓人收起來。
同時一臉欣慰的看着彭朗。
瞧瞧,畫得就是好,多傳神啊。
而彭朗承認自己一開始是有些驚訝的, 但是看得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甚至到後面還有些坦然。
只要我不震驚,那麽震驚的就是別人!
将目光從畫上挪開,彭朗對着莊郡守道:“我今天要回趟琅雲。”
莊郡守微微一愣,趕忙問道:“仙人是要返回仙境?是不是我等有什麽不周之處?”
彭朗搖搖頭。
說起來,他到這裏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完成自己的救援任務, 如今任務完成, 積分到手,他這趟就算是滿載而歸。
但是莊郡守卻琢磨了好一陣。
等彭朗啓程的時候, 他讓人帶上了足足一大車東西,跟着一起運走。
而這車東西被送去琅雲的時候, 用了足足十八個豐禾郡守衛才合力背上了山。
結果上山之後,就發現和另外一隊人撞了個滿眼。
另一邊走來的, 無論是穿着打扮, 都明顯是周人。
而那邊領頭的也步子一頓, 眼睛盯着他們這邊瞧,一時間, 誰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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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從學校裏出來接人的邵築先開口道:“你們都從哪兒來的?”
豐禾郡這邊趕忙道:“奉莊郡守之命,前來謝仙人救命之恩。”
另一邊也不甘示弱:“我等是大周德昌郡的護衛, 岳郡守感念仙人恩德,特派我等前來送上供禮。”
邵築便問道:“你們那邊怎麽樣?”
德昌郡衆人都面露興奮:“仙薯已經開始大面積栽種,如今都出了秧苗,長勢喜人, 入冬之前應該能收上來。”
邵築便點點頭, 卻沒多問, 只管把東西收下,便轉身進了學校大門,彭朗也跟了進去。
至于來的兩邊護衛,自然有齊國學子和周國禦醫上前各自請到各自的宿舍裏進行相信詢問。
其中就包括了裴仲文。
自從裴二郎得知豐禾郡地動之後,就從江宜郡離開,到了琅雲外面的宿舍裏等待消息。
因為他知道,莊郡守之所以去江宜郡求援,其實是因為江宜郡作為齊國邊郡,有足夠的兵卒,加上距離較遠,沒有受到太多波及,故而前來求助。
但兩邊郡守都很清楚界限。
在厲韋回去以後,段郡守就不再過問豐禾郡的內政之事。
莊郡守也親筆手書致謝,同時上報齊王,為段郡守表功。
這便意味着事情告一段落,江宜郡自然也不再會去豐禾郡裏打聽人家的消息。
但裴仲文卻很關心那邊的情況。
名義上,裴家二郎是江宜郡刺史,但實際上他的任務一直都是和琅雲有關系的。
如今,豐禾郡能求得仙人幫扶,可是為了防止災民暴動,也提防着外面的流寇趁機鬧事,莊郡守早早就将郡城封閉,以至于裴仲文沒辦法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
索性他就到了琅雲之外的宿舍裏住着,果不其然等來了消息。
等詳問過後,聽到被埋衆人盡數被尋到時,裴仲文陷入了沉默。
而在一旁坐着的傅筠也微微睜大眼睛:“當真全找到了?”
“回公子,确實如此,雖不至于全無損傷,但比預想的要好了太多。”
公子筠不由得看了裴仲文一眼,然後便擡擡手。
豐禾郡的護衛很有眼色地離開。
傅筠這才道:“裴大人,看上去豐禾郡的陰霾已經漸漸散去。”
可是裴仲文卻是輕輕搖頭:“雖然性命無憂,但是如果想要讓郡內不發生亂象,恐怕還有不少事情要做。”
傅筠思索片刻,也輕聲道:“你說得是。”
災禍之後,事情是一件接一件的。
有些事情防得住,但人心往往很難收攏。
特別是一夕之間家園盡毀,任誰都沒辦法輕易地擺正心态。
裴仲文接着道:“一切盡人事,聽天命。”
而此時在學生會會議室,邵築進門之後便開口道:“豐禾郡送來的是什麽?”
彭朗回道:“謝禮。”
邵築微微挑眉:“我之前看他們房子都塌了,裏面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清理啊。”
彭朗拍了拍箱子:“裏面裝着的都是莊郡守這些年存起來的藏書,都很完整,其中還有不少孤本,我覺得可能有用,就沒拒絕,讓他們一起運過來了。”
邵築聞言,立刻讓人去找文學院的人過來。
操作流程就和上次一樣,先分門別類,再編排序號,最後分給各個專業。
而邵築并沒有過多插手,只管走回到了桌前,低頭看着上面鋪着的圖。
彭朗也跟着過去,然後就看到這會兒上面擺着的不單單有豐禾郡的地圖,還有建築圖紙,規劃圖紙,以及各種他看不懂的圖表。
這讓彭朗不由得道:“你準備讓豐禾郡這麽造?”
邵築點了點頭,然後在地圖上指了指:“十條主幹道路重建,可以重新劃分區域,五十間房屋建造,通過設計還有建築結構來确保防震效果,當然,建築材料的選用也要有些許不同,希望他們能盡快把火窯弄好。”
而這些彭朗并不熟悉,完全聽不懂,就沒有發表意見。
他只是看着房子的概念圖,輕聲道:“瞧着和原住民熟悉的房屋有些不大一樣。”
邵築聳了聳肩:“震後重建,首先要考慮的就是防震,而且還要盡快蓋好,這已經是最優選項了。”
“他們會接受嗎?”
“不接受,那我就找別的地方。”
彭朗微愣:“什麽?”
邵築笑眯眯的拿出手機,點了點上面的任務:“之前系統發布任務的時候是有區分的,防疫,勘探,救援,這些都是限時任務,也就是和豐禾郡相關的,但後面的任務可沒說地點。”
彭朗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建築系接下的建造類任務,是豐禾郡現在需要的,但對邵築來說,他們只需要确保任務完成就行了,至于是不是蓋在豐禾郡,系統并沒有約束。
所以邵築心态很是平和,一邊收拾圖紙一邊道:“走吧,趁着天還亮着過去看看情況。”
而等到了豐禾郡,彭朗便發覺莊郡守的接受能力比預想中的要強很多。
他幾乎沒有多少猶豫,就接受了邵築的整體規劃。
并且用很短的時間招募了足夠多的百姓參與建設。
這讓彭朗有些意外,可是當他看到了莊郡守寫滿筆記的本子之後,就明白了,恐怕之前琅雲的老師早就讓他明白了“以工代赈”的好處,并且充分的進行了說服教育工作,提高了認識,認清了現實,并且帶着十二萬分的熱情開始展望未來。
而他貫徹的方法也很直接——
弄水井,建磚窯。
有力氣的去敲石頭,沒力氣的幫廚做飯。
所有人都能分到事情做,災民也很積極。
他們要的便是有口飯吃,與其現在出去讨飯,倒不如現在留在郡內做事。
而在諸多工事中,修路與建房目前是所需勞力最多的。
同時也是議論最多的。
這天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休息下來的百姓進了棚子,領了飯食之後便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邊吃邊聊。
然後就聽有個高壯漢子道:“今兒我瞧見了以後要蓋的那個房子。”
周圍人聽得一愣:“還沒造出來呢,你去哪兒看見的?”
便見他得意的擡了擡下巴:“我爹是老泥瓦匠,這些天一直被叫到衙門裏,我爹就瞧見了房子的圖。”
而其他人并不想知道他家裏是做什麽的,也不想知道父子交流細節,只管催着道:“你且說說,那房子如何?是不是格外特別?”
高壯漢子猶豫片刻,才開口道:“特別倒是特別,甚至算得上與衆不同,”說着,他比劃了一下,“說是格外方正,雖然用了木榫,但是屋頂大不一樣,柱子建在了房子裏面。”
其他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最終還是有個膽大的小聲道:“柱子藏裏面……能好看麽?”
很快就有人反駁道:“怎麽就不好看了?”
“可……”
“我媳婦的三舅姥爺的遠房親戚就有做郡內護衛的,他們去過仙境,可都說仙境的房子就是這樣的,外面瞧不見柱子,甚至比他說的還方哩,據說跟塊整磚摳出來的似的。”
此話一出,立刻畫風逆轉。
尋常人的心态便是如此,一個物件可能他覺得不好看,但是只要說這東西價值連城,那麽審美立刻跟着跑。
不是它不好,而是我不配欣賞。
于是這會兒衆人立刻點頭道:“對對對,這種房子有什麽不好的?簡直好極了!”
在一旁聽着這番對話的施墨只是笑笑,沒說話,安靜的吃完了自己的飯,然後又帶了一份回去給自家夫子。
其實按着莫夫子的身份和身家,哪怕是遭了災,可他想要找個幫廚的也是輕而易舉。
但是莫夫子卻一直沒有開這個口,似乎被琅雲的人救下之後,他便對仙人所說的一切都大力支持,吃喝上也就沒了諸多講究。
現下施墨回去的時候,瞧見的便是正在捧着書冊讀着的自家夫子。
施墨将食盒放下,上前去扶着莫夫子起身。
可他還沒開口,就聽莫夫子道:“你本不該跟我留在豐禾郡,不如早早歸家的好。”
施墨一面去取碗一面道:“學生還不想回去,而且郡守大人日日防疫,謹慎小心,我出去了怕是很難回來。”
莫夫子輕輕搖頭:“若是為了我這個老頭子大可不必,如今我的腿腳快好了,想要找個照拂的人還是可以的。”
施墨卻道:“不單單是為了照顧夫子,也是為了能跟着一起學些本事。”
此話一出,莫夫子就想到了自家學生這些天總是往外跑,之前以為他是去尋地方讀書,可如今看來,只怕是和那些工匠呆在一處。
這并不難推斷,畢竟施墨來自商賈之家,自小嬌慣,到了莫夫子身邊也多是留在書院裏,若非這次随莫夫子歸鄉,只怕一年都出不了一趟遠門,自然是長得白淨極了。
可現在瞧着……明顯黑了幾個色號。
于是莫夫子便問道:“你想要做匠人?”
施墨将飯碗擺正,又雙手遞上了筷子,這才道:“學生不是要做匠人,而是想要同仙人學習些建造之法,其中不單單有泥瓦之事,還有些是學生之前沒接觸過的道理。”
莫夫子:“比如呢?”
施墨想了想,就伸手比劃了一下:“比如,尋常的石灰砂漿稍加改造,順序變一下,就能更加堅固,還比如房子裏面的牆和柱都可以分攤壓力,之所以有壓力是因為要承重,重力是因為土地裏面有引力,所以我們才能站立,東西才會掉在地上,而不是浮在空中。”
此話一出,莫夫子就瞪大了眼睛,顯然這種論調和如今的主流相違背。
可是施墨說的又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只是用了些他聽不懂的詞彙闡述。
而莫夫子本就開明,只是略想了想,便道:“後面說的這個,我雖不懂其中道理,但這個想法倒是新鮮,不知道是誰說的?”
施墨回憶了下:“好像是位姓牛的仙君。”
“叫什麽?”
“牛頓。”
莫夫子不由得點頭:“倒是個好名字。”
而施墨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悄無聲息的從文到理。
但他心裏有個很直白淺顯的念頭——
目前來說,自己讀的聖賢書并不能于民有利,倒是這些聽上去有些匪夷所思的東西更加有用。
退一步講,多看看仙人設計的房屋也沒什麽不好,左右現在莫夫子也沒法子給他上課,那他就趁此機會出去看看,也算拓展見識。
于是施墨越發坦然,臉上也有了笑意。
接下去的時日裏,施墨越發積極。
因着他識字多,悟性強,求知欲旺盛,而琅雲也需要一個原住民來傳話,并且做一做案頭工作,于是很快兩邊一拍即合,施墨更加忙碌起來。
而在豐禾郡熱熱鬧鬧的重建中,施墨恨不得一個時辰當兩個時辰用,鮮少關注外面的事情。
便也不知道自家商隊正在來的路上,裏面領頭的正是他的兄長,施韞。
此時,施大郎眉頭緊皺,手上拿着的是從不離身的金算盤,但卻只是無意識的撥弄,并沒有想着算什麽,滿心都記挂着自家弟弟。
雖說施家不算是什麽商賈巨富,但也有些産業。
可是齊國終究不是衛國,對于商人遠沒有那麽多福利待遇,唯一的安慰大概是沒有阻止商人之子求學科考,故而施家盡全力培養自家兒郎。
施韞自知自己不知那塊料,早早的就去被迫繼承家業。
而小弟施墨卻年少聰慧,悟性極佳,于是家裏人這才千裏迢迢送了他去找莫夫子求學。
尋常莫夫子都是在另一個郡內書院的,那個郡可沒有受到地動波及,加上消息不暢,故而施家一直不知自家孩子正在豐禾郡內。
加上施墨一門心思都是仙人物理和牛姓仙君,加上不願讓家裏擔心,摁着不讓身邊人透露,家書裏也只挑着好聽的寫,從不提自己在何處,做何事。
一直到郡內允許商隊進入,他這才給家裏寄去了家書一封。
直接讓施大郎丢了手邊的生意,也沒有任何猶豫,急忙忙的組織了人,日夜兼程前往豐禾郡。
或者說,是前往跟豐禾郡同一個方向的江宜郡。
馬車外随行的小厮便道:“郎君,我們等下是不是要繞過去?”
施韞毫不猶豫的點頭道:“這是自然,那個地方數月前剛剛地動,如今怕是還一片廢墟,哪怕允許商隊前去,咱們也盡量不要冒險。”
小厮不由得道:“之前小郎君寫信回來說,豐禾郡裏一切都好啊。”
施韞卻面無表情,心裏對弟弟的故意隐瞞咬牙切齒,想着等見了面一定要好好教訓一番,嘴裏則是道:“那孩子向來報喜不報憂,這些話糊弄一下爹娘倒也罷了,如何能騙得了我?之前你随我一道跟着商隊去往其他國家,可是見識過地動之後的模樣,想要一切恢複如常,沒有個三五年是不可能的。”
小厮也想到了當時的情形,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于是立刻道:“郎君說的是,等下小的就去告訴車隊在郡城外面停下,着人進去尋小郎君……”
結果,話還沒說完,他的聲音突然就頓住了。
施韞便問道:“怎麽了?”
過了一會兒,才聽小厮道:“那個,郎君啊,小的覺着您還是出來瞧瞧的好。”
施韞眉間微皺,面露不解,但還是伸手挑開了馬車簾。
然後看到的,卻不是預想中的破敗頹靡,而是……官道。
之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官道,實在是因為這條路比預想中的要寬。
不僅如此,露面也比尋常的道路要平整不少。
更稀奇的是,道路中間居然種着一排樹……
這是要做什麽?隔開兩邊的馬車嗎?
心有疑惑,施韞便問道:“這裏修建的着實寬敞,是哪個郡?莫非已經到了江宜郡嗎?”
之所會這麽想,皆因為江宜郡是邊郡,平常少不得要送馬送糧,道路寬些也尋常。
卻沒想到小厮道:“還沒到江宜郡,這裏是豐禾郡郡城外。”
此話一出,施韞就愣住了。
他直接出了車輿,站在車頭,遠遠的看着豐禾郡的城牆。
如今的城牆經過修補,已經看不出損壞,遠遠看上去連點痕跡都看不到。
而從敞開的城門往裏看,隐約能瞧見的都是一片整齊。
哪裏有廢墟的模樣?
說好的百廢待興呢?
施韞不由得把眼睛對準了城門上面的字。
“豐禾”二字做不得假。
于是他便道:“來人,驅車進城。”
小厮沒想到自家郎君會改了主意,微微一愣,但很快就答應了一聲,讓車隊調轉方向,朝着豐禾郡的城門而去。
很快他們就被放行了。
因着施家距離豐禾郡較遠,故而一路趕來耽誤了不少時候。
現在的豐禾郡早已解封,不少販夫走卒也能進出。
或許是因為他們大多是附近的人,多多少少對豐禾郡的情況有些了解,故而也沒有太多驚訝。
施韞就不同了。
他本就離得遠,如今這時候消息不通,外人又不能靠近,以至于他對這裏的一切一無所知。
結果便是,走在大街上,光是道路兩旁齊刷刷的建築就足以讓施韞目瞪口呆。
不僅僅是因為造型新奇,還因為這速度太過驚人……
分明之前來的消息說是災禍之後一片廢墟,房屋傾倒,慘不忍睹。
可如今瞧瞧……廢在哪兒?
而尋常天災之後總會有騷亂,還有災民大量湧出到其他郡縣甚至都城裏讨生活。
但是瞧瞧如今的豐禾郡,肉眼看上去,那叫一個欣欣向榮,甚至熱火朝天……
不說別的,光是那些喊着號子壘牆的漢子們就格外惹眼。
而他們用的工具也從未見過。
說好的民不聊生呢???
怎麽和預想中的不一樣!
施韞甚至覺得,若不是知道這裏地動過,只怕他根本聯想不到此地遭過天災!
而就在這時,小厮連聲道:“郎君,前面的不就是小郎君麽?”
施大郎立刻把目光從兩邊的建築上收回來,也忘了剛剛說要教訓弟弟的事兒了,這會兒便急忙問道:“在哪裏?速速說來。”
結果還沒等小厮開口,施墨先看到了自家哥哥。
他也着實沒想到,第一個趕來豐禾郡的居然是自家商隊。
不過很快施墨就把手上的東西交給了身邊人,叮囑他繼續記錄,自己則是摁着草帽,大步跑向了車隊,臉上笑容燦爛:“哥哥,你來啦!”
而施韞則是好生打量了一番自家小弟,特別是在施墨跑起來的時候,認真觀察,确定他身上沒有病痛痕跡,這才松了口氣。
然後就想板起臉來教訓。
但又突然想到,自己好似不能教訓他什麽。
畢竟施墨寄回去的信都是真的。
施大郎又擡頭朝着兩邊看去,目光掃過那些完成的或者正在建造中的房屋,路邊已經開始擺攤的攤販,還有腳底下踩着的平整的大路。
小弟不回去似乎合情合理。
于是施韞就變了心思,想要細問問這郡城如何能這麽短的時間裏便拔地而起。
結果話還沒出口,就發現小弟的臉有些看不清。
或許是草帽太大,陰影擋住了面目,這才顯得黑了些。
于是施大郎伸手把草帽摘了。
結果就發現,哪裏是陰影……
分明就是黑了,而且黑得很勻稱……
一瞬間,施大郎突然哽住,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爹娘給你起的這個名字,真是,起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