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獎金

◎可他卻莫名的,很想留住她。◎

桌上被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兩下。

裴邵回過神來, 拿起手機。

褚方:【陛下,醒醒,你的老臣們都要打起來了。】

裴邵擡眼望向會議桌末尾, 坐在那裏的褚方正看着這邊,對他擡了擡眉。

裴邵收回視線,看向坐在會議桌兩邊正争論的不可開交的高層們,忽然皺了皺眉,他居然在會上走神了, 剛才他們争論的話,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手指輕點了點支在桌上的擴音話筒, 随即微微低頭靠近,沉聲道:“吵完了嗎?”

上一秒還在雞飛狗跳的會議室在他開口後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這位年輕繼承人的臉色。

這個從小被裴老爺子悉心教導的裴氏繼承人,從十二歲起,就被裴老爺子帶在身邊參加公司大小會議,從小就展現出了非常人的淡定冷靜還有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即便在場的高層大多都是能做他叔叔伯伯的年紀, 卻在他一句話之下瞬間偃旗息鼓。

方才還争得面紅耳赤站起來就差動手了, 這會兒一個個都坐回座位上, 清嗓子的清嗓子, 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喝水的喝水, 卻是都冷靜下來了。

·

會議結束已經是将近十點。

褚方又困又無聊, 打了好幾個哈欠,一開完會就立刻拿上手機叫裴邵:“去喝兩杯?”

裴邵拒絕了:“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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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方倚着會議桌,不滿道:“這都多久沒一起喝酒了?你最近怎麽回家那麽積極, 家裏又沒有人等你。”

裴邵起身, 淡淡道:“有。”

說完就往外走去。

褚方愣了一下。

什麽意思?有?家裏有人等他?

誰?

·

裴墨今晚進步不小, 就好像突然開竅了一樣, 而且越挫越勇,第三局居然在賀瑩的輪番攻擊下堅持了半個多小時,而且還趁賀瑩大意吃掉了她一條小龍。

賀瑩都忍不住挑眉誇他:“進步很快。”

裴墨心情很好,嘴角微翹:“是小賀老師教的好。”

賀瑩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突然一個激靈,發現居然快十點了,裴邵說要晚點回來,也不知道是晚到幾點,但要他知道她還在給裴墨當陪練,估計要以為她是窮瘋了,于是趕緊對裴墨說:“十點了,你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裴墨站起身,卻發現賀瑩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你不走?”

賀瑩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再複盤一下,下次就知道怎麽教你了。”

裴墨心裏感動她的用心,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辛苦你了,小賀老師,教的好,我給你發獎金。”

賀瑩可不敢再貪圖他的獎金了,她已經拿得夠多了:“快回去睡覺吧。”

裴墨的确困了,打了個哈欠說:“那我先去睡了,你也別弄太晚了,快點回去睡。”

賀瑩點點頭。

裴墨走了。

賀瑩看着面前的棋盤,和裴墨下棋,是用不着複盤的,裴墨下的每一步她都了然于胸,記得清清楚楚。

她耐心的把棋盤上的棋子一黑一白分別撿回到棋盒裏,然後開始等裴邵回來,也不知道裴邵說的晚是要多晚。

到了裴家以後,她失眠的症狀改善了許多,也不知道是因為在裴家夥食吃的太好幹的活又輕松,還是因為到了裴家之後總有各種進項讓她沒有那種缺錢的焦慮了,最近都不用熬到很晚才睡着了。

還沒等到裴邵她就昏昏欲睡了,于是決定趴在桌子上小眯一會兒。

裴邵回來的時候,大廳的燈是開着的,但是諾大的空間,卻空無一人,空蕩寂靜。

好像諾大的一座房子裏,只有他一個人,始終只是他一個人。

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麽,腳步明顯比往日要來的急切。

裴邵站在棋室緊閉的門外,即将要握住門把手的一瞬間,卻忽然停頓了一下,随即擡起手腕來先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

将近十一點。

很晚了,她不可能還在裏面等他。

他早已經習慣不對任何人抱有期待。

他面無表情地縮回手,轉身離開。

然而走出七八步,卻驟然折返,握住門把手,一把按下去,推開門——

滿室暖色的光亮中,他看見原本趴在棋桌上睡覺的人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彈坐起來,然後扭頭一臉茫然地看過來,臉上還帶着一片在手臂上壓出來的紅印。

她像是還沒睡醒,臉上有些懵懂茫然,只是下意識說:“你回來啦。”

語氣極其自然又熟稔,好像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無數次,未來也還會繼續發生。

裴邵站在走廊上,眸間怔了一秒,心弦忽然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她說等他,就真的在等他。

賀瑩見他一直站在門口看着她也不進來,不禁有些不安的站起身來面對他:“今天不下了嗎?”

裴邵看着她白皙的臉上印出來的那一片紅印子和睡眼惺忪中帶着懵然的眼睛,喉結微微滾了一圈。

他的作息一向很規律,睡覺不會晚過十二點。

一旦晚過十二點,就會失眠。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和她下棋,沒有一個小時不會結束。

可他卻莫名的,很想留住她。

最終,他遵循自己的本心,走進了棋室。

“下。”

賀瑩沒想到他上班上到那麽晚,居然還有精力下棋,心裏暗暗叫苦,但也只能強忍着睡意,等裴邵坐下後才跟着坐下了。

裴墨剛從公司回來,一身西裝革履,坐在棋盤對面,不像是來下棋的,倒像是要談公事。

看到賀瑩有些怔然地盯着他的衣服看,裴邵默了一默,擡手解開西裝紐扣,脫下随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又扯下領帶,修長又靈活的手指熟練地解開襯衫最上面的那顆紐扣。

整個過程,賀瑩一直忍不住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手看,這一連串的動作做下來,行雲流水般随意,但莫名的好看,叫人移不開眼睛。

只是他解襯衫紐扣的時候,賀瑩的目光短暫的從他的手指上移到了他微微滾動的喉結上,只是一秒就趕緊收了回來。

莫名幹咽了一口。

賀瑩盯着裴邵看的時候,卻沒有察覺到裴邵也在看着她。

她像是還沒睡醒似的,眼神直勾勾地,明目張膽地盯着他看,他居然莫名滋生出幾絲緊張,就連平時再熟練不過的動作都變得生澀笨拙。

他不禁皺了一下眉。

賀瑩見他皺起眉頭,突然驚醒過來,以為他是被自己的眼神給冒犯到了,忙低下頭不敢再看他了。

直到裴邵沉冽的聲音響起。

“可以了,開始吧。”

賀瑩:“好。”

賀瑩是真的困了,她用手支着下巴,努力擡起沉重的眼皮看着棋盤,卻控制不住哈欠一個接着一個,眼睛都被淚水模糊了。

她擦了擦淚水,真的困的不行了,該她下了,她拈起一顆棋子,看向棋盤,棋盤上的棋子都是模糊的,她突然有點委屈的看向裴邵:“我們可以明天再下嗎?”

她淚汪汪的看着他,聲音輕輕軟軟的,帶着點委屈,聽着像是在跟他撒嬌。

裴邵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了異樣的感覺,陌生的悸動,絲絲縷縷地纏繞着心髒,他看着賀瑩故作可憐的懇切眼神,移不開視線,也說不出任何拒絕她的話。

“……好。”

賀瑩如蒙大赦般開心:“謝謝裴先生,那這盤棋先保留,我們明天再繼續下。”

裴先生三個字忽然變得刺耳。

裴邵語氣淡淡地,聽不出多少情緒:“以後不要再叫我裴先生。”

賀瑩一愣,茫然的看着他:“啊……那我該怎麽稱呼你呢?”

裴邵看着她:“我有名字。”

賀瑩微怔,忽然想起來,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她都從來沒有叫過他的名字。

“……哦。”

裴邵起身拿上自己的外套領帶,随即垂眸看着依舊坐着的賀瑩:“還不起來?不是困了?”

賀瑩本來想等他走了自己再走,被他一問,忙站起身來,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走到門口,賀瑩轉身把門關上,一關門,卻發現裴邵還站在她身後沒走。

這是……在等她?

賀瑩覺得今晚的裴邵有點怪,又懷疑是自己想多了,清了清嗓子,并沒有因為這兩天相處變多,就開始忘了分寸,禮貌又不失恭敬的說道:“那您好好休息,我下去了。”

因着她這禮貌卻疏離的态度,裴邵的臉色微不可察的淡了兩分,冷淡着略一點頭轉身就走。

賀瑩莫名覺得周邊的溫度好像降了幾度,目送裴邵走出一段距離,自己才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

賀瑩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收到了銀行的轉賬信息,昨天玲姐就告訴她,今天會發工資。

但是……怎麽會有這麽多錢?

賀瑩坐在床上看着短信裏顯示的她銀行卡剛收到的轉賬金額有些發懵。

她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确定金額。

的的确确就是五萬整。

裴家給她開的工資是一個月兩萬,已經是高于市價很多了。

裴邵說過會給她發獎金,可是她才陪他下了不到三盤棋,就算有獎金,怎麽也得等到下個月了,怎麽這個月就發了?

而且還給了那麽多。

她卡裏還從來沒有過這麽多錢。

裴邵的形象在賀瑩心裏,一下子從冷酷傲慢變得慈眉善目光輝偉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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