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喬松,你先坐下,火車上肯定沒吃飯吧,我這就去給你下面條。”

朱喬松趕緊說道:“娘,我在火車上已經吃過飯了,現在一點都不累,你就別忙活了。哎,對了,寶兒呢?”

朱喬松雖然看不上宋招娣,但對兒子他還是很喜歡,畢竟那是他的兒子,是他朱家的根。

“寶兒已經睡了,本來說好要等着你的,誰知道他坐在那裏就打瞌睡,我就讓他睡覺去了。小孩子熬夜可不好。”周三巧說道。

朱奶奶跟朱喬梅也你一言我一語地問起了朱喬松在學校裏的情況,朱喬松都含笑回答了。

看到宋招娣扛着兩大袋行禮進來,朱喬松站起來說道:“奶奶,爹,娘,喬梅,我給你們帶了東西來,你們都過來看看喜不喜歡。”

說着,朱喬松就打開那個手提行李袋,翻找一番,從裏面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和好幾個布包。

“奶奶,這個木盒子裏裝的是老字號的點心,是給你買的。爹,這個袋子裏裝的是上好的煙絲,是給你買的。娘,這個布包裏是我給你買的皮鞋,喬梅,這是給你買的東西。”

朱喬松邊說邊把東西一件一件的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到了最後,朱喬宋拿出一個小布包,說道:“招娣,這是我給你買的紗巾。”

不管怎麽說,宋招娣現在還是自己的妻子,要是給家裏人都賣了東西,什麽都不給她買,說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聽到丈夫也給自己買了東西,宋招娣臉上的笑再次出現,她就知道丈夫心裏還是有自己的,要不他怎麽會給自己買東西了。

“喬松,你還給我們買東西幹什麽,你在外面花錢的地方多,不用記挂着我們。”朱海田說道。

“爹,學校裏發糧票還發補助,你們又給我寄錢,我花不了那麽多錢的。”

“哥,我真是愛死你了,”朱喬梅喊道:“哥,你怎麽想起來給我買化妝品的,你還懂這個?”

朱喬梅緊緊地抱着那個小盒子,這個盒子裏眉筆粉底口紅等化妝品一應俱全,她可是饞這些東西好久了,可這些東西有點小貴,她以前只能看着同學的化妝品羨慕。

她的話讓全家人都看向朱喬松,朱喬松的臉色一點都沒變,笑着說道:“我想給你買東西,就去問我的女同學們,她們說女孩子都喜歡這個,我就托人買了一套,你喜歡就好。”

盡管臉上的表情不變,可朱喬松的心跳的還是有點快,這套化妝品是可慧幫着準備的,要是圓不過去,萬一宋招娣心裏犯嘀咕怎麽辦,畢竟他一個大男人是不會懂這些的。

周三巧也說道:“喬松你也是的,還為了你妹妹專門去問女同學。喬梅,還不趕緊謝謝你哥。”

朱喬梅立即說道:“哥,謝謝你了,我先回屋試試這些化妝品了。”

說完她就快步回了屋,朱奶奶笑着說了一句:“這孩子。”

幾人又在屋裏說了一會兒話,朱海田就說道:“好了,喬松你坐了這麽長時間的火車,也該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朱喬松這次回來帶的東西不少,宋招娣都給他疊好了放起來。

朱喬松坐在炕上,看着自己的兒子,忍不住在兒子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收拾好了,宋招娣想了想,把丈夫給自己帶回來的紗巾拿出來,仔細看了看。

這是一條大紅色的紗巾,尺寸非常大,上面印着大小不一的各種幾何形圖案,看起來十分漂亮。

宋招娣把紗巾對角折疊,蓋在自己的頭上,紗巾的兩個角又在脖子下打了個結。

對着鏡子照了一會兒,宋招娣才轉身問道:“喬松,你看我戴着這紗巾好不好看。”

聽到宋招娣喊自己,朱喬松下意識地擡起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就讓他有點惡心。

因為做農活風吹日曬,宋招娣的皮膚不僅粗糙還曬得有些黑,加上她的臉還有一點點大,這紅色的紗巾被她戴在頭上,本來就黑的臉龐被這麽一映襯,顯得更黑了。

為什麽可慧戴着這塊紗巾笑起來就嬌俏可愛,宋招娣戴着這塊紗巾就一副農婦拿着鋤頭要下地幹活的樣子呢?

真是白瞎了這塊紗巾。

早知道他就不買紗巾給宋招娣了,随便買點什麽就行了,反正只要是他買的,宋招娣就一定會喜歡的不得了。

宋招娣見丈夫沒說話也沒動靜,再次問了一句:“喬松,我戴着這塊紗巾好看嗎?”

朱喬松本來想說“不好看”,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改了口:“還行吧。”

這算不上贊美的話,讓宋招娣十分開心,雖然丈夫看起來對自己好像有點冷淡,可心裏還是有自己的,要不怎麽會給自己買東西呢?

她笑着說道:“喬松,我都想好了,等到正月裏繼續去賣肉皮凍,要是有別的買賣,我也試着做一下,到時候你也有工作我也能賺錢,咱們就能讓寶兒在城裏上學了。”

宋招娣滿眼笑容的期待未來的生活,朱喬松卻心煩的不行,看宋招娣這個樣子,他要怎麽把離婚的事說出來?

要是她不同意離婚怎麽辦?要是她鬧起來怎麽辦?要是她去自己的學校裏鬧怎麽辦?

一連串的問題湧了上來,本來回到家裏那僅有的一點好心情也變得丁點不剩了。

朱喬松朱喬梅兄妹兩個回來了,朱家整日裏歡聲笑語不斷,朱喬松和朱喬梅一個是大學生一個是中專生,都有不少同學朋友,現在他們回來了,他們的朋友自然會來找他們玩了。

不過這些跟宋招娣沒有多少關系,宋招娣沒有多少文化,跟他們說不到一起去,兄妹兩個跟同學朋友愉快地交談時,宋招娣拆洗被褥,做棉衣,蒸饅頭,做年貨,忙個不停。

宋招娣的公公朱海田在大隊裏做會計,年底也很忙,好不容易算好了賬,能休息了,已經到了臘月二十四了。

“咱們明天去縣城,”朱海田邊吃飯邊說道:“給喬松買手表。”

兒子今年就要分配工作了,戴的手表還是大哥留下來的一塊舊手表,已經配不上兒子的醫生身份了。

朱海田的話一出,朱喬松的妹妹朱喬梅不樂意了,她把筷子一放,說道:“爹,只給哥買手表啊,什麽都不給我買?”

朱喬梅從小也是被嬌慣着長大的,聽到朱海田只說給她哥買東西不說給她買,她立即就不高興了。

“買買買,也給你買,”朱奶奶說道:“怎麽能不給我大孫女買呢,你爹不給你買我可不依的。”

周三巧也說道:“給你買,給你買一件新衣裳,行不行?”

朱喬梅:“買什麽樣的新衣裳?我要一件呢子大衣。”

朱海田周三巧還沒說話,宋招娣的兒子寶兒就喊道:“奶奶奶奶,我也要買。”

寶兒是周三巧的心尖肉,聽到孫子也要東西,周三巧立即說道:“當然得給我的寶兒買東西了。”

哄完孫子,周三巧又沖着自己的女兒說道:“喬梅,一件呢子大衣得一百好幾十塊不到二百塊錢呢,實在是太貴了,你再換一件東西。”

聽到母親不給自己買呢子大衣,朱喬梅不幹了:“我哥買一塊手表要一百多兩百塊錢能行,我買一件呢子大衣就不行,憑什麽啊?我哥都有一塊手表了,還得再買一塊手表,我一件呢子大衣都沒有,要一件就不行啊?”

說着說着,朱喬梅的眼圈就紅了,賭氣坐在那裏也不吃飯了。

宋招娣埋頭吃自己的飯,一聲也不言語,她是個嫂子,也不敢說什麽。

周三巧一看女兒這個樣子,也覺得頭疼,她這個女兒從小就被慣壞了,一點委屈也不肯吃,今天要是安撫不好她,她能鬧到明天早上。

“好了。今年給你哥買手表,明年給你買呢子大衣,你哥明年就要畢業分配工作了,還戴着那塊舊手表,會讓同事看不起的。”

“我哥好歹還有一塊手表呢,我就連塊舊手表都沒有,到底是誰讓人看不起?”朱喬梅提高嗓門,說道:“我明年也要畢業分配工作了,我要是穿的破破爛爛也會讓人看不起的。”

她說着換了種語氣,撒嬌般說道:“娘,就給我買一件呢子大衣嗎,要是不買大衣,給我也買一塊手表好不好?”

朱喬松一直沒有說話,手表是買給他的,要是他說不讓妹妹買呢子大衣,妹妹肯定會不幹的。

不過要是都買的話,兩樣加起來得有三百多塊錢,家裏是能拿出這些錢來,可是一下子花三百塊錢,爹娘肯定會心疼也舍不得的。

可是他要是不開口的,又有點不好,畢竟是因為給他買東西,喬梅才跟娘吵起來的。

想到這裏,朱喬松放下筷子,說道:“娘,要不這樣,我先不買手表了,那工業票先給喬梅買一塊手表,她明年也要畢業了,也該有塊手表了。”

周三巧剛想說女孩子哪裏用買手表,可看到女兒的臉又把話給咽下去了,要是她真的把這話說出口,女兒非得鬧翻了天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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