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宋楚難以置信的盯着高時江,重複,“壯-陽藥?”
“是的,是一種激素,其實市面上正規的壯-陽藥物裏很少會使用這個衍生藥物。”高時江解釋道,“而且你爸血液裏除了高含量的氨基他達那非外,還有丙酸睾酮和甲基□素。”
“這兩個又是什麽東西?”宋楚不懂。
“性-激素,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春-藥。”
“春-藥?”宋楚驚叫,“他竟然為了……吃春-藥。”
高時江把她臉上的鄙夷看在眼裏,輕嘆口氣,“楚楚,這藥恐怕不是你爸自己服用的。”
“?”宋楚更迷糊。
“讓陳默給你解釋下吧,他是李院長的助手,也是負責你爸放化療的醫生。”
被稱為陳默的男人朝宋楚笑了笑,徐徐道,“我們懷疑你父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喂食這些藥品。因為,在放化療開始前,我們已明确告知他切忌劇烈運動,夫妻生活也必須停止。”
陳默停了停,回憶當時的情景,“我記得那天李院長還跟他開玩笑,讓他做幾個月和尚,你爸還說自己早就對這個沒興趣。”
“雖然宋部長一直不願意接受手術,但對治療還是很配合,應該不會以身試險。”陳默補充,“而且,他也特別注意藥物之間的禁忌,在化療前還問過我,鐵皮楓鬥會不會跟現在吃的藥相沖。我想他絕不會為了助興,亂服藥。”
經陳默一說,宋楚當下明白,這藥怕是溫馨給父親服下的,可她不懂,溫馨怎麽會給父親吃春-藥,難道她寂寞難-耐?或者她并不知情?
“陳醫生,我爸不能過夫妻生活的事,你有告訴他老婆嗎?”
陳默不清楚溫馨和宋楚的關系,只奇怪她怎麽稱自己媽媽是他老婆?不過還是如實回答,“我有跟你媽媽講過。”
“她不是我(她)媽。”高時江和宋楚異口同聲。
陳默一愣,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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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擺擺手,“沒關系。只是,陳醫生,你确定告訴過溫馨不能過夫妻生活?”
她來回這樣确認,在場的人當下弄懂她的意思。高時江擰緊眉頭,拍拍她,“我們懷疑,你父親這次腫瘤破裂最大原因就是服用過量激素導致瘤激化。找你過來,就是想征詢意見,看看是否要把檢查結果如實告訴其他人。”
宋楚還陷在陳默的話裏抽不出身,她不敢相信,溫馨會在明知不能-性生活情況下還給父親吃這種藥,她的目的是什麽?欲-火難耐?還是想致父親于死地?難怪昨晚她追問父親發病原因時,溫馨會氣急敗壞打斷她,是心虛吧?怕真相敗露,她罪惡醜陋的嘴臉公布于世。既然她害怕,那自己還非得說了,不為別的,單是她危害父親的行為就不值得同情和原諒。
宋楚擡起頭,将化驗單遞還給高時江,冷聲道,“高叔,陳醫生,麻煩你們把剛才告訴我的話,原封不動再說一遍給我大伯他們聽。”
高時江了悟的點頭,正想說什麽,兜裏的電話乍響,他接起,“嗯嗯、啊啊”講了一通,然後放下電話,對宋楚說,“你爸醒了,想見你。”
**
到ICU門口時,宋楚發現大伯和三叔全在,看到他們都忙迎上來,問,“老高,是不是一鳴出了什麽事?”
高時江擺擺手,“他情況很好,已經醒了。”
“醒了?”衆人興奮打斷高時江的話,“那是不是度過危險期,我們能不能進去看他?”
高時江為難的掃了眼滿臉關切的宋家人,說道,“現在還不行,老宋只想見楚楚。”
“為什麽不行,我是他老婆,在法律上是跟他最親的人。”溫馨霍地擠到前面,指着宋楚激動咆哮,“老宋怎麽可能想見她,他們關系那麽差。”
“他們關系再差也是父女,這是病人的意思,我們只負責轉達。”高時江不悅地瞪了眼溫馨,另有所指,“而且,他說不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楚楚呢。”
視線在宋楚和高時江身上轉了一圈,溫馨忽然冷笑道,“哦,我知道了,什麽老宋的意思,我看就是你的意思吧?你跟她媽是老相好,是不是看老宋快不行了,所以想讓她趕緊進去,最好能騙她爸留個遺産啥的?”
“啪”,響亮的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溫馨的臉上,打懵了溫馨,也震驚了大夥兒。
宋楚合起發燙發脹的掌心,眼神陰鸷狠戾,“8年前我就警告過你,不許你侮辱我媽。”
溫馨愣了好會兒才尖叫道,“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宋楚揚起下巴,挑釁地看向她,“如果你再說一句我媽壞話,我還打你。”
“你……”溫馨氣急,揚手朝宋楚揮來,卻被江少卿抓住,他的手勁大得驚人,疼得她直吸氣。
“你不會認為我會看着別人打我妻子吧?”江少卿眯着眼,加重手上的力道。
一旁的宋家人眼看情勢突變,趕緊出來勸和,宋博彥扯着江少卿的手,勸道,“二哥,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傷了和氣。”
“是呀,少卿,溫馨怎麽都是長輩,你這樣像什麽話?”宋一諾嚴肅命令,“還不快放開。”
江少卿置若罔聞,黑眸如鷹地直視溫馨,“看在宋伯伯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但如果有下次……誰勸都沒用。”
他甩開溫馨已經發紅的手腕,領着宋楚随醫生進了ICU,由于無菌室內不宜人多,他并未進去,只隔着玻璃窗等宋楚。
無菌室內,宋一鳴雖然已經醒了,但說話和行動都不利索。看到她進來,他艱難擡起手臂想招呼她過去,可用盡全力只能動動手指,人已累得撲哧撲哧喘氣。
聽着氧氣罩裏呼呼的聲響,宋楚眼淚嘩就掉了下來。她一步步走到床邊,抓住他的手想叫爸爸,可那喉嚨卻被卡住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音。那兩個字對她而言還是太陌生,因為自從宋一鳴相信溫馨的話打了她一巴掌後,她就再也沒叫過。
宋一鳴似乎并不介意女兒的沉默,反倒用力扯出一抹笑,斷斷續續的說,“楚楚,爸爸……以為再、見不到你了。”
他的聲音低沉、幹啞,透過呼吸罩傳出來,悶悶地叩擊宋楚的鼓膜,讓她胸中酸澀,喉嚨更緊得厲害。用力握緊他的手,宋楚澀聲說,“醫生說你情況很好,已經度過危險期,再治療一段時間就能好起來。”
宋一鳴苦笑着搖搖頭,“爸爸知道自己的病,也做好了心裏準備,只是……”話未完,他忽然連喘了口大氣,接着便劇烈咳嗽,一旁的監測儀滴滴叫開,床頭亮起一排紅色的燈。
宋楚被吓得失了魂,剛想跑出去叫醫生,病房門已被推開,高時江和幾個醫生魚貫而入,全奔到床前,其中一個更是直接将她拉離,占據最佳位置。
宋楚站在後面,聽着他們說一些類似血壓下降、什麽素上升的專業術語,看着他們将注射器紮進他的手臂,再把一根拇指粗的管子插入他嘴巴……她終于捂着嘴巴哭出來。
江少卿及時進來把她抱出去,嘴裏一直呢喃,“別怕,還有我。”
“他……是不是要死了。”宋楚顫抖地問。
“不會,醫生會盡全力的。”他将她摟得更緊。
宋楚緊緊貼着江少卿,看着醫生忙碌的開展急救,仿佛過了一古,那些滴滴叫喚的儀器才恢複寧靜,閃耀的紅燈也熄滅了。
累得滿頭是汗的高時江摘下口罩,走出病房,長長舒口氣,“沒事了。”
憋在胸口的氣驀地松開,宋楚緊緊抱住江少卿,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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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天,宋一鳴斷斷續續醒過幾次,不過每次都只是象征性的眨了眨眼,然後繼續陷入昏睡。手術後第四天,他各項指标有所好轉,在當天晚上被轉出ICU,進入一般加護病房。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轉變。
這裏不得不贊一下溫馨,在被揭露給宋一鳴服用春-藥時,她竟聲淚俱下的說自己聽信別人的哄騙,以為這個藥對緩解化療的副作用有效果。
“我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還會為了助-興,給老宋吃這種藥,我比誰都希望他好好的啊!”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陳述自己有多愛丈夫,又是怎樣心疼他被化療折磨,才上了藥販子的當。那悔恨得想死的表情連宋楚都差點信以為真,更何況是長期被她演技征服的其他人呢?當然,結局是埋怨少不了,勸慰自然更少不了。
看大夥兒叫溫馨別太自責,宋楚無奈的笑笑,這女人的賢良淑德的形象已深入人心,她沒有實質證據,這棋不一定能贏。算了,還是小心提防她再整出什麽幺蛾子來更重要。
術後第六天,宋一鳴終于從昏睡中醒來,幸運的是命保住了,不幸的是果真被高時江言中,他的下半生才癱在床上,拉屎撒尿全需要人幫忙。
為了更好照顧他,宋家請了兩個看護,但宋楚堅持承擔起大部分照料的責任,而那個號稱會用生命愛丈夫的女人卻因為“傷心過度”導致身體不适,卧病在家休息。
開始幾天,宋一鳴的面部神經也沒恢複,非但話說不利索,嘴巴閉合也不好,常常一頓飯下來,口水流一地。偏偏他似乎特別想講話,總是嗚嗚呃呃的說過不停,口水流得滿臉都是。家人看看不下去,都勸他先好好休息,有什麽等好了再說。唯有宋楚很耐心地陪他講,外人耳裏的哦哦啊啊,她卻明白個中意思,總是一邊給他擦口水,一邊問,“你是不是想說……”
父女二人的默契程度讓人唏噓。只不過,她終究是女人,照顧大男人,有些事情并不方便,幸好江少卿一直陪着她,把擦身子、接尿換褲子這種活一應包攬下來,讓宋楚和家人甚是感動。
在醫生和宋楚夫妻的悉心照料下,宋一鳴日漸好轉,待他說話利索後,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秘書:“去把劉律師叫來,我想改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