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石散

夏亦寒好笑的看着剛才是橫行霸道的主兒,如今卻被吓得腿軟,連頭都不敢擡起,是個極沒用的。

薛以墨就這麽站在夏亦寒的身側,看着她眼中的嘲諷,而下面的唐随風這般蠢鈍的模樣,嘴角勾一抹笑意,竟有讓唐家衆人看得癡了,“怎麽,見了陛下還不行禮?太尉大人莫不是老了,連人都不認得了。”

“随風。”唐定暗吓一聲自己不成器的兒子像上面的兩尊大佛行禮,“老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拜見攝政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唐随風顫抖着雙腿學這唐定的樣子向二人行了一禮,卻不敢擡起頭來。他雖然官至禮部尚書,卻還是沒有資格見到攝政王的真容的。

詠川的朝堂分為四部分,上首是皇帝坐的龍椅,右下方便是攝政王的位置而左下方的位置已經空置了很多年,那是皇後的位置。再往下便是第二部分,丞相,太尉,禦史大夫可席地而坐。然後是第三部分,六部尚書站立上朝,而這第四部分便是其他官員,均要跪着上朝,而因攝政王貌美,這每一部分之間都有簾子相隔,能看見攝政王真容的就只有第二部分的三位老臣。不,其實可以說是兩位,因為這禦史大夫由帝師擔任,特許不用上朝,只每日将奏折送入宮中便可。他是禮部尚書,自然是無緣一睹攝政王這美貌的。

“表哥,你可找到那兩人了?”幕煥之人還未到聲音便已經到了,又看見跪在地上的唐随風訝然道,“表哥,你怎麽跪在地上?”見無人搭理,這才發現了跪在一旁的唐定,“姑丈,你怎麽也跪下了?”

“孤還在想是哪個幕家,原來是唐府的表少爺,果真是有幾分資本的。殿下,想來這朝堂,你還是慈悲了些。”夏亦寒微涼的視線落在了幕煥之的身上,玩笑道:“莫非是殿下與那尚書大人情投意合?這才給孤上了這麽一出戲。”

“臣不敢。”丫頭好一張伶俐的嘴,方才還覺得不錯,這會子,竟然拿着來消遣起自己來了,膽子是越發的大了。

跪在地上的唐定也是聽出了些眉目,本以為這女帝陛下不過是攝政王手中的傀儡,竟不知是個這樣的厲害角色,只是那位大人竟然是這般令人魚肉之态,倒是有些玄乎。

“煥之,還不跪下。”唐随風到底是念在了多年的情分,雖說這幕煥之着實是有些扶不上牆,但好歹是他的表親,總不能看着他丢了這條命。

幕煥之雖說是愚鈍,看到主座上的兩人,再加上唐随風的眼色,當下便明白自己是惹了大禍了,忙跪下行禮。

“太尉大人,今兒個也是個佳節,別拂了興致,落座吧,殿下站的也夠久了,賜座吧。”夏亦寒似是有些困倦,緩聲吩咐道。

底下人忙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放在夏亦寒的右側。

唐定也是知道自家兒子的荒唐的,雖被賜了座,心下還是忐忑不已。更不用說唐随風和幕煥之了,坐如針尖。

“太尉大人可要替攝政王做主啊。”還沒等唐定把椅子坐熱,夏亦寒便開口,吓得他幾乎從椅子上跌落下來。還沒等唐定開口,夏亦寒就自顧自的說道:“孤與殿下不過想體驗一番這花朝節的盛況,便穿着常服去了洛水畔,誰曾想攝政王的美貌竟被尚書大人看去了,與輕薄于他,攝政王又是個嘴笨的,孤便與尚書大人争論了幾句。可這尚書大人卻說孤二人對他不敬,孤想着自己還有幾日才登基,向尚書大人行禮倒也是應該的,只是尚書大人欺負孤父王仙去,又見攝政王不肯向他行禮便和這幕公子琢磨着把孤二人帶回唐府,想用強的。”

夏亦寒這一席話全無女帝的架子,卻聽的下方的一幹人等冷汗直流,這攝政王大人可是煞神一尊,竟被唐随風如此對待,想來若不是被女帝攔着,唐随風早就身首異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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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混賬東西,還不去跪下。”唐定就算再想護住他的長子也是無能為力,宦海多年,他早已知道有得必有失,若是還想保住唐家,這唐随風與幕煥之是要不得了。

“本王見百姓似乎對尚書大人的所作所為無動于衷了,想來也是做多了這事兒,本王倒想見識一下尚書大人的後院。”薛以墨的話向來是強硬的,此刻,更是多了幾分陰冷。“唐大人,還不帶路。”

“諾。”唐定無奈,只好遵命,卻還是用眼色示意自家夫人。

唐夫人心領神會,“陛下,殿下,老爺,賤妾忽感頭風,先行告退。”怡怡然行了一禮便告退了。

“殿下,孤倒也有些興致,聞說這唐府花園是個極妙的地方,又雲小皇宮,也不知真假,今兒個就讓孤見識一下。”夏亦寒說道,也從主座上下來。

“陛下,臣惶恐。”唐定一聽到女帝這番話,忙吓的跪下了,想來攝政王殿下這般縱容,這女帝定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惹不得。

“愛卿何出此言,孤不過是玩笑而已,唐府的人向來是最識禮數了。”夏亦寒看到唐定跪下來忙說。

“本王也是見識過尚書大人周全的禮數,太尉大人好教養。”薛以墨出言諷刺道。

“混賬東西還不向陛下和殿下請罪!看你們做的這些荒唐事兒!”唐定喝道。

“小臣知錯,小臣無意冒犯陛下饒命,殿下饒命啊!是他,都是他,若不是他慫恿我,我豈會行此有辱門風之事,求陛下饒我一命啊!”唐随風當下慌亂,忙把責任都推給愣在一旁的幕煥之,“煥之,你好狠毒的心思,我平日待你也不薄,你竟然這般慫恿我去冒犯陛下和殿下!”

唐随風面目猙獰的伸手,緊緊的卡住幕煥之的脖子,看見他怨毒的眸子,心中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五指收緊。幕煥之咿咿呀呀的想要說些什麽,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唐随風因為是家中長子,自幼便有老師教導功夫,而幕煥之卻是家中獨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他父親是老年得子,更是慣着他,平日裏偷懶,父親也不會多說什麽。現如今,便是懲罰吧,在唐随風手中,他是一絲一毫的還手之力都沒有,他甚至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大概,今日他便會命絕于此吧。若有來世,他定當要那姓唐的不得好死!

“殿下!”夏亦寒輕喝,她還沒有看人在她面前死去的興致。

薛以墨會意,這唐随風倒是個膽大的,不過太蠢,就這樣的功夫還敢在他的面前賣弄,“諾。”還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奄奄一息的幕煥之就被放下了,“送到太醫院去。”薛以墨對空中喊了一聲,便有影衛現身将幕煥之帶走。

“唐随風?太尉大人的好兒子,是個……”薛以墨還未說完竟被人打斷了。

“救命啊!”那是一個怎樣的男子,衣衫褴褛,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的傷口密密麻麻,跑過來的姿勢也是極為扭曲,想來是受過淩虐的。淩亂的頭發遮住的臉,依稀還能辨認出是張極為美麗的臉。

“陛下莫怪。”唐定見夏亦寒露出別樣的神色,心中暗惱自己夫人辦事不牢靠,忙說:“這是賤內的遠方表親,本是上京求醫,只是路途不幸,摔壞了腦子,不想是驚到了您,臣疏忽,望陛下恕罪,望殿下恕罪。”

“你胡說,我兄弟二人可是你那混賬兒子搶來的,你那兒子擔心我兩人會逃走,竟給我們下了五石散,又殺了我父母,将我兄弟二人擄來,行那茍且之事,望陛下做主啊,我那弟弟還在院子裏,再不去,怕是要被活活打死了!”那男子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已是力竭,暈死在地上。

夏亦寒見此,徑直到那男子身旁,施針封住幾處大穴,竟敢動用五石散,唐家倒真是猖狂至極。

五石散乃是禁藥,尋常人家不可私藏,違令者,斬。只因服用五石散之後會使人上瘾,身體疲軟,直到死亡,死去之時便只剩下皮包骨頭。

“唐定,你還是想想如何給孤一個解釋,私藏五石散!”夏亦寒怒道,氣勢淩然,“殿下,去內院中把他口中的弟弟救出來,把唐家的這些混賬東西押到大理寺,孤要親自審問。”

“諾。”其實不用她說,他便已經吩咐影衛去做了,這會子,人應該已經去了太醫院,只等大理寺的人過來就好。

“譚大人,将唐家一幹人等全部送到大理寺,本王與陛下名師親自審問,還有,查一下唐府之中還有多少五石散,以及來源。”薛以墨冷冷的下完命令。

唐家上下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哀嚎遍地。

是夜,大理寺的人從唐府之中搜出了十擔五石散,帝大怒,下令焚毀,一同被燒掉的還有唐府以及唐家數百口,無一幸免。

将唐府的人押到火刑場的時候,百姓紛紛來到街頭,以唐定唐随風為首被砸到的臭雞蛋最多,百姓對這位即将登基的女帝津津樂道。

而另一邊,幕府卻是一片缟素,幕煥之到底是沒有救回來,幕尚書痛失愛子,一連好幾日卧床不起,對唐家是恨之入骨,當自家妹妹過來求情的時候,直接将人給打死了。行刑那日,幕尚書一生缟素站在邢臺旁邊,冷眼看着自己的妹夫和外甥被活活燒死,心中不無感慨,只是他那可憐的兒子再也回不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祝大家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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