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年
第十五章:新年
紅梅枝上立,皓雪凝冬華,漆木上紅綢,守歲到天明。
送走了蔻雪,驚覺已經到了年關,春節過後,花朝節便快要到來了,回到帝都的時候便是花朝節将至的時候,那時的她,想要的是什麽呢?遠離這個如蛇蠍般美麗的男人,遠離這個世上最為混亂的朝堂,回到帝師閣,回到那些一個人,孤單卻又充實,冷漠中的美好。
夏亦寒清楚地知道,她變了,嘗過權力的滋味的人是不可能再将權力放下,這句話就是亘古不變的真理,她似乎對誰都有了防備之心,盡管不都是出于對權力的集中,不過,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別人眼中的她,也許就是這般沒有人性的人吧,為了權力,砍斷了自己的老師的左膀右臂。
帝師閣之所以能夠立于帝國高位而不被拉下來,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帝師閣掌控着這個國家的情報網,帝師閣代表的不僅僅是帝王之師,更是這片大陸上所有的消息與情報。而今,這個權利被夏亦寒轉到了只屬于她自己的影衛手裏,一個連誰都不知道的影衛,絕對的保密,絕對的掌控。
夏亦寒的心底裏是明了的,她恨,為她的父母,為她十年來所忍受的痛苦,為她被當做工具一樣使用的宿命,不甘有之,憤恨有之,惱羞成怒亦有之。再動手之前,她有過猶豫有過徘徊,只是當她站在衆臣之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中便只剩下了破釜沉舟的勇氣。
不管他是否願意承認,蕭蔻雪始終是薛以墨的生身母親,況且,蕭寇雪對薛以墨的心意是真切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薛以墨,包括将自己煉成藥人,包括算計了他們的相遇相識相知相交,這一切的目的無非是為了讓她心甘情願的幫助薛以墨解掉他身上的無水之毒,讓她在恢複了自身記憶之後,不要對薛以墨兵戎相向。
最為一個母親,蕭蔻雪是了解自己的孩子的,薛以墨一旦動了情,便是傾盡所有,即使夏亦寒将匕首送進他的心口,他也一定不會有所反抗。
因為新年将至的原因,宮中已經挂上了紅燈籠,一片喜氣洋洋,只可惜這碩大的皇宮裏根本沒有多少人,倒不如尋常百姓一家老小齊聚一堂,吃着年夜飯,老人坐在高堂上,看着堂下的孩童們嬉戲打鬧,大人們難得的空閑下來,喝着醇厚的米酒,面頰上帶上幾分醉意,女人們則是湊在一起話家常,聊着城中發生的八卦。等到夜再深一些的時候,孩子們昏昏欲睡,這是長輩們便會把紅包拿出來,一一分給孩子們,有了紅包,睡意自然是全消了的。而後,便趁着積雪映照着的月色,到屋外去放鞭炮。通常,年三十的晚上爆竹聲是通宵達旦的,家家戶戶都要守歲至天明的。
帝都的冬天向來是一片白雪皚皚的,這時,傲立霜雪的紅梅便是帝都一道明豔的風景線,這紅梅開得最為傲氣的便是宮中倚梅園中的梅花了,此刻,夏亦寒披着墨色的大氅,抱着暖爐,興致極為不錯的踏雪賞梅。這些天,她想了很多,她是真的放不下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與薛以墨這一路走來太過輕松,她幾乎将他們的身份忘記,她,名義上帝國的最高統治者,雖然她已經收回了不少實權,他,帝國真正的主宰,守衛着帝國的安危。他們,唯有站在對立面,才能維護住着小心翼翼的平衡狀态,一旦打破,這看似安穩的朝堂之中暗藏着的殺機便會暴露出來,大炎國的虎視眈眈,冷氏遺孤的複國舊夢,北方游牧民族的騷擾,南方海盜的肆虐。詠川從來都不是看到的這般強盛。
他們之間的信任,單薄的可憐,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愛情還是因為同情和感恩的交織,亦或是兩個孤單的人抱團取暖的依偎。夏亦寒想破腦子也沒有辦法理清楚,重頭開始吧,抛掉一切的算計,從頭開始,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報複活着的人真的有意義嗎?夏亦寒嘗不到任何的欣喜,反而,她心中是悵然若失的。
詠川的習俗之中,春節大小官員都是要放假的,所以沒有什麽國宴,這時候是皇宮一年之中最為冷清的時候,宮中的侍衛宮女太監也基本上可以回家團聚,除了那些沒有家的,當然,他們也可以不用工作。所以,這個晚上,她作為一個帝王,這個晚上還是要自己解決食物的問題的。
“殿下。”夏亦寒出聲道,也許是天氣太冷了吧,見到薛以墨挺拔的身影,她竟然有些想要落淚的沖動。
“阿夏。”其實想說的話有很多,只是到了這個時候,卻發現什麽也說不出來,薛以墨目光中充斥着複雜,他其實也是個懦弱的人。若是自己,想必會做的更絕吧。
“傾君哥哥,往年的梅花也是這麽美的嗎?”夏亦寒淺笑,在大氅的包裹下,她顯得更加的嬌小可愛。
薛以墨知道,夏亦寒大概是想通了吧,也許沒有他想象中那般,但也算是一個進步了,不是嗎?他向女孩走去,将被大氅包裹住卻依舊在顫抖的女孩擁進自己的懷裏,怕冷卻還要出來早這份罪,“往年,不曾來看過,只是你,怕冷竟然還來這裏,這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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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君哥哥,我只知道這段時間我好累,一個人,一個人,什麽都看不見,我只希望冷着冷着就不冷了。”夏亦寒感受着面頰上傳來的溫暖,這是胸口的溫暖,心髒跳動時帶來的熱度,“以前,都是淺淺折來梅花放在卧房中觀賞,大概是第一次看見沾着雪花的梅花,豔麗至極,這麽冷也是值得的。它們,好美,我竟然錯過了這麽多年。”
“阿夏,若放不下,便随心而動,記住,你是這個帝國中最高貴的女子,你有着別人做夢都不會擁有的權力,在這片土地上,你可以任意妄為。”薛以墨的聲音沉穩有力,帶着不容置疑的狂妄。“我們重新來過吧。”
“好。”夏亦寒微笑着回答道,抱着暖爐的手松開,環上了男人的腰肢,“我們吃火鍋吧。就在這裏,叫上淺淺和離錦。”
“好。”
宮中的宮人基本上都回家了,留下的都是沒有家的可憐人,幸好,燒火的宮女和一些其他必要的人都還在,很快的,火鍋就已經送過來了,本想叫上淺淺和離錦,奈何他們根本就沒有這個閑情逸致在雪地裏吃火鍋。
“會喝酒嗎?”薛以墨問道。
“不曾喝過,不過,好奇有之。”夏亦寒奪過薛以墨手中的酒杯,淺淺嘗了一口,卻被白酒的辛辣嗆出了眼淚,不過,從胃裏升騰起一股熱流,湧到四肢百骸。
“這酒不适合你喝,下次,我讓他們将西域送來的葡萄酒取出,那酒味道比較甘醇,你喝了倒也沒有什麽關系。”薛以墨含笑看着懷裏的人,笑臉因為烈酒的緣故,一片酡紅,只一口,便染上了醉意,可愛至極。
“紅包,蔻雪不在,今年的紅包就由你給我。”夏亦寒狡黠的笑了,“我要紅包,我要一個好大好大的紅包,比蔻雪給我的還要大。”也許是這酒太烈了吧,夏亦寒覺得她似乎是醉了。
“好。”薛以墨看着面前的丫頭酡紅的雙臉,含糊着應一聲便吻了下去,自此纏綿缱绻,風月無邊。迷糊中,夏亦寒只聽到耳畔喃喃:“蔻雪可給過你這樣的紅包?”完了,紅包沒有了,夏亦寒吐槽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