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雲聚
第十九章:雲聚
尋思起,斂城霧茫茫,心何所寄?帝都雲深處,凝輝美人居。
武林大會最後一日,夏亦寒才姍姍來遲,坐在看臺上留給帝師閣的位置上,看詠川兩大高手的決戰。不出方沖所料,擂臺上的正是林拾輔和安青玄。
夏亦寒看到,冷紫苑正坐在安青玄的位置上,臉上寫滿了緊張,十指不停地絞着手帕,目光追随着安青玄。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們是一對。
出乎夏亦寒的意料,獲勝之人竟然是林拾輔,“沖之。”夏亦寒喃喃道。
方沖會意,沒入了人群中,是要動手了嗎?這麽大的動靜,不怕又熱懷疑嗎,當真是好膽量。
“攝心術。”夏亦寒耳畔幽幽響起,片刻間,方沖已經回來了。
“今夜想來是會有好戲上場了。”夏亦寒無謂的笑笑,揚聲道:“今夜慶功會上,帝師閣有禮相贈,還望林大盟主笑納。
“恭送蕭大人。”林拾輔作揖,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殺意,不過是個黃口小兒,竟張狂至此,待我坐擁江山美人,帝師閣又如何。當真如那女人所言,安青玄輸了,輸得莫名其妙,卻又心服口服,這偌大的武林,便是他缥缈派的了。不久之後,還有朝堂,他會成為詠川最高貴的人。
幸福來得太突然,林拾輔不覺有些飄飄然。
夏亦寒起身,在衆人詫異的眼光中,飄然離去,嚣張至極。
今夜,想來是一片腥風血雨,冷紫苑,既然你想利用這偌大的武林,那我便奉陪,我倒想要見識一下,是你憑空而起的諾言與你豔壓群芳的美貌重要還是我一紙免罪文書重要。
入夜,夏亦寒換上了重紫的華服,卻是兩手空空,倒不像是個去送禮的人,“殿下如何?”
“兩個時辰之後便能趕到,近半數以上的人被攝心術控制。”
“丫頭好算計,本想放過這些不知好歹的武林中人,可惜了。”
“陛下仁厚。且當心,我可不想被那人送去慎刑司。”方沖還有心情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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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罷。”夏亦寒起身,邁進了轎辇之中,是啊,該小心一點的,如何能教他擔心?若叫他擔心,如何對得起他一片情深不悔?
“諾。”方沖的身影轉瞬即逝,盡數隐沒在這一片暗夜之中,這天地間風華盡斂。
霧斂城外,薛以墨将馬騎到最快的速度,身後的十二月影衛帶着古銅色的面具,緊緊地跟随在後面。暗處,蘇子祿派出的一萬精騎漸漸圍攏,霧斂城,注定要風雲變幻,沒有人能從這羅網中逃出。這一切都悄無聲息,城裏被下了禁言的命令,老百姓都在安眠之中。除了,霧斂樓,霧斂城第一大酒樓,笙歌燕舞,把盞言歡,豪氣沖天。
林拾輔包下了整座酒樓,舉辦慶功宴,所謂的綠林豪客,也不過是一副紙醉金迷的荒靡模樣,美酒在手,美人在側。
“帝師閣蕭九念。”離錦用內力喊道,整座酒樓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夏亦寒倒是不介意在門口等一會兒,多欣賞一下武林中人的醜态。
“蕭大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林拾輔從主座上下來,拱手相迎,臉上笑意滿滿。
“九念在此恭賀林大俠的盟主之位,一統武林。”夏亦寒盈盈還了一禮,笑道。
“這要多謝青衣先生承讓。”林拾輔謙虛道。
“哪裏哪裏,在下輸的心服口服,實在是初生牛犢,幸得盟主大人指點一二。”安青玄也是莫名其妙,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輸了,如此,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蕭姑娘了。今日擂臺上一面,紫苑也不知去了何處,這般大場面,也該帶她來見識一番,興許能湊的一段佳話呢。
而他自己,也許今日一別便永世不得相見了吧,帝師閣的傳人,素來是不喜出現在江湖中的,今夜,怕是有什麽大事将要發生了,安青玄心下隐隐有些不安,習武多年,他的直覺比常人要更加的敏銳些。
“離錦。”夏亦寒輕喚。
只見離錦身形一動,手上的刀刃極快的劃過了安青玄的手腕,“青衣先生,你的攝心術已解,把傷口處理了,主子請你看一場好戲。”說話間,離錦已在安青玄的手腕上抹好了傷藥,“中攝心術者,反應自是慢一些的。”
“在下不慎打翻了酒盞,如今先回院子裏換身衣裳。”安青玄随便扯了個理由,離開。
“無妨。”林拾輔倒是沒有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想來冷紫苑為了保險起見,也給這認施了攝心術,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蕭大人請入座。”
林拾輔到也不傻,對她先前提到的薄禮之事只字不提,顯足大家風範。
夏亦寒入座,先前肆意的氛圍也收斂了不少,卻也還是歡樂的氛圍。
“敢問蕭大人,你所謂的薄禮究竟是何物,也讓大夥開開眼界。”下方有人揚聲道。
“等人到齊了,我家主子自會揭曉。”淺淺回答道,安青玄剛離開,此刻若是就把禮物拿出,多少是不厚道的。
倒是沒有人再問了。
“不知蕭大人可介意,在下今夜還請了一位朋友,倒是與帝師閣頗有淵源。”
“自然是無妨的,帝師閣素來與衆人交好,只是不知是家師的哪位友人,可不會是我那師姐?”夏亦寒問道。
“蕭大人哪裏的話。”林拾輔打着哈哈,“這不,說曹操曹操到。”
“梓玥公主到。”門外有道聲音響起,只見少女一身墨色的華服緩緩從轎辇上走下,妝容華麗逼人,長發高高挽起,配上鎏金的翔龍發簪,不失有幾分上位者的氣勢。
她身後的女子皆持劍而來,劍柄上纏繞着一條墨色的絲帶,頗有幾分皇家風範。
以林拾輔為首的武林衆人皆跪下行禮。
“我道是誰呢,原是梓玥公主,先前,只知曉你琴聲動人,今日一見,倒是絲毫不遜色于我那師姐。今日既是替家師而來,勞煩公主殿下記着尊師重道,成日于江湖中人厮混,可不是再打我帝師閣的臉?”夏亦寒頓了頓,又道,“我竟不知江湖中人也好參與這朝堂之事?林大盟主,你說呢?”
“你!”林拾輔氣急,張嘴卻無言以對,确實,江湖中人士不得參與朝堂政事的,這是前任攝政王薛南安頒布的法令,原因,不言而喻。所以先前夏亦寒進來的時候,未曾有人向她下跪行禮,帝師閣代表的便是整個詠川王室。
“本宮未曾聽聞父王說過江湖中人不得參與政事,林大盟主見了本宮下跪不是理所應當之事嗎?”冷紫苑應答道。“本宮當真是委屈呢,在民間流落多年,帝師閣的人也不曾來尋過,幸得林大盟主垂憐,才至于活到今日。”
說着,便堂而皇之的坐到了主座之上。
“我道是誰呢?原來在下之前救下的賣藝孤女竟是梓玥公主,是在下唐突了,公主千金之軀,豈可與在下區區一介武夫兄妹相稱,還望公主恕在下大不敬之罪。”安青玄回來就看到這幅景象,怒氣難平,不過是前朝遺孤,竟然嚣張至此,而自己,竟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攝心術,這般陰毒的功夫,好一個蛇蠍美人!
“夏氏荒唐,奪我冷氏江山,殺我全族,更是與帝師閣同流合污,我隐忍茍活數十載,只為奪回天下,複我冷氏榮耀!事成之後,有功之臣皆封侯拜相,功最者,本宮願以江山為聘,十裏紅妝擇君嫁!”冷紫苑并未回答安青玄的話,只是開出了這動人的條件,視線停留在了安青玄的身上。
“梓玥公主當真是巧舌如簧,連我都要忍不住信了呢?全當是那些烽火連城生靈塗炭的日子都未曾存在過。先抵不過順時而為,救萬民于水火之中。”夏亦寒話鋒一轉,“武林衆人與前朝叛逆糾結謀反,其罪當誅,然,今日我既是來送禮的,人已到齊,便可說了。一刻鐘內離開此地者,免罪。今夜之變,陛下早已料到,帝師宅心仁厚,欲饒諸位一命,還望三思而後行。”
夏亦寒的話一出,便是死一般的沉靜,這麽多人的性命,哪裏只是一份薄禮?
更何況,今夜之變,皇城早已料到,并送上了這份禮物,如此深厚的算計,豈是區區冷紫苑一介女流能夠挑戰的?與其追逐未知的利益,不如保全眼前的性命。一時之間,除了缥缈派的衆弟子還在,大廳裏變得空曠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