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太複雜了！
喬十方沒有察覺到雲守禮笑容中的不自然，繼續說道：“你說的這些也是我母後選擇離開洛書閣的原因之一。我母後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不然也不會成為那時洛書閣中最出色的弟子，如果沒有我父皇的出現，說不定我母後可能會成為洛書閣的閣主。
母後是一個孤兒，自幼被洛書閣收養，得到了很好的培養。
直到遇到我父皇他們之前，我母親從未覺得洛書閣有什麽不妥。
我母後說遇到我父皇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我父皇教會了他什麽是人。
我父皇告訴她人就是要有喜怒哀樂，要有欲望，重要的是，好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欲望，而壞人只會放縱。
父皇還教會母後，這世界上的人不止有好壞之分，不同的人因為立場不同，所處時間不同，位置不同，做出的決定也不同。
所謂的好人做出的決定不一定是對黎民百姓真的好，壞人做出的決定也不一定對黎民百姓真的壞，只有時間會證明一切。
受到父皇的影響，母後對洛書閣的處事規則産生了懷疑。後來我母親發現，洛書閣看起來無欲無求，其實求得更多。
洛書閣求的不是小名小利，求的是更高層次的名利。它想要對江湖甚至對朝廷都形成一種隐隐的掌控，讓所有人都認為洛書閣有替天行道、替天下選主的能力。
我母後察覺到洛書閣的異樣之後，嘗試過跟自己的師父，洛書閣的上任閣主溝通，卻發現自己的師父才是那個野心最大、最想讓洛書閣地位超然的人。
一方面是自己并不認同的理念，一方是養大自己的門派，我母後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只能離開洛書閣。
就像你說的，和我母親一樣聰明的人并不是沒有，洛書閣中人偶爾也會到江湖上行走，怎麽會沒有聰明人看透這一切。
但是這部分聰明人中的一部享受慣了被人仰視的感覺，并不想改變什麽，甚至用盡一切辦法讓這種仰視繼續保持，另一部分人覺得自己的信仰崩塌，想改變、想逃離最終被以各種各樣的原因囚禁甚至是殺害。
我母後很聰明也很幸運，在不甘堕落的時候遇到了父皇。
父皇那時已經用自己的能力平定了因祖父去世而導致的牧家內部的危機，年紀輕輕就成為牧家的家主。
那時只要牧家問鼎天下，父皇就是天下之主。這樣的地位的一個人對我母後情根深種，洛書閣不敢對我母後怎樣，最後只能放我母親離去。
當然他們這樣做不是沒有好處，父皇與洛書閣達成協議只要洛書閣不危害天下又願意促成天下重歸和平，洛書閣依舊可以保持超然的地位。
那時洛書閣可能看出來沈家內部矛盾不斷、外部危機重重，不可能一統天下，就順勢答應父皇的條件并放母後離開洛書閣。這樣一來，就好像成了洛書閣選定了牧家，甚至願意讓自家弟子與牧家聯姻。”
“真是高明啊！這樣一來等你家一統天下，皇帝陛下登基稱帝，皇後娘娘成為當朝皇後，就算洛書閣什麽都不說都有人會站出來替它搖旗吶喊，甚至會說牧家之所以能一統天下，都是因為洛書閣選擇了牧家。
從那以後，洛書閣的聲望就更高了，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皇帝陛下拐走了他們一個優秀的弟子，他們就讓皇帝陛下有苦說不出。
不過不是我陰謀論啊，皇帝陛下能一統天下的能力，不會就這樣忍下這口氣了吧？”
雲守禮可不相信能掌控整個天下的人真的那麽好惹。
“确實是忍下了。一方面是天下初定，洛書閣又确實在對抗北蠻和平定天下時做出了貢獻，父皇不好立刻對洛書閣怎樣。
另一方面是為了我。我出生在一個不尋常的日子，據說那天天昏地暗，雷電交加，好像老天在發怒，後來護國寺的大師給我批命，說我這一生注定殺戮不斷、孤獨終老。
好像是為了印證大師的命理，我自小就不太會哭、不太會笑，天生就缺少人應該有的感情。
就算這樣，父皇和母後并沒有放棄我，他們對我很好，每天都會抽時間陪我。
但是那時天下初定不久，各種勢力都在反撲，暗殺不斷，母後、父皇、皇兄甚至是我都遭遇過。
因為嚴格的保護，刺客始終沒有得逞，直到一場宴會出了差錯。
那次的宴會與平常并沒有不同，只是一次普通的慶賀。然而我母後要喝的湯中被下了毒，我吃的點心中也被下了毒。
我母後的湯賜給了懷有身孕的錢沁心，才有了後來錢沁心腹中的孩子死亡和你被抓來頂替的事。
錢沁心的毒是雲正嚴安排的，而我中的毒是伺候了我好幾年的奶娘下的，并不是一種毒。
那種毒極其歹毒，它不會讓人立刻死，只會讓人一天比一天覺得冷，直到被凍死。
那種毒沒有解藥，我母後沒辦法，最後只能求到洛書閣，洛書閣有一門內力很是奇特，那種內力不僅是為了習武，更是為了溫養身體，我中的毒只有那種內力才有可能解除。
洛書閣的進門要求之一就是斬斷能與世俗的聯系，可我父皇和母後并不想為了解毒就讓我真的在洛書閣那樣一個內裏并不好的地方待一輩子。
最後我父皇以維持洛書閣現有地位，并不幹涉洛書閣的事務，甚至每年拿出大量的金錢供給洛書閣為條件，他們才答應為我醫治。
但是要求我和父皇母後每年只能見一次面，而且如果最後闖不過洛書閣的陣法也不能離開。
所以我不是洛書閣的弟子卻學了洛書閣的武功，從五歲到到十歲我一直在洛書閣，直到到了解毒的後期，需要恒林劍派的浮雲泉，我才被帶着第一次離開。”
後面的事情雲守禮自己算是事件的參與者之一，喬十方到了恒林劍派見到了他，從此對他念念不忘，跟喬十方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也成了雲守禮最開心的時光之一。
而且結合之前喬十方給他告白那晚說過的他闖過了陣法才出師，這一切就都連的上了。
但是事情真有這麽簡單？他不信……
“什麽命理？不過是你出生時遇到了自然現象而已，不要太在意。而且你現在這不是有我了，怎麽可能孤獨終老！”
雲守禮心疼的對喬十方說。古人本來就迷信，喬十方出生在那樣的天氣裏，又被高僧批了個不好的命，影響絕對是巨大的。
喬十方看着憤憤不平的雲守禮笑了笑：“對，我已經有了小貓，不會孤獨終老！”
“好了，不說這個了，省的讓你再想起不好的事情。我還有疑問，你中毒的幕後指使者是誰？
區區一個奶娘哪來這麽惡毒的毒藥？還有洛書閣真的那麽好心教你內功心法，幫你解毒？
就算他們不治，皇帝陛下估計也拿他們沒辦法把！
畢竟那時并不是對付他們的好時機，就算天下太平，以洛書閣在民衆心中的威望，皇帝陛下不可能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不顧悠悠之口對洛書閣做什麽。”
“毒藥是奶娘下的，她自己招供說沒有人指示。奶娘說她自己是沈家安排到我身邊的奸細，沈家倒臺之後，奶娘算是為主報仇。
她說之所以給我下那麽惡毒的毒，是為了讓父皇母後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一天天的痛苦衰弱直到死去，想讓他們更痛苦。
父皇和母後都沒有沒想到在牧家十多年的奶娘竟然會是沈家人。
至于毒，經過确實是通過沈家人的手送到奶娘手裏的，沈家作為世家，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毒藥并不讓人奇怪。
一個宴會上将要成為當朝皇後和皇子的人都被人下毒，為了把影響降到最低，也為了保護我，我中毒的事就被瞞了下來，只說母後被人下毒的事。
後來更是重點宣揚武林盟盟主夫人代母後受過的高義，都是為了轉移大家的視線。
我中毒的事沒有辦法宣揚，可我父皇并不想就這樣放過下毒的沈家人。
于是朝廷關于皇後中毒之事給出的調查結果是下毒的是沈家餘孽和一些江湖中人。
因為雲家夫婦的原因，對武林中人沒有趕盡殺絕，但是沈家餘孽卻沒有被放過，這才有了後來武林中人對雲正嚴夫婦感激不盡、雲正嚴順利繼承武林盟主之位，朝廷以此為理由對沈家趕盡殺絕的事。
其實洛書閣因我療傷的事在他們內部也産生了巨大的争議，最後同意或許是真的怕我父皇母後痛失愛子後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
畢竟就算洛書閣再有威望，在朝廷面前，尤其是一個剛剛經歷了天下争霸的強硬帝王面前并不是無懈可擊。
他們答應之後其實有想過讓我成為洛書閣的弟子，可惜我天生感情缺失，無法理解他們對超然地位的渴求，更無法對他們産生師徒情分。
他們對我父皇母後有顧忌又不能不教我武功、不能不為我祛毒，偏偏我在習武方面很有天賦，竟然在十六歲就出師了，徹底打破了他們想以我來制衡朝廷的想法。”
喬十方講完整個故事，總結起來無非是洛書閣想要超然的地位，雲正嚴想要權利，沈家想要報仇，平沙丘想要與北蠻戰鬥，幾方的操作趕到了一起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但是聽起來合情合理的故事，總讓雲守禮覺得有些違和，但是他卻沒有頭緒，最終只能歸結于自己看影視劇太多，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
不過也不能這麽說，其實整件事已經非常複雜了，應該再沒有可以再複雜的餘地了！
“事情太複雜了，那些人活着不累嗎？”
喬十方摸摸雲守禮的頭，說道：“對于有些人來說追名逐利的事是再開心不過的事，怎麽會覺得累。”
突然感受到頭上的重量，雲守禮擡頭看着近在咫尺，正用一種深情的目光看着他的喬十方有些不好意思，磕磕絆絆的說道：“是啊，是啊。”
“不要緊張，我不會做什麽。現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我們的事可以慢慢再說。”
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着喬十方關上門離開，雲守禮一下子蹦到床上，滾了幾個下，幸虧王府裏的床質量好，不然制定會被他蹦塌了。
雲守禮滾完，自然自語道：“緊張什麽？我有什麽好緊張的？啊啊啊，太丢人了，他這個有超前思想的人竟然因為古人的一個動作幾句話而緊張，真是不應該。
還有什麽叫現在太晚了？那以後呢？這個「做什麽」到底是做什麽？啊啊啊，不行他變色了。他這是被古人給調戲了嗎？
不行，他要崛起，不就是談個戀愛嗎？不就是調情嗎？誰還不會了？喬十方你等着吧！”
暗暗下定決心，雲守禮才心滿意足的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