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

短短幾秒時間,卿忱以腦海飛速運轉,回想起從前那個腼腆害羞的花艽,再看看現在這個只覺得一陣膽寒。

別再糾纏了!

就這樣吧,別再把這柔軟的一面展現給他看了。

“分手是你說的,消失不見的也是你現在回來一句道歉,就想把以前的一切都當做沒發生過。”卿忱以神色一凜,毫不掩飾面上的嫌惡,“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天真。”

花艽臉色慘白,連那最後一絲因為看見許久未見愛人的羞澀臉紅,都随着這些冷然的話語消失殆盡。

他睜着那雙看起來無害而又惹人憐惜的眸子,有些恐懼地盯着卿忱以,好像一下子不認識面前這個人了一般。

雖然害怕,他卻依舊壯着膽一字一句說:“我想補償你......”

“我不想!”卿忱以忽然感覺怒火中燒,心底仿佛有一片地方着了火,被花艽扇來的風引燃,一下子燎原蔓延開,使得他整個人都快要維持不了面上這份冷靜。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注視着面前皺着秀氣眉頭眼神溫柔如水的花艽,像是妥協般嘆了口氣說:“你能別再糾纏我了嗎?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

他仿佛已經變成一個糾結的個體,每一種情感都在撕扯着他的內心。

從花艽當年忽然離開的那天起,一直到真正再次見到他的前一秒,他都在想,如果再次遇見他,一定要把當年的事情問清楚,再用同樣的手段将他折磨得遍體鱗傷。

他才不會退卻,才不會心軟,他會用最難聽的話語,最肮髒的手段将那個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可真正見到了,觸碰到了這個人,他卻害怕的要命。

他開始發現,即使一個人的內心再過強大,但在遭遇到心中深埋已久的心傷時,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懼。

他不想重蹈覆轍了。

“可是我還喜歡你。”花艽不知在什麽時候留下了兩行清淚,順着白皙光滑的臉頰可憐兮兮地往下落。

單薄的肩膀輕輕顫抖戰栗着,卻又不敢發出聲音,只得僵硬地咬住下唇,滿臉都是委屈。

這句喜歡一下子紮中了卿忱以的心髒,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花艽第一次說出“喜歡你”,還是在他的百般索要之後,紅着臉聲若蚊吶輕輕說出的。

過往的太多事情牽絆住了他們,他清楚看見花艽也有一瞬間的愣怔......

卿忱以無可奈何,只得開門見山:“你到底要怎麽樣?”

“我......”花艽皺了皺好看精致的眉頭,卻半天沒說出話來。

卿忱以處于苦悶與難過之間,并未感覺到空中逐漸升騰的溫度和蔓延起的淡淡清香。

他輕舒一口氣,将花艽攀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撫開,語重心長地說:“這麽多年了,你也要學着成熟點,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這段在心中深思許久的話一一說出口,像是在撕扯他的心。

“卿忱以!”

他還未說完,花艽神色一變,忽然打斷他的話。

卿忱以不解地蹙起眉頭,還未開口問他緣由,便又聽他急促地說:“送我回房間!”

花艽神情大亂,嬌豔的面容變得有些冷厲。

見他還沒反應,連忙牽過他的手打開門往外面走去。

手掌被一只溫軟的手牽起,熟悉的溫軟觸感使得卿忱以又是一陣愣怔。

回過神的時候他正欲抽出手,卻感覺到花艽握緊的力道又重了不少。

兩人就這麽一拉一扯走進了正好上樓的電梯,裏面有着三個拉着行李箱的男人。

卿忱以試圖抽回手,卻因為有外人不好意思過于大的動作,這就給了花艽得逞的機會。

“放開。”他湊近花艽小聲呵斥。

誰知身側的人忽然擡起頭,他本就矮卿忱以大半個頭,這樣的角度看過來,使得他本就憂郁的眉眼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他幾乎是帶着哀求有氣無力地說:“求你,別松手......”

卿忱以呼吸一滞,不由自主移開目光,沒再動作。

扭頭的一瞬間卻忽然嗅到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檸檬清香,一縷一縷飄散着像是在引誘着他。

他微不可查地仔細留意了一番,發現身側的人那單薄的脊背和牽着自己的手正微微顫抖着,緋紅順着纖長的脖頸往上攀,一直蔓延到瘦削的側臉。

卿忱以正想開口問,電梯卻“叮”的一聲打開了,花艽順手牽着他走了出去。

順着彎彎繞繞的甬道走了幾步,花艽像是有些站不住般,一步比一步要緩慢。

“你沒事吧。”卿忱以抿抿嘴唇,終是将心裏的關心別扭地問出了口。

花艽沒回頭,聲音有些飄渺地從前面傳來,“沒事......”

他頓了頓,忽然站在原地不動了。

卿忱以正想繞到他的前方查看情況,卻感覺手上的桎梏忽然松開了。

“你走吧。”花艽低着頭,将額頭微微抵在酒店走廊貼着華麗壁紙的牆壁上,背對着他,“我到了。”

終于得到首肯,卿忱以舒了一口氣,輕輕應答一聲便轉頭往電梯方向走去。

回頭間,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與他擦肩而過,依稀間還朝他眨眨眼,細長的眼睛裏盡是精明與對某些事情的期待。

卿忱以有些不太舒服地皺皺眉,疑慮重重站在電梯前等着下一趟,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那男人明明是與他們同一時間出電梯,但方向卻不同,忽然出現......

心中的兩個小人似乎打起了架,白色的那一只舉着一只拐杖,氣勢洶洶的說快回去看看吧,而另一只黑色的三叉戟小人卻一臉嫌惡地說不要多管閑事。

越是思考疑點就越是多,當電梯好不容易再次打開時,他卻沒有進去,而是轉身順着方才花艽行走的方向奔去。

一定不對!

順着記憶中的路線逐漸靠近,附近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并且越來越清晰。

“給臉不要臉,反正omega發情不就是勾引alpha嗎,讓我上總比一群人輪着上好吧!”

“剛剛那個alpha是你男朋友?是炮友吧!”

那到粗粝的男聲帶着猥瑣語氣說到這,拐角忽然傳來一陣打鬥聲。

“我去你媽的!”

卿忱以一怔,聽出這是花艽的聲音,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酒店走廊的燈開的很足,亮色的壁紙和挂燈将整條路映成一片金黃。

到達某個拐角,他還未上前,便聽一道急促奔跑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下一秒,一道溫軟顫抖的軀體撲入他的懷中。

卿忱以自然而然伸出雙臂将懷中還散發着檸檬清香的人攬于身後,自己直直面對着追上來的男人。

“喲!”那人看見他,也沒透露出半分的不好意思與恐懼,而是眯着那油膩的眼睛說:“回來了,一起啊?”

卿忱以眉間一凜,散開自己的壓制信息素,強硬的吐出一個字:“滾!”

那人雖是alpha,但等級不足他強勢,遇見這種程度的壓制,一時間竟是連身子都要站不直了。

“我走!我走!”那男人顧不得再多,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待身側安靜下來,卿忱以才感覺到身後那濃郁甜美的檸檬信息素,它來自花艽。

“你不是......bata嗎?”他聽見自己因信息素誘惑而低啞的聲音。

花艽低垂着雙眼,顫抖着身體,似乎想把信息素收住,卻做不到。

感受着身側越發濃郁的信息素,卿忱以難耐地克制着腦海中那些不堪的欲念,饞起搖搖欲墜的花艽,将他帶回房間。

一進門花艽便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微微倚着,寬大衣領透出的嫩粉色澤讓人心猿意馬,源源不斷的信息素使人神智不清。

“難受為什麽不跟我說?”卿忱以皺着眉,俯視着表情痛苦,側頸還帶着剛才那個男人留下青紫掐痕的花艽,只覺得心髒都在隐隐作痛。

他就不該那麽輕易放他走!

誰知花艽擡起水霧朦胧的眸,小心翼翼地說:“你以前說,不喜歡omega。”

“......”

面前這雙眼睛,真是太無害了。

三番五次受騙,他也改長些記性了。

卿忱以移開視線,冷然道:“我确實不喜歡omega。”

沙發上呆呆坐着的花艽像是忽然如遭雷擊,發情期本就脆弱的情緒一瞬間如洪水洩閘般湧了出來。

眉眼精致漂亮的男人愣怔地坐在沙發上,消瘦的鎖骨分外明顯,此時修長的脖頸微伸,帶着潋滟水光的眸子直直看向沙發前那個幾乎不敢直視自己的男人。

下一刻,他帶着滿身信息素撲進努力克制本能的年輕alpha懷中,溫軟顫抖的嘴唇輕輕覆上,仿佛善魅惑之術勾心的蛇妖,一點一點掠奪,使人致幻。

本能一瞬間代替了理智。

朝思暮想的愛人就在面前,帶着滿腔熱情和絕對的愛意,強勢而又不容抗拒地重新進入他的世界。

憤怒和怨恨似乎在這一刻消融了,卿忱以感受到的,只有留戀與愛意。

alpha的犬齒刺穿omega後頸的腺體,專屬于alpha強有力的信息素順勢注入,兩種味道緩緩在空中交織升騰,形成一道極其暧昧旖旎的風光。

一對人相依相偎着,仿佛在這一刻,他們交融了。

不過多時,卿忱以先恢複了清醒。

看着懷中唇角還帶着淺笑,睡顏溫柔的花艽,心疼、憤恨、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最後卻都化為虛無。

他将花艽放置在床上,站在床邊注目許久,終是不甘心地爬上床,将那單薄瘦小的人摟進懷裏,重重在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吻了一口。

他真的想念,每個無論繁忙或是孤寂的日日夜夜,都很想見面前這個人。

但見到他,卻又不敢多看他,嘴上說着不在乎,但還是很想知道他過得怎樣,為什麽要遠去,為什麽回來......

多諷刺,即使是在轉變這樣大的情況下,還是忍不住對這個人産生無法抑制的愛意。

嘆息聲在密閉的空間緩緩響起,他知道,依舊懷念,并且愛着,從前的那個花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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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卿忱以摟着朝思暮想的愛人,疲憊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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