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脆弱深夜
☆、脆弱深夜
詹紡钰透過車窗向車外看去,只見戚樹獨自從“失戀博物館”裏出來,神情落寞。詹紡钰對副駕駛坐着的菲姐囑咐道:“一會你就把所有你知道的告訴這個人。”
菲姐挑了挑眉,點點頭。
...
兩小時前
商陸今天沒去臺裏,叫杜宛給自己簽了個到就窩在家裏睡了一上午。昨晚從被沈井原送回來之後就一直發燒,渾身無力,可能是之前不小心割破的手指沒有及時處理感染了。她的免疫力一貫不太好,記得小時候每次有個流感、水痘之類的她都會第一個被感染。
但是生病的大部分原因可能是源自于莫名而來的糟糕情緒。她失眠了一整晚,總是忍不住去想沈井原,他和她的每一次接觸,每一個眼神,都好像是驅之不散的魔障。
在菲姐給她打了十幾個電話之後,商陸無奈的從床上起來,準備去赴約。
那張印有沈井原和袁婷名字的卡片靜靜的躺在桌幾之上,嘲諷着她這一晚上的失眠。
商陸把卡片翻過去,蓋住了那個讓她心悸的名字。
菲姐和她約在了電視臺對面的咖啡廳裏,一見到她就心肝寶貝的叫着,問她臉色為什麽這樣蒼白。
商陸面前的扯出一個微笑來,頭痛欲裂,拿起桌子上的熱水喝了一口,才覺得好一些。
“菲姐,開門見山。”商陸對這個難纏的女人長話短說。
菲姐是個明白人,她看得出商陸的不願理睬,便嘻笑着說道:“姐要不是無路可走了也不能來麻煩你。”
“我的那個地盤最近不怎麽太平,被你們電視臺安插了記者,做了一期掃黃的片兒,現在這片子還沒播,我得了信兒想找找關系把片子壓下來。”
商陸苦笑了一下:“菲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實習記者,片子能不能播也是上頭說了算。”
“菲姐知道,菲姐不是想着你和沈井原不是熟嗎,幫我搭個橋。”
提到沈井原,商陸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她扶上額頭,無力的說道:“我和沈井原已經沒有關系了,你找錯人了。”
菲姐把笑容一收,換了一副嘴臉說道:“你說這個可就沒意思了,昨天我還看見你坐上他的車。你當初落魄的時候,需要錢的時候,可是我收容的你,要不是我把你介紹給沈井原,你能有今天?”
商陸沒力氣和她多說,更不願企及過去的陳年舊賬,她位子上站起來,拿起包就往出走。
菲姐坐在那看着她的背影,氣得将拳頭砸在了桌沿,罵道:
“拽什麽拽!不過就是靠男人包養上位的爛貨!”
商陸正欲推門的手僵在了空氣中,咬了咬牙,便推門離開了。
菲姐正要起身結賬,卻被人輕輕的拍了下肩膀。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孩正在身後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嘴角一彎:
“找電視臺的關系,我想你找錯人了。”
...
菲姐坐在戚樹和詹紡钰的對面,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小抿一口,放下,擡眼向對面的年輕男子看去,只見他臉色蒼白,手上死死的攥住一只杯子,似是要将其捏碎,他眯着危險的眼睛看着她,緊咬牙關。
他臉上的錯愕鎮靜與憤怒化作周身冰冷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栗。
詹紡钰用餘光瞄了眼戚樹,嘴角冷冷的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小兄弟你不用這樣看着我。”菲姐是見過世面的人,見戚樹氣極的樣子,她依然從容的開口說道:“商陸當初要是沒有在我這做過,我也不敢撒這個謊。你的養父叫錢叔對吧?是他介紹商陸來這裏的,我記得他當時還要我好好‘照顧’商陸呢!”
戚樹劍眉緊驟,涼薄的唇抿得失去了血色...
“當時我一看這姑娘,哎呦!這樣漂亮标致,是塊好料子,我也沒急着把她推出去,只是讓她跟着賠了幾次酒...”菲姐邊說邊看詹紡钰,又将內容說的細致了些:“起先她不太适應,有個客人摸了她大腿一下,她就哭了,我就慢慢兒的教她,後來呀,有客人掐她大腿她都會笑臉相迎了!”
有客人掐她大腿她都會笑臉相迎...
戚樹的拳頭死死的握着,眉心外側的血管突突地跳動。他被她的話帶入了場景,商陸苦澀的笑容浮現在腦海,還有那些猥瑣的笑聲,通通像魔鬼一般纏上他的神經。
心如刀割的感覺痛得戚樹就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到底把自己糟蹋成了什麽...
詹紡钰給了菲姐一個眼色,示意她接着說。
菲姐清了清嗓子,忍住笑意,正色道:“不過那姑娘聰明伶俐,沒吃多少苦頭,我特意找了個大主顧推了她的初夜場,沒想到這個大主顧一夜之後就把她給帶了出去,還托關系把她弄進了電視臺。”
詹紡钰見她說得不夠嚴重,又補了一句:“後來商陸被人包養了一年,吃飯穿衣的費用都是別人給的,還住在一間非常豪華的公寓裏。”
果然,詹紡钰如願以償的看到了戚樹憤怒的站了起來。
她知道,這件事定會改變那個女人在戚樹心中的印象,可她并不知道,有一種感情不是有污點就會被抛棄的,那是随着時日而深重的親厚,是誰也無法取代的位置。
一個人到底有多少秘密需要攜藏,才可以躲過時光多事的眼。
我們藏匿着世人不知的苦澀,在深夜裏整饬潰爛的傷口,從來小心視之,不敢輕易觸碰。但那些藏頭露尾的血痂總是會被別有用心的人蓄意揭開,他們不知,我們從不想參與誰的流言,我們只想做自己。
縱使我們是卑鄙的,不堪的,做了虧心的事,可我們孤獨的走完了那段漆黑路,低壓着腦袋,默默的落淚,天亮的時候卻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脾性。
可有時候,愛我們的人并不會因為我們的犧牲而感到快樂,就像戚樹此時的痛苦,無以複加。
商陸在意識迷亂之際還是想到了這個人,她強行擡起手來在床頭櫃中亂摸了一通才找到手機。
鼻息間的呼吸滾燙滾燙的,商陸陷在床上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所有被子都裹在了身上可還是覺得冷。杜宛正在臺裏值夜班,家裏仿佛只有牆上的時鐘還活着。
天昏地炫的感覺壓制而來,商陸咽了下口水,幹涸的口腔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戚樹...”她把手機放在耳邊,眼睛馬上就要睜不開了。
“戚樹...我一個人在家...發燒了...”
她說罷,便虛弱的睡了過去。
...
杜宛趴在單位的電腦前打了個盹,突然被一同電話擾了清夢,懶洋洋的睜開眼,手機上顯示的居然是制片人陸昊的名字。
這大半夜的,老陸抽風了?
“喂,制片,我在值夜班。”
“小杜,你知道商陸的家庭住址嗎?”
杜宛一聽,那不就是她家麽?于是脫口而出:“富源路民航小區5單元502號,怎麽了制片?”
剛報完地址,電話那頭就急切切的挂了。神經大條的杜宛翻了個白眼,換個姿勢繼續睡。
商陸在昏迷之際突然忽悠一下又醒了,感覺床邊站了個人,屋子裏沒開燈看不太清,商陸又閉過眼去腦子朦朦胧胧的想到自己剛剛似乎打給了戚樹,于是虛弱的支起喑啞的嗓子喚他。
“戚樹...我發燒了...”
“起來,去醫院。”頭頂的男人冷冷的說道。
商陸無力的閉着眼擺了擺手:“不要...太晚了...”
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小區裏的等都熄滅,屋子裏靜谧極了,只能聽到指針走動的聲音和男人的呼吸聲。
“戚樹...我好難受...”
她頭痛欲裂,虛弱的說道。
還好戚樹在,她就可以安心的睡了。
迷蒙中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人扶了起來,放在膝蓋上,商陸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身,汲取那肌膚上的溫暖,一股熟悉的香氣傳來,帶着淡淡檸檬和橙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