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啊啊啊!!!”闕明城魂體扭曲,厲聲慘嚎,“闕清雲!你犯上弑父,是要遭天譴的!!”
這聲凄厲的詛咒貫徹雲霄,闕清雲卻絲毫不為所動。
她神色冷厲動作迅捷地撈起昏迷未醒的玉潋心,退到安全距離之外,這才有了閑心回答他一句:“莫太看高了自己,我爹早就死了,你不過是怨氣與執念凝結而成的兇靈,死不足惜!”
闕明城的魂魄還在掙紮,口中怒罵不休,可随着越來越多的胎絲沒入他的魂軀,體內靈氣被魔胎稀釋殆盡,他的軀體也越來越稀薄,最後漸漸沒了掙紮的力氣。
魔胎的體積急劇膨脹,不過數個呼吸便擴大三成,方圓數裏內的靈壓再度拔高,連闕清雲都在這樣的壓力下感到窒息。
胎絲密布的表皮随着體态的擴張被迅速撐開,經絡締結的胎膜變成薄薄一層,幾能透過外層包裹的皮肉看見內部湧動的粘稠魔血。
闕清雲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斂下眸心噬血的瘋狂。
戲臺已經搭建好了,時機即将成熟,現在,只差最後的角色登臺演出。
她心中剛掠過這個念頭,另一道幾能與魔胎靈壓匹敵的氣息便籠罩了這片山林,并以極快的速度接近。
感應到季伯宗的神識,魔胎表皮開始扭曲形變,藏在裏邊的魂骸即将徹底醒來。
胎絲像海藻似的瘋狂舞動,其中幾根延伸開來擰成一股,從魔胎上方刺入,呲啦裂帛聲響,半塊胎膜被撕扯下來,垂挂在魔胎一側,露出其下黑霧纏繞的胎體。
胎體是嬰孩的形态,只露出半邊臉,另外一半溶解在沼澤狀的濃霧中,與表皮的胎膜緊密相連。
他睜眼的瞬間,無形的氣浪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生靈之氣散盡,連枯木都頃刻間化作塵埃,随風消散。
闕清雲及時護住玉潋心,心口亮起一道白光,将師徒二人同時籠罩。
魂骸蘇醒時自然産生的寂滅之力消失,她的護身法器也随之耗盡威能,咔嚓一聲破碎了。
此乃她的生母留給她的遺物,終是和闕明城一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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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呼嘯而過,暴烈的氣勁越過數百丈的空間,閃電般擊中魔胎。
轟隆之聲震耳欲聾,地面顫抖着向下塌陷,掀起四溢的沙塵,闕清雲抓起玉潋心,縱身騰上高空,與飛快趕來的季伯宗照面。
須發皆白的老人掃了眼昏迷中的玉潋心,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闕明城說要報仇,欲毀聽瀾宗,為此他不惜獻祭自身魂軀,施展禁法,養出這樣一個怪物。”闕清雲神色平靜地闡述“經過”,愧疚道,“弟子失職,未能阻止,還請師尊責罰!”
季伯宗擺了擺手,勉強壓下心頭震怒:“此事非你之過,可惜你父親原有大好前程,卻走了歧途堕落成魔。”
他嘆了一口氣,頗為感懷地說道:“為師當初身為一宗之主,絕不可徇私枉法,清理門戶之時,因惦念舊日同門情誼,留手放走了他一縷魂魄,本希望他改過從善,入輪回投胎,沒曾想他竟依然執迷不悟,硬将自己逼上了絕路!”
“闕明城咎由自取,還請師尊莫再難過,當務之急,是鎮壓這來路不明的邪魔,還聽瀾宗上下安寧,也好撫慰人心。”闕清雲語調決絕。
“你說得沒錯,但有一點。”季伯宗神色嚴厲,音調拔高,“任何人都可以說闕明城咎由自取,但你不能,因為他是你的父親。”
闕清雲微怔,而後垂眸:“是,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沒時間繼續拖延,季伯宗轉開視線:“你且速去通知劍風和其餘門中長老,開啓護宗大陣,今日便是聽瀾宗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切不可疏忽大意!”
闕清雲領命,雨轉身離開之際,季伯宗又喚住她:“玉潋心留下,你此去前山越快越好,為師會替你照看她。”
“那就拜托師尊,弟子去去就回。”闕清雲斂下眸心幽光,反手将玉潋心推給季伯宗。
直至那襲紅衣迅速遠去,消失于天際,季伯宗才沉下臉色,冷眼瞧着昏迷未醒的玉潋心,雙拳緊握,手背上滿是暴起的青筋。
闕清雲一路疾行,及至百裏之外,方聽得遠處傳來季伯宗與魂骸交手的聲音。
她腳步稍頓,随即欲加快趕路的速度。
不料,前邊來了個自尋死路的長老。
·
前山已是一片紛亂,好在随着魔胎吸取的天地靈氣增長,前山霧氣稍退。
秦劍風安撫好賓客們的情緒,聽見後山隐約傳來的動靜,十分憂心,卻顧忌闕清雲先前的威脅,不敢貿然派人前去查探消息。
正焦灼等待之際,忽有一道身影淩空而來,尚未落地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來人正是一身紅裙的闕清雲,她手裏還擒着陳萬辛慘不忍睹的屍體。
秦劍風指着闕清雲手中的陳萬辛,臉色難看極了,“你”了半天卻沒能道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闕清雲并不理會他,冷着臉道:“鏡虛門異變,不知何故化虛為實,後山同時出現了堪比合道境巅峰的怪物,陳師伯便為其所殺,吾等若不能助師尊将之封印,聽瀾宗恐怕危在旦夕,在座的各位也都逃不出去!”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鏡虛門結界不能由外力打破,他們被困在門中,消除異端是唯一的出路。
秦劍風聽她說完,又望見她胸前的數寸長的劍傷,愣了許久,方遲疑開口:“雲師妹,你也受傷了。”
“無妨。”闕清雲的态度仍和先前一樣清冷,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師兄,師尊讓你立即開啓護宗大陣,尚有餘力的長老都速速與我去後山支援。”
聽見這一聲久違的“師兄”,秦劍風十分動容。
眼看闕清雲要走,他情急之下上前一步,握住闕清雲的手:“師妹,你竟不顧兇險只身前往後山查探,先前是師兄狹隘了,師妹莫要介懷。”
闕清雲眸光晦暗地瞧着他,藏起一閃而逝的殺機,面無表情地說道:“師兄多慮了。”言罷,迅速将手抽回,“時間緊迫,護宗大陣之事,便拜托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該給師尊頒個小金人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