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茫茫大雪将位于島上的焰霞宮裹上素白雪妝。

焰霞宮□□有數萬妖仆，長熒從西院裏的妖仆們閑談中得知，現在魔界七大護法在各地鬧亂，試圖阻止姬長老登魔尊大位。

整個魔界争執不斷，連帶其間的妖族們跟着受牽連。

西院裏的妖仆并不多，約莫有五十來位，長熒因着修為太低，平日裏做一些細活時也不懂如何使用妖法經常惹得妖仆們的戲谑取笑。

好些時候長熒只能在磕磕碰碰當中學會一些小的咒法。

西院主屋壞女人一向是不允許旁人入內，院內的老妖仆通常都是留長熒一人入內清掃。

偌大的主屋內陰冷的很，長熒擰着帕巾在地板上來回的擦拭，那些赤蟲小妖盤旋在橫梁之上議論道：“ 主人竟然還沒把她殺死哎。”

“是啊，往年裏的伏靈草妖都活不過幾日，真稀奇。”

有幾只膽大的赤蟲小妖，悄悄的從房梁盤旋而下至長熒周邊打量。

長熒特別害怕多足蟲子，所以每回都不太想跟這些赤蟲小妖接觸，可是越表露出害怕，它們反倒就越欺負人。

所以長熒只能假裝沒看到它們，許是覺得長熒性子太悶，赤蟲小妖們便沒有再多逗留 。

大半日才好不容易擦拭完主屋，長熒累的恢複原形窩在軟榻裏歇息。

殿內燈盞忽地亮起時，主屋大門展開，壞女人從外面進來，面色大約是不高興，眉頭緊皺着入內裏間浴池。

長熒下意識往角落裏躲，只見着那女人垂落的墨色衣裳滲透血跡，濃重的血腥味引的赤蟲小妖紛紛傾巢而出，想來分明就是受了重傷。

待化成人形長熒按照往常壞女人的習慣準備幹淨衣物入內伺候。

只見壞女人泡在浴池裏，滿頭青絲散落在水面。

鮮紅血液暈染整個浴池，形成詭異豔麗的畫面，讓長熒看的不禁驚嘆又害怕。

長熒将衣裳放置在一旁，然後挽起長袖，提起一旁的藥花瓣緩緩撒入浴池。

尋常受傷時壞女人會先沐藥花浴清洗瘀血，所以西院裏種植許多鮮紅如血的藥花。

姬離眉頭仍舊皺的厲害，偏頭看着那膽怯在池旁的少女喚：“你過來。”

“是。” 長熒害怕的移近了些，沒想到緊接着便被壞女人拉入浴池。

撲通一聲水聲，從來就沒游過泳的長熒匆忙間喝了好幾口水，惶恐地探出腦袋來，便被壞女人手臂束縛住。

“別動。” 姬離看着這膽小卻又真的聽話不再動的少女，探頭咬住那纖細的血脈。

伏靈草妖的血味道從來都是極其鮮甜，自然也是可以直接飲用療傷的。

“唔……”長熒眉頭緊皺仰頭不敢亂動，而且手臂已經被束縛住，完全沒有動彈的餘地，因着失血頓時臉色蒼白的很，真以為自己就要死在壞女人的手裏，吓得魂都要沒了。

等姬離松開手時，只見她眼眸濕漉漉的望着，分明是可憐的緊，眉頭微皺道：“不許哭。”

姬離眼眸越發冷了些，指腹擦拭嘴角的鮮血，“看來你最近過得很不錯。”

至少她的血液要比從前更加的滋補，姬離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背部的傷已經恢複了大半。

說罷，姬離松手便離了浴池，那長裳似蝴蝶一般穿過她手臂，只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便已穿戴整齊。

等人走遠，長熒才回過神來，原來這浴池并不深。

長熒看了看自己的腳都能踩到底，指腹輕觸頸旁的傷，又羞又愧的爬出浴池低低念叨：“壞女人 ！”

那頸旁的傷一夜就好了，只不過長熒卻多了幾個心思，平日裏盡可能離壞女人遠些才好。

西院裏面的妖仆們都懼怕壞女人，平日裏連奉茶都是由長熒入內伺候。

午後長熒随同紅葉妖仆小憐在西院的後院裏采摘藥花，因着長熒性子悶，不太會說話，多數是小憐說其他院子內的事。

“聽說宮主那處的伏靈草妖都死光了，最好看的那一個是被吸血後做成燈籠觀賞。”

“你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慶幸的了。”

焰霞宮的宮主同時也是她們說的魔界姬長老，長熒也是最近才分清楚的。

一想到當初被抓來的伏靈草妖，現如今就只剩下長熒一個人了。

長熒就害怕的要命，總是想着要離開，便時常詢問小憐離島的方法。

小憐一眼就看出來長熒的心思，好心提醒道：“焰霞宮從來只有進沒有出的份，咱們這些妖仆那都是種下生死符，就算離開焰霞宮那也是死得凄慘萬分 ，我勸你還是死了這份心思的好。”

“更何況現如今焰霞宮宮主又有望能當魔尊，少宮主雖性情怪了些，可容貌卻是魔界之中無人不知，聽聞就連妖王都戀慕的緊，你若是能讨的一二分歡喜，将來跟着少宮主定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啊。”

長熒一聽小憐的話，就覺得後頸隐隐作痛忙搖頭道：“才不要什麽榮華富貴。”

小憐見此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大雪沒日沒夜的下，連帶着主屋外邊那一片湖也結了冰。

聽聞宮主即将宴請妖王來焰霞宮做客，主要是一同商讨對付魔界七大護法，所以這段時日不少西院的妖仆們都被調走去主殿準備盛宴。

不過近日來壞女人卻反倒悠閑了許多，每日裏在殿內打坐修行。

因着殿內需要人伺候，長熒只能跟着守在主屋內。

姬離小睡醒來時，只覺得嗓子有些幹癢想喝茶水便喚了聲：“長熒？”

只見着那趴在床榻旁的少女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原本正做着離開焰霞宮美夢的長熒開心大聲喊：“再見啦，壞女人！”

忽地耳垂疼的厲害，長熒茫然睜開眼來，只見壞女人指腹擰着自己耳垂峨眉輕挑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懶？”

長偏頭捂着耳朵迎上壞女人滿是殺意的眼眸害怕的搖頭：“長熒沒有偷懶，只是不小心困了。”

本來冬日裏伏靈草妖因日光微弱所以極其容易犯困的。

“那還不去倒杯茶來？”姬離松了手出聲。

“是。”長熒揉着耳朵，滿是哀怨的捧起明明就在壞女人手旁茶盞。

姬離抿了口茶水忽地開口道：“壞女人是誰？”

長熒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壞女人，卻又不敢直視，目光躲閃的低垂腦袋，兩只手食指交纏的應：“那個，長熒剛才做噩夢也記不得了。”

本以為壞女人會繼續盤問，可是她好像并沒有多大的興趣。

夜間長熒在主屋外間的小榻守夜，偶爾依稀間能聽到裏間似有猛獸低鳴聲，實在吓人的很。

偏偏壞女人叮囑夜裏不許入內，因此吓得長熒蒙頭躲在被褥裏不敢出來，生怕會被壞女人生吞掉。

只不過每回壞女人清早又好像瞧不出什麽異樣。

平日裏長熒主要是負責伺候壞女人，不過當壞女人不在西院時，基本就沒什麽事可以幹。

焰霞宮要辦盛宴，西院裏的妖仆白日裏大都被調去主殿，平日裏只剩下一個老妖仆和長熒小憐兩個小妖。

老妖仆年歲修為估摸着有兩三百年的修行，所以平日裏對于其他小妖毫不客氣，經常會破口大罵甚至動手懲罰。

大雪連日裏不曾停歇，連帶西院裏栽種的大量藥花架被積雪壓垮掩埋。

本來這些活是由其她妖仆負責，現在西園裏沒有別的人，老妖仆便指使着小憐和長熒清理積雪。

長熒是寧願幹苦活也不願意待在屋裏伺候壞女人，不過小憐并不太想幹苦力活，總是時常會偷懶亦或是問些壞女人的事。

“真羨慕你能照顧少宮主啊。”小憐滿是認真的看着正小心護着藥花藤蔓的長熒，“你啊，該好好把握機會才對，多少院裏的妖仆讨好主子，這樣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總比大冬雪日裏被老妖婆逼着幹苦力的好。”

卻不想這話被老妖仆聽見，當場便揮起長鞭教訓起小憐來了。

“你這小妮子整日裏就想着勾搭起主子來，真是該把扔進黑水池裏毀去魂魄！”

那一道道長鞭落在小憐身上，很快就露出鮮紅的血肉，長熒看的都覺得疼，便出聲喊：“別打了！”

那老妖仆從嚴厲的看着長熒：“你算什麽東西還敢對姥姥我指手畫腳，今日就算少宮主也管不得教訓賤奴！”

這般說着，老妖仆便又揮起長鞭朝小憐揮了過去，小憐疼得蜷縮起身子求饒：“姥姥，我錯了！”

長鞭掀起血液飛濺染紅白雪，長熒探手護住小憐挨了兩鞭出聲：“姥姥別打了，今日還要收拾藥花呢。”

老妖仆一聽，這才停了手，略微有些累的呼出長氣來道：“好，今日就留着你這條小命，再有下回沒你好果子吃！”

待老妖仆走遠，長熒扶起倒在雪地裏的小憐，忙将手背滑落的血珠喂給小憐道：“你快咽下，傷就不疼了。”

小憐聽話的咽下血珠，面色頓時恢複了少，滿是慶幸道：“長熒，幸好有你幫我。”

長熒受的兩鞭還算輕，一道打在手背，可另一道打在側臉。

晚間姬離回西園主屋，老妖仆正訓斥剛從主殿忙活回來的一衆妖仆，言行十分嚣張道：“這院裏的妖再有亂嚼舌根者，非得打死她不可！”

西園裏的老妖仆是宮主調來的人，所以對于這老妖仆的行事作風，姬離多數是當做沒看見。

待入燈火通明的主屋時，姬離頗為疲倦的接過遞來的茶水，只一眼就看出少女側臉的清晰傷痕。

長熒被壞女人看的有些緊張猶豫的問：“怎麽啦？”

難道是茶水沒泡好？

姬離指腹輕挑起她的下颌，極為淩厲的打量這張還未長開的白玉面容眉頭微皺問：“誰打你了？”

“這是……”長熒擡手摸了摸臉，便将白日裏跟小憐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姬離松開了手，很是冷漠的道：“活該。”

本來就與她無關的事，結果她非要牽扯其中，簡直是愚蠢至極。

長熒卻很是糊塗，明明是老妖仆打人不對啊，為什麽壞女人還罵自己呢？

果然壞女人就是天底下最壞的壞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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