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長熒背着小布袋步伐輕快地來到藏書閣時，面容是掩飾不住的歡喜喚：“子柔師姐，安好。”
正在摘抄書籍的子柔只見到小道姑眉眼彎彎含着笑好奇道：“你莫不是遇到什麽高興的事？”
“嗯，非常高興的事哦。”小道姑規矩的取出書本和筆墨點頭應。
子柔提筆見小道姑那嘴角上揚的幅度一直未曾變過又問：“那能說來聽聽嗎？”
只見小道姑眼眸明亮動人映襯歡喜應：“因為昨天見到心上人啦！”
“難怪你今日臉上笑意不止呢。”
長熒捧着一旁散亂的書籍穿過高聳的書架間，認真的将原本的書籍放回原本的位置。
“不過平虛道館一般是不會準許外人入無涯山的，你那心上人難不成是偷偷溜進來的不成？”子柔雖然與小道姑相識不久，不過小道姑過于天真無邪，多少有些擔心她被人給蒙騙了。
因着不好提離大人的名號，長熒又不想欺騙溫柔的子柔師姐，抿緊唇想了好一會才應：“嗯，不過她現在已經偷偷離開了。”
無涯山萬丈之高，路途又極其險峻，可不是尋常人能來的地方。
子柔心中不禁生起困惑，只見小道姑卻着急的很出聲：“子柔師姐，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
“你放心，這事我不會同旁人提半句。”
“謝謝子柔師姐！”長熒松了口氣，眼眸又恢複先前的光彩。
雖然子柔還想要出聲勸小道姑多加警惕，可是見她這般為心上人擔憂，話語又只好咽下。
小道姑無父無母，大抵是個孤兒，她那心上人既然能冒險來無涯山，想來應該不會是一個忘恩負義的薄情郎。
這般心想子柔方才放寬了心，只是又想起小道姑說她心上人病重一事，又覺得其中頗有蹊跷，只得私下多加留意。
山林裏的初秋已然露出些許寒意，小道姑平日裏無論打掃藏書閣還是摘抄經法，實在是認真仔細的讓子柔挑不出毛病來。
一日午後山林忽地狂風大作，藏書閣外的古樹被風吹得折斷不少枝幹，連帶上面的搭載幼鳥的鳥巢也被迫落入泥水裏。
那時的長熒正在跟子柔姐姐一同摘抄書籍，原本正認真抄書的長熒，靈敏的聽見在嘈雜雨水中叫喚的幼鳥。
便跑出閣內，很快就在泥水裏找到已經破損的鳥巢。
子柔驚訝的看着被淋的滿身濕透的小道姑回到閣內，“這麽大的雨，你跑出去做什麽了？”
小道姑将瑟瑟發抖的幼鳥碰在掌心認真道：“因為長熒聽見它們的聲音了。”
這事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子柔看了看外邊的傾盆大雨，轟隆地響聲籠罩整片山林，小道姑如何能聽見大雨中幼鳥的聲音？
當子柔将此蹊跷事說與老婆婆時，老婆婆翻着厚重的書籍很是平靜的看了看那渾身濕漉漉的少女應：“興許是她聽力異于常人吧。”
那圍在炭盆旁的小道姑用自己小布袋給幼鳥們做窩，低頭自顧自的對着它們說話。
子柔讓小道姑換上自己幹淨的衣裳，而後捧住小道姑換下的濕衣裳替她烘幹。
山林的雨季，有時衣裳極其難以幹透。
長熒穿着比自己有些大的道袍，探手将衣袖褲管折疊好幾層，方才從屏風後出來。
“麻煩子柔師姐了。”長熒滿是感激的看着正在替自己烘幹衣物的子柔師姐。
子柔搖頭應：“沒事。”
“乖哦，等雨停了，我會帶你們出去的。”長熒掌心安撫懷裏不安的幼鳥們，冷不防的打了個噴嚏。
“你快過來烤火，小心得了傷寒。”
“嗯。”
子柔瞥見小道姑衣領間露出的緋紅色晶石項鏈說：“這物件你好像整日裏都佩戴在身呢。”
長熒将緋紅色圓形晶石捧在掌心把玩：“很好看，對吧？”
“嗯，非常漂亮的晶石。”子柔從來沒見過這麽精美的晶石，無論是顏色光澤亦或是形狀都在顯示此物絕非凡品。
“這是你心上人送的？”
“是的哦。”長熒寶貝的将緋紅色晶石放回衣領貼身處。
子柔覺得小道姑的心上人或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而且子柔發覺小道姑每回都不會主動提起心上人的來歷，好似有意在隐瞞着什麽。
傍晚時長熒捧着傘離開藏書閣時，還很是不舍得的看着窩在布袋裏的幼鳥們。
“你的衣裳還未幹透，先穿着我吧。”子柔看着纖瘦的小道姑捧着大大的傘一步一回頭，眼眸裏分明是不舍的很，不僅露出笑意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它們的。”
好一會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雨夜裏，老婆婆坐着輪椅在窗旁掐指一算困惑道：“這孩子真的是妖嗎？”
世間妖邪大都是害人不淺，鮮少有這般純善之心的妖。
大雨将整座無涯山的路弄的泥濘不堪，長熒怕子柔師姐的道衣被泥水給弄髒，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很。
長熒一手捧着油紙傘，一手提起裙擺，低頭望着路，深怕踩了水坑。
等長熒回竹屋時，四周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師姑近日來不知為何大多數都是在閉關修煉，好似安靜的很。
将油紙傘放在竹屋外，長熒推門入內行禮細聲：“師姑，安好。”
姬離挑眉看着少女這不合身的衣裳問：“你的衣裳怎麽回事？”
“今日淋了雨，所以向子柔師姐借的幹淨衣裳呢。”長熒坐在一旁用飯。
只見那方軟塌的師姑不知何時起身走向這方嚴肅道：“那你還不快去換下這身衣裳？”
長熒細細咀嚼嘴裏的齋菜，仰頭看着氣勢逼人的師姑，心想怎麽感覺師姑有些時候跟離大人特別像呢？
“嗯，長熒用完飯就會去換下來的。”
“不行，現在就去。”姬離可不想看她穿着別人的衣裳。
“可是飯菜還沒……”長熒話停在嘴旁，只因着師姑已經施法讓長熒坐在浴桶裏。
長熒探頭望着浴桶外的師姑，只聽見了句，“如果不洗幹淨就別想吃飯了。”
師姑留下這麽一句，全然長熒由不得半句商量，長熒細細咀嚼嘴裏的齋菜，心想為什麽一定要洗幹淨才能吃飯呢？
雖然長熒肚子很餓，不過還是認真洗漱換下衣裳才出了裏間。
姬離細細打量少女，心裏的別扭方才少了些許。
只不過在長熒眼裏，師姑冷冷的坐在軟塌一言不發的打量反而更讓人害怕的緊。
“怎麽啦？”長熒低頭看了看，還以為自己衣裳穿錯了呢。
“沒什麽。”
哎？
雖然長熒不明白師姑的心思，不過至少填飽肚子了。
入秋的山林冷的出奇，但是秋日裏也是豐收的好時節。
長熒在藏書閣同子柔師姐經常會一同去後山的菜地裏摘齋菜。
對于菜地的一切，長熒都充滿了好奇，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長熒在妖界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可以吃的植物。
長熒一直都以來伏靈草妖只能吃漿果靈葉，所以也可以說是長見識了。
子柔見着小道姑時而探手摸摸青菜的嫩芽，時而抱起金黃的南瓜好奇的問，“這個大東西，也可以吃的嗎？”
“嗯，這叫做南瓜，老婆婆很愛吃的。”子柔忍俊不禁的看着這有些呆傻的小道姑，心想她好像什麽都不懂啊。
“那我們帶回去給老婆婆吃吧！”長熒對于手裏的南瓜已經有些愛不釋手了。
“好。”子柔發現小道姑看着纖瘦孱弱，可力氣卻是異于常人，每回她都能提上許多東西。
菜地裏時常有運菜的板車，就算年輕道士有時也會很吃力，可小道姑卻毫不費力。
真是不可思議。
午後子柔給老婆婆送南瓜粥時提了幾句，“這是長熒一路從菜園裏抱回來的。”
“很甜的哦。”長熒因着吃的太多已經有些撐了。
老婆婆坐在輪椅看着少女出聲：“聽子柔說你一直都很想修習法術？”
少女連連點頭應：“嗯！”
“那你以後就跟子柔一道修習初級心法吧。”
“謝謝老婆婆！”長熒滿心歡喜的應下，甚至夜間還特意回竹屋把好消息告訴師姑。
姬離看着少女眼眸裏掩飾不住的高興出聲：“別高興太早，你以為心法有這麽容易學嗎？”
長熒整個人泡在熱氣騰騰的浴桶，探出腦袋看着不遠處的師姑應：“師姑放心哦，子柔師姐說會幫助長熒努力修習心法的。”
少女從哪裏聽出來自己擔心她了？
“你……”姬離看着少女露在浴桶外的白嫩肩jia，偏頭移開視線，“你跟那個子柔關系好像很好的樣子？”
大抵是因為屋內水霧的緣故，少女白嫩面容泛着粉嫩的紅暈光澤，實在是誘人的緊。
浴桶那方水聲嘩啦地響起時，熱水飛濺了一地，姬離嗓間略微幹啞了些，低頭掩飾的抿了一大口茶水。
“嗯，子柔師姐對長熒可好了。”長熒全然沒有察覺到師姑的異常，自顧自的捧着熱水清洗面容，“而且子柔師姐認識好多蔬菜瓜果，真的好厲害呀。”
話音未落時，姬離掌心的茶盞悄無聲息的裂開了。
少女，太容易被人勾走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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