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阮萱與陸錦行甜蜜膩歪了一段日子,方如辰想着給她放的陪護假也夠長了,于是向阮萱伸出了魔爪。

方如辰早就有了把生意做到金章的打算,為此每日忙得不可開交,免不了需要各種應酬。

而每次都讓方如辰一個男子去和那些富商推杯換盞,阮萱心裏也挺過意不去的。

于是這日一早,阮萱就被方如辰拉着去了拜訪金章的商會。

臨走前,阮萱特意給陸錦行說會晚些時候才能回家,讓他不必等自己,還叮囑陸錦行要好好吃飯。陸錦行嫌她唠叨得頭暈,嬉笑着把她攆出了房門。

其實,他心裏甜得跟蜜似的。

“對了,晚上困了就先睡,不要總是等我。”阮萱又折返回來倚着門說。

陸錦行掀起眼皮,沒好氣地笑道:“知道了。”阮萱這才不情不願地離開。

過了會兒,陸錦行臉上的笑意還未淡去,那半開的房門陡然被扣響。陸錦行搖頭失笑,心說真是沒完沒了怎地又回來了。

彎起嘴角笑盈盈地擡起了頭,笑容卻霎時僵在臉上。

只見一位身着華服的男子站在門邊,氣質雍容貴氣,正是達伊別的額父赫納氏。

此時他那雙有氣度的鳳眼與陸錦行對視着,眼中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輕蔑,眨眼睛又被隐沒不見。

他沖着陸錦行颔首:“請問是陸公子嗎?”

陸錦行雖然從未見過此人,但看他衣着氣度不凡,也知此人定不是一般人,立即起身謙和行禮,“我是陸錦行,還請問您是?”

“無禮。”男子身旁的奴仆喝道,“見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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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納氏擡手打斷仆人的話,轉而對陸錦行說:“我是達伊別的額父。”

兩人初見,赫納氏沒有擺出他皇正君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前來,反而更令陸錦行感到憂慮。

聯系之前的事,略作思忖,明白這是為那王子殿下來的了,雖說很可能來者不善,陸錦行還是客氣地請人進了屋。

話又說來,他們眼下還住在金章的地盤上,怎麽可能将人趕走。

此時思木不在,赫納氏的随侍差人送了茶水來,而後關上了房門。

見此情形,陸錦行微蹙眉頭,終于按耐不住問道:“皇正君,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眼前的形勢是誰先開口,誰就輸了氣勢。比起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小夫郎來說,赫納氏就顯得穩重許多,他不答反問:“陸公子,我聽聞阮姑娘其實是入贅陸家的?”

陸錦行點點頭:“是,不過是否入贅并不重要,我……與陸府早就沒有關系了。”

“嗯,這事我曾聽人說過。”赫納氏抿了一口茶,這茶不如他宮的好,嫌棄的蹙了眉頭,随即将茶盞放下,又略略掃了眼房中的擺設,落在書桌上名貴的紅珊瑚上,眯了下眼睛。

“據說所知,阮姑娘是個有本事有志向的女子,不用依靠高門大戶亦能打下一片天地,如你所言,這入不入贅确實不重要。”

陸錦行不語,面色沉郁。

“既然你們與陸家已經分了家,那麽……”赫納氏說着頓了頓,看着垂眸不言的陸錦行,“那麽,再娶亦是可以的吧。”

眼下才算是入了正題,陸錦行早有心理準備,并不算特別驚訝,他看向赫納氏狹長的鳳眸,直言道:“皇正君,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不必拐彎抹角,直說便是。”

在阮萱面前的陸錦行總是溫軟恬淡的,但不代表他能任人随意欺負。

赫納氏見他不卑不亢,倒是瞬間多了幾分賞識,“好,那我就直說了,伊兒喜歡阮姑娘,過些日子伊兒便會嫁給她,我兒貴為王子自然不可侍妾,就念在你先入門的份上,你與伊兒同為平夫吧。”

陸錦行險些被這番荒缪說辭給氣笑了,他放在桌下的手緊了緊,面色更沉,扯起緊抿許久的嘴角:“嫁給妻主?我家妻主可是同意了?”

“這有何不同意的?伊兒貌美如花,想娶他的好女子數不勝數。”赫納氏一副做了樁虧本買賣的模樣,惋惜道,“若不是伊兒喜歡,你當真我會願意讓我國堂堂的王子遠嫁中原嗎?”

饒是陸錦行這樣溫軟好脾氣的人,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動怒,可他還是克制住了不滿,冷聲道:“妻主不會同意的。”

赫納氏嗤笑一聲,嘲諷道:“你怎知她不同意?她與伊兒都有過肌膚之親了。”

聞言陸錦行猛然擡頭,眼中盛滿難抑的驚訝。

不可能的!他的腦海中瘋狂否認着,一定是這人故意說來诓騙自己的。

緊握的手骨節青白微微發顫,陸錦行臉上卻故作冷靜道:“我相信妻主,她說過與王子殿下并無......”

赫納氏哼笑一聲打斷他的話:“呵呵,女子多情又薄情,她們說的話怎可盡信,許是她怕你傷心吧。”

他見陸錦行眼神憂傷,顯然已經有所動搖,想了想決定再下一劑猛藥。

起初赫納氏想着若是陸錦行是個通情達理的,便不必将話說得太過,眼下發覺這人性子執拗不好攻克。

為了伊兒的幸福,身為父親,他只能自私些了。

“陸公子,還是一事,其實你的妻主一直瞞着你……”

......

赫納氏走後,房間恢複了空寂。

昔日歡情愉悅的屋子此時彷如一張漆黑的獸口,失魂蕩魄的陸錦行丢棄了他的身軀,任由巨口将其吞噬嚼碎。

片刻,那身軀似是從獸口逃脫,輕輕地顫抖着肩膀,無聲無息的眼淚一滴滴砸在冰冷的地上。

夜深幽寂,阮萱攜一身濃烈的酒氣歸來。

這酒委實喝得多了,那副含笑的眉眼多了幾分往日看不到的輕狂疏意,一入屋子,就不管不顧抱住了她家夫郎。

“錦行,你怎麽這麽好看。”阮萱醉了酒,還不忘調戲夫郎,可她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大實話,捧起陸錦行的臉說得無比真摯。

陸錦行想要別開臉,抽了下身子又放棄了。

那些紛亂的情緒,經過幾個時辰的整理,陸錦行已經将它們悄悄藏在了心底,加之阮萱醉着,此刻根本發現不了異樣。

陸錦行吩咐思木打來熱水,兩人給阮萱簡單擦了臉,就将人搬到了床上。

眼見阮萱快要迷迷糊糊睡着,陸錦行這才準備起身換衣裳,誰知剛站起,阮萱一個翻身坐起,勾着陸錦行的腰肢,将人拉上了床。

帷幔落下來的時候,思木順勢關上了門。

借酒裝瘋的事,阮萱不是沒幹過。她雖然半醉半醒,但極為清楚自己抱的是誰,更知道怎麽才能讓人沾染她身上的酒意,襯着香汗淋漓,醉心醉魂。

阮萱醉着酒耐心沒有平時好,胡亂摸了一通就往陸錦行的衣襟帶子上扯。

外衫驟然被扯開,陸錦行愣了愣,立即劇烈反抗掙紮起來。阮萱以為這是半推半就的情趣,便繼續往陸錦行身上撲。

剎那間,亵衣已被撕散,陸錦行終于忍無可忍拼命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将阮萱推開。

推得太猛,阮萱的腦袋磕在雕花大床的架子上,痛呼一聲,本來就發暈,這下更是被撞得眼冒金星,頃刻就倒在被褥上,再也折騰不起了。

阮萱漸漸睡死過去,夜慢慢恢複了寂靜。陸錦行擡起發紅的眼眸,不顧散開的衣裳,怔怔地發着呆。片刻後,終于抱着雙腿發出了壓抑的哭聲。

翌日,阮萱從宿醉的頭疼中醒來,額頭突突地疼,她眉頭緊攏慢慢起身,晃了晃混沌的腦袋,登時覺得後腦勺一陣刺疼,一摸果然有個大包,卻想不起是怎麽弄的了。

再透過微開的窗棂看着外屋,已是天光大亮,然而屋裏卻沒有其他人。

阮萱捏了下眉心,撐着床喊了聲:“錦行?”

開了口才發現嗓子幹啞得厲害,清了清嗓子,又喊道:“錦行,思木。”

聞聲,剛巧打來熱水的思木加快腳步進了屋,“夫人,你醒了,我打水去了。”

“你家少爺呢?”阮萱醉成這樣,醒來竟然不見陸錦行的人影,着實有些不對勁。

思木答:“少爺出門去了,說是去樂行逛逛,有封九陪着,他讓您不必擔心。”

“嗯,那就好。”

陸錦行确實如思木所說去了樂行,但這不過是他不知如何面對阮萱找的借口罷了。整個人失了魂魄,眉宇間愁雲籠罩,哪裏還有撫琴的心思。

“這位公子,這把琴不僅用材是金絲楠木,還是由咱們最好的制琴師……”

不等樂行掌櫃介紹完,陸錦行便搖搖頭:“謝謝掌櫃,不必了。”

随後挂着一幅飄蕩的身子出了鋪子,走得幾步,一個小小的身軀突然撞到他的腿邊。

陸錦行趕緊低頭,只見是個垂髫年紀的孩童。

糖漬沾在小女孩的嘴角,她仰頭呆呆地望着陸錦行,随後眨了眨靈動的眼睛,“哥哥,你真好看,喏,給你吃糖!”舉起手中的糖葫蘆,奶聲奶氣的。

陸錦行蹲下身,腼腆地笑着搖了搖頭,笑容裏滿是苦澀。

“女子三夫四侍有何不妥,我看阮姑娘應該不是那等薄情寡義之人,縱使她娶了伊兒,也絕不會苛待你。再說往後伊兒多生幾個孩子,過繼一個在你名下也不是不行。”

“你不能因為自己不能生育,就自私的剝奪她擁有孩子的權利。”

“陸公子,你好好想想吧。”

想想?他想得還不夠多嗎?

他想了一整夜,然而只要一想到她會和別的男子在一起,他的心髒就像被人死死捏住了,喘不上氣來。

他似是落入了無盡的黑夜,所有的溫暖都将随她而去。

可是他怎麽就那麽不争氣,連個孩子都生不了,從前是累贅,現在更是她的枷鎖。

他可以用所謂的感情把她鎖上一輩子嗎?萬一她膩了,萬一她變心了呢?

或者說……她已經變心了。

驟然鑽出的想法,險些将陸錦行逼到絕路。

昨日屋中的那番談話封九沒有聽見,這一路上,她發覺了陸錦行的異常,卻不知具體緣由。

只是隐隐覺着,她家少莊主似乎和那個女人吵架了。

封九樂見其成,想到老莊主的吩咐,問道:“少莊主,若是你想離開,屬下可以立刻帶你回烈雲山莊。”

陸錦行怔然擡頭,眼裏還蒙着水霧,他該離開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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