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雲收雨歇……
翌日清晨,阮萱神清氣爽醒來,她用身體證明,赤金櫻子這味藥是真的有效,真的!
這等好藥不大力推廣真是可惜了,于是阮萱真就去了夏凝雪的屋裏,不過是大白天去的,入屋後,還特意敞着門。
夏凝雪熱情地将阮萱拉到桌邊,神神秘秘地瞧了一眼屋外,小聲道:“你昨晚怎麽沒來?”
這熟絡的語氣,委實令人不适。
阮萱眉毛抽動,敷衍道:“昨晚有事。”她昨晚确實有事,而且很忙。
夏凝雪點點頭,故作難過的眼眸凝望着阮萱,扁扁嘴,可半天都擠不出一點眼淚。
這委屈難言的畫面是怎麽回事?阮萱惡寒地抖了兩下,避毒丸不要了,還是走罷!
這般想着,阮萱蹭地一下起了身,可一旁的夏凝雪也蹭地一下抱住了她的胳膊,兩人一站一坐,阮萱半邊身體都被拽得跨了下去。
“這位大姐,有話好說。”阮萱沉着臉,抽了抽手臂。
見阮萱這副冷淡的模樣,夏凝雪眉頭越蹙越緊,終是質問道:“死女人,咱們好歹朋友一場,你居然沒認出我來!”
阮萱:大姐,你誰?
夏凝雪甩開阮萱的手臂,指着自己的臉說:“是我啊,名字……大夫……我給了這麽多暗示,你都沒有發現嗎?”
……暗示?阮萱心說她從來沒有接收過這種東西。
倏然,她的臉色一下變了,迷惑嫌棄的表情瞬間被詫異取代,嘴唇微張,目光在夏凝雪身上不停打量,圓睜了眼睛,驚道:“慕容雪!你怎成這副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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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我就恢複成年人的身體了。”慕容雪嘆口氣,摸了摸臉,“不過現在這張臉不是我的……之前為了成功留在山莊裏,選人那日我偷偷将入選的一名女子打暈……替了她的容貌就留下了,我厲害吧!”
“厲害。”阮萱腹诽得極快,随後回桌坐下,還給自個倒了杯茶水,“那你怎會想着來這裏,為了蘇渺嗎?”
看似漫不經心的語氣明擺着不滿。
慕容雪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你這吃飛醋的德性還是老樣子,我對你家夫郎可半點意思都沒有,我是聽說這兒有不少珍貴藥草,這才來的。”
“你知道蘇渺是誰?就沒想過其實只是相似的人?”阮萱又問。
慕容雪大大方方再翻一個白眼,反問道:“除了陸公子,你還會喜歡別人?”
“這話倒是沒毛病。”阮萱對此頗為受用,思忖片刻說,“所以,那處密林之中确有珍奇藥草?”
“是啊,除了不能醫死人活白骨,治療各種疾病的藥草都有,對我來說,那兒可比男子有趣多了。”慕容雪故意朝阮萱挑了下眉。
阮萱不在意慕容雪話中的擠兌,反而綻開笑容,拍上慕容雪的肩膀,“是有多有趣?我不信,除非你帶我去瞧瞧!”
于是乎,兩人就這麽互相調侃着,一副好姐妹的樣子出了莊子,引來他人側目不說,還傳到了蘇渺那兒。
有前頭幾人被阮萱用計送走的先例,蘇渺猜測夏凝雪估摸要不了多久也得被阮萱弄走,心裏頭還頗為好奇她會用怎樣的法子。
再一想那人對自己的占有欲,搭配着昨夜兩人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蘇渺低笑一聲,在木榻上打了個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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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前,阮萱服下避毒丸後,便跟夏凝雪入了瘴氣林,穿過外層濃郁的霧瘴之後,森林內部反倒沒有那麽大的霧氣。
薄薄一層煙渺籠罩在植被上,好似柔白的面紗,淡金色的陽光從天頂枝葉縫隙中斜照而下,落在微微搖曳的小花上,或者一片積水的窪地上,像打了光。
這是別樣的仙境,阮萱不由地看直了眼睛,良久才回過神來。
慕容雪卻是習慣了這樣的景致,領着阮萱往生長藥草的地方去,零散的草株綴在不同的地方,并不成片。
阮萱輕輕撥弄一株不知道是何藥草的小花骨朵,問:“這些藥草可以移栽到別處嗎?”
“……你是想要種植藥草?”慕容雪停下挖掘的動作,直起腰想了想,“這倒是個主意,但是長在林中的植物對生長環境要求都比較高,移栽的話恐是種不活。”
阮萱笑道:“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兩人又逛了一圈,暫且确定了幾種相對易成活藥草的生長位置,就回了莊子。
亦是從這天起,阮萱開始忙碌起來,先給蘇渺說了種植藥草的想法,又同穆管事商讨一番,她的大棚種植藥草的計劃便徐徐鋪開。
除此之外,她還找了人來修葺莊院,每日忙得幾頭跑。
而她搞的陣仗如此大,竟是沒有受到老莊主的阻攔,那是因為蘇彥那處已然自顧不暇了。
不久前,憑借一次外出采買材料的機會,阮萱将尋找葉寒君的消息托人送去了京城方如悠那裏。
從前外部人要找烈雲山莊不容易,但阮萱現在已然打通莊內關系,讓一個區區葉寒君主動找到這裏卻是輕而易舉。
再說那葉寒君還是得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俠士,找到這人,再無意間透露烈雲山莊老莊主就是蘇彥,以葉寒君的癡情程度,沒有不來的道理。
這事或許做得是有幾分不地道,但阮萱一想到自己同蘇渺往後的美好生活,只得自私一回了。
葉寒君不負所望,幾乎是一得到蘇彥的消息,就不眠不休趕了來,那些機關陣法根本攔不住她。舊情人相見當日,蘇彥就“遭了罪”。
後來兩人便是整日鬥嘴打趣,只不過這鬥氣的陣仗總是大了些。
蘇彥武功不低,但依舊不是葉寒君的對手,而且每一次都是蘇彥先動手,一番旁人看不懂的鬥鬧之後,以葉寒君出手,三兩下将蘇彥制住而結束。
這日午後,阮萱得去後院,好巧不巧就遇着兩人“打鬥”的場面。
按理說,往常遇到這樣的情況,避開就是,可阮萱瞥了眼周圍,并無他人,便起了看熱鬧的心思。
說起來,她之前只聽下人提起過兩人之前的趣事,要麽說他們打打鬧鬧沒個消停,要麽就是噙着笑搖頭,一副意味深長高深莫測的模樣,究竟這兩人平日怎麽個相處法,她還真有些好奇。
阮萱貓在角落裏,探出小半個腦袋,暗自觀察着。
只見前方飛舞的竹葉下,蘇彥手執長劍憤憤地指着葉寒君,那張昳麗惑人的面容透着委屈,聲音也是顫抖的,他說:“……你能不能不要纏着我了?”
好家夥,一場來就是吵架鬧矛盾的場面嗎?
而葉寒君充耳不聞,面色冷峻,薄唇緊抿,靜靜地負手站在蘇彥對面,手上什麽武器都沒有,看蘇彥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個玩鬧任性的孩子。
片晌,葉寒君眉頭微蹙,一步一頓向蘇彥走去,而蘇彥不停喊着“別過來”,舉着的劍尖抵在葉寒君的胸口上,偏偏就是不往她身上紮,反而兩人像是默契一般,一人前進,一人就後退。
阮萱瞧了短短一會兒,立即明白那些仆從說起兩人時為何會是那副表情,這不就是一種變相的打情罵俏嘛!
這時候,葉寒君已經從蘇彥手中奪過了長劍,看也不看,手輕輕一揮,那劍就釘在了數十米開外的樹幹上。
被奪了劍的蘇彥卻是氣得眼圈都發了紅,可愈是如此,愈像一只發怒的紅眼兔子,半點威懾力都沒有。
眼看他擡手要打人,葉寒君眼眸閃過一冷,說:“你若敢打,明日你就別想下床。”嗓音低沉有勁,語氣也淡漠,但一字一詞,就連呼出的氣息都透着言出必行的威脅。
蘇彥擡起的手懸在半空,臉色反複變幻,最後手一垂,肩膀耷拉下來,竟是抱怨起來,“那你……能不能不要走哪兒都跟着我,一點自由都沒有,我真的要瘋了,就連我去茅房……還有晚上,能不能不要那麽多次,我年紀大了,身體不好……”
葉寒君靜靜地聽蘇彥說,不表态,也不摟抱安慰他,只在他說完的時候,冷漠簡短地回道:“不行。”
被拒絕得如此徹底,蘇彥擡眸啞然,微張着紅唇,瞧着怪可憐的。
他仰頭看着一張臉又臭又冷的葉寒君,想到自己打又打不過,勸又勸不了,兩片羽睫終是不堪心酸的抖了兩下,眼淚懸在眼睫上,将落未落。
兩人重逢後,鬧過打過,可蘇彥從未哭過,葉寒君再冷的性子也在心上人的眼淚中沒了章法,半晌,略作了妥協,“好,茅房我就不跟了,但你不能離開我超過半刻鐘。”
這葉寒君的占有欲也太強了!
躲在暗處偷聽的阮萱都不由地連連感慨,難怪蘇彥不惜躲到深山裏來。
難道她錯了,就不該把葉寒君找來?阮萱懷疑而內疚于當初的做法,可她剛有這想法,再往兩人的地方看去,又立馬否認了。
怎麽……就吻上了啊?!
她嘆口氣,分明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其實人家樂在其中,咱還是撤吧。
阮萱偷偷撤了,至于林中的兩人吻到何時,她就不得而知了。
總歸現在的蘇彥是沒精力也沒時間操心給蘇渺招人,阮萱對此心情甚好,每日陪夫郎、修莊子、研究大棚種植技術,那是充實得不行。
日子再忙,她還是會抽空陪蘇彥說說話,而上次穆管事差人送來的話本子深得蘇渺喜歡,果然有時候,時光如何荏苒,喜愛的東西卻不會輕易改變。
從前那個軟糯糯夫郎喜歡的,這個傲氣的舞刀弄劍的少莊主同樣喜歡着,略有不同的是,他喜歡自個看,阮萱倒沒了與他說書的機會。
半月過去,一摞子話本子就快看完,阮萱又找到穆管事說要再買一些,買就買罷,本就是一句話的事,豈料穆管事卻拉住阮萱,毫不避諱地問:“阮老板,那種本子要嗎?”
她的神色過于坦然,阮萱竟是一時未反應過來,片刻明悟後,怔了下,然後不争氣且帶着期待地說:“那……來一本罷。”
作者有話要說: 話本子惡趣味,下章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