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雖然中原中也自認并不是個好人，過去“羊”的時期就不算。更別說如今是個黑手黨，不知道有多少條敵人的生命終結在他的重力之下，重力使的威名在裏世界簡直令人聞風喪膽。

但是，還沒過17歲生日的少年，還只是個少年。至少在感情方面确實是如此。

可愛之處也就是這樣的吧。

認真負責、對自己的感情堅定不移。而且很反差萌的，會有害羞的表現。

那種表面故作不耐煩，實際上耳朵根子都紅掉的模樣。

所謂的“喜歡”究竟是從何開始的呢？

這種事情若是非要人去認真說出來多少會感到羞恥吧。

面對貌似失去了部分記憶的女朋友的質疑不得不突破自己。擰着眉頭，抿着唇，按着自己的帽子，表情略不自在地簡單敘述了兩個人交往的經歷。

他對面的粉發少女表情則是一個目瞪口呆，其實現在比起對于交往經歷的驚奇。中原中也感覺她倒不如說對于他目前的表現更感到十分驚奇。

——她還真像完全沒見過一樣啊。

橘發少年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

一時間淪落成單箭頭的人倒是不可能不焦躁，但是那又怎麽樣呢？本來就是從朋友開始的關系，就算現在退回到起點，卻也不是完全被忘掉了。他也不覺得自己就會被甩掉。

而且，說實在的。中原中也并不感覺她現在的表現很離譜。真葉總是這幅模樣。某些方面真的多少有些神經大條了。

因為自身能力很強，性格又放得開。混在男生堆裏毫無自覺，天然到十分神奇。他也不是不知道她朋友很多，異性朋友不用想也知道自然不少。

雖然情商并不低，有時候說起話來也能直戳人心扉。

但對戀愛這方面果然就遲鈍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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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剛開始交往的時候、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也曾對他會羞惱的表現啧啧稱奇。

那天從游樂園出來，在沒什麽人的街角。粉發少女抱着他半天就沒撒手，用清澈的琥珀色眼眸盯着他看了半天。

她的表情倒是十分鎮定，什麽也沒說。盯、盯、盯——直到把他看得更加不自在。

“你到底在看什麽啊？”他忍不住問。

少女略歪了下頭，之後露出的那出乎意料的表情絕對是讓他出乎意料的。

“我就是看看——原來中也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啊。”

她想了想，就那麽拖長聲音這樣感嘆出來。實際上并沒有想捉弄他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感到十分驚訝。

聞言，中原中也閉了閉眼，他長嘆了口氣，頭頂大概有十字路口在跳動。

“——哈？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他垂下眼，用手掌輕輕捶到了少女的腦袋上，“試問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我們已經開始交往了？好歹給我有點女孩子、女朋友的自覺啊！”

“是啊，我當然知道了。不然我怎麽可能這樣抱着你。”少女挑了挑眉，對他露出笑容。

那過分可愛的笑顏有些晃人眼，他怔了一下。

又見她吐了吐舌頭。幹脆利落地撒開抱着他的手，原地旋轉了一下，裙擺揚起一抹弧度，就那樣轉了個身，突然跑了起來。

她的目标不用去思考，就是隔壁街的甜品店。

風帶來她清亮的聲音:

“不過，很可愛啊！中也真的超可愛！”

“……喂，不要用可愛去形容男孩子！”

那時候的中原中也追了過去，不服輸的在心底咬牙切齒。

啧。

絕對——

一定——

一定要讓這家夥給他露出比自己還害羞的表情來。

……

這個世界總是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家夥存在。

對于中原中也來說，真葉對于他來說，大概就是這樣的存在。

和真葉一開始只是朋友。認識的時間并不長，關系卻進展飛快，最初也是很快就熟悉了起來——這對于除了羊的夥伴之外，并不怎麽接觸其他人的中原中也來說其實是很神奇的。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少女天然就很會交際。性格十分開朗。也确實不弱小，甚至可以說很強大。

完全沒有牽扯到任何勢力裏的，在這個當初還比較混亂的橫濱，一個普通的學生，悠游自在的仿佛自己真的是來旅游的。

和他見面的時候也就是學校放假的周末。

基本上每周都會在他面前刷個存在感。

相處模式很簡單。

來切磋體術也好、窩在游戲廳裏打游戲也罷。帶她去看看橫濱的特色也OK，有時候她也會跟他講一些學校裏面發生的趣事。

那時候他大概也沒意識到，女孩在他心中到底有着多麽獨特的地位。有些關系一旦被固定住，其實就很難去改變。哪怕是感情有所改變，也變得讓當事人不易察覺了起來。

和羊的同齡人待在一起的時候，雖然知道面對的是重要的同伴，他也會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束縛住。

和真葉待在一起時卻覺得輕松、自在。沒有拘束，相處起來很開心。甚至在對方有事、偶爾在周末見不到她的時候，心裏會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在誕生之初，記憶開始之時。中原中也就知道自己和周圍的人是不一樣的。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算作人類。

在懵懂時期被羊的人撿回去，有了個容身之所。性格使然，自然對組織和同伴充滿感激和歸屬感，一直以來也憑一己之力保護同伴——但是人心如此複雜，強大的力量會受到歡迎的同時也會伴随着貪婪和畏懼。

被推舉上“首領”的他顯然是不合格的。被同伴的背叛之時，他先去反思的是自己。一個并沒有得到信任的首領，只是空有強大的力量，甚至這份力量都會讓自己的同伴感到畏懼，一直以來，自己到底都在做什麽啊——

“——我說啊，你為什麽要想那麽多呢？”

之前拉着他跑掉的、坐在對面游戲機前的粉發少女探頭探腦看過來，她瞪着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表情有些不爽。

顯然，明明是勢均力敵的對局，對手總是心不在焉地在game over，也實在是太掃興了。

她撇了撇嘴，考慮到了他剛剛受到不小的打擊，倒是沒有吐槽什麽。反而是捏着下巴也陷入了冥思苦想，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安慰他。

這樣的表現，讓中原中也反而覺得有些好笑了。

“喂，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那些家夥很傻缺啊，完全不知道中也有多好，實際上這就是農夫與蛇的故事吧。嗯……其實這個比喻也有點不恰當。是他們當初收留了無處可去的你，所以你用自己的力量一直在報恩，然後他們覺得你的力量很好用什麽都能解決，于是想要的東西就更多了，逐漸給你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雖然中也你被選做了首領，卻沒有真正的權利。結果你還一直各種老好人一樣的給他們收拾爛攤子。結果他們看見你和黑手黨的人在一塊調查事件就能懷疑你會加入黑手黨幹掉他們——不論怎麽說這腦回路也太神奇了吧。”

她倒是一口氣把他近些年到現在的經歷給概括個徹底啊。

“但是中也是個很好的人啊。對待夥伴和朋友的态度一直都是盡心盡責，力量超強又能給人安全感，用腳指頭想也不可能像那個白癡白濑說的那樣背叛組織。與其一直在糾結自己不是個合格的首領，我還是勸你以後不要在垃圾堆裏找屬下吧。”

中原中也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神色複雜地挪開了視線，“我可沒你說的那麽好。”

“不，就是那麽好。我可是最喜歡中也了啊。”

下一秒裏，毫無顧忌的說出口的話語，驚得正準備起身的他愣了一下，心跳加速到有些誇張，坐着的椅子差點被絆倒，之後被重力穩住了。

少女的表情倒是沒什麽意識自己說出了什麽驚人之言，之後也像是沒發現他奇怪的表情和時不時瞟過來的目光，抓着他的手就又跑去玩了不少東西。

雖然基本都是她在玩吧。

說實話，他的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那句話倒是成功讓他的思緒轉移了，開始重新思考起自己和身邊之人的關系——

旁邊的少女穿着水手服，裙擺随着一蹦一跳擺動着，側過頭看向他的時候眉眼彎彎，笑起來的模樣也确實在閃閃發光。

很可愛。能讓人心動意義上的可愛。

他倒是看過她輕輕松松徒手舉起卡車的模樣。

他倒是知道自己和她單去拼體術的話，不盡全力認真的話可能會輸——于是謙讓這種事便成了浮雲。

強的不像個正常人。

而此時正在和娃娃機戰鬥，浪費了不知道多少游戲幣，龇牙咧嘴着露出了小虎牙，那可愛的表情确實又像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他嘆了口氣，手指敲上了娃娃機的玻璃櫃，淺淺的紅光覆蓋，讓她想要的那個娃娃粘在了夾子上，她的視線随着他的手指轉移到他身上。眼神亮晶晶，其中充滿了單純的憧憬和羨慕。

——只是對重力的異能力的。

中原中也捏了捏自己的額角。

就有點氣又想笑。但是心情完全變好了起來。其實仔細想一下，就會發現自己經常會被這家夥給輕易影響到。

“我說你啊——”好歹把之前的話給我說清楚。

“中也——”

兩個人同時開口。

少女彎腰撿起掉出來的布偶，中原中也停住了自己話頭，她便繼續開口了。

“為了讓今天的旅程起到真正安慰你受傷的心靈的作用、也為了感謝中也陪我玩了一天，還有這個娃娃。中也可以對我提一個要求哦，只要能做到的都OK。”

她這樣說，神色有些得意洋洋。

“提出要求，幫你達成”這樣的待遇自然是很偉大的了。甚至有點過分縱容了吧。

他挑了挑眉，盯着她看。

“你是笨蛋嗎？這種話可不應該随便對別人說出來啊，萬一是很過分的要求，你也要去做到嗎？”

“诶？我又不會答應別人這種啦——中也是第一個，下一個是誰都不——”她無所謂地拉長聲音。

“你還想有下一個？”他揚起眉，打斷她的語氣有點不爽。

“沒有。”她幹脆利落地否認，“所以你快說啦。”

“所以我是特別的？”

“是是——”

“啊……之前你說的那句話。”

“嗯？哪句話？”

“就是……說最喜歡我的那句……是真的？”

她眨了眨眼，表情似乎是懵了一瞬間。随後，粉發少女點了點頭，雖然态度是依舊一如既往的坦率——

但他的視線注視着她，自然能發現，那在淺粉色的發絲中隐藏着的耳尖，也染上了比她的發絲更鮮豔的紅色。

于是內心不再是毫無着落，像是觸及到柔軟的棉花糖那般。

“那麽，要求……咳，倒應該說是請求。——請和我交往。……啧，按照程序的話，應該是這樣的吧。”

“诶？這發展好像就像少女漫畫一樣啊。”她眨了眨眼，表情似乎在憋着笑，“但是，你不應該先說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

這種時候便沒有什麽可猶豫的——

她倒是沒心沒肺地笑出了聲:“中也，你的耳朵紅透了啊。哈哈哈，我之前完全沒見過呢。”

“閉嘴！你也是一樣吧！所以……答案呢！”

少女比了個确定的手勢，展露出的笑顏十分燦爛，她說:

“當然是完全OK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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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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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的——！！！！雖然有些是真的，但是關于戀愛的全是假的！

加上旁白應該是:此時，中也的腦中多出了“并不存在的記憶”。

——有時候，虛假的記憶比事實更甜美。

中也的第一回 合先結束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