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提問。
被許久未見的女友公主抱着從樓上跳下來是什麽體驗。
伏黑惠表示自己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夜風糊在臉上，把他本來就炸毛的頭發吹得更加淩亂了。
雖然對于咒術師來說，從高層樓上跳下來确實不至于摔傷摔殘，但是前提也是需要用咒力覆蓋住身體進行防禦才能做到。
一下子跳那麽高、一下子又從上面跳下去，還抱着個比自己重上不少的男人。單純靠的只是彈跳力和身體素質，怎麽看都實在是太過分也太離譜了一些。
……這兄妹倆，果然都是大猩猩嗎？
對于伏黑惠來說，這大概是一段無比煎熬的路程。
令人難以置信的公主抱，幾乎讓他失去了控制表情的能力。身為男生的他被女孩子抱在懷裏。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體溫和衣服上淡淡的清香，視線向上的時候能看見她尖尖的下巴和微翹的唇瓣，淺粉色的發絲順着垂下，有一縷掃到他的面頰上，有些癢。
好在路程并不長，真葉也跑得很快，他們很快就到了醫院。
伏黑惠被護士小姐圍了起來。先不說她們見到一個男生被女生抱過來時表情是多麽驚奇。
反正，這絕對能列為伏黑惠社會性死亡的經歷。
善良的護士姐姐倒也并無嘲笑表情已經死亡的少年的意思，只是一邊給他檢查一邊關切地問:
“天啊，怎麽會受那麽重的傷？”
黑發少年垂下眼，沉吟了一下，是在思考自己該如何回答。
旁邊的少女圍着他轉了一圈，看着他的傷口一陣龇牙咧嘴，看表情似乎是感同身受一般。她也沒等他想出什麽解釋就秒答了護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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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君被路過的酒駕車子撞了一下，人直接啪地一下飛到了對面的牆上，磕到了腦袋。姐姐你快看看，要不拍個片吧。可別讓他出了腦震蕩什麽的。”
“怎麽會這樣，你們報警了嗎？”
“報了報了，我哥哥現在先抓着人去警察局了。”
伏黑惠:“……”你哥現在還暈着呢啊。
由于不知道該怎麽吐槽，只能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伏黑惠選擇保持沉默。
不過，笨蛋說出的謊話還真的會有人相信啊。
他嘆了口氣，如果不是頭上有傷，可真的有種想扶額的沖動。
啊……這無比糟糕的重逢。
而她本人卻毫無意識，這個笨蛋果然完全不會看氣氛。
不過，要告誡自己。不要用常理去衡量虎杖真葉。這是伏黑惠早就清楚的事實。
但是偶爾的，他還是希望對方能留給他一點準備的餘地。
但事實上，這也是不可能的。
伏黑惠心想，他第一次見到虎杖真葉時，大概也不能算什麽典型美好的初遇。
國中二年級時的伏黑惠，還是個在旁人眼中徹頭徹尾的不良少年。
揣着褲兜走在學校裏時，冷着臉，滿臉都寫着不高興。
縱然沒有任何奇裝異服的打扮，從來都是把學校的制服穿得整整齊齊，也從來不會像學校其他不良那樣去欺負弱小的同學。
——是的，他看見這種事情的時候，從來都是會出手教訓那些不良的角色。
那片區域，有半數的不良少年都被他打倒過。
至于為什麽是半數，大概是因為另外的半數是另一個人的手下敗将。
不良少年們可能是悲慘的，他們的作為不良的未來仿佛沒有光明。勒索過來的錢在手裏都溫熱不了一分鐘、欺負人所帶來的快樂頂不過臉上腫起來的疼痛，那樣的話，作為不良的人生到底還有什麽意義呢？
先不論伏黑惠腳下堆積成山的不良少年的“屍體”究竟有多少。如此教訓他們的伏黑倒也不會天真的覺得僅僅揍一頓他們就會徹底改過自新。
他冷着表情，平淡地說出威脅的話語。也不會管對方到底聽沒聽懂、聽沒聽進去。再次看見他們實行惡行的時候無非再揍他們一次罷了。
不過，這種行為一旦被自己的姐姐津美紀看到的話，他将又會迎來一陣令他感到煩躁的，帶着約束意味的強調和說教。溫柔又善良的姐姐，在看見他去打架的時候、傷害別人的時候都會真心感到憤怒。
而事實上，伏黑也覺得，女孩子确實都不會喜歡打架這種暴力的場合。
彼時還屬于桀骜叛逆的伏黑惠也未曾想過，會見到一個女孩子身處于那樣的場景裏。
第一次見到虎杖真葉的時候，她的腳下堆滿了鼻青臉腫的人。那個看上去纖細、并不強大的少女，揍起人來要比他下手更狠一些。
粉發少女面上甚至帶着挺燦爛的笑容，按着學校某個屢教不改的不良的腦袋，直接磕到了牆裏。
邊上是被吓壞了的，被欺負的人。抱着個書包，縮在了牆角，瑟瑟發抖，注視着少女的眼神也滿是驚恐。
周圍幾個殘留的同夥混混在要出手的那一刻，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全被她輕輕松松撂倒在地。
做完一切，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裙角，一臉無所謂地把手中搶回來的錢包丢給了被勒索的同學，也完全沒在乎他到底是感激還是害怕。
視線輕飄飄地挪到了實際上只是路過、卻沒想到會撞見這種場景的他身上。
她盯着他半響，歪了歪頭，只是單純的發出疑問:“你是想來幫忙的？還是想和我打一架？”
伏黑惠:“……”
過去身為不良少年伏黑惠和過去疑似不良少女的虎杖真葉的初遇，嘛……也就是如此簡單。
……
為什麽說疑似。
大概是因為，虎杖真葉和他确實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虎杖真葉的周遭散發着一股子會讓人心生愉悅的氣場。仿佛一切負面都與她無緣。
這個粉發少女臉上總是帶着燦爛的笑容，露出的小虎牙看着元氣又可愛。
不論怎麽看，也只是個會比較受歡迎的普通女孩子。和班裏讨論時尚雜志、約着去甜品店吃新上的點心和奶茶的女生應該并無區別。
那些普通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她自然也會喜歡，可是她顯然和那些女孩子也是完全不同的。
那一天，伏黑惠倒是并沒有和虎杖真葉打一架。
之後他也知曉了她會問出那種問題的原因——
是因為她太強了，經常會被周圍的不良慕名來挑戰什麽的。
相識了之後，虎杖真葉貌似對于這個和她以往所見到的那些不良少年完全不一樣的伏黑惠産生了不小興趣。
于是，在之後。
伏黑惠發現自己經常能見到對方。而後，關系不由他主導的變得好起來了……以至于最後發展成為交往的關系。
也真的都拜少女的性格所賜吧。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十分擅長交際，他們的言語天生就帶着力量。或者說本身就具有很強的感染性，能去影響他人、改變他人。
虎杖真葉就是這種人。
實際上，這樣的人不論走到哪裏都不會被讨厭。伏黑惠自然也不會讨厭這種人。
那時候中二病還沒畢業的伏黑惠想法還比較極端。他讨厭惡人，也不喜歡善人。
讨厭惡人自然是因為他們的“惡”。同樣的，他也不喜歡能輕易原諒惡人惡行的善人。在他看來那是一種自诩格調的高尚，也是令人反胃的。
那又是被津美紀說教的一天，腦袋上甚至被扔了一盒草莓牛奶，作為姐姐的女孩也沒想到牛奶會直接撒出來。伏黑惠那亂翹的頭發被打濕了，暫時變成了草莓牛奶那樣甜甜的味道。
非常喜歡這種甜甜的味道的少女，在自告奮勇跑來幫滿臉不爽的他擦幹頭發的時候，甚至好奇地把鼻尖湊過來嗅了嗅。
然後。
對于他驚到有些羞惱的反應笑得前仰後合。
“說實話，惠君還真是別扭呢。”
“……？”
“你姐姐其實是在擔心你啊。把打架的理由說出來，好好告訴對方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去保證自己不會受傷、也不會真的把人揍死……啊這樣說是有點奇怪。但是讓她放下心來不就好了。明明是善良之舉，非得搞得不能相互理解一樣——這還不叫別扭嗎？”
“煩死了。”他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嘴角依舊下撇着，“我可不是，別把我說得像正義的夥伴一樣。”
下一秒，對方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拉扯起他的面頰，試圖把他面上的表情拉出一份微笑。然而最後也只能讓他的表情變得奇奇怪怪起來。
少女無奈地嘆了口氣:“明明很善良也很厲害的惠君為什麽總是喜歡自我否定呢？”
又來了——
她總是能毫不吝啬地去給予別人肯定。
比起叫他的姓氏，少女在混熟的開始就叫起他的名字。明明是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随便取的名字，在她的口中就被猜想成了“恩惠”的意義。
各種意義上，真的是和自己完全相反。
人類倒真是具有多面性的生物。
和初見時那充滿沖擊力、攻擊性的場景不一樣。
她是，直白、坦率、自信、笑容燦爛。
走在身邊的時候，喜歡牽着他的手，嘴裏不停地說着一些趣事，會很自然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會在他安靜看書的時候湊過來，非要安利漫畫給他。
經常會小小地抱怨他很少會露出笑容，但是在之後總是會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盯着他看。
那些時候，這個總是冷着臉的黑發少年。在別扭地轉移了視線之後，也會忍不住臉上泛紅。
不知不覺間，習慣了身邊有個人鬧騰，也總是會習慣性地縱容她。
——會如此和不在一個城市的女友重逢也是伏黑惠沒有想到的。
遇見了個不管不顧吞掉宿傩手指的笨蛋，居然是面前這個笨蛋的哥哥。不得不說，他已經沒辦法再感覺到意外了。
唯一的親人被卷入了詛咒事件這種事，伏黑惠也經歷過。所以自然非常清楚面前的少女如今的心情。
還有——他之前意圖要袚除她的哥哥。
果然，會生氣吧……？不會被讨厭嗎？
而且，确實是因為他的能力不足才導致一個普通人為了救人而吃下了特級咒物。
可是，把他送來醫院的少女似乎已經完全調整好了心态，此時盯着他的眼眸裏的神色只有認真的關切。
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按着他的腦袋，對着纏上繃帶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
……湊得很近。
伏黑惠悄悄紅了耳尖。
喂，太近了啊……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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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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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葉過去是個會教訓不良的不良少女（？）的那段經歷是真的。
就……只是沒有惠惠的存在而已……。（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