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謂的約會到底應該是什麽樣的, 真葉雖然沒有切身實際經歷過。
但她覺得，正常約會絕對不可能是現在這般樣子。
從公園開始的“約會”之旅，自己宛若乙女游戲女主, 兩個長相帥氣、容貌精致，備受矚目的男性走在自己身邊, 迎接了一衆路人羨慕的目光？
這聽上去不是很爽嗎？
淦, 開什麽玩笑，算了吧！她一開始可是想去分手的來着！
如此氣氛微妙的約會還在繼續着。當然, 能這樣繼續下去全是拜五條悟奇妙的惡趣味所賜。
選擇去約會的地點都是從手機上查到的情侶約會喜歡去的地方。附近評分很高的甜品店、游戲廳、電影院、游樂園。諸如此類正常情侶去約會時肯定能締造出美好回憶的現場。
自然——都被五條悟玩成了:路人全在注視着我們, 我們的隊伍好光芒耀眼.jpg
好累。
到最後, 連中原中也都忍不住開始質疑了，所謂的情敵真的是認真的嗎？
滿腔的怒火在對方的極限操作下麻木掉了。他竟然對身邊的真葉産生了一點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憐的感覺。
——在電影院時，他們兩個認真看下來并覺得挺感動的電影。這家夥吐槽裏面的女主角過于做作, 令人讨厭。
——在游戲廳裏，他們兩個自認挺會玩游戲的人，被一個自稱平常不玩游戲的成熟大人給虐成了菜雞。
那個白毛混蛋還笑得異常愉快, 滿臉都寫着的是:“沒有辦法我就是這麽強大。”
“他……這家夥，真的不是在針對所有人嗎？”
中原中也扶着自己的額頭, 忍不住滿滿的吐槽欲, 無奈地這樣問出來的時候，入目了旁邊的少女好像是麻木且習慣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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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五條老師只是想玩而已。”
真葉沒什麽表情, 她語氣深沉地說道:
“你看啊，在認識他短短的時間內, 中也你不覺得他就是那種想起來要做什麽就會去做什麽的類型嗎？基本不會管後果, 因為他有恃無恐認定自己都能輕易處理。啊……任性的時候像孩子一樣還會賣萌裝無辜？中也有見過類似的人嗎？”
——有啊。
太宰那個混蛋不就是嗎？
這位還能算好的。
如果是太宰的話，可能還要加上想起來要抽風了，就跑去跳樓和入水了。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 遲疑道:“……辛苦你了？”
說完，他馬上覺得不對。
不對——！為什麽要擅自産生這種感覺啊，那家夥其實是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讓人放松警惕性的吧！
這樣想着，中原中也就又有點生氣。
他轉移了視線，钴藍色的眼眸注視着坐在旁邊的少女。
她眼睫微垂，可能也是有點累了，臉上沒有帶着常見的笑容。正抿着唇，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們現在坐在游樂園的長椅邊，難得單獨相處了一小會兒，因為那個白毛混蛋跑去買冰淇淋了。
“啧，你覺得……那家夥真的喜歡你嗎？”
倒也不是想趁着五條悟不在的這會兒功夫挑撥離間什麽的，只是中原中也到現在還處于一種搞不清狀況的狀态。
“說到底，所謂的被你增加戀愛記憶的人……還有幾個啊？”
聞言，真葉伸出手掰着指頭數了數，而她視線一轉就看見了——注視着她動作的中也臉色又有點發黑。
她抓了抓頭發，無奈地嘆了口氣:“沒幾個啊，我可是打算挨個都去分手的，中也你別這樣看着我啊。”
聞言，她旁邊的橘發少年挪開了視線，略垂下眼，神色不明，真葉暫時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她也免不了感到愧疚，繼續說話的語氣也有點低落:
“我知道這樣挺過分的，畢竟記憶本身是被我的能力影響的，按理來說應該負起責任才是。但是我也不會影分.身，不可能同時和好幾個人談戀愛。而且沒有對等的感情去交往也是十分不尊重對方的行為吧？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這種簡單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她攤開手來，注視着自己的掌心，表情有些複雜起來。
“我之前未經同意消除了其中一人關于戀愛的記憶，僅僅是因為對方是我很重視的友人，又是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我不想讓他被卷入任何超脫現實的事件，也不想讓對方感到難過。”
“但是……‘忘掉了自然就不會覺得有什麽了’——我覺得我不該抱有這樣的想法。這種想法不應該強加給別人。如果我繼續只是為了避免麻煩，想着讓一切都馬上恢複原狀反正消除之後也不會有人知道——而去不經別人同意就消除這些記憶的話。早晚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種濫用自己能力做壞事的人吧。畢竟……一旦把‘能輕易做到’的選項融入生活之中，往後對這種事情的價值觀就會變得暧昧不明起來。我不想變成這樣。所以才需要你們的同意。”
她解釋的話語說完之後，氣氛稍稍沉寂了一會兒。
中原中也突然嘆了口氣:“所以說……你真是笨蛋啊。”
“……哈？我怎麽又是笨蛋了。”
得到了自己想都沒想過的回複，真葉愣了一下。因為被說成了笨蛋，又有點不服氣地擡起頭看向了旁邊的人。
坐在她旁邊的橘發少年擡起頭來，略略揚起眉梢注視着她。
中原中也突然伸出手來，按住了她的發頂，看着真葉那略帶茫然的表情，他的語氣有點不滿也有些無奈:
“別人會怎麽想我先不管，但是——你該不會覺得單憑增加所謂的戀愛的記憶，就會讓我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吧？”
若是這個人毫無閃光點、若是這個人對自己完全沒有吸引力的話——那怎麽可能。
那樣的話，理所當然的，在見面相處的時候就會察覺到違和的存在吧？
那樣的話，知道了是虛假的記憶一定會忍不住覺得麻煩想要甩掉的吧？
而不會是現在這樣，就算知道了是虛假的。還會被對方的話語牽動心情，和對方相處時會覺得滿足，不希望對方感到為難，又希望對方能多看看自己。
他可是個在槍林彈雨中度過日常的黑手黨，又不是個渴望享受青春校園戀愛的毛頭小子。
他所喜歡的人，必然是在他眼中一直都會閃閃發光的存在。
雖然是個笨蛋，雖然對戀愛這方面的感情無比遲鈍，有時候做出的奇妙反應讓人無力吐槽。
但她确實是一個很會為他人着想的人。有着自己的信念，并且一直都有很好地去踐行。他也希望她一直生活在陽光之中，永遠笑容燦爛。
只是戀愛的記憶而已，那些記憶并不是很多，中原中也對真葉的熟悉大多是來自身為友人時的記憶。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最初的相識，和女孩相處時的點點滴滴、沒産生這種感情之前自己的到底是什麽樣的想法、以及現在這份不想失去，不想去遺憾的心情。
“我不同意你消除那些關于戀愛的記憶。”
真葉聽見中原中也語氣平靜地如此說道，那雙钴藍色的眼眸也專注地看着她。
他很認真也很确定。
勾起的唇角，揚起了笑意，伸出手去用手掌輕輕摩挲過少女那柔軟的粉色發絲。
閉上了一只眼，大概算是對着她wink了一下，那表情略帶幾分少年的孩子氣。
“你當然可以把這個當成我喜歡上你的起因，但這是已經成為結果的事實。你也不用有任何負擔和壓力，因為是我自己不想忘掉這份心情，這是我的事情……剩下的……”
剩下的——
就是到底要如何攻略一個只把他當好友的女孩子，把她從假的女朋友變成真的女朋友——
這可是真的回歸原點，比之前想的她失憶了還過分。哦，還有知道的情敵和不知道的情敵。
好氣。
真葉有些不解地眨眨眼，中也那摸在她頭發上的手掌下滑，手指一并就突然捏住了她的面頰。
她試圖掙紮了一下，橘發少年見狀松開手，還像揉面團一樣揉了揉他剛才捏過的地方，那雙钴藍色的眼眸裏的神色頓時也不太溫柔了。
哇，他好像又有點生氣。
“中也……”真葉有點猶豫地叫了一聲。
“啊？”
“總是生氣對身體不好。”
“你以為到底拜誰所賜啊。”
“嗯……我知道了，中也就是不同意？”
“不同意！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再問我就要生氣了。”中原中也壓了壓自己的帽檐。
他想了想，視線有點飄，耳尖大概開始泛紅了，表情有也點不自在，“總之，我就是喜歡——”
“嗨嗨~冰淇淋到了！喜歡什麽？喜歡冰淇淋嗎？啊，抱歉抱歉沒買你的份——”
——雖然現在說出來肯定也得不到回應，但是氣氛還不錯的告白被這家夥輕飄飄的腔調打斷了。生氣。
插隊到兩個人中間的冰淇淋。
——只有一個，是抹茶口味的。被塞到了粉發少女的手中。
真葉有點無語地接過，五條悟倒是記得她喜歡的口味，但不論怎麽樣，還是不忘掉對中也進行挑釁。
旁邊的中原中也确實瞬間暴躁，他按在自己的額角，嘴角抽了抽，冷笑了一聲，一字一頓:“我、也、不、需、要！”
真葉擡起頭，五條悟手裏拿着一支草莓味的冰淇淋，蒼藍色的眼眸裏的神色若有所思，笑容不變地注視着他們。
她也無所謂了，只是先把冰淇淋給吃完了。
之後。
“既然聽你們說起這個話題，我也有點想知道呢，真葉醬你覺得什麽才是‘喜歡’呢？”
“突然這樣問？”真葉有點驚訝了。
五條悟點點頭。而旁邊的中原中也，大概也是也有一點想要知道的心情，看了過來。
她眨了眨眼，捏着下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開口，“按照少女漫畫裏形容的感覺——應該是和喜歡的人接觸時，突然一下心髒被擊中，感覺到了砰砰砰地亂跳，臉一下子就紅了。”
“之後呢？”
“會一直想着對方？想溫柔對待對方？想看對方各種各樣的表情和表現？想時刻和對方待在一起？”
“目前有遇見過這種人嗎？”
“沒有。紙片人不算。”
回答的幹脆利落，毫不猶豫的粉發少女讓面前的兩個男性沉默了一下。
五條悟試圖提議:“按理來說，真葉醬應該很喜歡我吧，畢竟我長得很像你最喜歡的紙片人呢！”
“可是你性格不像啊五條老師。”真葉遲疑地說，“我喜歡傲嬌可愛的白毛正太啊。縮水回12歲，再把性格換掉——哪怕是最強也做不到吧？”
五條悟眨眨眼，自顧自轉移了話題:“那麽來玩個好玩的游戲吧！”
“來，把手伸出來——”
五條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無奈，只好配合對方，順從地把一只手伸了出去。
正好就和五條悟伸出的手掌相對了。
白發男人晃了晃自己的手掌，開了無下限術式的話，是無法直接觸碰到的。這種好像隔着異空間的感覺其實很是奇妙。
然而他只是停頓了一下，突然就自己主動湊過來，和她的手掌十指相扣。
掌心的觸覺，溫熱幹燥。
真葉怔了一下。
試圖掙脫的時候，對方把她的手掌扣得更緊了一些。
另一邊，中原中也簡直要被這個白毛的操作給氣炸。然而，在這種時候，作為假男友的他竟然沒有什麽立場去憤怒。
哦，他倆都是假的。
他只能……拉起了真葉的另一只手。
十指相扣這種少女心的環節就變成了奇怪的環節。
真葉的表情突然就有點絕望。
路過的孩子1:“……那個大姐姐好厲害啊！居然和兩個男孩子手牽手诶！”
路過的孩子2:“別學啊，媽媽說過，腳踏兩條船是不好的行為。”
真葉:“……”
中原中也:“……”
五條悟:^_^
诶，這兩個人今天好像一直都很心累的樣子呢。——五條悟沒有任何反思。
他們真的好神奇啊。幹什麽不好為什麽會想和我戀愛啊。——真葉忍不住想。
真的好煩啊，這個白毛混蛋。——目前的中原中也依舊很想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