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8章

“小真葉——”

金發少年拉長的聲音帶着抱怨的意味, 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撒嬌也不會覺得違和，反而有種很甜的感覺。

“你到底是怎麽把情侶的拍照, 給硬生生拍出了一種好哥們的感覺的啊。”

聞言，走在前方的粉發少女漫不經心地回過頭來, 琥珀色的眼眸在陽光下折射出剔透的質感。她咬了口手中拿着的冰淇淋, 不以為意地回答道:

“因為本來就是好哥們啊，我又轉變不出其他情緒。”

別問, 問就是她累了。

真葉已經不想再面對那種微妙的看待中二病的目光了, 也完全懶得解釋了。

畢竟該說的她都說了, 再不相信也只能眼見為實了吧。

反正今天她是鐵了心想要解決問題，徹底“分手”的。

真葉現在覺得。人可以戀愛，但是沒必要同時負擔好幾份感情。

如果她真的心動也不是不可以戀愛, 可是顯而易見，再帥氣可愛，再受女孩子歡迎也沒用, 她只能把對方當朋友。

真葉是個神奇的女孩子，直率到有些過分。

如果她不想戀愛的話, 絕對能把與任何男生相處的場合, 全都搞成毫無暧昧氣息。

所以，以前從來沒有被任何男生表白過。

其實也有她性格上的原因, 讓人望而卻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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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目前所謂的約會完全變了個味兒。

或許按正常情況下, 女朋友一直在說着要和自己分手的話語。身為男朋友, 他怎麽說也得生氣了吧。街邊的情侶也不是沒有那種上一秒還甜甜蜜蜜，下一秒鐘就吵起架來的典範。

然而這大概是沒有用的。

黃濑涼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想。但是他有一種預感:撒嬌會被她用無語的目光注視。再怎麽生氣大概也能被她用高情商的三言兩語給哄好。試圖做出點情侶之間該有的親昵接觸，也會被百分百躲掉。

當擺在面前的事實與記憶過于不符的時候, 人類難免會忍不住把面前的情況和自己的記憶作對比。就算再怎麽自信，也會忍不住開始質疑自己了。

就像當初春假時，他和小赤司莫名其妙展開了修羅場，而女主角卻事不關己地迅速跑掉了。

——他在心中質問自己。

黃濑涼太，你別忘了對方三秒能跑五十米，甚至能一拳把牆面擊碎。

是的，帝光籃球部的其他人都沒怎麽見過真葉的武力值。可是黃濑确實親眼看見，她被灰崎祥吾搭讪、找麻煩的時候。露出了仿佛是在看智障的目光，反過去狠狠揍了對方一頓的操作。

被找麻煩還是因為小真葉和他的關系很不錯，灰崎那家夥很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嘛，尤其是他的東西。

黃濑涼太在那一刻回憶起了很多。

粉發少女剛剛踢館了帝光籃球部。一個人單挑了奇跡的世代全員，并獲勝時，那漫不經心的表情。

有些像沒有遇見小青峰之前，什麽運動一學就會，覺得很無聊的自己。

但是，那樣的她出現在了逐漸分裂的奇跡的世代的面前。确實打破了他們的自以為是。

因為他們都太強了，不認真也能贏？所以，開始不明白訓練和團隊協作還有什麽必要性？

事實上，如果不繼續訓練，努力變強的話，可是會被一個女孩子按在地上摩擦的。

那時候，意識到了這點，自尊心被打壓的男孩子們不會服輸的。

如果面對一個等級過高的boss，一個人打不過的話，團隊協作的重要性就顯示出來了吧？

如果怎麽樣都通關不了的話，他們就知道被他們輕而易舉打敗的人是什麽樣的心情了吧？

但是，卻不想像他們之前遇見的對手那樣選擇放棄、止步不前。

因為對手覺得他們「天生就如此優秀」，便放棄一切競争直接認輸了。所以，在他們這些尋找不到對手的天才的眼中——籃球，才變得無聊起來了。

別人怎麽想的，黃濑涼太不知道。但是他是因為憧憬才開始打籃球的，他的成長并沒有像其他幾個人那麽迅速，也還沒有像小青峰那樣切實感受到沒有對手的絕望。

見到真葉這樣的人之後，只是覺得強大的人，果然會閃閃發光、吸引人的目光啊。于是，籃球在他的眼中變得更加有趣了起來。

記得某一天訓練結束之後，小青峰難得發出了很深沉的感嘆:

“真葉那家夥可以覺得籃球無聊，因為她并非熱愛任何運動，只是特別擅長而已。但是，我不行。我喜歡籃球，所以，才會為此牽動心情，也會為此備受打擊吧。”

站在一旁的小黑子點點頭，兩個人再次回到了完美搭檔的狀态。小桃子看上去也是特別欣慰感動的模樣。

一切都很清晰，面前的少女确實被大家喜愛着。那時的真葉和現在也并沒有什麽不同。

但是腦海中關于戀愛的記憶。

她喜歡自己，會唯獨對他露出那種燦爛可愛的笑顏。可以牽手可以擁抱可以撒嬌，她會有點無奈他的粘人，卻十分縱容他的一切。

小真葉很可愛。

小真葉沒有什麽熱愛的運動項目，不去參加運動社團、不去比賽拿獎。他覺得這其實還挺浪費天賦的。

小真葉雖然很喜歡漫畫、動畫、游戲，卻也不能說是全身心投入的癡迷。

小真葉很喜歡吃甜食。所以約會時，甜品店就是最佳選項。

這些他都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的有很多。

小真葉最近在做什麽呢？他不知道，因為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她只是中二病變得嚴重了嗎？中二病到了目前這樣毫無破綻的地步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啊？

事實上。小真葉不算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呢。就算喜歡動畫裏面的設定，也不至于一直在說着這些奇妙的話題吧？

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的黃濑涼太發現自己被真葉帶着，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沒有行人經過的街道。

此時，夕陽西下，正是逢魔時刻。

本來帶着溫暖色彩的落日餘晖，似乎是莫名染上了幾分凄涼陰森的感覺。

前面走着的少女突然停住腳步，略略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

“要來了麽……”這樣輕聲嘟囔了一句，她又看向了什麽都沒有的前方。

黃濑涼太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或許根本不了解她。

以及，确實……

——有什麽東西要來了。

……

如果把黃濑涼太這一天的的經歷寫成輕小說的話。

或許可以叫做:《關于我的女朋友并不是中二病，真的是超能力者這件事》

或者說是:《女朋友說她不是我女朋友，結果還真的不是我女朋友啊》

果然，只要把名字搞長，再加上書名號都可以當做輕小說文名。

然而，對于一個16歲的普通少年來說，失戀也就算了。畢竟，戀愛絕對不是人生的全部意義。

但是，去經歷想都沒想過的靈異事件果然就是個大寫的慘字吧。

人類在面對令自己恐懼的事物時會有什麽反應呢？

眼睛瞪大、瞳孔放大、汗毛豎起，大腦叫嚣着讓身體遠離危險源。那些恐懼的感覺和反應，實際上是在讓人類集中精力，保持警惕，努力去保護自身的安全。

但是，不論怎麽說，那種東西也太犯規了吧？

比噩夢裏面的怪物還要掉san，切實面對時與在夢境中見到的感覺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按理來說，絕對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和已經成形的世界觀所不能認同的——宛若恐怖漫畫或是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只有用特效才能合成的怪物。

以及，撲面而來的仿佛可以污染到呼吸和人心的壓力感。

你應該會覺得自己逃不掉，你應該會絕望自己為什麽要面對這玩意。

這種想法對于正常人來說都是無比正常的。

而不應該像他旁邊的少女那樣毫無緊張感，甚至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表情麻木地就像是見到了一只從垃圾桶裏跑出來的蟑螂一樣。不，實際上，不少女生看見蟑螂也是會尖叫的吧。

“……真是的，你居然看到了？”真葉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更加頭疼了，“也是夠倒黴的啊，怎麽就那麽慘呢。”

想了想，她從包裏摸出一副墨鏡，招了招手示意他彎腰，黃濑涼太整個人都不好了。不過，下意識地就聽話了。

于是，那副墨鏡順其自然地被少女戴到了他的眼前。視線變得不是那麽細致清晰，感受到的恐懼似乎是小了一點。

她帶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普通人類在極少數情況下才能看見咒靈，按理來說，一般是在生死危機之時才可以吧……”真葉喃喃自語地感嘆，“不過，大概是因為你被這只咒靈标記過的原因。”

“……我要死了嗎？”聽了這話，黃濑涼太更加僵硬了。

“怎麽可能，我怎麽會讓你死呢。”真葉的語氣平穩而肯定，“這只咒靈很弱啊，雖然體型不小，也确實醜了點。總之就屬于中看不中用的類型吧……？”

這是什麽奇怪的說法……

不過，大概是因為真葉實在太過淡定，傳遞過來了十分具有感染力的安全感。黃濑似乎也沒那麽害怕了。

但是。

“……真的要和那種怪物戰鬥？！”他還是不可思議地問出口。

這怎麽看，正确的選擇都應該是趕緊逃跑吧？

……

然而，真葉輕輕松松就袚除了咒靈。

甚至因為身上穿着比較喜歡的衣服，不想弄髒而沒有動手去毆打咒靈。只是随意下了個命令就讓襲擊過來的咒靈自爆了。

畢竟只是只低級的咒靈，比她一開始想象的還要弱小。

她估摸着，大概在四級到三級左右？

在沒有展露攻擊意圖的時候，會給人類帶來的危害也就是持續讓被它盯上的目标做做噩夢的程度。

不過，之前一直沒有出現的咒靈顯形在他們面前自然也是有理由的。

它變強了一點，針對的目标也從黃濑涼太變成了真葉。也試圖攻擊她了。

在使用術式的時候，真葉感受到了導致這只咒靈形成的負面情緒。——基本是源自女生們失戀的怨念和嫉妒之心。

大帥哥那無處安放的吸引力，放到少女漫畫裏肯定是足以成立後援團的程度，被他喜歡上的女孩子一定會被很多少女所嫉妒吧。

真葉一點也不想享受這種殊榮，想想都好麻煩。

“如你所見。”真葉無語地嘆了口氣，看向了仿佛失去表情管理能力的黃濑涼太，“現在終于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不能否認面前金發少年是毫無死角的帥氣，哪怕是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呆滞表情也比一般人要好看。

黃濑涼太直勾勾盯着她幾秒鐘後，出乎意料地，眼神突然變得閃閃發亮:

“小真葉——！好帥氣！你一直在和這種怪物戰鬥嗎？好危險……但是真的好厲害啊。”

“你的重點是不是有什麽問題？”真葉質疑道。

黃濑涼太撓了撓面頰。他現在已經失去了剛剛面對危險時的緊張感。

那東西……是叫咒靈來着？哪怕小真葉沒有和他細講。光聽“詛咒”這種詞從字面意思上去理解也真的很可怕啊。

不過，他覺得自己的重點并沒有什麽問題。人類這種生物啊，雖然會畏懼危險，卻也會羨慕強者。

就算他并不是那種渴望擁有超能力的中二病少年。也會對這種真實存在的，在暗處默默保護拯救他人的設定感到敬佩吧。

少女剛剛擋在他面前，安慰他、保護了他。輕描淡寫地憑借一句命令就讓那只怪物灰飛煙滅的場景，無比帥氣。——讓他心動了。這是事實。

但是，之前她所說的那些話便不是中二病的妄想了，而是确确實實的真話。這個事實也與此同時地傳遞到了他的腦海中。

面前的少女帶着歉意地對他說道:

“我想消除你今天和詛咒相關的記憶以及之前并不應該存在的戀愛記憶。”

“诶……難不成這種事情是不能讓普通人知道的嗎？知道之後會被滅口的那種？”

“滅口……？不至于不至于。不過咒靈的存在确實算是秘密。知道這種事情對你也不好吧。現在可能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回去之後說不定會做更可怕的噩夢。而且，在日常生活中一旦想到之前見到的那種怪物就在身邊，無處不在。而你又看不見它們，會覺得很恐慌吧？”

真葉認真地說。

“戀愛的記憶也是一樣，既然是虛假的，也就沒必要非要去承受失戀的感覺吧？忘掉之後就不會覺得難過了。”

黃濑涼太眨了眨眼，表情有些迷茫地問道:

“可是……可是，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喜歡小真葉，就算之前那些戀愛的記憶是假的，之後。就不能和我一起創造真實的記憶嗎？”

“……抱歉。”對于這種告白，面前的少女不為所動，她回答的語氣認真而幹脆，“這個不能答應你，畢竟，我現在……應該是有……”

她這樣說着，突然就頓了一下。表情頓時變得飄忽不定了起來。

“……有喜歡的人了？！”黃濑涼太意識到了什麽，接上了她的話語，可以說是大驚失色，“難不成是小赤司？”

“怎麽可能，想什麽呢，不過你也就認識赤司。”

真葉無語道，她捏着下巴想了想，又恍然大悟地捶了下手掌心。

“說起這個，其實應該趁機給赤司打個電話，你幫我做個證，之後我也會找他說清楚的。”

……這可真是物盡其用啊。

黃濑涼太，備受打擊。

一天之內，大概是……失戀兩次？

知道戀愛的記憶是假的，失戀了一次。

告白被拒絕的幹脆利落，又失戀一次。

雖然，之後全忘掉了吧。

嗯，所以這種失戀的感覺，大概也就持續了半個小時左右？

……

實際上，去修改他人的記憶時，總會讓真葉産生自己的術式特別可怕的認知。

目前她所能做到的對精神層面的操縱——

能修改別人的記憶，并且不讓人産生任何違和感、甚至可以幹擾到對方的認知。

這種能力在她看來是最可怕的。

用到妙處甚至可以化敵為友，把仇人變成自己的親大哥似乎也不是不能做到……？

然而，能不用她就不想用這能力。畢竟在她看來，這種能力真的很容易讓使用者迷失自己的價值觀。

她常用的還是「命令」，這個用起來還是挺帥氣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對咒靈使用時要直面那些讓咒靈産生的負面情緒，不愉快。

然後，她也開發出來了一些「命令」延伸出來的附屬能力，比如說讓人直接昏睡過去的「催眠」，帶來吐真效果的「強制回答」。這些還是挺好用的。

真葉在想，她能不能再變強一些呢。

體術方面，她已經很強了。也在戰鬥實踐中逐漸變得更強。

但是，人類的身體是有極限的。

對付那種防禦點滿的鋼鐵之軀？或是可以給自己回血的，會反轉術式的強大特級咒靈的話，還是要徹底展開對術式的運用才行吧。

現在術式「命令」的強度和自己的咒力相關，若想要在對付特級咒靈時，也百分百成功的話——

要更加精準地提煉自己的咒力……去想象術式能做到的極限在哪裏——

和黃濑分開之後，真葉打算坐車回東京。一邊走在前往車站的路上，一邊有些出神地想着。

然而，被打斷了。

手機響起了震動。

她拿出手機，看見了幾條之前沒留意到的未讀消息。

不過，還是來自五條悟的最新消息，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五條老師:真葉醬~你現在是在神奈川嗎？先不要回東京了，有個任務正好要交給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