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七王和九王向來保持距離,井水不犯河水。雖然近期七王有異動,但莊九沈得住氣,反正至少目前沒有沖他來,所謂敵不動我不動。

這日下午,并沒有打過招呼,七王就款款來到九王府。

都是不能得罪的人,管家只好将人迎了進來。

七王只說了聲:“我來見九弟,不知方便否?”

管家暗自苦了臉,還真是不方便──王爺跟王妃在卧房裏……

便只好說:“七王爺請稍等,小的這就去請九王爺來。”

七王也不在意,便在大廳坐下了,是要等莊九來。

管家差人奉上好茶後,便退下去找他家王爺。到了王爺卧房門口自然不敢随便進去。苦著臉敲了敲門:“王爺,七王爺來了。”

門內無回應。

管家求救地看向屋外随侍的兩名侍衛,偏今天不是暗衛頭頭,都彼此看了看,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管家只有再敲門:“王爺,七王爺在等您……”

“讓他等。”門內傳來莊九的聲音。

“王爺……”管家都要哭出來了,“小的還想繼續服侍您和王妃哪……”

誰都知道七王爺面若桃花心似蠍。

裏面安靜了一會兒,然後門砰的打開。莊九黑著臉,一邊整理衣衫,一邊束著腰帶,語氣甚是不滿:“這個老七,也不消停會兒。”

身後傳來懶懶的聲音:“我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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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九回頭:“随你,我先去,你要來便來。”

便同管家出了去。

等到了主廳的時候,莊九已經換上了标準待客笑容,很是誠摯和親切。

“小九正巧有點事,讓七皇兄等久了,實在不好意思。”

“哪裏,”七王也笑語盈盈,“是我沒打招呼就過來,叨擾了。”

“自家兄弟不必客氣,不知七哥來小九這裏,是所為何事?”莊九擺手道。

七王沈吟了一下,似在思索。七王是先王寵妃寧妃之子,繼承了寧妃的美貌,雖是男子,卻也陰柔可人。雖然向來保持中立,但手段毒辣,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死無全屍。

莊九思索這麽一個人如今來找他了,多少是有點頭痛的。

“那好,我今日來,是想求九弟幫個忙。”七王擡頭,說道。

“七哥盡管說,小九能幫的,必定盡力而為。”莊九答道。

“幫我運送一個人出皇城。”七王說。

“這個好說,只是不知道是送誰?”莊九問,“是我認識的嗎?”

“你認識。”七王回答,“十七。”

莊九小小驚訝了一下,他們這一輩只有十一個兄弟,七王所指的必然是當今的十七皇子。

“你和小十七,什麽時候……”勾結上的?

“十七心性醇厚,并無意皇家之争。”七王只是這麽答。

“可是,他身份如此尊貴……”莊九明白,七王所說的送出皇城,必然是從此以後不再踏進來,或者換個說法,讓十七皇子“消失”掉。

“我在皇城內自有人脈和辦法送他出去,但需要有人安排去處,”七王說,“你方從江南回來,必然在那邊有聯系之人。你和十七平時素未接觸,縱然有人懷疑實情,也不會猜測到你頭上。你和三王之争,旗鼓相當,也并不是不吃力,若你這次幫我,他日我必當還你這份大人情。”

莊九聽他把話說得明白,也不再發問,只是微微低頭沈吟。

七王也不催促,只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一時間寧靜下來。錢榮走到大廳的時候,便是見了這幅場景。

“錢榮見過七王爺。”錢榮走進去,向七王行禮。

“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禮。”七王說。

錢榮微笑著,退至莊九身邊。然後看七王饒有趣味地看著他。

“素聞銀松堡三謀士機智過人,才情了得,武功高強,九弟讨了這門喜事,我也早想來看看你了。”七王笑道。

錢榮淡淡笑道:“在下也早聞七王風采,久仰。”

七王便不再說話,只看著他。當日九王娶親,弄得那叫一個氣派,恨不得天下人皆知,越是如此,旁人越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錢榮不卑不亢,不動聲色,任他打量,臉上帶著淺淺笑意。

末了七王一拍巴掌:“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和九弟還真是配。”

莊九一聽甚是高興,便擡頭笑道:“那是當然。七哥,你說的事兒小九幫你辦了,至於什麽時候,你說個詳細可好?”

七王挑眉看他:“待我打點好一切,再通知你。不是我不放心,實在是你知道得愈少,以後便愈加安全。”

“小九自然知道,七哥費心了。”莊九笑道。

“我謝你還來不及。”七王說,看了一眼錢榮,揣度莊九和他之間的關系,是否要好到事無巨細讓他知道和參與。

莊九知他心思,也不遮掩,直接攬過錢榮的腰:“七哥放心,若說我這世間有信得過之人,小錢排在第一位。”

小錢表現自若如常,內心暗自抽搐,他自然不像莊九這般沒臉沒皮,但也自然不能讓七王看笑話。

“哦,你們……”七王摸摸下巴。

莊九笑而不語,突然覺得這樣八卦的老七還是挺可愛的,然後想起什麽似的:“七哥以後若要來小九這裏,小九自是非常歡迎,不過可否事先知會一聲好呢?”

七王挑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錢榮,悟了過來:“哦,原來我真是打擾了啊……”

錢榮忍住擡手扶額的沖動,本來不是互不相幹各走各路的兩人嗎,怎麽才這麽一會兒功夫就如此熟稔,難道臭味相投真的這麽容易?

“所以你就這麽賣了個人情給七王?”在桌邊坐著喝著小酒,錢榮淡淡問起。

“雖然是有風險,但老七的實力不弱,能聯合自然還是好的。”莊九說。

錢榮瞥他一眼,心說這麽簡單才有鬼,就不知莊九是在打著什麽主意。

莊九笑笑:“今天老七說,小十七無心皇家争鬥。其實我也無心啊。”

“不是還有個十三要你費心費力?”錢榮淡淡說。

“小崽子的翅膀硬了,該讓他自己飛了。”莊九擺擺頭。

錢榮不語。

默了一會兒,莊九卻開口問:“如果我不是九王爺,你會怎樣?”

錢榮想了一下:“你不是九王爺,我就不會認識你。”

“我若不是王爺是個農夫,那你也可能不是銀松堡的人,是個商賈呢?”莊九笑道。

錢榮想了想,也是,便點點頭。

莊九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終究沒有說出來。錢榮難得見到他這樣,不過知他素行不良,也就不多問,免得自己挖坑自己跳。

又聊了一陣子,酒也喝完了,莊九起身,要告辭。

錢榮挑眉,這陣子莊九總是賴在他房裏過夜,今晚作何要“告辭”?

送莊九到門口,錢榮倚著門框,老神在在看著門外的背影。果然,下一刻那人便轉身,一臉幽怨:“你偶爾挽留我一次不行嗎?”

錢榮抱胸:“不挽留你,你就不會回頭嗎?”

莊九想想,也對。那麽自己果然是被小錢死死吃住了?

錢榮笑笑,竟是有點魅惑:“再說,一直都在我屋裏,偶爾你也強拉著我去你那邊啊。”

嗷,這是──眼睛泛著狼光,爪子果然就伸出去,伸在半空,期期艾艾等著。錢榮看那爪子半晌,直看到莊九毛焦火辣,才笑著伸出手去,放進那手心。

聽到身後門關上的聲音,錢榮猶自回頭看向莊九。

先前不是沒有來過莊九的房間,但是……突然臉上有些燒,幸在夜晚,只有昏黃燈光。莊九摸了過來,牽住他手,然後将他往內室帶。

每走一步都覺得心裏有些慌,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倆都心知肚明,只是……第一次在莊九的房裏,讓人有莫名的羞澀感。

莊九看出錢榮一些羞意,嘴角擒笑,将他輕輕攬進懷裏,在他耳邊細細吻著:“小錢……你可知我多喜悅……”

錢榮并不推拒,他是正常成熟的男子,自是有欲念……只要莊九別太過分──事後不好過的人可是他。

任由莊九含住他耳垂吮吸舔舐,只在他溫熱的舌尖探進他耳朵裏時哆嗦了一下。

莊九輕輕拉開他的腰帶,脫去他的外衣,嘴唇也從他耳邊移到臉上,找尋他的薄唇。

衣服一件一件落地,他的,和他的混在一起,似這兩人一樣,糾纏不休。

只剩裏衣的時候,莊九卻停了動作,只探手進去,從錢榮敏感的腰肌,撫摸到胸前突起。

錢榮的氣息重了起來,莊九帶著他坐到了床沿邊,卻讓他站著,或者說半跪在他身上,讓自己夠到他胸前的乳首,張嘴含住。

錢榮身子繃直了一下,雙手摟住莊九的頭,十指插進發絲裏,仰頭輕輕喘著。

莊九用嘴和手直逗得錢榮的乳尖發燙挺立,紅腫不堪,才不舍似的最後咬了一口,放開,繼續往上游移親吻。

尋到了他的唇,又是一番糾纏。口腔裏的各個敏感處都被騷卦了一遍,錢榮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莊九才放開他,牽出一道絲線,然後又埋首進他的肩頸啃咬。

人總是對自己喜愛的事物,直覺想要用嘴唇和舌頭去感受。

錢榮一邊半眯著眼睛,身體無意識的和莊九的輕碰又分開,在磨蹭幾下。然後感覺到莊九抓起他的一只手,徑自朝他大腿根部探去。錢榮稍微離開了莊九一下,尋找他的眼睛,直看見他眼中深不見底的黑,毫不隐藏的渴念。

錢榮俯身吻住他,手卻離開他腿間,而是攀上他肩頭,慢慢拉下白色絹衣,露出結實的肩頭。上面有些或粗或細的傷痕,最新的是幾月前被三王捉去時留下的。錢榮低頭,緩緩地吻上那些痕跡,舌頭在上面舔過,時而輕咬。

莊九的呼吸愈發沈重,手按到了錢榮後腦勺,讓他順勢一路向下,半迫著他跪倒了他腿間。

知道了他的意圖,錢榮擡頭望了他一眼,莊九不覺中散發出危險而強勢的男人氣息,伸出麽指摩挲他的嘴唇,撬開他的嘴唇。

錢榮探出舌尖,含住那麽指卷著吮吸。

“你……這妖精……”莊九低啞道。

錢榮勾起嘴角,吐出那指頭,頭埋向莊九股間。

當錢榮輕吐紅舌隔著褲子布料勾勒他那處的形狀時,莊九差點就洩了出來,虧得他定力好。一手撐到身後穩住身體,一手按著錢榮後腦輕輕摩挲,看著他一點點用牙齒拉開褲頭的繩結,再用嘴咬住拉下來,露出精神的挺立著的那處。

火熱,有力的脈動,錢榮先用鼻尖碰了碰,磨蹭了幾下,聽到男人不耐的低吟,才淺笑著伸出舌尖,舔上那側面突出的經絡。

鼻息間充斥著濃厚的男人氣息,錢榮細細逗弄著,時而輕咬,時而舔舐吮吸。直到男人在他後腦的手勁加重催促,才如他所願的,張嘴含了進去。

第一次做這種事,錢榮并不熟練,有些磕磕碰碰,但光是看他這副模樣莊九就興奮得不得了,有些小瑕疵并不影響。

但錢榮是何等聰慧之人,不多時便掌握好了技巧,運用唇和舌,靈活地卷著頂端,上下吞吐,不時刺激著冠狀物下面的溝壑,和頂端的隙縫。不斷汩汩溢出的液體來不及吞下,和著唾液一起,滑下嘴角,一片濕滑。

莊九漸漸忍不住,開始挺腰沖撞,錢榮待要退開,卻被他強力按住。喉嚨被觸及發癢,錢榮的眼角被刺激出了淚水,卻強力忍住幹嘔的沖動,也竭力控制自己,免得一口咬下去。待撞擊越來越猛烈,他只感覺那脈搏跳動得更厲害,接著便猛地從他嘴裏抽出,卻來不及移開,下一刻,滾燙的液體便滴滴灑灑噴到他臉上和嘴裏。

莊九喘著粗氣,一時間覺得自己上了雲端般飄飄然。等漸漸著了地,才驚覺自己竟如此魯莽,恍若青澀沖動的少年般。

拉起錢榮來,看他用袖子擦拭著臉上髒污,竟又覺得誘人無比。便忍不住拉過來深深吻住──他嘴裏甚至還有自己的味道。

錢榮雙腿分開,跪坐在莊九大腿上,衣衫被退到了手肘處,亵褲早已被莊九剝掉。莊九一邊深深吻著他,一邊探手進去他大腿根部。一手握住那也已經精神的翹起揉弄,一手伸出中指探進那幽穴中。

本不是用來歡愛的地方,無論被進入過多少次,剛開始的時候總是緊致而不适。錢榮扭動著腰,卻躲不開莊九強勢的開拓。

“……嗯,不要……”錢榮皺眉,推著莊九肩膀,“……軟膏呢……”

“我房裏沒有……”莊九安慰似的吻吻他的嘴角,“乖,忍一下……”

錢榮才不幹,推著他要起身,莊九無奈,於是抱著他放倒在床上,輕笑著說:“你是要我現在過去拿?”

情欲被吊起來,錢榮也不願意被中斷,一時皺了眉,無解。

莊九想了想,慢慢勾起嘴角,俯身輕聲說:“我倒有個辦法。”

錢榮挑眉,卻見他漸漸低下身去,将臉埋進他打開的兩腿之間。

驚覺他要做什麽,錢榮掙紮了一下要推開,卻被壓制住。莊九的舌尖已經探向了那翕張的穴口。

錢榮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音,感官無比清晰的,感覺莊九的舌頭,一寸寸舔過他那裏的皺褶,甚至鑽進去舔弄。

“嗯,哈……不要……夠了……”感覺太刺激,錢榮被逼得眼睛迷蒙。

莊九卻仍不放過他,一定要把他那處給唇舌伺候舒服了。漸漸錢榮便失了力氣,軟在床上,任莊九為所欲為的,只偶爾抽搐兩下身子,逸出一兩聲無力的呻吟。

覺得夠了的莊九這才起身,覆上錢榮身子,将他兩腿分開纏在自己腰上,有力地挺身刺入進去。

“哈……啊……嗯啊……”錢榮身體一緊,卻被莊九慢慢打開。

“放松點。”莊九耐心地說,也耐心地退出少許,再狠狠撞入。

随著莊九的動作,錢榮前面的挺立也在兩人腹間摩擦,前端吐出的透明液體弄濕了兩人腹部。

看錢榮也漸漸得趣,莊九便放開了顧忌,只對著他體內那敏感之處沖撞,又快又狠,直弄得錢榮連聲低吟。前面也一手握住他那挺立,随著節奏揉弄,不多時,錢榮便痙攣著身子,先洩了出來。

莊九卻還沒有繳械,只是稍稍退出,将錢榮翻了個身背對自己,再讓他擺出雙腿張開跪卧著的姿勢,便對著那仍翕張有度的穴口,再度挺身進入。

“唔……”錢榮悶哼一聲,剛洩過的身體異常敏感又無力,只能随著莊九的動作前後擺動。

莊九這次卻不那麽著急,只慢慢地進出,肉刃如赤鐵,緩慢折磨著錢榮脆弱的神經。錢榮光裸的背脊又惹了他的興趣,俯身細細輕吻,要在他肩頭留下點點痕跡方才罷休。錢榮似被他揉出了水,軟如泥,任他所要撷取,低低嗚咽。

情事稍霁,莊九坐在床頭,單手在旁邊趴卧著的錢榮背上游移。

“手拿開。”被他騷擾的人不耐地說。

“我這次這麽乖,沒有折騰過火,怎麽也得給點獎勵吧。”莊九嬉笑,繼續動作。

“少得寸進尺。”錢榮說。雖是他自願,但嘴角都給他磨破了,還沒跟他清算。

莊九便笑笑,乖乖收手,俯身在他肩頭印上一吻,才放下羅紗帳,自己也睡下,攬過錢榮在懷裏,滿足地閉眼。

夏天的天亮得早,莊九起床要去早朝的時候,錢榮也一并醒了。再沒有睡意,索性也起了床。穿好衣服後,錢榮坐到鏡前梳頭,莫不然地,梳子被人奪了去,回頭,莊九笑嘻嘻地說:“我不能幫你畫眉,幫你梳個頭吧。”

錢榮白他一眼,卻沒有駁回。

梳子輕輕地落到頭發上,像是怕把他弄痛了,一下一下的,從根部梳到發梢。錢榮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還有個破皮處。驀地想起昨夜的狂浪,耳朵根有點燒。莊九發現了,笑著俯身親了一下他的耳朵。

錢榮卻不為所動,任他調戲──事到如今,還不能淡定的話他早因暴血而亡了。

莊九又繼續替他梳頭,梳順了以後,便從他兩邊耳後捋過發絲來在後腦中間,再細細地綁上絲帶。

然後退開兩步,笑盈盈地看了看,才滿意地将梳子放到桌上。

錢榮看看梳子,又看看他,挑眉:“你不是要我也給你梳吧……”

莊九搖頭:“我至今都還在學怎麽梳我這個頭……”

錢榮也笑,莊九每日上朝,是要正裝戴冠的。

莊九去開了房門,門外已有服侍的婢女端著熱水候著,莊九讓她們進來,只在外室──內室一向是不許人随意進入的。

婢女們看見內室再走出來一個人時,再低頭打了個招呼:“王妃早。”

莊九坐下,讓婢女替他綁頭發,錢榮在一邊,洗漱好後,卻沒有動,只看著婢女的動作。

莊九訝異:“你不會是真想學吧?”

錢榮沒有理會他,倒是婢女輕輕笑道:“這發型其實不難,王妃若想學,冬兒可以教您。”

錢榮想了想,竟說:“好。”

莊九是真有點被吓到,看錢榮,卻是一臉淡然的,見他看他,挑眉:“怎樣?”

莊九傻傻地問:“為什麽?”

錢榮抱胸撇嘴看他,不答話。

冬兒笑道:“王妃是不想王爺被別人碰吧。男人都是有獨占欲的,我家那口子也是這樣。”

莊九這才反應過來,喜笑顏開,拉住錢榮的手:“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錢榮抽手,白他一眼,率先走開,出了門。

至於那以後,九王妃真的有天天替九王梳頭嗎?

──技巧是學到了,但大部分時候九王起身去上朝的時候,九王妃還在熟睡中。

原因為何?還用問嗎……

莊怡又找了理由出了宮。雖然是有被懲罰,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你不讓我正大光明地我偷偷摸摸的還不行麽?

……還真不行。莊怡嘴角抽搐地聽錢榮老神在在的說:“莊恐?去私塾了,他底子弱,師傅要好好教他,所以大概十天半月不會回來。”

十天半月,他早回宮了。莊怡哀哀地想,又覺得不對:“你們,猜到我要來?”

“哦,”錢榮勾起笑容,“你九叔特地跟負責出宮相關事宜的公公打了招呼,每次你要申請出來的時候,都會知會他一聲。”

“……”莊怡無語,坐在椅子上,又擡頭,可憐兮兮地問,“不能酌情減輕嗎?”

錢榮笑著搖搖頭:“裝可憐适合莊恐,不适合你。”

……真無奈了。莊怡嘆氣:“說起來,你和九叔最近還好嗎?”

錢榮挑眉:“我們還好。”

“昨天下午在禦花園和幾個皇叔還有父皇一起喝茶,父皇有意要給九叔娶親。”莊怡平靜地丢出千斤火藥。

錢榮一愣,遂也平靜地問:“那你可知你父皇此舉何意?”

莊怡也一愣,突地笑開:“我總是忘記……不該訛錢叔你。我不知我父皇是何意,九叔也婉轉拒絕,不過父皇看來并沒打消念頭。”

“皇上應當知道我的存在。”錢榮說。

“他是知道,也和大家一樣,不知真假而已。”莊怡聳肩,“若是真,他定會覺得成何體統,若是假,就更加不在意你的存在。”

“皇上指給莊九的是誰?”錢榮平靜地問。

“皇上指給莊九的是誰?”錢榮平靜地問。

莊怡聽出了些許端倪,心下暗喜道果然還是不會冷靜啊:“周尚書的三女兒,還有南方寧摩國來和親的公主,還有李大将軍的小女兒,這些都是人選。”

錢榮聽後,沈吟片刻:“周尚書兩袖清風一身傲骨不屑參與派系争鬥,寧摩國雖是邦交,但少與中原接觸,李将軍為人坦蕩剛直不阿也對争鬥不敢興趣。這些都是中立之人。”

莊怡聽他說完,稍稍想到了點什麽。

“你最近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讓你父皇的天平傾向你這邊了?”錢榮閑閑地問。

“哈哈,果然是我厲害的娘子,分析得真是透徹。”莊九的聲音自廳外傳來,爽朗中不乏一絲心虛。

錢榮睨他一眼,莊九便立刻收了氣焰,讨好地過來:“我不是都沒答應嘛……”

“是昨日的事,你昨日為何不跟我說?”錢榮白他一眼。

莊九瞪一眼莊怡,再轉向錢榮:“那不是怕你知道了會亂想……”

“還是說你真的有考慮聯姻來鞏固?”錢榮卻犀利地問。

“絕對沒有。”莊九立刻嚴肅道,“我不會為了這小子犧牲到這地步。”

錢榮看著他,不說話。

“好嘛……”莊九撇撇嘴,“我擔心皇上會對你不利,所以不想你參與這個事。”

“今天你去尚書府就是為這個事?”錢榮問。

莊九點頭。

錢榮又看向莊怡,莊怡看看他又看看莊九:“我覺得,事情是不是沒有這麽簡單?”

“你知道我向來不太管你。現在我卻只問一句,”莊九很是認真,“你究竟想不想,坐上那個位子?”

莊怡驚訝,一時不知怎麽回答,心下思緒萬分。

錢榮嘆氣道:“這個年齡的少年,有幾個是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麽。”

莊九看他:“但是他得逐漸學會取舍,不可能什麽都能得到。”

錢榮笑道:“好,那我們給他時間和空間思考。我們出去走走怎樣?”

“……”莊九扯扯嘴角,“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娘子莫再生氣了。”

錢榮一甩袖子,率先走出了大廳。

莊九一直謹慎地跟在錢榮三步之後,不敢考前,不敢落後。待終於走到後花園的那處蓮花池旁邊,錢榮才驀地停下腳步,轉身。

莊九頓住腳步,撓撓後腦勺:“嘿嘿……”

錢榮頓吸一口涼氣,忍住爆青筋的沖動。

“娘子……”莊九主動開口,認錯和合作的态度良好。

錢榮一瞪眼。

“小錢,”莊九於是改口,“那個,今天是去尚書府了。也跟周尚書說得明白。周尚書向來兩袖清風鐵面無私,唯獨疼愛三個女兒,前兩個小姐都是嫁了情投意合的人家,三女兒是怎麽也不可能委屈的。”

“所以周尚書這裏就給打了叉?”錢榮問。

“嗯。”莊九點頭,“明日我再去将軍府和寧摩國大使那裏,你跟著我一起去?”

“我沒興趣。”錢榮淡淡地說。

莊九撇了嘴。明明就是在吃醋啊,口是心非……無奈是怎麽也不敢将這句說出口的。

但錢榮饒是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看得莊九心裏有些毛:“怎麽?”

“就這些?”錢榮挑眉問。

“就這些。”莊九很篤定。

錢榮緩緩勾起嘴角,扯出一個冷笑,再一甩袖子,轉身向蓮池中間的涼亭走去。莊九連忙跟上:“小錢……小錢……”

錢榮并不理會他。看這架勢,莊九立刻很沒骨氣地改口:“有,還有。”

錢榮這才停住腳步,轉身,雙臂抱胸看他。

莊九委委屈屈地開口:“不都是不想讓你牽扯進來嘛……皇上的意思我又搞不懂,小十三的想法他自己都沒琢磨透……”

“所以你未雨綢缪,卻連我也要算計?”錢榮皺眉。

“所以你未雨綢缪,卻連我也要算計?”錢榮皺眉。

“哪裏是算計,是保護。”莊九撇嘴說,看了錢榮臉色一眼,才又開口,“好吧,是要想法子瞞著你,這也要花很多心思……”

錢榮給他氣得樂了,搖搖頭,坐到涼亭的石凳上:“那你不如原原本本老老實實告訴我,就用不著額外花那麽多心思了。”

莊九便也坐下:“可是小錢,滋事重大……好吧,我是想說,借著婉拒政治聯姻的誠意,看能不能拉攏那幾個人……”

“但是若十三沒有那個意思,你就想著不多費那個心思了?”錢榮問。

“我也不知道為何皇上要給十三招賢納士,”莊九搖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沖著你來的。”

“我有銀松堡的背景,皇上會三思而後行的。”錢榮說。

“唉!”莊九重重嘆口氣,“所以我就是很讨厭這種猜來猜去的!”

錢榮倒好笑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是樂在其中。”

“以前或許是,那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莊九看向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心裏有所牽挂,是多麽甜蜜,又是多麽糾結……”

錢榮愣愣看著他,突然就打了個哆嗦:“以後別這樣說話。”

莊九扯扯嘴角。

兩個大人回到大廳時,莊怡似乎已經整理好思緒,在慢慢喝著茶。

見到他兩人來,卻開口道:“我還沒有想清楚,九叔可以再給我點時間嗎?”

莊九挑眉:“能承認自己沒想清楚也是要勇氣的,好,就再給你幾天時間。”

“謝九叔,謝錢叔。”

第二日,莊九厮磨硬拽錢榮跟他一起,被幹脆地拒絕,便只好獨自出了門,上将軍府。

錢榮留在王府,憑窗遠眺那處荷塘佳色,一時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麽。

直到管家的聲音響在耳邊:“主子,七王爺來訪。”

“告訴他莊九不在。”錢榮說。

“小的這麽說了,但是他說他等著,還問我您在不在,他想要見您。”管家說。

錢榮挑眉,莊七想見他?便起身,整理下衣擺:“走吧。”

“是。”

一路上看見夏日風光,樹上綠葉滔滔,算是陰涼。錢榮心中卻有少許煩悶,也說不上來為什麽。

莊七正在大廳裏喝著茶,見他來了,便笑道:“九弟媳好久不見,尚好?”

“謝七王爺關心。”錢榮有力地微笑著回他。

“九弟是去将軍府了吧。”莊七問。

錢榮卻挑眉:“哦?将軍府?哪個将軍府?”

“你不知?”莊七問。

錢榮思索了一下,遲疑地搖頭。

“皇上要給九弟娶妻呢。”莊七笑道。

“他不是已經娶過了?”錢榮面色不好地反問。

莊七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是啊,是娶了一門,還忠貞不渝誓不再娶呢。九弟确是婉拒了皇上,可誰又能搞懂他的心思呢?”

錢榮臉上黑了幾分。

“這不,昨日去了尚書府,今日便又去了李大将軍府上。”莊七繼續說道。

錢榮默然了一會兒,方才說道:“七王爺此言何意?”

“沒什麽惡意,”莊七說,“是想著,二男子玩笑似的婚姻,是否真能頂得住外界風雨雷電。”

錢榮淡淡一笑:“讓七王爺如此費心,真是感謝。”

莊七搖搖頭,笑道:“說起來我也确不知九弟是真是假,但是錢公子你呢?你對九弟又是何心意?”

錢榮微微一愣,一邊想著他的問題,一邊想著他為何有此一問。便又看向莊七,莊七對他盈盈笑著,眼睛深處卻是帶著些審視。於是恍然悟了過來,淺笑道:“七王爺不必擔心我和莊九是如何。在與他的私人關系之前,是他與銀松堡之間的關系。我既是銀松堡來的人,必當盡心盡力做他副手,協助他,和與他聯合的人。”

莊七爽朗大笑,一雙桃花眼眯成了縫:“好說好說,錢公子果然是心若明鏡,是本王冒犯了。”

“王爺有此疑慮是正常的。”錢榮答道。

便又坐著聊了一會兒話,過了會兒莊七竟說要走,錢榮才确定他今日果然只是沖著他而來,便笑著送他出了大門。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看不見莊七轎子的影子,才回身,甩手往卧房那邊走去。

到了卧房,便又恢複剛才莊七沒來時的姿勢,坐在窗前,看著那處綠色出神。

他的答案,自是讓莊七滿意了。但莊七的問題,卻似在他心中投下一塊石頭,蕩起漣漪。

他被八擡大轎請入王府時,還是嚴冬時節。轉眼已經是夏末。說是大半年,其實也是轉瞬即逝。

和莊九認識,卻已經超過兩年半了。

一開始,覺得這個男人胡攪蠻纏不可理喻。漸漸看懂了他,真真假假的面具下恐他自己都分辨不清,便隐隐動了一絲恻隐之心──見鬼的恻隐之心,恐怕就是讓他一步步陷下去的罪魁禍首。

錢榮掩面,往事不堪回首。

然後驚覺自己情動,然後兩人變相地告白,莊九的熾熱話語猶言在耳,燒得他耳朵根泛起紅雲。

但是自己,仿佛一直都只是在被那個男人牽扯著走,感情的路上,他只是沒有說不。

他對莊九,其實是怎樣?

情意定是有的,不然實則傲氣的自己不能讓他碰觸自己,還那麽深入的,水乳交融……

然則這情意,有多真,有多重,有多遠?

他問自己。卻害怕自己不知道答案。莊九說過類似一輩子的話,但其實或許在他內心深處,根本不相信。是不是莊九自己也不信?

他是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弟弟,他有自己的道義,有自己的責任。他們的這份情意,或許是莊九肩上的又一份重擔。

如果有一日,九王和銀松堡失了聯,甚至反目,那他要何去何從?

錢榮想著自己背著簡單包袱,拿著一把樸劍,離開九王府的樣子。心中猶然一窒。

他不貪這榮華富貴,卻是已經舍不得這繁花叢中的那一人。

莊九回到王府,直接回了卧房──小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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