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威龍仙尊被其他人攔住,他被晏妍和秋崖相依偎的樣子給刺激到了,怒吼道:“秋崖,這女人勾引你入魔,你還死性不改護着她?!”
玄虛門卯平仙師是個中年模樣的女人,她皺眉道:“仙君畢竟年輕,被魔修一時所惑犯下大錯,也是我等監護不利之錯。”
“可他已經入魔,體質已變,這七淨殿還留他作甚!“
卯平仙師笑道:“也許還能用呢。”
晏妍感到秋崖氣息一冷。她知道他們是什麽意思。秋崖存在的意義,就在于做幫他們提升修為的工具。若這工具不能使了,他們就不會再留他了。
不過,剛才秋崖還強行給她提升了修為,可見雖然秋崖已經入魔,但他們想要的他還有。那麽,他們就不會殺掉他。
威龍仙尊雖然暴躁,卻很聽卯平仙師的話。
卯平仙師平和地對秋崖說道:“你所犯之錯,我可以既往不咎,就算這個女魔修,你想要,我也可以留她一命。”
秋崖冷冷嘲道:“只要我做個更乖的傀儡就行了是嗎?”
卯平仙師溫柔道:“畢竟,仙君你也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啊。”
“哈哈哈。”秋崖忽然笑了起來:“你們就打算這樣處置我?無趣,真是無趣。這處罰和我之前的生活又有什麽區別?除了我可以将女魔修公開帶在身邊?詩雙,怎麽辦呢,從此你也離不了七淨殿了。”
“……”
晏妍狠了狠心。不行,繼續留在這裏,只會越陷越深,讓事态越發混亂,劇情也會越走越偏。
她本就不該與秋崖相識的。她與他因鎖緣心咒而遇,就該因鎖緣心咒而分。
到此為止吧,她不能再亂入他的劇情了。
晏妍擡頭看向他。秋崖雖看不見,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他神色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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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
晏妍啓唇。
随着她輕柔果斷的聲音,秋崖心頭怦然一動!他仿佛聽到了清脆的斷裂聲。
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身體裏消失了。
它碰不到、看不見,在消失的這一刻,他才恍然覺察到它的存在。
“不再見了。”他聽到她歉意地在他耳邊說,周身靈氣忽然攪起了波動!
“糟糕,她要跑!抓住她!”
威龍仙尊喝道。
在銳利的破風聲和劇烈的靈氣波動中,秋崖感到胸口空空落落,想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抓不住。
這就叫做……悵然若失嗎。
紅色的血蒙着眼,秋崖扯下了蒙眼的布紗。
随着睫毛顫動,血淚滴落眼眶,眼前呈現出被一片紅色過濾的模模糊糊的景象。
偏偏在此刻,視力恢複了?
他循着第六感,回首望去。晏妍模糊的背影轉瞬即逝。
“真可惜……”
秋崖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并不感到意外,卻還是被一股郁躁的情緒迅猛地占領。
他眼中還布着血色,臉頰被血痕蹭髒,看起來凄厲又易脆。
還是跑了啊,他的小玩具。
晏妍坐在客棧二樓,看着窗外久違的熱鬧街景。
叫賣聲,交談聲,馬嘶聲,交織出一片人間煙火氣。
極目望去,還能在遙遠的山崖上,看到那晚秋崖所伫立的七淨殿中的塔,被雲霧掩映,若隐若現。
虛幻得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
晏妍拍了拍額頭,以後努力把這段莫名其妙的經歷忘掉吧!
她走出客房,來到大堂,叫跑堂的:“有水麽?”
話音一落,大堂裏坐着的、站着的、說話的、喝茶的,齊刷刷向她投來目光,現場的氛圍頓時變得古怪又炙熱。
跑堂的愣愣地瞅着她,手裏的抹布掉了都沒察覺。
晏妍四下看了看,發現所有人都像是被一鍵降智了般,都只癡傻傻地看她個不停。
她納悶地嘀咕,世界出bug了還是哪個大佬出招了?
“我要水喝啊。”她再次跟跑堂的小夥說,并且聲音大了點,才把他喚醒。跑堂的瞬間臉漲紅得就像番茄,顫着聲說:“仙子稍等,我給您翻出鶴羽尖茶、用俪仙山泉水沏壺好茶來。”
晏妍皺了下眉:“不用了,我口渴,随便倒一杯就行。”
“這不行這不行……”跑堂的惶恐得好像普通茶水會玷污了她一樣。
晏妍不耐煩了,敲敲桌子,語氣加重:“快點!”
跑堂的這才肯聽她的話,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一杯。
晏妍一舉一動都在大堂衆人炙熱的目光中。她渾身別扭,接過茶杯的時候,不經意地往裏一看,頓時也有點被炫到了。
杯中倒影即使并不清楚,卻仍看到那影像有絕色之姿。
晏妍這才想起來她已經解除了僞裝,習慣了在七淨殿當個小侍女,她都忘了自己的真容低調不了。
“師父……”
一聲輕嘆在耳畔響起,晏妍扭頭一看,穿着粉白色裙衫清秀可人的她的大徒弟何悅,正無奈地看着她:”你怎麽從房裏出來了,不是讓你等我嗎?”
晏妍:“渴了嘛,房裏都沒給我留水。”她眨眨眼:“怎麽樣了?”
何悅看了看四周,衆人都回過神了,但還是半遮半掩地盯着晏妍這邊。
何悅對晏妍道:“先回房說吧。”
若不是何悅,晏妍也無法在五大掌門眼皮底逃脫。而若不是柳初婵幫她聯系了何悅,何悅也不能拿着弘濟搞出來的傳送陣來救她。
這傳送陣本來不是傳送陣,是弘濟為了給他的衣櫥增加空間研究出來的小小一張符。沒想到這符效果有些猛,能夠穿越空間。何悅催促弘濟加以修正,就搞出了便攜版傳送陣。
要知道,現在普遍應用的傳送陣,都是花費巨大人力維護的,而且不可移動,不可攜帶。
她就說,合歡宗稀奇古怪的玩意最多了。因為合歡宗裏個個都是人才,說話也好聽!
“我出去探查了一遍,很平靜,七淨殿并沒有派人來堵你。而且師父你現在是合歡宗宗主,即使有心也猜不到你身上。所以,我們現在就可以動身了。”
晏妍點頭,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回到合歡宗:“好。傳送符你還有嗎,這東西還挺方便的,用它就能免了一路勞頓了。“
何悅:“師父啊,哪有這種好事,如果它真這麽好用,弘濟就靠賣符發家了。弘濟用宗內的皂精白,才做出三對傳送符,現在就只剩下兩對了,師父你确定要用在現在?”
晏妍嘶了一聲:“皂精白?我記得詩琳外出歷練時拿命才換回來五滴,現在還剩多少?”
“用了三滴,廢了兩滴。現一滴不剩。”
晏妍凝重道:“弘濟有沒有被詩琳打死?”
“本來是要打死的,後來她聽說這符要用來救師父你,就不打了。”
如此,就只能用傳統方式回宗了。
晏妍說:“我記得咱們宗內有飛行法器的,你帶來了沒?”
“來得匆忙,未曾帶在身上。”
“那飛劍?”
“我不使劍。”
晏妍:“……”
她都做回合歡宗主了,還要繼承艱苦樸素的作風嗎?況且她主要是想趕緊回合歡宗窩着,擔心在外面多待一會,又會扯出不必要的劇情來。
何悅朝窗外看了一眼:“啊,來了。”
晏妍好奇地也跟着看去。只見一輛打造精細、金光閃閃的馬車停在客棧外。
何悅:“上車吧,師父。”
晏妍不信何悅打算讓他倆趕車回宗,開玩笑,幾千裏路呢!
果然,坐上車後,駕車的兩匹駿馬嘶鳴一聲,脊背上徒然生出雙翼,拖着馬車騰入雲霄!
晏妍瞪大眼睛:“極品妖獸啊!”
租一趟得花多少靈石!
何悅對晏妍笑了笑:“若我讓師父在路上吃了苦,回去怕是要被師兄妹們罵死。”
在初始的颠簸後,馬車方駛平穩。晏妍正欲阖眼休憩一會,卻聽到妖馬長嘶,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小悅仙子,能否出來一見?”有個男聲在馬車外說。
小悅仙子?
晏妍訝異地看向何悅。何悅眉心一跳,一把揭開轎簾,清脆地呵斥道:“方祀,你作為玄劍宗的右護法,整日間糾纏于我,就沒甚麽正事可做嗎?!”
晏妍一瞧,那方祀果然腰間配着玄劍宗護法的玄鐵腰牌。
方祀貌有煞氣,常年板着臉,可他對着何悅時,連他眉間銳利的幾道褶皺都柔和了好多。
“我的正事就是帶回我宗弟子,如果小悅仙子允我入貴宗,我就不會纏着你了。”
何悅輕蔑地哼了一聲,拿着馬車裏的拂塵,往方祀臉上輕輕一撩,說:“你要是進了合歡宗,也賴着不走怎麽辦?”
方祀嘴角微動,露出一個不明顯的微笑,沒有反駁何悅的話。
晏妍一頭霧水,問何悅:“怎麽回事?”
何悅:“前陣子我們合歡宗的弟子蕊露游歷回宗,偶遇了一個叫做李仲山的玄劍宗弟子。他對我們蕊露一見鐘情,混進合歡宗不肯出來。”
何悅瞥了方祀一眼:“玄劍宗就派出這人,跟我們合歡宗要人。可那李仲山又不是我們合歡宗強扣下來的,是他自己賴着不肯走。”
晏妍開口後,方祀才把注意力從何悅移到她身上,看到她的容貌後明顯晃了下神。
見此,何悅輕蔑地挑起唇角。
方祀咳了一聲,移開視線,皺眉道:“這位是……”
“我宗宗主夢華聖女。”何悅不耐煩地說:“你還不滾蛋,惹煩了我們宗主,把你皮都撥了!”
何悅猛地把轎簾放下,卻還是聽到方祀緊追馬車:“我不出聲幹擾聖女,在後頭跟着還不行麽。”
看他長相正經,沒想到行事這麽無賴。晏妍不禁笑出聲,男人啊,果然都是一個樣子。
她對何悅說:“他喜歡你,才如此糾纏。”
何悅:“我當然看出來了,我們合歡宗的弟子出去,哪次不遇見一兩個一廂情願死纏爛打的。”
何悅朝晏妍一笑,清秀的面龐頓泛起一股春水般的柔媚風情,蕩漾着,直叫人想沉醉其中:“說是喜歡,不過是把欲望認錯了而已。”
晏妍秒懂。
合歡宗畢竟不同其他門派,雖然鼓勵各弟子發展自己愛好,但也有統一練習的功課,魅人是他們的必備技能。
随着修為越高,身上魅惑的氣質就越盛。到晏妍這個程度,除了修為碾壓她的少數大能,其他人便是一勾一個準了。所以外人對合歡宗弟子,是又饞又怕。
晏妍:“那就讓他跟着吧。”
那兩匹妖馬可是頂級的,方祀踩着飛劍,就算能追上,一路上也夠他受的。
何悅也不怎麽在乎他,估算着到達合歡宗還要兩個時辰,時間充裕,便對晏妍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問:“師父,您把蘭清仙君弄到手了嗎?”
晏妍渾身一震:“啥?”
何悅:“您偷偷摸摸進合歡宗,不就是想通過蘭清仙君證明您的實力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