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別說那媚魔,晏妍都驚得退了半步。
這家夥怎麽回事,堕魔的身份他随随便便暴露着玩麽!
秋崖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坐在地上,五指捏着心髒玩。那被掏了心的媚魔迅速地變成了原貌——血瞳血唇,兇蠻駭人。
血從口中湧出來,媚魔含糊道:“你……你是魔……”
秋崖手上的黑氣變成千萬縷,将媚魔纏住,把她吸了個幹淨,然後黑氣凝聚成形,變成了冥裏魔君的樣子。
不過他失神着,沒有注意到晏妍,随着秋崖收手,又變成黑氣回到秋崖身上。
晏妍瞳孔微微放大——秋崖将冥裏魔君吸收入體,變為己用了?
在七淨殿時她與冥裏魔君算是難友,共同産生了點階級戰友的情誼。當下晏妍就頗有點兔死狐悲之感,秋崖利用起人來當真是心狠手辣!
秋崖動了動手指,大概是沾了點媚魔的氣息,他斜眼一瞥,也像是勾引晏妍般。
“夢華聖女是吃了媚魔的醋了麽?聖女不必擔心,同為魔修,她騙不了我。”
晏妍輕輕嘆了口氣。
“聖女得知我是魔修,倒是一點也不吃驚。”
他這是試探來了,晏妍穩如老狗:“修仙界恩怨我沒興趣,蘭清仙君的身份我也沒興趣,魔不魔修的,随便。”
秋崖很是高興地笑了:“怎可随便,你既要成為我的道侶,我的秘密都會讓你知道。”
晏妍連連拒絕:“我不!我不!”
不做道侶,也不想知道!
Advertisement
秋崖收了笑,用還沾着媚修血的手撫摸晏妍的臉,他蹙眉含颦,哀怨得像個被始亂終棄的小媳婦:“妍妍不願意,是嫌棄了我的皮相嗎?”
晏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冷着臉,打掉秋崖的手。秋崖很入戲,她也入戲地做那無情郎君:“我對你沒興趣,別再糾纏我了。”
她冷酷地轉身離開,只不過略顯急促的腳步有些破壞氣場。
秋崖陰冷含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可由不得你。”
晏妍心頭一梗,手上毫不遲疑地打開了行刑堂的門——耀眼的火光刺得她閉了下眼睛。
柳初婵人未見聲先至:“聖女,你沒事吧!”
晏妍越過柳初婵的肩膀向後一看,好家夥,整個劍宗都跑過來了吧!
東悟和高韻尊者急着問道:“仙君呢?”
晏妍往後一指,兩人便撩袍沖了進去。
柳初婵注意力只在晏妍身上,關切地說:“那媚修知道蘭清仙君來了劍宗後,果然按捺不住,對仙君下手了。只是聖女是怎麽知道媚修在此的?”
高韻尊者的聲音傳出來:“媚修怎麽死了!”
柳初婵崇拜的眼神一閃一閃:“啊,是聖女制服了媚修嗎?”
晏妍:“其實我只是路過。”
哪是媚修按捺不住,分明是秋崖用自己到劍宗的消息故意引誘這媚修。早知道她就不該管他。
左右媚修已死,她不願意跟秋崖再多呆一秒,連藏劍山也不要去了,當即甩出小黑皮那把劍,就要禦劍回合歡宗去。
底下一片腦袋都仰着脖子看着她,除噼啪的火聲外只有一片靜默。
白裙翩跹,絕色女子翻身踩上劍,火光映照下,她的面容美好得不真實。
大家都是禦劍的,以前怎麽不知道飛身上劍這麽個簡單的動作也能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她就是住在南光嶺的那位!”有南光嶺的弟子恍然大悟。
有人喃喃:“她是何人……如此容顏,肯定不會沒有姓名。”
“你沒聽見?柳初婵喚她聖女。”
“莫非是夢華聖女?!”
漸漸地,無數低聲呼喚的“夢華聖女”彙做了喧嚣的聲浪,直到秋崖在東悟和高韻尊者一左一右的防護下走出刑事堂,聲浪才截然而止。
蘭青仙君面色淡淡,尊貴清雅,不沾俗塵。
被晏妍容色震撼的大家忽然覺得好羞慚。身為修道之人,怎麽能為容貌這種外物動搖心志呢。
瞧瞧人家蘭清仙君,多麽不以為然,多麽風輕雲淡。想必就算夢華聖女主動引誘,仙君也能淡然拒絕吧。
被衆人敬佩着的秋崖擡起下巴,對已經飛出一段距離晏妍說:“聖女不同意做我道侶也不要緊,我會向聖女證明我的心意。”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場面又靜默了下來,衆人像被點了穴一樣變成石頭人。
而晏妍腳下一趔趄,從劍上掉了下去。
頭發在風中淩亂,晏妍在半空遙遙望向秋崖。他在衆人圍簇中,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眼中的情意即使隔着那麽遠依然深厚動人。
可晏妍知道那是假的。
在刑事堂裏他可不是這幅面孔,出來當着人面又裝出了另一幅模樣,演技甚好。
晏妍維持着合歡宗宗主的體面,姿态尚算優雅地落了地。
這時東悟和高韻尊者也已經到了她眼前:“事還未了,還請聖女暫留。”
……
晏妍被迫留在了劍宗,倒不必再遮掩身份了,合歡宗的幾個弟子也來了南光嶺侍奉宗主。
何悅一雙巧手,一邊給晏妍盤發,一邊說道:“我們來劍宗一路,處處都在讨論師父你。”
弘濟在旁嘿嘿笑,模仿着他人讨論的語氣,驚嘆道:“聽說了沒?百年間最大的新聞,蘭清仙君求娶夢華聖女!”
“閉嘴吧。”晏妍頭疼,你們修仙界都這麽愛傳八卦的嗎?
這才一天,就天下皆知了。
弘濟完全不聽話,不僅不閉嘴還追問道:“師父為什麽不喜歡蘭清仙君啊?跟他結道侶以後,修煉就不用愁了吧?”
他露出向往的眼神,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個靈氣源源不斷,修煉輕而易舉的美好未來……
何悅雖然也覺得放過蘭清仙君這個大肥羊可惜,但還是替師父說話:“師父魅力非凡,只要勾勾手指,想要什麽沒有,顯然師父不想吊死在一棵樹上。”
弘濟若有所思地點頭:“也是吼,不是咱們合歡宗的風格。”
……晏妍無言。這幫弟子們對她有點無腦崇拜的傾向,不管她做什麽他們都能主動給她找到合理的借口。
她問:“外面怎麽那麽吵啊?”
弘濟出去看了看,回來彙報:“好多別派的人都來玄劍宗了。”
何悅鄙夷道:“不會是來圍觀百年最大新聞的吧?還修道之人呢,心思如此雜亂!”
作為被圍觀當事人,晏妍心中默默鼓掌:罵得好。
“師父,裝扮好了。”何悅将一簇粉白嬌妍的海棠插在她發間,變出一枚水鏡在她面前。
晏妍看向鏡中的人影,眯了眯眼。
何悅自己是不化妝的,總是素着一張臉,雖然已經很清秀可人了。晏妍沒想到他這麽擅長梳妝。
如果硬要給晏妍的容貌分類的話,她是現世流行的純欲風,桃子般甜美多汁,也不乏魅人的慵懶韻味。完全不需要脂粉上妝多此一舉。
不過晏妍手殘,管不了她那一頭及腰的濃密長發,能好好紮住就費盡了她的洪荒之力了。而何悅一出手,她覺得自己就是仙俠劇的女主!
饒是她已經看慣了自己,也忍不住欣賞了一會。
“宗主風華絕代,無人能及!”
弘濟的眼神那麽崇拜,語氣那麽真摯。傻孩子,晏妍拍了拍他的肩。他不是馬屁精,他只是太愛他家宗主。
“聖女,我宗宗主請您去見他。”
林涼钰行了一禮後看向晏妍,頓時愣住。晏妍精心裝扮後更添貴氣,使人覺得自己連靠近她身邊都不配。只林涼钰性格內斂,不過片刻就平複心緒,不驕不躁。
晏妍點頭:“請你帶路。”
說着,她抛出劍登了上去。
林涼钰與她并行,看了她腳下的劍一眼,又看一眼。
一副很介意的樣子,卻什麽也不說,晏妍都替他着急,主動問道:“我這把劍怎麽了?”
林涼钰:“這把劍是中級弟子所使,聖女配得上更好的。”
晏妍笑了,這劍還是她拿別人的呢,有什麽好嫌棄的。
東悟所在主峰,此時很是熱鬧,各門派都派出了代表來。規模雖然不如靈脈大典,但只是小弟子們沒來那麽多而已,各門派的重要人物一個沒落。
這麽大陣仗?晏妍不禁挑了挑眉。
當她随林涼钰落地時,衆人都朝她投來目光,驚豔有之,更多的是熊熊燃燒的八卦之情。
晏妍看了看秋崖,人雖多,卻都一致與他隔出了一段距離,生怕沖撞了他。
別人都站着,就他端坐上位;
別人都看她,就他高冷淡漠兩耳不聞窗外事。
晏妍忿忿地噘了噘嘴,害她成為新聞人物,還擺出這幅做作模樣,太讓她不爽了。
她眼中漫上一層朦胧的淺霧,眸光流轉,對看她的衆人嫣然而笑。
不是公開宣揚要她做道侶麽?
看她讓他頭頂的綠帽疊高得直沖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