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危機

第56章 危機

許同啓這段時間,一直也是多方忙碌。

在放棄了沃特零售那個項目後,沒有了預期的回流資金,再加上為了拓展新項目的營銷和在京城購房的支出,他此時公司的財務狀況仍然是健康的,只是沒那麽游刃有餘。

而他做什麽事情,都喜歡游刃有餘。

他一邊辦好了京城這裏的肝移植申請,定下了房子,并聯系裝修公司開始裝修的同時,也加緊動作,擴大營銷面,積極推進自己計劃中的大數據建模和分析産品V1.0的開發及上線。

這是他真正看中的公司以後發展的根本,在他的長期計劃裏,今後公司将會逐漸發展出多個固推産品平臺,借此打造出公司的名片,也使得公司真正擁有技術獨創性。

所以即使他忙于諸多事務,也從未放松過對這個項目的精力和資源投入。

直到又兩個月後的一天夜裏,他像往常一樣在房間書桌的電腦旁即興編寫了一小段程序後,浏覽行業資訊,逛幾個常看的技術論壇。

當看到北科公司最新産品發布會這篇新聞後,瞬間頓住了。

新聞裏發布會背景的大屏幕上展示的産品界面,以及對産品特性的簡單介紹,都讓他僵立當場。

這完完全全就和他正在開發的大數據平臺産品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

要說産品的開發和設計理念,有一定的概率會與另外一個人不謀而合。那也不至于連産品的頁面設計風格,以及産品簡标都如出一轍吧!

只是他持續投入了那麽大精力和資源,又寄予厚望的産品當前還處在開發的後期,尚未能正式推出,也還沒有正式應用過一次。

而它也再沒有面世的機會了。

許同啓看了下時間,00:29,而他絲毫沒有猶豫把這條新聞鏈接微信推給了崔明遠,然後一個電話就撥了過去。

崔明遠從入睡不久的淺眠裏被電話震醒,看着來電人顯示是許總的時候,也一臉懵逼。

他在許同啓這裏工作時間不短了,憑他自己的了解以及許同啓帶來的那些老人的嘴裏敘述的情況,他知道許同啓不是這種會在半夜叫醒員工去加班或做事的人。

那這是怎麽了?

他接起電話,聽到許同啓甚至沒有像往常簡略的寒暄,就直接說,“抱歉了小崔,看我微信給你發的鏈接,不用挂電話。”

聽着許同啓嚴肅的口氣,崔明遠使勁搓了搓臉醒神,點開了微信裏的鏈接。

然後,看着看着臉色就變了。

直到他聽到自己磕磕絆絆的說,“這……這……許總……”,嗫嚅一陣才一驚坐起,“這他麽的怎麽跟我們的産品一模一樣!?”

“你不知道?”他聽到電話裏許同啓的聲音沉穩的很。

崔明遠一愣,立刻說,“許總,我完全不知道!我是有職業操守的,這種事打死我也做不出來!”

這個産品的開發項目,崔明遠是項目經理,同時鑒于許同啓的重視和保密需要,所有進展一直都是由崔明遠直接向他彙報。

其他人也只是有聽說公司在開發自己的産品,但詳細情況是不了解的。

最了解這個項目總體開發進展和重要性的,第一是許同啓,第二就是崔明遠。

所以,許同啓在出事後,第一個就是打給他。

“你整理好這個項目整個開發周期中的過程管控資料,及所有相關人員的資料,現在就傳給我。明早六點我在辦公室等你。”

他剛才問出那句疑問,也并不是在懷疑崔明遠,聽完他的回答,也沒有就相信他真的與此無關。

作為技術人員出身的他,此時嚴謹的思維裏,只相信痕跡和數據。

第二天崔明遠敲門進辦公室的時候,就見許同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他的辦公桌了。

座位電腦旁邊放着一杯喝空了的咖啡杯,垃圾桶裏扔着幾包即溶咖啡的包裝袋。

許總這是在這裏呆了一夜?

他們這個開發中的平臺,目前已經到了1.0版本的收尾階段,許同啓還在另外一個談好的合作項目中,在合同中就署明了,要借助這個平臺,實現一部分內容。

同時借助此平臺優勢,把原本的合作範圍拓寬,将這個合同的合同額擡高了将近50%。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這個平臺将無法再公開面世,他寄予厚望的延伸2.0、3.0……等未來版本,更成了空談。

不僅前期大量的投入都血本無歸,最新簽署的這次合作協議的執行也将面臨重大問題,最壞的情況下,公司很有可能面臨翻倍于合同簽署額度的賠償。

許同啓見他進來,招手讓他坐下。

“我看了北科公司網站關于他們發布的新産品的詳細介紹,從理念、風格設計,到技術手段的應用和數據搭建方式,如果能看到他們的代碼,我相信連大部分關鍵代碼都會是一模一樣的。所以,除了抄襲別無第二種可能。”許同啓翻閱着資料對崔明遠說。

“先不說北科公司是主動還是被動抄襲,我們自己的人肯定有問題。現在你就把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到現在核心代碼和關鍵技術資料的安全管理這部分內容,全部重新捋一遍。等合作律師一上班,公司就提起對北科公司抄襲的起訴流程。”

“好的,許總,我肯定會做好,争取把咱們的産品挽救回來。”崔明遠也一臉嚴肅,畢竟他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對于自己傾注了大量心血的産品,他絕對不希望就此夭折。

于是,這一天裏,崔明遠基本就駐紮在了許同啓辦公室,一邊在各種過程管控數據中搜尋蛛絲馬跡,一邊具體配合律師的要求。

許同啓也一直跟進的同時,多方聯系,一是找人了解關于此類官司的歷史審判情況,并汲取經驗,一是打探關于北科此次發布軟件的背後更多細節,以輔助判斷自己公司的問題到底出在哪個方面。

他一向定力和耐性極好,即使公司面臨當前的危機,也只是使他讓自己更像陀螺一樣加速運轉。

直到夜晚八點十分,一通電話的到來,才終于撩撥起了他的神經,像一記悶雷,在他頭頂轟然炸裂了開來。

“你說什麽?”許同啓眉頭一跳,聲音帶上了從來沒有的冷意。

電話那頭白天盡量使自己聽起來聲音很大,但明顯還是有些底氣不足,咳了一聲,才繼續說道,“姐夫,我說你不能太自私了!我媽都那樣了,你還不讓我姐捐肝給我媽!”

“你剛才說什麽?”許同啓按捺自己的情緒接着問,“白晴去做移植配型了?”

“對!不光她做了,我也一起做了呢!”白天說完這句還看了眼旁邊給他鼓勵的曉霞,“可是,就我姐的配型是成功的,我們也沒有辦法!要是我配型成功了,我早就自己主動去捐了!”

說到這裏,仿佛膽氣也足了點。

一直以來,他始終覺得和許同啓之間有種說不清的距離感。

許同啓對他從來都客客氣氣,平日裏有什麽事都會考慮到他,也對他有過頗多照顧。

但他就是一直都有着說不清楚的感覺,似乎隐隐知道,許同啓現下對他的态度,都是因為他是白晴的弟弟,而如果自己背離了這個角色,就會進入到他和許同啓交往的雷區。

今天一開始打這個電話,他就一直有些猶豫不決,無奈曉霞在旁不停慫恿,最後直接罵他慫包蛋、不是男人,才一時氣惱将電話撥了過來。

但話說到這裏,莫名的他的底氣又回來了,心想,誰叫我配型不成功,就我姐成功呢!

他挺了挺胸膛,卻聽電話那頭一點聲音也沒有,自己耐不住性子,又說了一句,“姐夫,你聽見了沒?”

許同啓按住兩天一夜未睡,又被這個消息震得突突直跳的額頭,吐出一口濁氣,說:“白天,白晴她也是你的親姐姐。媽并不是只有讓她捐肝這一途,京城這裏的申請我已經排了兩個月,按平均周期很快就能有消息了,你有必要這樣逼自己的親姐姐嗎?”

白天聽完一時也有些怔忡,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剛剛積聚那點勇氣又散了。

曉霞一看他那個樣子,一把搶過了電話,“姐夫,你這說的什麽話?怎麽叫白天逼他姐姐了?我們就是告訴你啊,現在只有姐姐能配型配上,媽媽現在病情又有惡化的跡象了,需要盡快做手術,白天要是能配成功,都不用誰來說,早就帶着媽去做手術去了!姐姐捐不捐,那就看你們自己的孝心了!反正要有人戳脊梁骨,也戳不着我們!”

許同啓和曉霞,這麽多年除了打過幾次照面,說過的話加起來也超不過五句。但他早就知道她是什麽性子,因此聽電話裏她這麽’義正言辭’的’高談闊論’,将其當作信號濾波時的背景噪聲,直接過濾掉了。

“白天?”許同啓在電話裏問。

看許同啓不接她話頭,曉霞一陣氣憤,白天在那頭悶聲應了一句,“嗳,姐夫,我能聽到。”

“活體重要器官捐贈,必須有配偶簽字确認,但這個字,我不會簽。”說完,許同啓就挂斷了電話。

他沒有給白晴再打電話,他必須立刻當面見到她。

當年他遠在玫城擔心月城的白晴不知因為何事,突然鎖上了已經為他敞開了一條縫的大門,就坐立不安,按捺不住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了第一班航班,飛去了月城。

現在,他覺得自己哪怕多等一個晚上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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