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夜見

第58章 夜見

當天夜裏将近淩晨一點時,因為白母住院而連續缺了幾天課,正在熬夜補課的白晴,接到許同啓電話讓她下樓時,震驚的一時說不出話。

她電話沒挂,外套也顧不上穿,就匆匆下了樓。

而許同啓,就站在老式居民樓單元門外不遠處,看着樓道裏黃色的感應燈一層層亮起,聽着白晴匆忙下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直到白晴拐過一樓的最後一個轉彎,出現在他眼前。

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白晴原本急切的腳步,也突然頓住了。

即使還有幾米遠的距離,單元門外老式路燈光也并不能清楚的照出許同啓臉上的神情。

但白晴還是在看到他身影的一瞬間,就覺出了他裹挾着一股,并不濃重但白晴卻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的,疲憊。

她慢慢走過去,漸漸的能夠看清他的臉。可等她走近了真正看清了,又完全找不到疲憊的蹤影了。

許同啓從她出現到走到近前,只是一直看着她,并未發一言。

白晴忍不住開口想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啓哥,你……”

許同啓也就在這時終于說話了,“我不同意。”

白晴猝然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快速從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裏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是因為這個,他已經知道了。

所以才會這樣在深夜突然出現在了這裏。

許同啓看着她驚訝過後,略帶愧疚又躲閃的神情,心中是何滋味,略有些遲鈍的神經一時也品咂不出來。

時節已入深秋,夜裏涼風陣陣,她卻只穿了件短袖就下了樓,一向看起來更偏向飽滿的身形,如今也有了清瘦的意味。

許同啓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就攬過她直往小區外走出去。

白晴不知他何意,習慣性叫他,“啓哥。”

“你是不是還沒休息?”許同啓問。

“還沒,這幾天落了些課,不過也正準備要睡了。”

“嗯,那剛好帶你去休息,我在附近的酒店訂了房間。”

又一陣秋夜寒風吹過來,許同啓摟緊了些身邊的白晴,“先休息,明天再說。”

白晴也不再多言,手臂繞過去圈住了只剩件襯衣的許同啓的腰,在夜風卷起的簌簌落葉聲裏,無聲的跟着他向前走。

兩人進了酒店房間,插上房卡,許同啓就脫下白晴身上的外套,“去洗洗熱水澡吧。”

等二人都簡單洗漱停當,許同啓抱着白晴躺到床上,用最後的清明說了一句“睡吧寶貝”,就這麽抱着白晴沉沉睡了過去。

白晴的臉被他扣在一側肩膀處,想擡頭看看他,但稍一動作,就會磕到他的下巴。

她唯恐把剛剛入睡的許同啓吵醒,只好作罷,不一會兒,也在許同啓的呼吸中睡着了。

清晨手機的鬧鐘響起時,白晴醒了過來,準備起身去關鬧鐘。

卻被同時醒過來的許同啓擡手按住,把身後的手機鬧鐘關了以後又轉過來。

幾個小時的補眠,讓他重新恢複了精神,終于不再像昨晚那般恍惚,看着近在咫尺又閉目準備回籠淺眠的白晴。

熟悉的用手描摹過無數次,依舊這般好看的眉眼和唇型,濃黑的睫毛,清淺的呼吸。

昨夜不管不顧就趕過來見她的沖動猶在,又經歷一夜相擁而眠的沉澱,此時越發情難自抑。

他一個資深工科男,這麽多年除了寫程序就是寫技術報告,到如今的商業計劃等,但凡輸出,皆為實用,從不咬文嚼字。

竟在這時想起一句不知道在哪裏看過的話,“為了能見到你。只要能見到你,這一天,就是我的節日。”[1]

他沉沉呼了一口氣,一邊輕聲叫着“白晴,醒醒。”一邊一把将她撈過來貼的更近,然後再也控制不住一般親了過去。

原本還有些睡意朦胧的白晴,瞬間清醒,擡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行,我要去刷個牙洗個臉。”

許同啓抓開她阻隔了自己抒發一腔“情意”的手,無奈笑道,“行行,我和你一起去。”

于是全程在旁“盯梢”的許同啓,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同時,看到白晴終于洗漱完畢擦完臉,把毛巾挂到毛巾架上,手還未落下,就從身後一抄手将她抱起,幾步就又回到了床上。

……

昨夜初見時,略有些沉悶的氛圍,此時也都煙消雲散。

“啓哥,一會要退房嗎?”

“不用啊,今晚我還在這裏。”

“你不用盡快回去嗎?公司還有糖豆。”

“用啊,但我今天在這邊還有事要做。”

“嗯?”正在二次洗漱的白晴探出頭,看着拿出手機坐在沙發上收發信息和翻閱郵件的許同啓,疑惑道,“還有什麽事?肝移植的事我答應你會再等一個月以後,再做決定。”

“是啊,這個我知道。”應和着白晴問話的許同啓,并沒有從手機中擡起頭,“今天我也要在月城去做一下移植配型,再去家裏看看爸媽。”

白晴聞言,正在刷牙的手僵了一下。

然後回身快速沖幹淨嘴巴裏的泡沫,走出來到許同啓旁邊。

許同啓就勢拉過她坐在自己邊上,聽白晴不出意料說到,“啓哥,你能不能不要去做配型。”

然後他徑直用揶揄又耍賴的口氣回絕,“不行啊,你自己沒做配型之前還能給我提這個要求,現在可不行了。今天不讓我在這邊做,我就回京城去做,你總不能一直攔着。”

白晴,“……”

她啓哥這一句話一個“啊”字的口氣是哪來的毛病?

最後,兩人一起在酒店吃完了已經将近上午十點的早餐,還是一同去了白母申請肝移植的醫院,讓許同啓做了配型。

下午臨近晚飯時間,回到了月城家裏。白晴趁許同啓和白父白母說話的空,和保姆一起準備了晚飯。

所以,她當時并不知道,許同啓在和白父白母說過話後,又單獨去找了白天夫妻兩人。

不知說了些什麽,成功使他們兩人,當然主要是曉霞,消停了下來。

晚上一頓飯一家人竟吃的熱絡又和氣,讓不明就裏的白晴一陣納罕:許同啓的親和力有強到這種程度嗎?還是自己平日裏真的太冰?

在月城又住了一個晚上後,許同啓就坐早晨七點的高鐵回了京城。

他提出來讓白晴再等一個月當然不是随便提的,在前天晚上接到白天電話後,他就聯系了幫他在京城辦理肝移植申請的孫佑成,讓他打探了京城肝yuan排隊的情況。

孫有財回複他白母前面只有兩人,90%可以在一個月內排上,所以才向白晴提出了這個要求。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自己也去做了配型。他知道自己和白晴血型一致,白晴配型成功了,那麽他成功的概率也是很大的。

萬一一個月後出現意外情況,那他也要自己去捐,而不是讓白晴去。

至于,他和白天曉霞兩人究竟談了什麽,在月城酒店的第二天晚上,他就和白晴坦白了。

“我跟他們說,咱們準備在月城這裏買一套房子,讓爸媽搬過去住。”

“買房子?”白晴一驚,“這麽大的事,你怎麽就直接和他們說了?”

“我看你在這邊住的這麽憋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就現在每次我們回來這邊時,也根本沒有地方住。我一說完,他們倆立馬就同意了,爸媽搬出去,他們就可以自己住現在這套三居室,自然高興的不行,其他什麽事也都不會再提。”

“可這樣你在資金上不會緊張嗎?”白晴仍然有顧慮。

“不會,我考慮過了,玫城那裏我爸媽那套房子足夠糖豆我們三個回去時候一起住。原來咱倆那套可以出手賣了,用這個資金在月城買。從現在的發展形勢來看,月城今後的發展空間也會明顯優于玫城,這樣實際上也是一舉多得。”許同啓繼續慢慢和她解釋,他在公司賬上現有的資金确實不能輕易再動。

這一天他也同京城公司一直保持着聯系,眼下北科公司這個案子,從律師根據這兩天收集到的資料給他的反饋,勝訴的概率非常大。

并且經過事發當晚他的連夜梳理,以及崔明遠這兩日的暗中進一步的排查,也基本鎖定了公司內部的洩露源頭。

但打官司打起來畢竟不會是一時半會的事,并且目前那個在合同中承諾了要使用公司自研平臺執行部分內容的項目,在勝訴之前怎麽辦還是個難題。

所以,月城這個買房計劃,他是打算完全在玫城賣房所得的範圍內去選。

“果然,古往今來,糖衣炮彈的威力永遠不可低估。今晚那頓飯,讓我差點懷疑是不是我的親和力還同當年一樣,一如既往的差。”白晴聽他說完,點頭感嘆。

“怎麽樣,你同意了嗎?”許同啓笑着問她。

“同意。可以按你的想法選好一點,玫城房子賣的錢不夠我再補,我現在在網站上也算是小有名氣,收入不菲。”白晴少見的有些不大矜持的向他炫耀。

兩人這些日子以來,難得如此輕松,許同啓也笑意更深,“得嘞,白老師,那啓哥明天就開始辦。現在,咱們是不是應該早點休息?”

白晴真正要睡過去之前,腦中無意識在想,身在“圍城”,卻甘願溺在此城半點不思突圍,是不是也可算上天的寵兒了?

蘇可說的對,什麽都是螞蟻的煩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