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古風年下,生子)

第三十章

離了禦書房,調侃微笑的神情自面上斂去。皇帝沈著一張俊美的臉,不招随從,運起輕功只身朝首輔府奔去。

在秦惜面前的淡然放松全是僞裝,他實際心頭恨得切齒。

柳從眉,柳從眉,隐在暗處獨善其身,專等別人送女人給他,好讓自己得到解脫?

你就這麽不願接受朕?!

此時已入午夜,首輔府夜色四合,燈光熹微。

依據古方,柳從眉調制了一碗藥性強烈,其味沖鼻的奇異湯汁,擺置香幾上,自己負手站在小幾前,垂首沈默。

湯藥無色,似清水,倒影出柳從眉雙眉緊蹙,長如燕羽的眼睫輕顫。

腹中胎兒似預感到厄運即将來臨,在母體中不安伸展。

柳從眉神色一動,頭顱更低。

這兩日,已漸漸開始有了零星胎動。他害喜嚴重時,肚子會柔柔蠕動,仿佛孩子在努力安慰他的辛苦。

“我不能留你。你不是我和心愛之人的子嗣,來到這個世上只會增添彼此的悲苦。”柳從眉撫摸著略微鼓起的小腹,慘然苦笑,“若有下輩子,投生到兩情相悅的人家去吧。”

我和你,沒有這段母子緣分。

顫抖的手指端起藥碗,心中萬般不忍。待要仰脖一飲而盡,腹中又是一動,悲傷的情緒頓時刻骨襲來。

柳從眉隐約覺得,那沒有知覺的胎兒,似乎在捏著小小拳頭哀求哭泣。

他手指顫抖更厲害,湯藥在碗中劇烈搖晃,險些灑落到地。

Advertisement

柳從眉被迫将碗放回原處,收斂心神,拼命克制那憐惜苦楚,默念不可心軟,不可心軟。

堕胎藥近在眼前,他卻更加遲疑,越是鼓勵自己,越是失了再端起藥碗的勇氣。

腦海中兩個聲音在不停鬥争,一個說喝了它,趕緊喝了它,流掉那個胎兒才有重新來過的可能;一個說這是一條小生命,你珍惜百姓注重民生,卻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肯保住?

那個說你與墨愈梵的賭注是維系太平盛世,圖大事便不可為私情誤;這個說沒出生的孩子,難道就沒有被你保護與救贖的權力?

又有一念說此胎兒為龍種,若它呱呱墜地你要如何令它見得天日;一念說即便是無心之錯,錯也是錯在産生它的父母,而不在胎兒本身!

……

先前毅然決然的勇氣,随著胎兒一日日長大,竟然産生了細微動搖。及至察覺到胎動,柳從眉更是掙紮了好幾個不眠之夜。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他會真的再下不了決心落掉它。

心一橫,柳從眉迅速伸手去夠藥碗,抖著手端起就往唇邊送。

幾滴藥汁方入口,忽聞門聲大作,一道寒意襲人的身形現身門邊。

雅重月挾帶著興師問罪的氣勢風一般沖進門來,柳從眉剛來得及轉身,就被氣勢洶洶的皇帝攔腰抱起,天旋地轉壓倒在床上。

藥汁全數傾灑下地,瓷碗砸落碎裂。

雅重月沒有注意到柳從眉準備要喝的是什麽,他也無暇關注那些小事,壓倒了人就是一通不吭聲的狂吻。

柳從眉被他壓在身下,掙脫不得。皇帝的吻又霸道,他恍神好久,才發覺自己本要推拒的雙手,不知何時竟是嚴密護住了小腹。

雅重月氣息熾熱,噙著他的唇恨恨道:“你那麽讨厭朕?迫不及待要逃離朕?不要以為朕猜不到那是你的主意,從眉,一日是朕的人,終身是朕的人,你逃不了!”

**************

雅重月氣得急,壓著柳從眉吻了好久,才把幾日來憋悶之氣消散完畢。

柳從眉默不作聲,雅重月吻他,他就由他吻,目光透過皇帝肩頭,竭力想去看一眼地面的湯藥。

冬夜寒冷幹燥,湯藥落地後很快幹涸,不露痕跡。

柳從眉這才把注意力放到雅重月身上來,低聲道:“皇上,夜深露重,只著龍袍容易著涼。”

“你心疼朕,就不要給朕塞亂七八糟的女人!”

“衆佳麗都是名門之後,姿容妍美,配得上大雅皇室。”

“比不上你。”

皇帝說完,又是強勢侵入,唇舌相抵,輾轉索吻。

吻到情熱,伸手探進身下人衣衫,摸索男人胸前兩點紅櫻。

柳從眉驚唔一聲,弓起身子,羞窘回避。

“皇上不可……”

“從眉,你與朕不是初次行歡,不要再推拒,朕忍得好苦。”君王喃喃道,薄唇下移,舔舐晶瑩如玉的光潔脖頸,吻出一片淡紅痕跡。

食指與中指,夾著柳從眉乳頭摩挲狎弄,逗引得後者不住輕顫,呻吟出聲。

雅重月迷醉的審視身下緊閉眼眸的人,柔韌身軀如寒冬雀兒般顫抖不休;手上稍用幾分力道,就能給那薄如蟬翼的嬌嫩肌膚染出豔麗粉色。

皇帝分身慢慢挺立堅強,硬邦邦杵在柳從眉雙腿之間。

還只是淺嘗辄止的舔舐與撫摸,理智就瘋了般叫嚣著要沖進柳從眉身體裏去。雅重月趴在那具美妙胴體上,檢讨自己的尺度失控,下身卻一再貼近柳從眉。

柳從眉幾番起身都被雅重月重新壓倒回去,忍了喘息幹澀道:“霸王硬上弓,就是皇上口中的愛一個人?”

雅重月一震,齎發情欲飛走大半。

“皇上想要的,只是臣的身體,既然如此,皇上拿去便是。”那人又說,順服的撩起衣衫下擺,緩緩将兩條筆直長腿張開。

他雙眼緊阖,兩只手從小腹上松開,攥緊身下被褥,一副引頸就戮的壯烈表情。

雅重月狼狽和衣起身。

他有點轉不過彎來,為何今夜他擺明了要來懲罰這個不知好歹的人,也打好算盤要吃幹抹淨賺回本,柳從眉輕言一句就把他打落名不正言不順的理虧境地?

“朕沒說要強迫你。”悻悻道。嘴角撇著,小孩子賭氣的口吻。

柳從眉睜開眼,看見皇帝受到天大委屈般站在床榻前眨眼望自己,暗嘆選妃這事算是逃過責問。

他撐著床沿坐起來,不動聲色收拾好方才被皇帝折騰淩亂的衣衫。

星眸閃爍,疲倦之色時隐時現。

“明日還要上朝,皇上早些回宮吧。”

“你又趕朕!”

這句,帶著聲淚俱下的指控。

柳從眉險些打跌。

雅重月年少老成,相處十幾年來他沒聽他用撒嬌的語氣說過一個字,今天破天荒,心性退化成小孩子了?

都說戀情會讓男人成熟,雅重月怎麽越活越回去?

一念未落,雅重月又膩到他身邊來,坐到床旁抓他的手:“朕趕了這麽遠的路,手涼透了,你摸摸,是不是冷得像塊冰?”

雅重月的手其實比柳從眉暖熱許多,他親昵握牢柳從眉的手,柳從眉頓時不自在,他也無法适應皇帝将他當成屋內人的親密口吻。

輕輕把手自皇帝掌心抽出:“臣替皇上沏熱茶來。”

走到桌旁斟茶,聽到雅重月在背後窸窸窣窣。端著茶盞回身,驚訝的發現他正蹲在地面撿拾之前摔落的瓷碗碎片。

明黃色長袍曳地,雅重月低頭飛速拾起七零八散的碎渣,感覺到柳從眉的目光,擡眼微笑:“朕進門前,從眉在喝什麽?是朕害你弄灑了藥汁,朕囑人明日再送一些藥材來補償你。”

柳從眉心跳驟然漏了半拍。急急走過去将皇帝拉起來,語無倫次道:“你幹嗎揀這些碎片,讓下人打掃就行,弄傷手怎辦……”

“朕擔心你顧忌名聲,不肯叫人進來看見朕。碎片不及時收撿,傷到腳會痛的。”雅重月随著他的拉動直起身,不以為意笑道,“咦,你終於願意改口稱朕作‘你’。”

“臣逾越了。”柳從眉放開他,雅重月卻順勢又攬住他腰:“不逾越,從眉,以後私底下就叫朕重月好不好?”

柳從眉沈默,拒絕得很明顯。

雅重月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不叫重月也行。今夜很晚了,作為補償就讓朕在你房中休息,朕保證不對你做什麽。”

*******

雅重月磨纏好久,柳從眉絞盡腦汁也趕不走這個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年輕君王,只好應了他讓他睡在自己房中。

雅重月欣喜若狂,一溜煙掀開被褥鑽進床上,無比興奮的等柳從眉上榻來。

柳從眉卻返身另外尋了一床軟被,攤開置於靠牆的一座美人靠上,自己和衣躺下。

皇帝感覺自己又被哄騙了:“……你睡那邊?”

“嗯。”

“……”

“不早了,皇上龍體要緊,早些歇息了吧。”

柳從眉說完,慢慢阖上眼。

本來雅重月到來時夜就很深,柳從眉經過落胎藥、皇帝質問、與之糾纏等一系列風波後身子極為困倦,上下眼皮直打架。這一靜下心來合眼,很快就昏昏沈沈進入夢鄉。

夢裏他還在不斷掙紮,孩子尚在腹中,這次沒有成功落掉,他該不該嘗試第二次?這是不是上天警示他不該任意抛棄無辜生命的預兆?

睡了有一會時辰,軟被單薄,晚間寒意滲進來,柳從眉捂住小腹,半蜷著身子盡量不讓自己失溫。

一個溫暖的身軀自身後貼上來。

柳從眉驟然驚醒,雅重月用暖熱寬厚的胸膛緊緊熨帖他後背,勻稱有力的雙臂将他由於寒冷而微微發抖的身子攬入懷中。

在他耳後輕語:“噓,不要說話,朕只是給你取暖,不做別的。繼續睡吧。”

雅重月信守承諾,安分守己的抱著他,并無任何逾矩之舉。

緊繃著的身形緩緩放松下來,睡意又卷土重來。

柳從眉昏昏欲睡的想著,雅重月說不定一直沒有睡著,在留意自己的動靜。看到他冷得發抖,就自覺跑過來抱著他取暖……

雅重月的懷抱,竟是有著想象不到的溫暖呢……

雅重月一手攬著柳從眉的腰,另一只手輕柔放置在他腹部,随著柳從眉輕微起伏的呼吸而漸落漸起。

這一夜,雅重月隔著柳從眉的腹部接觸到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卻依然蒙在鼓裏。

BC

同類推薦